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拂晓》第160章 李卓正被擒

    “凌…,凌云容。”
    胡惧等人都出去了,凌云容手里的匕首还是没有放下,李源小心试探着唤道:“你…,你可以把匕首放下了。”
    那把匕首是李源留在身边作为最后的防御用的,有多么锋利她自己清楚!
    然,凌云容只是麻木的回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里带着些迷离,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话的可信度。
    “你先把刀放下。”李源点了点头,语气又放缓了一些,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慢慢的将手挪了过去,慢慢触及到匕首,把它轻轻的挪开。
    从草场回来到被慧院折磨,再到身份揭露草场的屠杀和昨夜城门口处的遍地尸体,凌云容受的刺激着实不小。
    先前她一直奋力的隐忍着,但当杨晓峰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根本再不能忍。
    她以为自己不爱了,也以为自己能放下,但是一些事就是这样,心底真实的感觉骗不了人。
    何况,他们之间一直还差一个完整的告别。
    “杨晓峰!”把匕首从凌云容手里夺过来李源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她再一回头,看见那个被费力救下的人正杵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瞬时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杨晓峰道:“你不是很能耐么?刚才怎么了,被吓傻了不成?”
    杨晓峰这才回神,方才,凌云容的那一句“他是我的心上人!”着实震惊到了自己,而且,她竟然不惜以性命相逼!
    若说杨晓峰心底没有半分纠结,绝对是假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抬步走向了凌云容。
    “你别过来!”但后着突然抬了手,示意他不要再靠近。
    李源也有些愣住了:方才还以命相救,这会儿又不让靠近,这是什么道理?
    杨晓峰顿住了脚。
    “你,先出去。”凌云容把头别到了一边。
    李源距离她比较近,看见了她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她朝着杨晓峰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没过多大一会儿,李源也被凌云容赶了出来。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倒是经过她的这一番闹腾之后,胡惧压根儿不敢再动李源和杨晓峰,只是在暮色垂下的时候,亲自过来请了凌云容过去了他的营帐。
    凌云容隐约感觉,或许是与她的生父有关。
    果不其然,杨晓峰将她抱紧营帐后便被胡惧遣了出去,然后进来了两名女子,在胡惧的示意下她们将凌云容搀扶着跪在了一方蒲团上,而后胡惧拉开了一处帘子,帘子之后是一块灵牌,上面写着威武容将军之灵位!
    显然,这位威武容将军,就是凌云容的生父。
    胡惧点了香,拜了两拜后与凌云容并肩而跪,只不过他是跪在地上。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说出来了当年发生的事。
    威武容将军出身寒门,靠着当面胡人来犯时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一路拼搏而上,那个铮铮铁骨的人,在外人眼中一派风光,却不知,他爬的位置越高,便越是有人想要将他拉入到自己的阵营。
    容将军不屑于这种抱团取暖,一身傲骨清者自清,当时恰逢胡人战败不敌欲商议和谈,容将军征战许久,亲身经历地狱人间般的惨痛,自然愿意一力促成友好。
    胡惧是胡人王室血脉,昔年因为主张和谈被其余王位争夺者设计流落中原并遭遇追杀,是容将军救了他。
    再之后,长公主倾心容将军欲嫁,朝中诸党觊觎容将军地位渐盛,遂联合策划了一出所谓谋反和胡人挥师进攻的好戏。
    那时的帝京之乱,涉及禁军、守城军、以及帝京边缘作乱多日的乱臣贼子。他们个个想要乱了天下,甚至想要皇帝性命。
    是容将军以一己之力带着手下心腹百余人力保安宁。
    也是那时,帝京形式危急,长公主有身孕一事传出,不得已之下,容将军先斩后奏调动数千戍边士兵千里勤王,却在人言可畏之下被当成了反派,遭皇帝急招回来的另一股力量强势镇压,最终死不瞑目。
    那时胡惧流落在帝京,容将军是尸身被他冒死偷出安葬,他失去了庇佑多年辗转中原各地,一边与胡人联系企图回胡复位,一边策划着报当年一战的仇,替容将军平反。
    一月前,胡人易主,胡惧登位。那时中原却突然传来了有容将军之后的消息,随意他便急急赶了来。
    容将军被当成乱臣贼子备受打压的时候,长公主曾无数次去哀求圣上,均无果。
    后来容将军心寒意凉,准备带着心腹撤出帝京以保命去过田园隐居生活,想带长公主一起走,长公主欣然答应。
    殊不知,另一股力量尾随长公主,那一夜,容将军身陨,长公主至此失去下落,圣上派人遍寻十余年未果。
    “真是苍凉。”凌云容静静的听着胡惧说完当年的事,或许是至亲血肉的原因,她的心里涌起来了一种超越时空的愤恨,那愤恨不甘交织着她护着漫云镇的镇民,护着草场的人,护着卜扶城城民的情景,最后化成了凄凉的自我嘲讽。
    她与她的父亲,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痴人!
    “小姐,容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大英雄,我本主张和平,甚至可以放下过往一株隐姓埋名,但中原近年来欺人太甚不断增收苛捐杂税,胡人实在没有了办法,所以只得反抗!”胡惧说完往事,隐藏压制了多年的不甘愤恨也渐渐被调动出来,他红着眼:“既然天道无情偏爱贵人,折磨善人,那我们便推翻这片天!这些年,种种欺压不公,我受够了!”
    凌云容没有搭理他的愤恨,她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住的地方的,但是从躺在床上到外面出了变故,她脑海里一直都有两个字:命运。
    她原以为被母亲调教,像圣人一样循着大义辨着黑白对错而活便是脱离了草场乃至于卜扶城那样的大染缸。但如今看来,她只是在步着她父亲的后尘:重蹈覆辙!
    那是一种近乎被诅咒了的像素到极致的遭遇:他们佛心慈悲护着的,却一心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们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最后却都被卷入了另一长更加身不由己的阴谋旋涡中。于多年前的容将军来说,是那场叛乱。于凌云容来说,是今日这般的局面。
    而外面传来的变故的声音,示意征兆着这种局面还远没有到了要终结的时候。
    营帐外的打斗声很是激烈,兵器相撞击的声音那般清脆,声声敲在凌云容的心上。嘶喊声那般凄厉,凄厉到剥夺着凌云容身上的每一丝力气。
    多半,又是因她而起的。
    是了,确实是因凌云容而起。
    胡惧等人被包围了,李卓正是顺着李源半途留下来的印记一路找来的,而另一批人,则是蓝城主。
    也是巧了,胡惧这帮人现在定居的地方,正好是当年杨晓峰被山贼掳来的地方的附近,所以他对此处的地形并不陌生,因着离空烟城比较近,昨日所有人才歇下的时候,他就将消息送了出去。
    蓝诺的动作也是快,竟然和李卓正同时赶到了。
    他们是偷袭,胡惧等人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凌云容的营帐这边,所以应对的很是艰难。
    李源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
    她见凌云容躺着还以为她仍在睡觉,正打算伸手去叫醒她的时候却发现后者的眼睛睁得很大,在一片漆黑中泛着亮亮的光。
    李源先是被吓了一大跳,后来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也是,以凌云容现在的状态,她就是再着急,也根本起不来。
    “哥哥和蓝诺来救我们了,趁着现在外面一团乱,我带你走。”李源顿在塌边,正扶起了凌云容打算背着她的时候,胡惧掀开门帘进来了。
    李源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不过好在是黑夜,胡惧也看不出来。
    他只认出了那是李源,遂道:“你这个小丫头反应还真快,我们绑了他们的一个人当做人质,你背好小姐,山外已经有接应我们的人,我们现在就走。”
    得,他是真把李源当成“自己人”了。
    李源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动声色的摸过来凌云容的外衣开始给她穿,故意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想办法。
    凌云容是在这时开了口的,她轻轻推开了李源的手自己系着绑带,不疾不徐地问道:“你们抓了什么人?”
    要抓了什么样份量的人,才能让外面的人为他们让路放他们走?
    胡惧挥挥手,底下的人便点了营帐里的灯,而后又有四人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被押进来的那人身上的时候,李源的心咯噔了一下,指尖也迅速冰凉:竟是她哥哥!
    是了,李卓正救人心切,敢单枪匹马的吸引胡惧的大部分人,所以被擒。
    李源的手已经摸到了腹间的匕首上,下一秒就要出击……
    “杨晓峰呢?”凌云容的眸光在李源搭在腹间的手上扫过一圈,而后趁她还未出手的时候,问胡惧道。
    胡惧:“在外面。应该是在御敌。”
    御敌?凌云容不禁轻笑了一声,是御敌还是串敌?所谓恶人,不过尔尔,竟也有如此悲凉的时候。
    “把他唤进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说着话的时候,凌云容是看着李卓的眼睛的。
    李卓正被一堆人擒住,本就心里毛躁的很,眼见救人一事无望更是心急如焚。但现在看来凌云容好像一副根本没想过要走的架势,心不禁更沉了。
    而且,自己明明站在他的面前,她为何指名点姓的要见杨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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