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学堂》第317章 断头命

    “那蛟要出双头了,不然打不过奎木狼。”骆悯语气兴奋,禁不住垫了垫脚,抻着脖子望着奎木狼的方向,“要不,我们再凑近瞅瞅?”
    “不要命了?”朱云聆嘴上随这么说,但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穆漫一个侧身绕过朱云聆,先冲出两米远,“命没不了,戏不能看不到。”
    萧羡指着妺喜,“你们不管她了?蝃蝀和瘟疫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朱云聆摆摆手,“她俩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再加上禺疆的瘟疫的话,蝃蝀肯定打不过,甭操心了,你跟欧阳交差就得。”
    萧羡长舒一口气,卸了担子地抖抖肩膀,“那我就不管这烂摊子了。”
    “你别不管啊,你管佛管到西。”骆悯边开玩笑边跟在穆漫身后,保持着两米半的距离,并不是想保护穆漫,而是防着穆漫受到攻击时殃及自身。穆漫的身板和那身行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自己对上神兽未必有保全的胜算。回头瞅了一眼见萧羡并未跟上,“萧记事儿的,你去哪儿?”
    “不打扰你们了。”萧羡转身顺着小路就拐,被朱云聆堵个正着,“别,朱二少爷,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办,让一让。”
    朱云聆歪着头上下打量萧羡,“欧阳千载交代的还没办完?他还想干什么?”
    “朱二少,我还有自己的事得做,别挡着了,说了你也没兴趣。”萧羡坚持要出谷,低着头企图绕过朱云聆,云聆抬手一挥度尺正搭在萧羡肩膀上,瞬间便知他的目的,“没想到啊,你跟巫家走得这么近。”
    萧羡抿抿嘴,话到嘴边刚要解释想想算了,咽了口口水连带着话吞回肚里,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这么想也没错,“我去绝顶,有事要记。”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朱云聆消失踪影,只留声音,“你去绝顶记的事情,谁是主角?邹迁?朱云取?”
    萧羡寻声望向左边,咳了一声,“都不是,主角是楚况。”况字说出来后,萧羡咬了下上嘴唇,心理上不想承认真正的主角是穆南乘,更不愿承认自己偏向巫家,但从近些年记录的儒家事情来看,难免会产生不少抵触情绪,真要记录在桎梏簿上也不愿意把这几年的儒家人当做正面形象。
    “年纪一大,尺子歪了,小心守不住你的本子。”朱云聆的声音字字入耳,“要是记录变写作,你怕是要从法家改小说家去了吧。”
    萧羡勉强苦笑了一声,“你也不比我好哪里去,小心从法家变纵横家。”
    “我是以人论人,你是以事论人,你啥时候能就事论事就明白了。”朱云聆并不是有意要点醒他,但毕竟是法家的人,他要是因为偏颇对待儒家而失了桎梏簿,更得不偿失。
    “操心你自己的事吧,管什么闲事儿,婆婆妈妈的。”萧羡没再与朱云聆纠缠,缩小身形借着风力向绝顶方向奔走而去。
    朱云聆知道以萧羡的能耐来说他未必听劝,快步朝穆漫方向跑去,隐约望到骆悯的轮廓时,耳边爆裂一声惊悚而悠长的嘶吼。
    远处空中黑烟裹缠着蛟的腿脚,迫使它四肢腾空无法擒住奎木狼,吸收了蝃蝀的瘟疫侵入妺喜的体内,激发了她暴虐的性情,与她的嚣张狠毒迅速融为一体,助长了原本压制住的凶残。在双头出现的刹那,妺喜持剪插入其中一颗头的脖颈中,双手侧拽生生撕扯着剪断下来。奎木狼借机扣住蛟的脊椎,后脚蹬住脊背上的鳞片,翻身一个强行扑倒,将蛟再一次重重推抢到地面上。青蛟周身放光,鳞片层层迭起发出近似金玉崩碎的声音。
    “化龙?”骆悯看了一眼朱云聆,他虽然还在隐身状态,但在骆悯眼皮底下无所遁形,“你要不要跟穆漫一起抢它那个龙元?”
    朱云聆倒吸一口冷气,“抢不过,抢不过,就算抢到了还不得上缴给他。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冲龙元去的?”
    “不然呢,你以为他真的有闲工夫专门来看热闹?他能掐会算的,人是倒霉了点儿但啥便宜也没落下过。他可是穆漫啊,穆家的好东西多少都进他口袋里。”骆悯后撤三步一个闪身躲在一棵巨大的红松后面,“你跟我在这儿一起围观,还是上去帮忙。”
    “围!观!”朱云聆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就算有命帮,也没命跟着忙。”
    如二人所料,蛟在被奎木狼擒杀的瞬间成功化龙,一条十多米长的浅金含砂的长龙从蛟的躯壳里破脊而出冲入云霄。化龙之时,穆漫踏步腾空攀上奎木狼追龙而去,与妺喜和瘟疫一同四方围捕金龙。出乎意料的是龙虽然在围捕中被奎木狼一击毙命,但龙元爆裂射出直击长空,只见一束红金闪光,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包括穆漫在内,一是没反应过来二是速度追不上,几个人扑了个空谁都没逮到。
    “哎呀,可惜了!”骆悯惋惜地跺脚,“这龙元是个好东西。”
    朱云聆一声不吭蹲在树枝上往天上望,眼睛跟着龙元飞出的方向,小声嘀咕了一句,“失策!”
    龙元在叠山内飞了将近一天一夜,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瞥到过它的踪影,不少人试图追上或拦取,可它的飞行速度忽快忽慢轨迹毫无规律,高手们用尽手段未能如愿。就在它不知多少次路过绝顶时,终于烦到了等在绝顶上的几位。
    “这龙元想干什么?”楚况跟在姒天冲的战马旁边,双手拎着镣铐抬头望着远空,故意转了话题,“你带我出巡山,不会被学堂罚?”
    “不会,我是窆城的将,不是学堂的人。”姒天冲伏在马上撇过头盯着楚况,“你在等什么?”
    “你在学堂里还能不守学堂的法,真不错。”楚况装作没事儿似的摇摇头,“没等什么,不就跟你等着出绝顶。”停顿了片刻又绕了一句,“姒大将军,我想问个事儿,如果我投诚你了,跟你做个副将,会不会免了这次的事?我也不想守学堂的规矩。”
    姒天冲笑着指指身后,“我的兵没有活人,你要不先死一下?你死了肯定是个有能耐的好鬼。”
    “凡事还不有个例外,你收我你不亏,我跟你我不……”话未说完,楚况警觉地突然回头,“哎呀!这不巧了么。”
    “什么?”姒天冲以为楚况在声东击西,手中牵着的镣铐用力扯了下,哗啦啦落得满地零碎,楚况在眼前消失了,迅速放出探子搜索他的气息,却发现还在绝顶之内并未远离。
    “别折腾了,闹眼睛。”突然一句呵斥伴着两声口哨,哨音中接连冲出两股金黄色光点一前一后锁住龙元,一个身影箭步凌空探手扯住龙元,轻拍合掌光点和龙元顿时消失不见。姒天冲以为是楚况搞的鬼,但看身形并不像,当此人转身而下时看到个侧脸,才认出竟然是穆南乘。见到这张脸,姒天冲不敢轻举妄动,根据记载,三十多年前,此人年轻时就独闯窆城直取窆城主生魂,现在虽然相貌与三十多年前无异但能力上绝对只高不低,多年来他一直偃旗息鼓,偶尔在巫家挑选资质粗鄙的学生教一些基础理论技艺,不知为何偏偏会在绝顶遇见。
    “穆爷,这个!”楚况若隐若现冲着穆南乘比出大拇指,随后又立即消失,“姒将军不收我,那边没我什么事儿了。”
    “你小子是来占便宜的吧。”在穆南乘眼中,楚况的隐身毫无意义,左手摊开递到楚况面前,“这龙元给你,一会儿有事儿搭把手。”
    楚况接过龙元双手一拜,“谢过穆爷!这龙元,别说搭把手,要我半条命都行。”回头望着姒天冲的方向,“姒将军那边怎么办?”
    “不离开绝顶,不能拿你怎么样。”穆南乘仰着头挑着下巴,眯着眼瞅了瞅,“他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为什么?”楚况瞅了一眼穆南乘身后,感觉有人在却没有气息,跟自己隐藏身形的方式不同,更像是包裹着死人的幽冥之气阴阳两隔而不得见。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等的是朱云取,别等了,等到了事儿也成不了,我今天在这里就是找你们清账的。”穆南乘右脚跺地,漫沙贴地浮起半米多高,卷着小石子纷乱,十几个人从四面走出来将穆南乘围在中央。
    “既然出来了,说说你们谁是儒家十君子。”穆南乘不绕圈子,话说得直白,“你们几个追杀赵途不也是为了藏住这事,现在藏不住了,说吧”
    “知道了还问什么?”其中一人踱步上前,“谁是十君子?我们都是。”
    楚况似乎看出了点门道,十多个人不可能全是十君子,更何况四律儒家中有人还不在这绝顶之上,如此看来十君子里有不少是一职多人,估计穆南乘这次是来算这笔账的,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四律中儒家品格,墨家规制,佛家修行,医家济事。四律创建目的首先是为学子树立榜样,其次才是抓捕失德违纪之人。你们儒家这几十年立的是什么品格?”穆南乘食指轻扫,儒家生面前立起一面环型的透明幕墙,幕墙上显示着儒家十君子多年来的事情,有文字有照片有些还有视频,一一列出直接和间接死在十君子手里的百家生,还有由他们挑起的各种纷争,“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肯定是赵途从四律牢带出来的,没想到你巫家的穆南乘跟法家也有瓜葛。”儒家几人七嘴八舌开始攻击穆南乘,言语中带着嘲讽奚落。“你对我们儒家动手,就是对四律动手,对四律动手就是与学堂为敌。”
    穆南乘抿嘴笑着,“你们还真能扣帽子,与谁为敌又能怎么样?知道我穆南乘为什么选择在这地方搞死你们吗?”
    儒家各个突然息声惊讶地看着他,没人敢问原因。
    “以儆效尤!”穆南乘打了个响指,“你们等的人到了!”话音刚落,绝顶之上盘旋着出现一个光圈,从里面掉出两个人,还未等众人来得及确认这俩人是谁,穆南乘从身后一把扯出彭祭,“仙遣!”
    彭祭显身放出童男童女,将儒家君子团团围住,穆南乘见着二人跌落的位置,伸手朝地面画出一个米字,对着一圈童男童女放出金符,喊了句,“升神!”童男童女在金符的力量下迅速长成成人的模样,身形越长越大几近庙内供奉的塑像,伸手便把儒家君子捏在手中来回撕扯起来。
    邹迁和朱云取跌落下来时只看见无数尊大佛在张牙舞爪似乎在争抢什么,虽是佛尊样貌却更似群魔乱舞,全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邹迁还在担心沈允和郭克仓有没有被冰封住,而身边的朱云取则是因为丢了龙而心急如焚。两人的注意力没放在眼前,在走神的这一小会儿,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得他俩措手不及。
    “楚况,抓朱云取!”穆南乘指着正在掉落中穿着一身青白衣衫的那个人,与此同时,儒家的人也认出了朱云取,其中几位儒家君子快速扑杀身边的升神仙遣,去抢夺朱云取。
    楚况轻松地从儒家人手里逮住了朱云取,等落了地才发现刚刚在旁边一起掉下来的邹迁被儒家几个人绑了,回头看看穆南乘吐了下舌头,“丢一个。”
    穆南乘不认识邹迁,但看楚况的表情,估计是个熟人,“他打得过不?”
    楚况摇摇头,“应该不行,他就是个算命的,打架全看运气。”
    “随机应变。”穆南乘抬手在朱云取肩头轻轻一点,朱云取突然挺直身板像被束住一动不动,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穆南乘惊讶地看着他,伸手撕开他后背的衣服,“啊,你的龙呢,咋没了?哪去了?”
    “他的龙被沈允打出来了,还被郭克仓抽了筋,现在冰封在月令崖了。”邹迁喊向楚况那边解释,又盯着身边几个儒家生忿忿不平,“你们儒家的几个败类要完蛋了,竟然诬陷我,还要弄死我。”
    “弄死你?”楚况有点听不明白,喊了仨字才想到自己可以用传音,不用跟邹迁那样扯着嗓子大叫,“他们干嘛要弄死你?你做了什么事情?”
    “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找茬。”邹迁随手划了两下胳膊无意间轻松挣脱了儒家生的捆绑,大大咧咧走到楚况跟前拍拍他肩膀,“跟你说啊,这次我可太倒霉了,到月令崖没多长时间就被萧羡一巴掌打到个破庙里,在庙里面被淳于纶发神经追杀,淳于纶现在精神特别不正常,我费老大劲好不容易逃出来,没几分钟朱云取就带人到月令崖说要取我这条命。从头到尾我啥都没干,光顾着逃跑,跑得我那叫一个心慌,看到你我就踏实了,总算是遇到个自己人了。”
    楚况皱着眉微微低头瞄了一眼身边的穆南乘,觉得邹迁这么不见外有点尴尬。邹迁不认识穆南乘,以为他是楚况带来的朋友,“我刚掉下来的时候在空中看到一大堆佛像打来打去,落地一转眼就没了,还以为看走眼,你们看到没?”
    “朱云取为什么要杀你?”穆南乘与楚况有同样的疑问,“杀你有什么好处?”
    “这玩意!”邹迁说着脱了运动外套,光溜溜的后背冲着楚况和穆南乘,“这个,他们说是上军令,非要我交,我哪儿知道怎么交,总不能挖块肉给他们。”
    “上军令?”穆南乘捻了捻右耳垂,“怪不得,还是别告诉别人你有这东西,不然,要杀你夺令的可不只有朱云取。”
    “哦,哦,哦,那我藏起来。”说着马上穿好外套拉锁一直扯到下巴捂得严严实实,邹迁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几个认识的,“楚况,现在啥情况?儒家的人要抓你?”
    楚况摇摇头,“这没你的事儿。”
    “你还是藏得深点比较安全。”穆南乘走到邹迁身边,“这里不适合你逗留。”提腕一拽邹迁的胳膊,邹迁在十几人眼前垂直没入土中。
    “你要杀了我们,学堂和四律不会放过你。”儒家生中有人站出来想以谈判化解这次可能丧命的对峙,“我们可以让出十君子职位,选择更适合的人担当。”
    “这不是适合不适合的事,你说对不对?”穆南乘敲敲僵直的朱云取,“让你看看,有多不合适。”说罢扬手一持,身后的彭祭化作一人多高的长刃锐铩,南乘反手持柄侧身横扫,顿时十几个儒家生头断离颈落地成灰,血肉之躯迅速脱水风干成了枯骨干尸戳在地上。
    “的确不合适。”楚况没理会那些丧了命的儒家生,直勾勾盯着穆南乘手里的锐铩,“这是彭祭?”
    ”算是吧。”穆南乘扔出锐铩,还未着地就变回了彭祭,“我只是借他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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