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学堂》第242章 无神,无不费神(一)

    李其歌以前对白雎的印象就是一学识渊博的同性恋,因为事关自己的好友,私下里也经常拿他来戏弄一下沐少爷,跟小三儿一唱一和搭腔,“自习嘛最好去研室……不会的问题去问三昈……”,见到白雎也没什么异常反应,毕竟爱情这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跟谁看上眼了,既然异性都有不来电的,难免同性就有来电的。百家生里同性恋虽然不算多,但偶尔也能碰到几对儿,尤其在道、名、兵、巫这四家。学堂的《规审》中指出所有规定的制定和提出,绝对不能压抑或管束人性自由,更不能限制最基本的人身自由。不论这种自由是发展还是倒退,均应在人情秉性方面给与尽可能宽松的生存空间。正因如此,任何异类到了学堂都变得习以为常,没什么“主流”与“非主流”,更谈不上人性中谁对谁错。
    而现在,自从慎破一跟其歌讲了无胜为身的事情后,其歌再见到白雎就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一件艺术品,巧夺天工,无懈可击。这让其歌更加想知道白雎的“私事”,比如,睡觉会不会做梦、受伤会不会出血、哭的时候会不会流泪……越私密越有侵犯人权的嫌疑。其歌不住地犹豫,到底是把白雎当成“人”还是当成“物”?当成人,就得忍住所有的好奇心,可好奇心这玩意儿越忍越忍不住,最后终究还是要爆发。当成物,肯定会引起周遭人的疑心,搞不好还会让人误以为他对白雎有意思,的确是有意思,只不过此意思非彼意思罢了。他实在太想了解太乙降魂术能达到怎样的效果,而活生生的成功试验品就在眼前摆着,可又偏偏动不能动,摸不能摸,更不无法了解内部构造。这种无名困扰纠缠得他食不入味,寝不入梦。
    “心楚,你知道太乙降魂术可以凭空造出人来不?”其歌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急需有人来开解心结。
    “知道。”心楚一边看着《符辑》上的图,一边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画着,“你想说什么?太乙降魂术本来不就是可以造出人来的嘛?”
    “是倒是,可是……你觉得现在的人可以造出来不?”
    “嗯。这个,能不能不确定,但能的话,会有证据的吧?”心楚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瞅着其歌,“你觉得学堂里谁是假的?”
    “为什么说是在学堂里?”其歌警觉地反驳。
    心楚笑着点点手掌心,“假设一下,当真是有人用太乙降魂术造出个活生生的人出来,学堂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了不让事态更加严重,就不可能把造出来的这个人放出去,如果大张旗鼓规定他不能出去,反倒更容易让人起疑,多半会安排一个职务牵制着,这职务应该正好跟那个人的特长相符,让人不会觉得突兀或勉强。”
    其歌张大着嘴惊讶地盯着心楚,“你考虑得真周全。”
    “没有,没有啦,我随便说说的,你是刑家的都没考虑到这些?”心楚连忙将书挡在嘴边,小声探问,“你知道有这样的人?”
    “我只是猜猜。”其歌希望找到一个比自己更能严守秘密的人,也希望这个人能一起分享这份足以让人惊愕的“喜悦”,心楚似乎是合适的人选,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差在哪里?其歌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没有办法还是去找了慎破一,“慎仙人啊!救救我吧,我就快被你那个太乙降魂术的秘密搞得魂不附体了!”
    “我还没死呢,别先人,先人的。”慎破一眯着眼瞅了瞅其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其歌一愣,“怎么样什么?”
    “魂不附体的感觉怎么样?”慎破一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抱出个大纸壳箱放在桌上,“说说看,有什么心得?”
    “心得?”其歌此时再度确定了慎破一这人绝对属于耍死人不偿命那伙儿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颤巍巍空落落。”
    “你不知道以前呢?”
    “不知道,不知道就好了,我就当他白雎是个人,不是‘就当’,根本没以为他不是过。”其歌眉头紧皱,“你告诉我这事情不是另有目的吧?”
    “从我告诉你这件事以后,你的记忆跟其他人就出现了偏差,即便你是对的,也不敢去纠正别人的错误,如果把真实的事情告诉别人,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你甚至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慎破一揭开纸箱,里面是一个透明密闭的盒子,约三尺宽、四尺高、五尺长,“这等同于极虚阵给人造成的小小的心理摧残,更何况从虚阵中出来的人跟你不同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记忆中哪个真的是对,哪个完全没存在过。”
    “这是什么?里面是人?”其歌趴在盒子边往里瞧,“这盒子是透明的?里面的能不能看到我?”
    “这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你能看到东西是因为里面一直在循环进行着虚阵十八阵法的自动演示,这就是俗称‘阎罗箱’的东西,这个是做得最完美的,农家的究学士送我的毕业礼物,都十年了,拿出来没几次,让你开开眼。”慎破一很是得意,“这可是艺术品。”
    “你的艺术品真不少。”其歌知道阎罗箱,也做过,但跟这个完全不同。阎罗箱并不是非要装阵法的,只要是一段或一些技艺的密闭演示箱都可以叫做阎罗箱,里面装不装东西全看制作者的技术。这种看上去仿佛一个小世界,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的属于最高级别,这东西费时费力,返工率很高,一处细节做坏就得全部重头开始,不是有钱有闲有能耐的人根本想都不要想。而其歌作的阎罗箱不过就是把一些两汉奇书的技艺封在里面,用一些水艺雕刻的小人偶做示范,搁在名家教室当课后的参照,技术含量比不上眼前这个百分之一。
    “十八阵法你现在也都会了,但不知道遇到什么情况用什么,更不会十八阵之间的转换,可阵法不跟其他一起用也看不出效果,所以我先给你一点后期感觉。”慎破一指着盒子里一些游走不定的小人,“你这两天的感受就近似于第二阵——朝愆,第一阵‘肖悉’我放在最后讲。”
    “等等,既然你这是为了让我感觉阵法的效果,那白雎是用太乙降魂术造出来的事儿是你唬我的,还是事实?”其歌还在这件事情上绕不出来,而慎破一所说的朝愆之感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了。
    “你觉得呢?”慎破一微微一笑,没肯定也没否定,“我骗你没好处,不骗你又没乐趣,是不是?”
    “就算改变了学堂里所有人的记忆,也无法更改已经毕业的和封策镇的人吧?”公羊沐认为宋启石他们的计划根本没什么可行性,“即便都改了,还有记录在,简直天方夜谭。”
    “我们没想都改,只是改一小部分,这部分其实就是一些观念的形成,让能力观代替世家观。”云耶说起话来已经不太像是从学堂里毕业的了,即不拿腔拿调也没玩世不恭,“启石打败程朱两家那些所谓的高手后,‘世家必出良徒’的根基就开始动摇了,虽然很多人都站在我们这边,但他们的目的跟我们完全不同。”
    “他们想利用你们?”欥相举着手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让我说,他们肯定都不是世家的,想跟你们一起把那些世家推翻,平起平坐。”
    “这是一小部分。”沐拍拍欥相的头,“我想,那些人是想洗牌以后重新立世家。”
    “嗯。”启石点点头,“所以,要筛选出跟我们目标一致的人。”
    “那敌对岂不是增加了?”公羊沐很清楚意识到可能出现的局势,“你们这不仅仅是跟着学堂的世家对着干,根本就是跟传统对着干。”
    “怎么说呢?”宋启石笑着摸出包烟,朝公羊比了一下,示意他拿一根抽,沐摇了摇头,“你们找到多少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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