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世霈听见是官府的人,连忙起身相迎。
容安带着两三个长随走进来,一脸和善笑意。
佟世霈在朝为官多年,当然认得那是北镇抚司衙门里的镇抚使容安——容大人,忙起身带着王氏过去请安,“容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容安却像没看见他们似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一圈,直朝佟裳走过去,“佟姑娘昨天受惊了,下官特来慰问。”
佟裳含笑道:“容大人客气了,我没事。”
容安一脸恭维笑意,“那就好,您无碍就是下官的万幸了,您放心,那帮刁民下官已经替您妥善处置了,至于张李氏,白公公说您留着有用,下官就先将她关在镇抚司大牢里,佟姑娘可以随时过去问话。”
“多谢容大人,您真是帮了佟裳一个大忙,如若不然,外人都会觉得是从善堂仗势欺人。”尽管知道他是冲着易恒的面子,可佟裳心里还是十分感激他的。
容安笑着道:“木楼村素来民风彪悍,经常打劫过往行人的财物,还因此闹出过几回人命,当地官府几次下令抓捕,被都全村人倾巢而出抵御住了,所以这些年气焰越发嚣张,镇抚司那里已经积压了几件旧案,本来就要找机会处置,只是耐何兵力不足,一直没能动手,谁知昨天阴差阳错的,易大人竟帮下官把这宗头疼事给办了,真是帮了下官一个大忙啊,只是易大人公事繁忙,下官想聊表谢意也无门路。”
他笑呵呵地搓着手,只等她开口说出举荐的话来。
可佟裳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听不懂。
容安尴尬站了一会,只得转身对佟世霈道:“佟大人,从善堂霉药一案,容某定会竭尽所能配合佟姑娘调查,您放心,一定会还从善堂一个公道的。”
佟世霈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容大人了。”
“爹,赔偿的事……”佟子谦还想再说,被佟世霈打断道:“别说了,容大人既然说会还咱们公道,那等着便是。”
佟子谦愤然瞪了佟裳一眼,退了下去。
佟世霈转而对佟裳道:“你刚才说案子已经有了眉目,那就尽快查明了了结了这件事。”
“是,女儿会尽快让事情水落石出。”
佟裳从正厅出来,料着佟元这会已经起来了,便道:“,阿绿,咱们到元儿那里看看。”
佟元的院子大门敞开,里面已经有小厮在扫院子,佟裳走进门,立刻有人过来给他请安,“大小姐早。”
“早,元儿呢?”
“已经起了,这会正要吃早饭呢。”
佟元听见她的声音,已经自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吴妈妈担忧的语声,“你别跑少爷,小心摔着。”
佟元哪里肯听她的话,一口气跑到佟裳跟前道:“姐姐,你好久没来找元儿玩了。”
佟裳弯腰将他抱起,“最近忙,元儿想姐姐没?”
佟元扭捏着不肯说,小脸胀得通红。
佟裳奇怪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佟元红着小脸道:“男女授受不亲,女子要知礼。”
这话似乎在哪听过,佟裳又好气又好笑,在他的小圆脸上使劲捏了捏,“是姐姐错了,佟元是大孩子了,来,咱们保持距离。”
“不用离得那么远啦。”
“那好吧。”佟裳勉为其难重新牵起他的手。
吴妈妈过来请安,“大小姐,您来了。”
她因为上次的事,见到佟裳还是有些尴尬,佟裳却落落大方,似乎已经完全忘了那回事,“吴妈妈好,我有点事情问佟元,能不能让我们单独待会?”
“您是他亲姐姐,那有什么不行的,春桃,快去给大小姐泡茶。”
“是。”
佟裳拉着佟元进屋,佟元仰着小脸道:“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忙着大人的事,来,先让姐姐看看你的腿。”
佟裳将佟元的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佟元又进步了不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姐姐教你的方法,你要勤练知道吗?”
佟元乖巧地点头道:“知道,奶娘每天都催着我锻炼呢,姐姐,奶娘她现在对姐姐可崇拜了,还一直在我面前夸你呢。”
“她夸我什么?”
佟元学着吴妈妈拜菩萨的姿势道:“阿弥陀佛,大小姐总算改邪归正了。”
佟裳被他逗得发笑,言归正转道:“好了,姐姐有事问你。”
佟裳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是她昨天挨家挨户去探访时记录的病人症状,“这些人的病症基本相同,元儿,姐姐问你,人吃了发霉的汤药会出现这种情况吗?会不会有别的原因造成这种病症?比如,吃了有毒的蘑菇?”
元儿年纪虽小,却是十足的学霸,药理知识十分丰富,他只看了一眼便道:“有些药材本身就有毒性,比如这方子里的半夏、柴胡、黄岑,生半夏煮汤是无毒的,生吃便是有毒的,若把有毒的半夏跟别的中药搭配,也可做成治病的良药,同理,虽然药材霉了以后会有毒性,可我看病人用药后出现发热、呕血的症状,但这几味中药,除了半夏,柴胡与黄岑都是微毒,而且影响在于肝脏,需长时间服用才会发病。”
佟裳道:“那会不会是半夏?”
佟元摇头道:“半夏中毒的症状是麻痹,这些人都没有类似的病症,不过我看这症状倒像是吃了毒蘑菇所致。”
“你确定?”
佟元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一本正经,不过还是点头道:“当然,我不会看错的。”
佟裳大喜,她昨天回来后一直在想这些病人之间的相同处,却怎么都没法把他们联系起来,地址南辕北辙,虽然都是穷苦人家,可互相并不认识,直到今天早上看见那些蘑菇。
前两天雨水多,山间蘑菇遍地,领了免费中药的几户人家吃到毒蘑菇出现中毒的症状,而这些偏巧被有心人看到,煽动大家,制造了这场闹剧。
“元儿,你真是姐姐的福星。”佟裳收了册子道:“你好好在家,姐姐回头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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