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开战了?”
“嗯,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衡陵逆文碑一出,百家必乱,很有可能关系到一些家派的存亡,这时候要保要灭,就看各自的能耐了。”慎破一戳戳自己的胸口,“等图门清什么时候开这个窍。”
“你们要我做什么?”沐还是不太清楚需要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现在贝家已经对图门清和邹迁下手了,控制图门清就可以间接制约荀因健。”慎破一推断着形势,“我要你帮助图门清。”
“什么?”沐有点听不懂,“帮助?你们不是要跟贝家开战吗?”
“不是,他们是想扶持一个超过贝家的独立势力。”白雎基本听懂了几个人的意思,“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一旦百家大乱,封策镇也不会安宁,乱世出英雄,谁镇得住场面谁就是王者,现在贝家押注在图门清身上,而且还有荀因健在旁帮忙,他的胜算的确比较大。贝家另一个棋就是邹迁,邹迁自身能力虽然一般,但牵扯的人比较多,在百家里也算吃得开。如果这两个人都听贝家的指挥,那以后贝家就可以掌控学堂和封策镇两方。”
“就算掌控了又怎么样?贝家还不就是贝家,也进不了百家,都是各家各派的算家子凑在一起的,难道他们还想另辟一家出来?”沐不屑得很,“争权夺利要么为权要么为利。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为利,这利在哪里?”
“利就是贝家的人以后都可以坐享其成,要什么只要等着人送上来就成。”穆东要笑着拍拍沐的脑袋,“这就是改朝换代的一劳永逸,负少想做太上皇。至于你俩的行动,该怎么做,做什么,到时候直接听我们的安排就成。”
“你们的意思是让图门清超过贝家,逼太上皇交权?”沐想着又进入了死胡同,“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慎破一:“好玩。”
穆东要:“有趣。”
朱云耶:“打发时间。”
白瀛法:“改写历史。”
宋启石:“穷折腾。”
“啊?”沐完全被他们弄晕了,“不过,图门清做什么,我肯定都会帮的,你们这要求提得没什么必要吧。”
“帮忙也分正忙还是倒忙,我们给你指的路也许没你自己走得顺心,但一定是不绕远的。更何况,话说回来,刚才没说就提一个要求吧,关键的在后面。”白瀛法探身向前,“白雎算是我们的宝贝儿子,这儿子做出来不容易。估计你也知道,他身体里有颗文曲玄冥珠,这东西其实是楼家一直看守的,以前‘且问’一直是楼家的人,你舅爷楼彦诩就是当时的且问,但衡祸后,人数本不多的楼家就都从学堂离开了,退学的退学,辞职的辞职,去向不知。且问的位置十多年来一直空着,文曲玄冥珠暂时让云耶监管。后来她大大咧咧一不小心就给装到白雎的身体里了,说是装也不完全,这俩兔崽子把珠子融进去的。”老白越说越生气,“本来做的白雎是有生老病死的,结果可好,这么一融,好么,神了。”
“神了?”沐一愣。
“成神了。”穆东要嘻笑着叫老白消消气,“就是没生老病死了,玄冥珠化掉了。跟张果老吃人参精一个效果,只不过没立地成仙,也没仙位。迫不得已还得问续宁要个愿意不死的魂魄。这不,你赶巧得了个长生罪么,反正我们几个过个几十年总要翘辫子,就拜托你帮我们看着白雎,说是看,其实就是保护啦,也当是帮你娘舅那边保护楼家一直看守的玄冥珠,怎么样?”
“这个……”沐有点为难,“我不是不愿意,可是……”
“靠,老白,我说什么来着?他妈的让你做个女的,你说我是色狼,这下可好。”穆东要颇有点儿幸灾乐祸,转身瞅着沐,咂咂嘴,“其实你也不是没好处,说实话,白雎之所以用深谷白菊做,也是受了续宁所托,衡祸时是他不小心放出的据比怒气,现在你的怒气一旦失控暴走,只有白雎能帮的了你,你觉得这个交易划算不?”
还没等沐回答,白雎猛地跪下,“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会自觉监控据比怒气防止暴走,希望你们不要勉强沐非要答应看护玄冥珠,我不进寻行也不惹事生非……”
慎破一蹲在白雎面前,“小子,抬头!”
白雎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几个人,想怨,怨不出,想恨,又恨不得。
慎破一抚着白雎的额头,轻轻拍了拍,“我们只在你这里装了记忆和知识,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怨情仇都是你自己长出来的,我们几个本不希望你有感情,因为有感情就会很累,不过没有感情是人偶,有了感情才是人。人偶的时候你只要听话就可以了,成了人,我希望你可以选择自己走的路,而不是继续帮我们做什么。”
“可是,你们还是会指挥我们去做你们想要做得事情吧。”白雎一点没被慎破一的话蒙混过去,“既便是人,在你们这儿,我们也只是人偶。”
“我今天不能让你过去。”楚洛水在西侧门的回廊边截到了荀因健,“这次是四律做的不对,不过关系到百家,你还是忍忍吧。”
荀因健抬眼皮瞅瞅楚洛水,挑着嘴角轻轻一笑,“百家?看在你面子上,今天我不杀人,怎么样?”
还没等楚洛水犹豫,就听周遭突然一片叫嚷,陶改趴在屋檐上冲着楚洛水大叫,“哥们,你老婆闯进来带医家圣手闪人了!”
“什么?”楚洛水没想到关知格这时候会横插一杠,“其他人呢?怎么不拦着?”
“拦不住啊,谁敢得罪医家?小病救人大病救命,啥都没命重要。”陶改指指正南方,“宗政端又碰上的宗峭,你宝贝堂弟楚况到现在还没过来帮忙。”
“妈的,一个个都反了!”楚洛水咬咬牙,决定改变计划,“荀因健,我允许你救孟为霜,不过,如果一旦四律内乱,希望你别插手,救到走人。”
“呵。”这么一锅粥的状况也有点儿出荀因健所料,走上前拍拍楚洛水的肩膀,“楚谋将,实在不行,就干脆镇压吧!”说罢,御风而行穿梭于回廊间,眨眼不见踪迹。
一方混乱一方安,孟为露自在在坐在律壁前喝咖啡,听着外面吵吵闹闹,心里舒坦得很,“朱老大,看样子你这祭祖是不可能胜利闭幕了,不过嘛,我还是会帮你破这个律壁。”
“你……”朱云取拜托了几个儒家高手跟他一起立了禁算,本是要障了算家子的眼,好把孟为露藏个妥当,现在倒好,石头砸自己脚,没算出她还有这一手,“答应就快点儿!”
“别急别急,我是在想一些事情。”为露食指一点点抚过律壁,“你这个人真搞笑,邹迁杀了雷被,儒道法却问你要人,你竟然还答应了。”
“你懂什么?”
“嗯,我是不懂,我嘛,也就才刚20岁,这世上很多东西我都不懂。”孟为露笑着敲敲律壁,“我更不懂的是,你好好一张脸,却栽在面子上。”
“什么?”朱云取有点被惹怒了,这一阵为了破律壁的事把这丫头当奶奶贡着,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外面闹成这样,你也不出去管管?”孟为露一撸左臂顺着袖口滑出单面如匕首的裂缯剪,环在手指头上乱转,“你呀,果然跟我相中的人有很大差距。”
“你相中的?荀因健?哼,巫家逆子。他就算来也是救你妹,不是你。”朱云取被为露损得满肚子火,终于逮到把柄反击回去。
“呦呦呦,你还什么都能猜中似的,算都算不出了,还以为我会相中荀因健。”为露乐得开心,举着匕首当镜子照来照去,“跟妹妹抢东西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嘛,我俩喜欢的东西压根不是一路的,她爱她的,我稀罕我的。”
“这么说,你是看不上荀因健了?”朱云取感觉到有人落在门边未进,这么小心必定不是自己人,“照你这么论,学堂里配得上你的也没几个。”
“你这话就有点不合儒家君子之范了吧。”为露侧目瞥了一眼朱云取,“荀因健的能力不用你们这些人承认不承认,我看中男人也不用你们评价高低,没什么配得上不配得上。”突然顿了一下,声音缓下来,“嗯,说实话,你们这些人都跟学堂那些老古董一个样,换了皮换不了心骨。”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能得个什么样的。”朱云取心里只笑她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转身一扬檀血菩提珠,门开了,慎度站在门外,“怎么是你?”
“不是我。”慎度连忙摆手,“她看中的肯定不是我。”笑眯眯开着玩笑,“晴天咔嚓一响雷,就算劈也劈你头上,劈不到我脑袋上。”
“少废话,你来干什么的?”朱云取一脸严肃,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你去年不已经退出四律了么?现在四律里也没你慎家的人。”
“我是被晃点了,楚况跟我说一起过来护四律,这不,我到了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见他的影,只能随便溜达溜达。”慎度四周望望,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走进了个密隐据界,瞅瞅为露,感觉神情不太一样,“为霜?”
“不,孟为露。”为露握着裂缯剪掠过律壁,“嗯,我等的人证来了,虽然不是最佳人选,但也凑合。”
“别!”慎度使劲儿摇头,“你可别对付,就当我不存在,不存在,你们继续。”
“别走!走了你就说不清了。”为露走到慎度跟前,“你要是走了,我就说是你把我劫到四律堂来的。”
“姑奶奶,你不能这么冤枉人啊,怕了你了,你说吧,要我跳什么坑?”慎度表面装得极不情愿,但心里却很乐意凑热闹,否则也不会爽快地答应楚况来护四律,“别太深,总得留我一条小命。”
“放心,我只是想让你送他去,再保他回来。”为露指指朱云取,“免得有人说我办事不牢,你就给我做个人证,怎么样?“
“去哪儿?”慎度看着律壁,心想估计是要逆时而回,这万一要是回不来可坏菜了,“你拍拍手送我俩去了,可怎么回来?私走时线的话,是要得惩戒的,划不来啊我。”
“哎?这么说你可以私走时间咯?”为露抿着嘴笑,“嗯,不错,不错,那我就不用担心你了,没想到歪打正着。”说着,手持裂缯剪,轻轻探入律壁,一束异彩成了剪刀的形状,交叉双刃,一刃为实一刃为虚,原本光滑如抛光大理石面的律壁渐渐变得凹凸不平,光泽愈发黯淡,“跟你们说一声,据说从这律壁走的人,不论落在哪个时间点上,位置都是叠山的梧桐林绝顶。正常回来的方法也是走律壁,但要找到当时的统时送你入壁,这个就比较麻烦,因为很有可能统时并不跟你在一个时间段内。否则,只能像现在一样,要么你可以穿梭时间,要么就找个人破律壁。”为露一下下落剪,律壁逐渐干枯若纸,褶皱起的斑驳像是蜥蜴蜕下的皮,剪刀过处发出轻微的咔咔喳声,翻卷着的裂缝从里往外透着寒气,迸出零星冰凌般的碎末空中一荡就化了,无烟无气,亮亮一个小点儿飘忽忽没了影儿,“当然,可顺就可逆,从绝顶也能穿时空的,但知道明确方法的人不多,我也不会,你们有空可以研究研究,回来顺便告诉我一声。”
“我只要保去保回就中吧?”慎度推搡着朱云取往律壁前走,“还有什么吩咐的?快说,咱快去快回,别浪费时间。”
“你们要到衡祸……”衡祸二字刚出口,声音就变了,语调转而温顺很多,“希望你可以帮助邹迁,保护一下公羊申谋。”
“孟为霜?”慎度见这明显的转变心中一惊,谣传不虚,两个人的确在一个身体里,语气、神色都太明显了,“我可不想改变历史,不然大家都麻烦。”
为霜点点头,“嗯,不用改变,凡事勉强不来,保重……”右眼金光一闪,湮灭在深色瞳孔里,换做为露犀利的目光,“保重什么,活着回来就行,缺胳膊断腿我找高手给你接上,别舍不得,回得来就当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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