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司衙门素来以狠决闻名,若说东厂诏狱是人间地狱,那这巡抚司大牢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人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昏暗的通道两旁全是牢房,里面关押的犯人状况奇惨。
“小姐,奴婢害怕。”阿绿搂着她的胳膊。
佟裳笑道:“昨天死了那么多人也不见你害怕,这会倒怕了。”
“昨天有易大人在啊,大人武功高强,英勇神武,有他在身边,奴婢还有什么好怕的,小姐,你不觉得易大人很英武吗。”
“不觉的。”
衙役停下来,指着一间牢房道:“就是这里,佟姑娘。”
看着牢里的疯妇,佟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一晚的功夫而已,张虎媳妇已经折磨得不成人形,完全看不出昨天嚣张的神态。
酷刑之下,她浑身上血蜷缩在一处稻草上,看到人来,身子怯懦地往后退了两步。
阿绿得到佟裳的会意,上前将准备好的银子交给狱卒,“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劳烦二位移步,让小姐单独跟犯人待一会。”
“多谢佟姑娘。”
佟裳肃然站定,隔着铁牢栅栏对里面的人道:“这么做值得吗?对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致我于死地?”
张虎媳妇刻意回避着她的目光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佟裳道:“我都已经查过了,三年前张虎失手打死了人,不得已你们夫妻两个才搬到了木楼村,为了挣钱不惜打劫过路人的财物,你们夫妻两个在村子里是十足的恶霸。”
张虎媳妇冷笑道:“那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有人指使我?”
“证据?昨天你高喊若谁杀了我赏银二十两?就凭区区你,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若不是有人背地里支援,你怎么会有银子打赏?”
张虎媳妇开始心虚起来,不过仍旧抿唇不语。
佟裳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缓声道:“我今天过来是可怜那孩子,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明天能在公堂上站出来指认是受那人指使,我可以保你性命,你的孩子我也会妥善安置,要是你执意不肯的话,那我也只能撒手不管了。”
张虎媳妇冷笑道:“你别在这儿猫哭耗子,我男人是被你们打死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帮你的。”
佟裳一脸惋惜,顿了顿道:“你以为他当真会替你照顾好孩子吗?”
佟裳从怀里掏出一枚牌子扔了过去,张虎媳妇看着那木牌,疑惑地抬头。
佟裳道:“怎么?不认识吗?这是人贩子用的伢牌,我把满京城的人伢子都找遍了才找到小豹子,不过他已经让人给卖了,要赎他回来需要一百两纹银。”
张虎媳妇听说小豹子被卖了,情绪徒然崩塌,哭叫着爬到栅栏处,扶着铁栏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张虎媳妇思附着什么,心念开始动摇。
佟裳冷冷觑着她神色,拿手帕扇风,“你得快着点,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听说那些人伢子是专往宫里送小太监的,小太监你知道吗,每年宫里都会挑选一些长相好看的小男孩接进宫里,从小教授各种技艺,长大了送往各宫服侍……”
张李氏虽说是山间村妇,可也知道这“服侍”的含义,心念登时崩塌。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佟姑娘,我给您磕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他可千万不能入宫做太监啊。”
佟裳冷眼看着地上的张虎媳妇,嘴角微微扬起!
此刻,京城某成衣店内,曹夫人与曹明珠二人正在看衣料。
一匹匹料子铺陈开,五颜六色光华璀璨,让人挑得眼花缭乱。
掌柜的为了笼络大客户,正卖力地推销,“曹夫人,这可都是江南新送来的料子,别的地方都没有,保管令千金穿出去独一无二,小的知道曹二小姐喜欢香云纱,别人都没给看过,单等着您来。”
曹明珠拎着那衣料,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娘,马上就要入夏了,这些料子做成新衣裳,我穿在身上,到时候在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上露一露面,说不定娘娘一高兴,也给我指婚了呢,就连佟家那个草包都能得皇后娘娘指婚,我一定也可以。”
曹夫人自豪地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女儿,你父亲刚在朝中立了功,娘娘给你指婚是迟早的事。”
母女二人聊得正欢,掌柜的适时探究道:“那这些衣料……”
“全要了。”
掌柜地立刻喜笑颜开,很久没有做这么大笔的生意了,正要吩咐店小二给包起来,一转身看见进来的两位不速之客,当即怔住了,“您是……”
佟裳指指里面的曹明珠道:“我不找你,我找她,麻烦掌柜的等会再做生意,我跟曹二姑娘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
曹明珠看到突然进来的佟裳,站起身道:“你来干什么?”
曹夫人也戒备起来,不满地道:“掌柜的,我们在这里挑料子,你怎么还随便放别人进来?”
跟着佟裳进来的店小二苦着脸道:“小的说了里面有贵客,可这位女客人还是执意要进来。”
佟裳气定神闲道:“曹夫人,曹二小姐,我劝你们都消消气,最好闭上嘴别声张,不然一会咱们说的话要传扬出去,对曹保山的名声可不好。”
曹明珠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提我爹的名字。”
曹夫人到底年纪稍长,只是识趣地示意掌柜带着人退下。
曹夫人转身看着佟裳道:“佟裳,上回你使计陷害我家明珠,我已经放过你,今天你还敢故意来找茬,你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以为你嫁了易掌印就当真唯我独尊了?我曹家还怕了你不成?”
佟裳笑着道:“曹夫人自然不会怕我这区区小女子,上回城皇庙的事过去了这么久,我还只当曹夫人大肚,没成想曹夫人一直记在心里,伺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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