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婚正逢时贝思恬费扬》第二百一十四章 早产

    王月怡走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生死离别就算已经注定了要离开,可这其中难免还掺杂了萧条。
    从医院回到御景华城的时候,一路上,贝思恬都昏昏沉沉,连着熬着半个月,费扬一个大男人都见天地看着瘦了下去,更何况是一个孕妇呢!
    翌日清晨。
    贝思恬窝在费扬怀中惊醒,尖叫着一下子坐起了身子,大口大口的捂着胸口喘气。
    心里那阵莫名的恐慌还不及消逝,以至于贝思恬忽略了腹部那些微不正常的收缩。
    费扬也跟着做了起来,双手环过她的肩膀,黑眸沉得愈发向要滴出水一样,声音低哑,却并不像是刚睡醒之时那种惺忪的状态,“怎么了?”
    贝思恬摇了摇头,企图想要压下心底的那一阵心悸,可是却又偏偏好像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良久,才喘着粗气说道,“做了个梦,而已。”
    她没说,那是个噩梦,触目都是鲜血,红的渗人。
    费扬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大掌下滑,落在了贝思恬的腹部,“他有七个了!”
    声音轻的让人不仔细听好像听不到一样,这话很好的转移了一点贝思恬的思绪,也同样伸手怜爱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正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费扬的手机响起。
    嗡嗡嗡的震动声因为贴合着桌子,在这个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费扬长臂一伸,卷过了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费先生,603号病床的病人,昨晚去了。”
    话筒里的声音不是很大,可是因为贝思恬与他离得很近,这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费扬在想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抓着手机的手又猛地握紧,可还来不及远离,就已经感受到了怀中的躯体瞬间僵硬如石。
    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贝思恬身体有些僵硬,慢动作回放的似的,慢慢的抬起了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强行运作,转了眸子。
    声音有些艰涩,“她刚刚……说什么?”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话中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好像连在一块,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费扬挂断了电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利落的起身为坐在床上呆愣地她穿戴好了衣服。
    在去医院的路上,贝思恬一言不发,费扬把人安排在后座,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车速。
    只是若仔细看去,那一向清润透亮的黑眸在如今像是蒙了一层雾霜似的。
    他当年第一次碰车的时候,骨子里的那一阵特属于激情如今却都是消失殆尽了。
    到了医院,费扬率先下车,想要将人抱出来,可是贝思恬却摆了摆手,脸色惨白,率先将手搭在了飞扬的手臂上,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够她撑得下去。
    只是,两人谁都不曾注意到,那车后座铺着灰黑色的短毛绒车座垫上面,氤氲出了一片濡湿。
    医院里603号病房门前。
    治疗过王月怡的主治医师和护士都聚集在了一块,甚至就连院长都立在她的门前。
    费扬冲着那带着厚重的镜片的院长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的搀扶着身侧的人。
    打开房门,冷调色系的水蓝色让贝思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入目,是刺眼的白。
    或许,在他们来之前,也有护士曾经发现,一床白单,将人盖住。
    “这怎么这么冷呢!”轻声呢喃似的,贝思恬松开了那只支撑着自己的手臂,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床边,心里好像被人掏空了一大块儿。
    里面鼓鼓地灌着凉风,从心底到四肢,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
    费扬干燥温热的大掌重新附在她冰凉的小手之上,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担忧地唤了一声,“贝贝——”
    “嘘——”
    挣开了费扬的手,将手指靠在自己的嘴边,发出了一个音节。
    “让我和妈妈待一会儿,好吗?”
    语气没了以往的娇柔生机,原本闪亮的眸子,现在也泛着空洞。
    可绕是这样,却让费扬生生的在里面看出了一股子恳求的意味。
    默不作声,极不情愿的抬步走了出去。
    带上了房门才发现王家的人竟也尾随其后的守在这里,王树朝更是红着脸,眼泪不住在眼圈里打转,倔强得不肯落下来。
    看见他出来之后,才恍若回神,连忙的抓住了他的手,那手劲儿大的很:“怎么样?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那双瞳子里的矛盾,想要进去看一眼,却偏偏不敢迈步子……
    这是,他刚刚找回来的女儿啊!
    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话。
    还来不及讲自己这些年对月如和她的愧疚一五一十的道清楚了。
    这人,就这么走了。
    费扬点了点头,也不愿再过多的打击面前的这个老者。
    黑眸越发的深沉,让人探寻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哀嚎声终于传了出来,那之前的种种像是是暴风雨平静之前终于不堪重负被电闪雷鸣划破了天际。
    费扬的黑眸里氤氲着浓浓的雾气,转过透透过那细窄的玻璃框,看到了他孩子的母亲啊。
    跌坐在床边,泣不成声,间或还夹杂着她呜咽的哭声,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力气去分辨了。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都跟着被人剜走了一大块。
    王老爷子狠狠地用拐杖杵着地板,“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刻意别过去的脸,在一刹那有什么东西跟着滑落。
    王娉梗着声音,想说些什么,嘴唇几次张合,最后那满肚子的安慰还是咽了回去。
    正在此时,一旁的医生护士就看见费扬疯了一样,闯了进去,速度从未有过之快。
    众人大骇。
    跟着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那跌坐在地上的人,宛如坐在了血泊之中,汩汩的献血似乎还在永不停歇似的向外留着。
    “贝贝——贝贝——”
    两声呼唤一声高过一声可跌,坐在地上的那人却好像充耳未闻一样,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唇上的血色消失殆尽,煞白如纸。
    泪水决堤一样。
    “医生,快来!!!”
    费扬猩红着眼,大声咆哮,早没了往日里谦润如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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