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学堂》第270章 蒙目忍杀(一)

    大将不灭于水火之中,必死于刀剑之下,老死者幸甚哀之,不死者哀甚之,死而不死者甚之。借着解大人的北风,火燎林、火燎原,燃尽了繁兵重军,天也跟着透了亮,度过深夜的傍晚更像是又一日的清晨。
    “原来什么都没啊。”姜时叹了口气,收了青鸾入体,“打了半天瞎咋呼。”
    “不算什么都没,起码还有俩大将。”邹迁望着周围一片荒寥的原野,转了转肩膀,瞅瞅沈天任,“喂,小子,是不是还没完?窆城没这么大地儿吧?而且没路了。”
    天任点点头,“你这次聪明了嘛。”说着,指指天,“不过,这次更麻烦。”
    “这什么?”姜时跟邹迁惊讶得异口同声,小迁扁扁嘴,“咱们难道在地下室?”抬头看天,竟然看到上层的其歌和贝家贶,隔着一层万里无云的“天”,上面是怪石嶙峋的山谷,石本是杂色而不是白色的,但石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点缀得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更像是一副副骸骨。从下向上望犹如抛尸的乱葬岗风化后露出皑皑青骨,蜿蜒流过谷底的清泉中掺着红色的血丝,那是地狱,还是天上?
    “上面是什么地方?中路?再上面他们能看到沐和白雎吧?”邹迁奇怪,为什么会在这谷的下面,更怀疑眼睛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景象,印象中他仿佛去过那个地方,“我们要上去不?”
    “上面是忘川崖的深谷,从普通的地方只能进到忘川崖的内崖和外崖,进不到深谷,我也只是听说,没想到还真有这地方。”沈天任突然认真起来,没嘲讽更没戏谑,“我想上去看看!”
    “啥?”姜时指指天,“天的上面还是天,你不觉得看到的跟海市蜃楼是一个东西?”然后指指正前放飘忽而近的两人,“俩全副武装的,还不知道打得过打不过。”
    “不上去怎么知道真还是假?”邹迁转出五色笔,画了个巨大的擎仙荷,“走,上去瞧瞧。”结果让姜时说个正着,真的是天上还是天,还是能看到其歌和贶,影像和距离看上去完全没有因为升空而发生任何变化,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最后直到天任沮丧地摇摇头,“我看,咱们还是下去先收拾那两个人吧。”
    “别灰心嘛,肯定有机会进深谷的。”姜时见天任那失落的劲儿,心想,小孩毕竟还是小孩,总有点儿小愿望,“叔叔我就帮你一把。”
    “用不着,我自己搞定!”沈天任翻身而下,从百米高空直冲向骑马的两员大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们少瞎搅和。”
    “哎?还上来脾气了。”姜时坐在擎仙荷上懒得动弹,这里既不用打,也不挨打,稳当得很,“你要不要下去帮忙?好歹也是沈天心的堂弟,身为未来的大舅子,是不是要送点儿人情?”
    “这小子打不过就叫咱了,着啥急?”邹迁将擎仙荷降到正好可以看戏的距离,“安全范围,现看看这俩人用的什么招儿,万一那小子应付不了,咱们心里也能有个底。”
    “你比我损。”姜时拍拍手,“敢情拿这小子当垫背的。”
    邹迁笑着摆摆手,“诗经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只是就地找面镜子。”
    “你找的这镜子恐怕是也照不出来什么。”姜时看出沈天任招架不过,步步退避,“这小子的兵器不是上战场的料,谁他妈带镖去打仗?”
    并行大将一人持矛一人握枪,腰中都还挂着佩剑,从身形看论不上魁梧,气势上到也平平。起初,沈天任还应付得来,虽未压制二人但总还应对有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分毫不乱,这二人出招收招间没有战场上置人于死地的手段,进攻防守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让天任不禁产生以武会友的错觉。对抗了三十几回合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正走向注定的败局,这两人三十回合中其实一直只用了八招,这八招里每招均可攻可守,在不同的配合下可以衍生无穷尽的变化,更让他感到威胁的是,按照八招的数路来看,应该还有个未使出来的第九招。越打越处于下风,自己的招数被对方试探了个底儿掉,自己却完全摸不着这二人的软肋,可刚刚还夸下海口说自己解决,现在又不好意思叫邹迁和姜时帮忙。
    “喂,小兔崽子,扛不住就说一声,别害臊,叔叔不跟你计较。”姜时幸灾乐祸地在擎仙荷上嚷嚷,“注意,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右边……”
    “你吵不吵,给我闭嘴!”天任被姜时吵得心烦,正愁没什么借口,抬头便骂,“你个缩头……嗨,邹迁,上面上面,你要是不快点解决这里的事儿,就轮到你那哥们被干瘪老头解决了。”
    “什么?”小迁抬头一看,贶似乎被什么牵制住,与其歌对打起来,其歌反倒避让着贶,胡乱挥打着别的地方,这举动让他一下想到御都的“扯魂线”,而用预行所见,贶一旦离线必死无疑,岂不是要步了公羊呈颉的后尘,他也没办法向负少交代啊。深谷之内只有其歌和贶二人,不见骆悯却疑有御都,一种可能是御都甩掉了骆悯,另一种可能是骆悯已败在御都手下。不论哪种,对其歌都很不利。
    “我是不急,就看你急不急了。”沈天任嘴皮子硬撑,知道邹迁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不理自己,也不会不理“天上”那俩。
    “我借你青睛。”天任借机飞升,跳上擎仙荷,踏脚二段跳连一个空翻,一把抚上邹迁的天灵盖,“换你魄里的无妄雷一用。”
    “嗯?”邹迁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袋里嗡一阵回响,三叉神经抽筋地疼了两下,睁开眼时,抬头竟望得穿深谷,看得见御都,连深谷之上的沐少爷和白雎都看得见,“无妄雷?难道是赤帝判时候留下的?这小子会‘三人行’,可以随便换东西的?”
    “什么无妄雷?”姜时纳闷着盯着下面,见天任随手一劈如剑似刀引得电光火石噼咔作响,“你咋了?看着啥了?”
    “看到……”邹迁一时语塞,沈天任抽走无妄雷时定了他一魄,刚巧开了玉峰双线,又有天任的孝穆青睛配上自己原本的预行,一时间看到太多东西,以至于完全不知从何说起,从何做起,乱了套的天上天,地下地,“我……我……彻底体会到什么是五色乱目了。”
    “要杀掉两个毫无破绽大将?”姜时自言自语着,“毫无破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没破绽的东西?”
    “嗯?”邹迁听这句话好熟悉,就在他惊讶地看着公羊品打《天诛千乱》的时候。曾以为《天诛》系列是个变态的游戏,玩《天诛3》他怎么都打不出第三关,里面所谓的忍杀简直要逼疯人,可眼睁睁看到公羊品轻轻松松通了关。
    “这么多人,肯定会被发现的,唉,又触发不了条——”还没等邹迁说完,公羊品三五下杀了个精光,小迁倒吸一口冷气,“天,这都能不被发现,你怎么做到的?”
    “破绽到处都是,要能抓住机会。”公羊品晃了晃手柄,“天下哪有没破绽的东西啊,等机会,抓住,杀掉,多简单,别想太多,一犹豫全白费。”邹迁仔细琢磨了琢磨,这跟响泉那几个顺天盗的攻击方式也差不多。
    “玩游戏不?”邹迁把姜时问个愣。
    姜时寻思了下,点点头,“偶尔,偶尔玩玩。”
    “玩什么?”
    “三国志11、354、355什么的。”
    邹迁撇撇嘴,“好了,你可以去死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哎?为啥我没用要去死啊?”姜时还是不太明白他要干什么,“这跟玩游戏有啥关系?”
    邹迁懒得多解释,把脖子上的平安牌解下来交给姜时,“喂,拿着,还有,把你袖子借我。”
    “为啥?你不是也有?干嘛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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