曹明珠与冯宝宝各自带着丫鬟前来。
佟裳起身相迎,一面吩咐丫鬟端些茶点水果来。
今天是佟世霈大婚的日子,来的宾客多是京中有头人脸的世族大家,大概是看在易恒的面子上,像曹家这样的人家也积极过来送礼,不过……让佟裳意外的是曹明珠会过来找她。
自从上次的事后,她跟曹明珠便鲜少来往,只偶尔在京中贵妇人的聚会远远觑得对方身影。
两人进殿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的室内摆设,见她这里布置得十分得体,架子上的摆件一看便是价值连成之物,不免看得有些心惊。
曹明珠心直口快道:“人家都说你许给易掌印后十分阔绰,原来是真的,这金座钟连我还见都没见过呢。”
她对佟裳桌子上的一只赤金镶宝的西洋座钟很感兴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佟裳只是笑笑不语,冯宝宝怕冷场,忙从中打圆场道:“曹妹妹什么没见过,竟也说这些酸话呢。”
曹明珠也很快发现自己露怯了,忙抽回手,扬了扬脖子道:“那是,我喜欢什么,我爹都会想尽办法帮我弄到的,我不过是看着它造型别致才多看了两眼罢了。”
“快坐吧。”佟裳招呼着,不想去计较这些小事,“你们怎么不在前面热闹,竟肯屈尊到我这偏僻小院坐坐?总不会是因为想我了吧?”
曹明珠脸上有些别扭地道:“我可没说要来,是她硬拉着我来的。”
冯宝宝笑着道:“今天我跟我娘过来给佟老爷贺喜,想着许久不曾见过佟妹妹了,便拉着曹妹妹一道来看看你。”
冯宝宝脸上一团和气,自从佟裳帮她弟弟谋到了太子伴读的差事后,冯宝宝便将佟裳视为贵人,今天借着这样的机会,她也想跟她把关系缓和一下,她怕自己一个人过来会吃闭门羹,便叫上曹明珠一起来了。
见佟裳不语,她又道:“咱们姐妹要说也没什么仇,我总想着大家都是同龄人,以后在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做姐妹总比做仇人要好,佟妹妹,你说呢?”
佟裳听着她这声妹妹便笑了,冯宝宝是三人中最大的,过了年十九岁,按礼说叫她妹妹是没什么,只是她总觉有些滑稽。
“你们不嫌弃,那就在我这里喝口茶吧。”
她也无意与他们做仇人,只是觉得勉强做朋友太累而已。
“小姐,茶来了。”丫鬟送上茶来。
“放着吧。”佟裳命人替她们斟茶上果子,招呼地十分周到。
曹明珠坐在那里,一直有些别扭,倒是冯宝宝没拿自己当外人,看着佟裳那边案头上没来得及收起来帐本,轻抚盖碗道:“妹妹平日在家做些什么事。”
“不过是一些杂事,也没什么。”
佟裳让阿绿收了帐本,曹明珠看着那些帐本,有些意外地道:“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管家了吗?”
佟裳道:“家中无人,自然比不得曹二小姐好命,可以什么心都不操。”
“我娘不许我做这些事。”曹明珠有些得意,不过很快道:“不过等我到了婆家,兴许也会管家,我娘说了,管家可以管钱。”
佟裳觉得她这理论实在太好笑了,一听就是没有真正管过家的,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正是这个道理。
“曹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了吗?”
曹明珠提到自己的婚事马上露出一脸羞赧的表情,完全没有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胖胖的样子看着居然有些可爱。
冯宝宝在旁道:“曹妹妹年初时才刚定下了婚事,对方便是左相大人家的三公子,一等一人的人品才貌。”
左相大人是国丈,皇后娘娘嫡亲的弟弟是佟裳上次见过的董灏,这个三公子,想必是庶出,不过既是左相大人家,就是庶出也比一般人家嫡出要好些。
“曹二小姐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替你高兴。”佟裳说这话倒不是违心的,她不讨厌曹明珠
曹明珠见她说话真心,也便渐渐放开了些,“等我结婚时,你会来吗?”
佟裳道:“婚期定了吗?”
“我娘想让我多留几日,婚期便定在今年重阳之后。”
那时佟裳已经是掌印夫人,她倒不是自恃身份贵重,只是很多规矩不得不留神,以免给易恒丢面子,若是左相大人家的嫡子结婚,兴许还能请得动她,这曹明珠却……
“我会去。”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交她这个朋友。
曹明珠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伸出胖胖的手过来拉着她道:“等你结婚时,我也去送你。”
佟裳只是笑笑,等她结婚时还不定是怎样的情形呢,因此揭过不提,“来不来的倒也罢了,礼送到就行。”
“你……”曹明珠被她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笑了,四目相对,皆是顽皮的神色。
她二人在那边说笑一会,佟裳端茶的功夫,注意到冯宝宝的脸色有些僵硬,虽然坐在旁边笑着,可是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按理说,她的年纪是三人中最长的,早该论及婚嫁才是,可是因为出身不好,她又自恃甚高,轻易不肯屈就,便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看着她们大聊婚事,她岂有不着急的。
又坐了一会,前面催着开席了,佟裳便不再留她们,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
冯宝宝有意多留了一会,单独对佟裳道:“我今天来其实还想谢谢佟妹妹,若不是妹妹帮忙,我弟弟也不能顺利做上太子伴读。”
她弯腰朝佟裳鞠躬。
佟裳受她这样的大礼,也有些过意不去,“你办事得力,这是应得的。”
“以后,我们还是姐妹吗?”
她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佟裳笑着道:“我们不一直是姐妹吗?”
听到肯定的答案,冯宝宝终于笑了,“妹妹多保重身子,回头我再来看你。”
送走她们,佟裳不免有些感概,化敌为友的感觉倒也不错,其实她不是很讨厌冯宝宝跟曹明珠。
曹明珠没什么心眼,人比较单纯,也有自己可爱的一面,冯宝宝虽然势利,但也只是被出身出害,在夹缝中生存,是要有一些技巧的。
佟裳抬头看着时辰不早,也便不再耽搁,进去略修整下便带着人到前院去了,一是看看各处准备得如何了?再来,今天宾客们来得多,她少不得要去打个招呼的。
此时前院里已经开了席,佟老夫人与二夫人带着妇人小姐在一处吃饭,佟世霈与佟世鸿则在那边的院子招待男宾。
佟裳先去佟老夫人跟前请了安,又给来的那些贵妇人们请过安后,便从上房退了出来,带着阿绿往新院走。
那边是佟世霈招呼男宾吃饭的地方,佟裳不想过去露脸,便抄了条近路,从老夫人那边的后院穿过去。
这条路比较偏僻,平时没什么人过来,她一路走来,跟前院的嘈杂相比,这里倒是惬意地很。
突然看见湖畔站着的修长身影,两个人都有些奇怪,这地方竟也有人过来。
佟裳猜测是因为前面宾客多,有人借故来此躲清闲来了。
佟裳不防内宅里竟有外面的男人,一时间停在那里,不该是进是退。
就在佟裳迟疑的时候,对方却已转身发现了她,认出来人,佟裳更加意外了,“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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