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拂晓》第109章 再布一局

    这,是李二爷当初答应入黑袍人麾下替他做事的原因。当年他痛失爱妻,李家那些所谓的亲人们送上的只有虚伪劝慰,甚至在他精神不振的时候还想将李家生意上的事交给李卓正来处理!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们父子在卜扶城出的风头还不够么?竟还要来夺走他的东西么?还有他那个平素里带着一副伟岸到铁面无私却无视不在偏心着她大儿子那一家子的母亲?
    放眼卜扶城,若不是顶着李城主之弟,李卓正之二叔,李老夫人的二儿子的名头,谁人会多看他一眼。尤其是当他的妻子过世后,他们那些人一个两个那张虚假悲伤的脸,让他恶心!
    于李二爷而言,他那位敦厚温柔的妻子便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当这份支柱被拿走之后,人很容易走了极端。
    遇见黑袍人,是在他爱妻的头七,他喝的烂醉倒在大街竟无一人相助,是黑袍人将他捡了回去,那时的黑袍人是真的狠,他看不过眼官衙里那几个嚣张跋扈的衙差,直接在巷子的转角处就将人杀了,他说:“世人皆愚昧不堪,自私自利。他说,他要成为这卜扶城中主宰一切的王,他要改变这一切,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度。”
    当时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欲望,但那份欲望又是那般的坚定明晰,比起那些自以为敞亮的伪善。
    再之后,黑袍人助李二爷重新掌握李家铺子大权,李二爷也寻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万万没想到,黑袍人竟是杨荣默。不,再细细想想,或许一切早有征兆,当初李家城外的宅子他带着那些山贼对那些风尘女子动手被李源察觉到不对劲,李源去官衙里寻找李卓正,是杨荣默将她带到了别的的地方。前两日,他举了箭要射杀月柔的时候,又是杨荣默好巧不巧的受伤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细思极恐,竟恐怖如斯。他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竟然连自己都瞒了过去,他儒雅无害的外表之下,到底是一颗怎样的心?李二爷颤着身子,缓缓走到了杨荣默的面前,道:“为何现在又与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告诉李卓正?”
    杨荣默笑笑,眼神里透出来如同淬了毒的剑锋一样的光,道:“疯狗咬人罢了,你以为还有人愿意相信你?还是你以为,我不敢在这里就杀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仍然在笑,笑的很和蔼,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很优雅的艺术。
    李二爷睁大着双眼,他绝对相信,他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左右所有的事都已经败露,他的命本就是一直被偷偷续着,随手双手奉出又有何妨?只是他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何?
    洞察人心如杨荣默,再一次读懂了李二爷心里的话,“我来,是为了帮你最后一次。”他说道。
    “什么意思?”李二爷看着他,眸光下意识的投射出来了面对黑袍人之时的敬畏,是啊,黑袍人是谁真的重要么?重要的是他的行为做派,他的目的,还有他自周身而散发出来的诡异邪魅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气息。他说道:“你恨李家的一切,可巧我对杨家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也看的不是很舒服,不如我们好好的合计一番,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让他们好好的知道,没有永远的小人物,他们瞧不起的,恰恰是他们最最惹不起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再次成功的勾起了李二爷心底的火。“需要我做什么?”
    杨荣默收敛了笑,换上了一张嘴边的肉被人夺走后淬火的表情,他已经计划好,漫云镇一事李家不插手,他借着商谈为由将内里的东西掏空,而后再将由漫云镇踏足空烟城着个烫手山芋将凌云容之手交给杨光耀,重创杨家。却没想到,那个一直在暗中和他较劲儿的银面人竟然快了他一步,在路被毁的情况下竟然又找见了出去的路,生生夺走了“五成内里”,若是轻易的眼瞎这口气,他便不叫杨光耀!而一直以来最让他好奇的,是银面人的真实身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很眼熟,尤其是那半张面具,像极了曾经带着面具微服去草场的阿丘。
    等等,冒险通过沼泽地运走漫云镇珍贵东西的是银面人白兄,那也就是说,以适量的药材作为交换条件,让柳大夫来询问凌云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人,是白兄!
    他也知道凌云容有了孩子!
    银面人在乎凌云容,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一次他最好保证葬身在了翡瑶河里,否则他敢保证他回来之后,会是更大的灾难。只要李二爷乖乖的将所有的事都认了下来,只要李二爷抖出李家这些年与帝京之中那些高官之间的来往勾当,只要他将漫云镇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杨光耀,一切阻挡着他的路的人:银面人,凌云容,李卓正,大夫人都会被重创。
    既然掩饰的口子已经被撕开,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他不介意将水搅得更浑浊一些。天灾不请自来只是开始,真正人祸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李二爷灰色的眸子也变得浑浊了起来。身死之前,能让这卜扶城颤上一颤,也算不枉此生!出了囚禁他多日的屋子的时候,李二爷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只可惜,不是所有的阴暗,都是那抹明媚可以融化得了的。
    杨荣默带着李二爷到了无名寺的时候,李源正在忙着安顿难民,他没去打扰,将李二爷安置在了一件偏远的禅房里,派了人看守。
    月柔,柳大夫还有丁希正在李源的身边帮忙,他来到了凌云容的住处。
    护卫原本以凌姑娘还在休息的名义将他拦了下来,但凌云容突然推开了门,像是早就在等着他了一样,将人请了进来。她娴静的倒着茶,问道:“山顶的人怎么样了?”
    杨荣默坐了下来,道:“有李源在,没出什么岔子,但这东上原本就是漫云镇的,也是他们的,因为我们的到来占了这里让他们在房屋破损的情况下幕天席地,让他们在遭了水患之后只能蜗居在寺庙里,有不少人有了怨气。”
    凌云容啖了一口茶,“有怨气是正常的,当日山贼做乱,东上所谓贵人们还特地着了人去拦截着,真可谓是铁了心将人往死里逼,真可谓是主客相反,厌恶到了骨子里。”
    杨荣默闻言,低了头,他是知道凌云容的出身的,许多事情他们看待的角度本就不同。何况他这次来,不是要和她说这些的。“阿容。”他抬了眸唤着,道:“他不是阿丘。”
    凌云容放下了茶杯,没有说话。一个人所谓的执念要有多深?曾经有一刻,她以为自己疯魔了,她不知道谁是阿丘,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的那一个人究竟是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飘荡在云端,还是深陷在地狱泥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所以现在,她在等杨荣默说话,看看他要说些什么,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听懂。
    杨荣默闭了眼又睁开,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来。阿容,阿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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