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易南是好玩了,商千刀也不在乎再背些这样的黑锅,只是他在东安门外也杀了人,事了之后存心戏弄,也留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不怕被官差找着自己的,这一回两相辐凑,两边都的用的刀杀的人,而且刀的形式相差不多,官府也根本没见过两人出手,不知道其实商千刀和易南的武功相差也甚远,于是总归到了商千刀的头上,第三天早早晨,就有好几个地方的人杀了官兵特务,同样是留下姓名说是商千刀杀的人。工部弄部神机营和九城兵马加上各处的总甲之类的地方小官却不好玩了,公差们跑得断了腿,晚上更是重兵巡守,倒也拿住剿杀了些说自己是商千刀的江湖豪客江洋大盗,刀倒确实是用的刀,但那些人却不是商千刀,商千刀还是屁事都没有,安安稳稳地每天吃得饭喝得醉还睡得着睡得香,他虽不知道自己被公孙同无心之间撞到过,还有西厂特务接着盯过两天他的梢,但风声一紧,客栈码头观庵寺庙各处盘查得严紧至极,稍有对答不对就要被抓起来,再敢有抗拒的通统格杀,旅店客栈再也不敢招接来历不明或是看来可疑的人,他就干脆跑到人家里偷吃偷酒,睡在人家的柴房里,粮仓中,有时跑到王公大臣空闲的客房里偷偷地睡他妈一觉也安稳得很,就再也不管外面闹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实在没事就在外面听人说起每天晚上都有江湖中人冒充自己到处杀官兵的事,听说这里死了多少,那里伤了几个,商千刀实在听得赏心悦目。
乐凌急得跳脚,石文义和杨玉倒什么都不管北京城里空气紧张到了什么地步,每天在刘谨面前先打点好了刘谨哥哥刘景祥的丧事,再听差点卯照常排挤异己、兴狱抓人,安排造反事宜,京城已是到处都在传说刘谨想要中秋起事发难,皇帝居然还是每天在豹房里这调调那调调地声色犬马全不理会外事,连兵部侍郎陈震解送安化王回京都没召见发落。
因为官兵盘查得极严紧,燕震不敢冒险把报丧乌鸦送到丐帮分舵,只是杨平把曲容儿被燕震救出来的消息通报给了段长轩长孙红两人,转告给反天会几个老头子知道。
钱有钱他们确是想不到燕震这么快就把人救了出来,虽然曲容儿受了重伤也成了武功全失的废人,却也都放下了老大的一件心事,就在这些人还在高兴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向冲天的消息。
陈十八专门送来邢台丐帮弟子传来的信:“反天会向堂主保护着张永回京了,同行的还有金陵四杰之首的卢家仁。”
赵哑巴听得先是大怒,接着就发起怔来:“卢老大怎么也跟着护起张永来了?”
反天会暗杀过张永好多次都没成,不料向冲天居然去保护起他来了,实在是叫人想不通,再一听说一直给叶独行守坟的卢家仁居然也离开了中条山,就知道不是向冲天变节那样简单了,钱有钱沉吟道:“刘谨都要造反了,卢老大是什么意思呢?”
长孙红和段长轩沉着脸不作声,陈十八道:“长才舵主你们两位不必太过着急,反正他们也快要到京了,到时候我们自己都能问个清楚!”
段长轩扬起眉头,道:“那你传书一路,叫各地想办法看看卢大侠和向堂主为什么却保护那狗太监!”
陈十八道:“据邢台那边的人说,向堂主是自己联络丐帮的,只说事情机密,越少人知道他和卢大侠在张永身边越好!”
钱有钱脸色和缓了些:“是这样么,那看来这混帐不是投敌了。”
长孙红也吁了口气:“这样最好,那么陈十八,这信还有哪些弟子知道,叫他们一律给我把嘴找针线缝上,敢向外走泄一个字的,叫他自己选个死法!”
陈十八应了声,又道:“张帮主也派人进京找你老人家两位了,他老人家听说刘谨策划谋反的事,令长老舵主两位先要集结好各路弟兄,要想办法把皇帝从刘谨手里救出来,到时候皇帝再是草包,也一定会杀了刘谨那太监了。”
段长轩道:“现在盘查得紧,也不必给帮主回信了,一切我们都会见机行事,何况漕帮这几天也在暗中把各地的人召到北京来,温四先生还请孙立人孙老板来跟我们通过声气,其他的也有不少江湖人晚上出来做案子,也是要销掉些刘谨的党羽,黑白两道竟没有一个人不想刘谨那老狗死的。这些事情既不好写在纸上,也更没办法飞鸽传书,就是派人传口信,只怕也要等一两个月之后才能赶到了。”
陈十八点头道:“是。”又问:“万一刘谨的手下派人来找我们,弟子怎么回答?”
长孙红怔了怔:“这样么……这样的话……”显然这问题他还从没想过,一时也答不出来,看着段长轩,段长轩也正在瞧着他。
钱有钱淡淡地道:“这个好说,你就说长孙舵主早就有心投拜到刘谨的门下了,只是一向怕刘谨看不起,若是问起张主主,你就说张帮主一向都是心向刘谨的。刘谨一伙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关遥在济南倒了大霉,只怕还以为丐帮聚集人手是得了关遥的命令想要帮他呢!”
陈十八笑道:“那就跟他们说张帮主早就吩咐长孙舵主准备帮他好了,反正那帮家伙还在做白日梦,也决不会起疑。”
段长轩展颜大笑:“不错,就是这样,照钱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了。”
不几天,张永已是到京了,反天会众人没见向冲天出来联系,心知有些不对,也不知道几个月来向冲天去哪里做了什么,说不定真是背叛师门了也未可知,至于卢家仁,说不定也是他抬出的挡箭牌,段长轩和长孙红两人也停地向宫里打听消息,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燕震却不敢把众人的猜疑说给曲容儿知道,这一天,他干冒了奇险混进了紫禁震。
晚上,向冲天在张永的住处之外巡防,忽地就听到了一声利刃破风的锐响,从前面宫门之外传来,然后再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向冲天提起轻功,向出声的地方扑去,就见了十几个大内的侍卫被人一刀割喉,倒在地上,刀法之凌厉狠毒,竟是生平未见,下手之人竟沓然无迹。
向冲天脑子里念头飞转,江湖上用刀的大高手不少,这又是什么进来了?想要剌杀刘谨根本就是妄想,刘谨这些天正筹划举事,身侧重兵防护,任你天下无敌的武功,也只是飞蛾扑火,而且刘谨跟张永一向不对头,听说他回京,生怕有变,防范得更比平日加倍,不是重兵硬打,那也万万无可想法。
向冲天身如轻燕,又跃上了殿顶,还在四处了望,忽听右侧有人大喝问道:“什么人?敢夜闯禁宫!”
接着有人在殿顶上一声长笑:“在下商千刀,各位爷们请了,要不要在下请爷们喝杯茶去?”
向冲天听了商千刀三个字,再也不顾暴露目标,大喝一声:“姓商的是我的,你们都不许动手!”
这一下宫中大乱了起来,四下火把游龙般飞快蛇行而至,商千刀虽然知道向冲天是钱有钱的徒弟,也只不过是听人说起过,却从没见面,他被御林军的巡逻队发觉了根本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朝着向自己叫板那人的方向看去,一看向冲天的身法,商千刀就皱起了眉头:“你小王八蛋功夫不坏,怎的也到宫里给这帮混帐东西做起护卫了?”
向冲天几个起落,已是抢到了商千刀身前,直勾勾地看着他冷笑:“我是来要你命的,别的你倒不用多管。”
商千刀怔了怔:“我们有仇么?我怎不记得哪有你这样的人哪?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弄错了?”
商千刀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我就是反天会问心堂的堂主!”
下面众人也是大哗:“商千刀来了,反天会的也来了,这些人胆子不小,竟敢在皇宫里火拼么?”
商千刀像是被人在嘴里塞了八十斤黄莲一般的苦,艰难地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向冲天冷冷地道:“那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商千刀怔了怔:“姓向的,你给我听清了,你若是为别的找我动手,我姓商的死也没话说,但你为这件事来的,那最好你去问问你师父们,看他们怎么说!”
向冲天苦找了商千刀将近一年,连想都不想:“你怕什么?死有什么了不起么?反天会那么多的弟兄都被你害死,你现在还怕死了?”
商千刀不耐烦地道:“你闪开些,我姓商的不想跟你动手,决不是怕你!这时候老子也懒得跟你废话,你滚还是不滚?”
商千刀肚子里头藏着老大的心事早憋得难受了,这些天一直没动静,就是为的要找机会混进宫里杀了刘谨,但他原来打算的是买通宦官混进来的办法行不通了,只得自己避开宫城防卫闯进来,若是平时,别人再怎样对他呵斥他都懒得生气,但向冲天就不同了,本来商千刀为的反天会的事才背上黑锅的,此时反天会的人居然要来杀他,居然到这时候钱有钱他们都还没有把真相说给面前的浑小子听,更是气不打一处出,三句两句就翻脸了。
向冲天冷冷地道:“我姓向的就想跟你动手,也决不怕你,我也不滚,更决不跟你废话,死罢你!”跃进身一拳直对商千刀飞击过来,商千刀随手格开,却也暗暗吃惊:“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功力也这样深厚,倒也不坏!”他虽然出道得迟,但跟人动手的经验却远比一般走了几十年江湖的老江湖还要丰富,心头的火气冤气直迫九宵,手上却周密的再无可乘之机,下面的众侍卫御林军几曾见过这样的大高手比斗,一个个看得桥舌不下,呆若木鸡,连御林军的龙胜来了都没发觉。
龙胜也是大高手,一见了向冲天和商千刀的交手,却也惊呆了,两人在滑溜无比的琉璃瓦面上身形飞闪如履平地,出手招式之奇竟是他生平未见。
商千刀随手化开向冲天的攻势,冷冷地道:“姓向的,你我真要打,那我们改个时间,三天之后老子就在这里等你,他妈的你答应不答应?”
向冲天冷笑:“选日子不如撞日子,你晓得我找你找得好苦么?既然今天遇上了,要么我杀了你,或是你杀了我,那……”
商千刀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倒底滚是不滚?再不滚老子可要动刀子了!”
向冲天冷冷地道:“就是你想不到刀子,我也要动针了!”
龙胜听得大奇:“罗力,这姓向的用针?”
罗力苦笑:“回大人,属下也没听过!可惜于百岁不在,他在江湖这些年,说不定知道。”
正在说话,向冲天右手已拈了根细长的银针,针尖剌风,风声剌耳,有如鬼啸。
商千刀怒极:“他妈的,老子怕你的天衣神针么?小子,你王八蛋是自己找死,是你逼老子用剖月神刀的!”
罗力瞪大了眼:“天衣神针?剖月神刀?”
龙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两人交手。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