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拂晓》第174章 送命，关了城门

    城中发生暴乱，郡公府的人赶到的时候，李卓正正抱着李源坐在原地发待，他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温度。
    郡公府亦是大骇，急忙将李源和杨荣默的尸身好生安放暂时带回了郡公府，郡公亲自前来将李卓正带走。
    李卓正原本是想直接进宫里去找凌云容的，但宫门口已经被封死了，眼下城中大乱正是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时候，李卓正自然义不容辞。
    他连盔甲也来不及披上提了剑便加入了御敌平乱的阵营里去。
    坏就坏在，纵使战火纷飞，也架不住有人长舌八卦。
    谈及今日大乱，凌云容在宣武门前以死相逼，圣上中意的驸马爷拼命阻拦这件事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并且被衍生出来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恰好又传进了李卓正的耳朵里。
    圣上中意的驸马爷？这几个字如同刀子一样戳着李卓正的心，剜着他最后的理智：他才失去了妹妹，他最在乎的女人竟然被别的人所救！
    他失了分寸，孤身作战深入对方，很快就付出了代价：他被一群人围住，受了伤怎么也出不去。
    杨晓峰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李卓正的面前的，他一身衣服上虽然也沾染着血迹，但是剑眉星目之间气势如虹，身旁又有象征着天家威严的京畿护卫军围着，宛如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高高在上的给了李卓正一份施舍。
    此一刻，李卓正真切的感受到了威胁。
    凌云容是他的！
    他杨晓峰算什么？
    但一心救人的杨晓峰并未察觉李卓正眼眸里的异样，他亲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露出了一副昔日好兄弟再次并肩作战的笑容和期许。
    城中危机四伏，杨晓峰和李卓正一路并肩。
    至城门口的时候，杨晓峰察觉城外有异样，便与李卓正一同去查看：一大群帝京周边的不安分的人趁着今夜帝京大乱，动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此时城门口空无一人。
    杨晓峰才出去就提剑与来人展开了混战
    一瞬，火光的照射之下，李卓正的眼眸闪烁着冰凉。
    他并未随着杨晓峰一起出去，而是趁着杨晓峰背对着城门的时候将城门关得紧紧。
    而后，他弃了剑深深的插.在地上，如同最后的祭奠，一副翩翩君子斯文百里朝着那剑颔首一揖。
    他转过了身，一步，两步……格外坚定！
    厚厚的城门也挡不住的厮杀声，全部被他充耳不闻：杨家害死他妹妹，这条命，自然该由他杨家的人来偿还
    而杨晓峰这条命，本就是偷回来的，一段错位罢了。
    有京畿军询问李卓正杨大人的下落，被李卓正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郡公府的人发现城门被关，被李卓正一句“防止城外流匪借机进城制造混乱”交代，赢得了一句“李公子果然思虑周全”的夸赞。
    这一夜的帝京被火光映得恍如白昼。
    李卓正又从别的人手里夺过来了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路往着宣武门的方向厮杀而去。
    拂晓刚过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凌云容。
    他起初提出了要见凌云容的时候被人无视，他是仗着自己轻功尚可趁乱偷偷溜进去的。
    亏得守在殿内的人是郁岚，郁岚认出来了他，才没有出声唤来了殿外重重的守卫。
    郁岚问得很急切：“公子可有看见杨晓峰？”
    李卓正的嘴角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弧度：上天还真是不公平，有的人总是能有许多的人惦记。
    “没有。”他摇了摇头，略过着急张望的郁岚走向了凌云容。
    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整个人窝在床榻上如同魔怔一样盯着自己废了的双脚看。
    “云容。”李卓正见状，心头的刺扎得更深了，他缓缓走向了她，轻轻的唤道：“是我。”
    凌云容抬了头，眼眶子红的堪比兔子。
    李卓正坐在了塌边抱住了她。
    “我刚才突然感觉心很痛，一阵很慌的悸动闪过。很难受，我感觉，仿佛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凌云容窝在李卓正的怀里说着，声音沙哑。
    “没事。”李卓正的心又凉了一截，他硬挤出一抹笑，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可凌云容的身体还是在颤抖，李卓正抱紧了她。
    但是她没有感觉到温暖，他的心似乎更加踏实了，又仿佛被人摘走了一般，胸膛里空荡荡的。
    “你怎么了？”凌云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道。
    “李源，走了。和杨荣默一起。”李卓正闭了眼说道：尽管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感觉不是因为李源的离开造成的。
    凌云容也沉默了。
    她靠在他的怀里，他抱着她。两人就一直这样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的时候，外面的厮杀声也淡去了一些。
    圣上处理了善后事宜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凌云容的住处，但推门而入见到李卓正的那一瞬间，险些直接把殿外守着的人都拉出去凌迟了。
    但他没有，即使凌云容没有求情。
    因为昨夜的血已经留的太多了。
    还好他早有准备调了军.队回来勤王，戍边军铁蹄踏进帝京，所有的黑暗叛乱都无所遁形：胡惧亦葬在了马蹄之下。
    而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事：戍边军进城的时候城门竟然是紧闭着的，而且据他们的说法，他们到了的时候正有流匪在试图攻城。
    地上还躺着许多流匪的尸体。
    这说明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人在城外守着，但人呢？是谁？
    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命人去清点人数了，稍微有点儿头衔官职的都趁着这会儿往他眼前冒只求能混个脸熟以便能论功行赏，但是杨晓峰身为他身边最大的红人，八府巡按。
    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
    凌云容三言两语引荐了李卓正。
    李卓正规矩恭敬的行了一礼。
    卜扶城李家，圣上还是有印象的。
    但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忠臣之后，他竟然生不出来半分好感。
    可凌云容喜欢他啊，他也不好太过发作：所以他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然后坐在了塌边拉着凌云容的手好好打量她。
    “这么多年来你流落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长公主府在昨夜的叛乱中有些受损，朕已经命人去休憩了，你且先安心在宫里住下，之后再搬出去。”
    这些不是凌云容在乎的，她抬了眸，问道：“您会善待塞外的胡人的，是么？”
    胡惧是什么下场，她没有勇气去问去知道。
    皇帝叹了一口气，这世上也就只有她敢这样忽视自己的好意和隐藏了，他叹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道：“不止他们，整个中原都该好好的治一治了，你和杨晓峰的谏言朕都会思量。”
    “那，我的生父容将军的事呢？”凌云容再次不识好歹的问道。
    她不能让这些刺成为卡在他们之间不定时发作的痛处。
    “昨日那一闹，朕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容卿，朕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凌云容看向了皇帝，像是在思量着些什么，好久后才问道：“你愿意认我么？”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傻孩子，朕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会不认你？”
    “那，我可以接着照顾凌老爹么？”
    “当然可以！”皇帝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朕会赏他，重赏！’
    ……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期间郁岚虽然因为担忧杨晓峰好歹还端了茶送了水，倒是李卓正，完全被晾在一旁，仿佛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圣意从来难测，但第一感觉很是重要，皇帝阅人无数，岂会察觉不到李卓正和杨晓峰的差距：既然凌云容喜欢，他可以允许李卓正将来在公主府陪着她，但是成为驸马，不可能！
    说话间便到了早饭的时辰的时候。
    宫人都机灵的很，将皇帝的那一份布在了凌云容这边，收拾残局也是紧着这一边先进行的。
    这厢，布完了菜肴的宫人才规行矩步的要撤出，就被仓皇赶来的一人给撞到了。
    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大事，皇帝急忙起身。
    “臣见过陛下。”来人是正戍边大将军，他行事素来稳重。
    “何事？说。”皇帝的神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这……”大将军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不大方便在这里说。
    “朕让你说。”皇帝冷了神色：凌云容不是外人。
    “是。”大将军这才开始说话：早间摆平了帝京之中的动乱的时候，他得了圣意寻找杨晓峰的下落，但遍寻城内外皆不见人影，倒是从一个随着自己进京的一个小士兵那里得来了消息。
    依着那小士兵的说法，他们进城的时候他走在最后面，曾被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拉住，他交给了自己一个玉簪，托自己若是有可能找一个叫郁岚的姑娘，替他说一句“对不起。”
    原本这种在生死关头类似于病急乱投医的临终嘱托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又急着进城，那小士兵便未多加在意，只是守了玉簪。
    这会儿闲下来修整，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这桩事便被说了出来，又恰巧大将军巡视经过那里，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郁岚姑娘，他似乎听宫里的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再一打听，得知她正是昨夜守在杨晓峰居住的宫殿里的姑娘，怀疑城外的那个血人就是杨晓峰，他这才急急闯了来。
    “你说，什么？”听着她说完，凌云容的指尖霎时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