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痕传》第二百七十八章 故人

    双手已经痛得麻木，然而巫痕放眼望去，山巅光秃秃地一片，没有一丁点无悔花的踪迹，甚至连一棵草木的不得见。
    “你来寻些什么？”
    突来的声音，将巫痕吓了一跳，谁能想到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居然还有其他人存在。
    巫痕转过头，顺着那声音望去，说话的人背对着夕阳，身上晕出一圈金红光芒，却将面容融在阴影之中。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你采走了无悔花？”
    巫痕实在想不到，除了她，竟然还有别人会到这山巅上来。
    而那人却笑着道了一声：“小友别来无恙啊。”
    巫痕听着这声音虽然饱经风霜，可是说起话来却声如洪钟，显然对方是认识自己的，但她一时间却听不出这声音是谁。
    她朝说话之人走近了两步，从昏黄地夕阳微光中看清那人的模样。
    眼前这位老者面善得很，可是巫痕却想不起究竟在那里见过他，遂一直纳闷地看着对方，却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倒是老者步履清风，悠然而行走到了巫痕的跟前，对她打量了一番。
    “七赤破军能煞苍穹，羌木不枯焉可逢春。这句话，你可还记得？”
    “老神仙！”
    巫痕终于想了起来，眼前这位皓眉霜发的老人，正是一千一百年前将她和止非带出迷仙阵的老人家。
    她有些激动，不禁大叫出声。
    当初她和止非去人界寻找云渊，若不是这位老者出现，恐怕他们早就埋骨在那迷仙阵之中。
    可见，这位老者很是不寻常，所以巫痕盘算着，他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对自己有所助益。
    而那老人只是挂着和蔼的浅笑，朝她微微颔首，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巫痕本想这老者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可没想到他开口便要自己回头，脸上立时就露出不喜之色。
    “我要找无悔花！”她疾言厉色地对老者说道。
    “无悔花只有凛冬会开，现在时值五月，你若要采它，得再等数月。”
    老者却直言不讳，将其缘由与她分说明白，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这里一样，对她所求之事，丝毫不感到一点意外。
    听他说完这话，巫痕一下丧气起来。
    依封百炼所说，必是要将无悔花化入血脉，才可在魔域畅通无忧。
    然而，想要得到此花，还需再等六七个月，到时又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她是一刻都等不了的。
    “老神仙，我要无悔花才能去魔界，才能救我的孩子，你能不能帮帮我？！”
    巫痕大概有生之年，第一次低头求人，无比谦卑又恭敬的在老人面前跪了下来。
    老者看了看她，扬手挥起手中折扇，朝她身后扫起一阵仙风。
    “你且回头看看。”
    听他话语淡然，巫痕纳闷的转过头去。
    眼前所见竟让她兴奋起来。
    不知怎地，刚才还是一片光秃秃的地面上，此时绿草成荫，上面开着暗黄色的花朵。
    这就是传闻中的无悔花！
    巫痕看着眼前的异象，整片绿地之上遍长着数不清的妖冶花朵，她也顾不得礼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绿地奔跑而去。
    老者只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微笑着。
    花地之上泛着光晕，将原本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照得明亮。
    她无比欣喜地蹲了下来，伸手去采摘脚下的一朵无悔花，可却在她触及花梗的刹那，心也凉了下来。
    这些花和这些草根本不存在，她的手指轻易的穿透了花叶，一切在她眼前都是幻想。
    她愤怒地望向老者，低吼起来：“你为何用幻象骗我！”
    “我并没有骗你，夕阳沉坠时，山巅上便会有蜃气横生，我只是让景象变得更真切些罢了。”老者毫不生气，仍然淡定地为她解释着。
    巫痕忧伤至极，一怒之下伸手将眼前蜃气吸纳掌心，顿时地上又恢复了空空如也的模样。
    顿时感觉龙丹炽热，快速地在体内旋转起来，似乎十分喜欢这些蜃气的滋养。
    她暴怒地瞪视着老者，双爪紧绷地微微颤动，大声质问着：“你是不是在骗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究竟是谁！”
    “你看那蜃气幻影，看似真实则虚，有些人有些话也是如此，看似虚实则真。”老者淡然，将折扇握在身前。
    巫痕却被怒火冲昏，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究竟站着什么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耳边只听着那些真真假假，虚虚虚实实，让她更加暴躁起来。
    “别再说了！”巫痕开始步履摇晃，不知究竟是什么缘故，只觉得龙丹炽热难耐，让她的心脏也跳得飞快，神志变得混沌不堪。
    老者并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见她这副模样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扬手撒出一片湛蓝冷芒。
    如一张薄如蝉翼的轻纱，将巫痕笼罩起来。
    霎时，一股澄明清凉沁入心脾，巫痕这才觉出自己的异样，赶忙就地盘膝打坐调息起来。
    待她再张开眼时，天幕已经黑透，星河密布在头顶，仿佛伸手就可捞下一颗星子。
    老者依然站在她的跟前，慈爱地俯视着她。
    “你吸了蜃气，迷惑了心性。”老者看着她迷惘的眼神，告诉了她其中的缘由。
    巫痕这才抬起手掌，低下头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刚刚她将那幻影毁去，所有的蜃气都吸纳到了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那样的失控。可她默默地回想着那感觉，在痛苦中又有一丝畅快，让人有些无法自拔。
    她抬头望着老者，心中有许多的疑问。
    为何这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是凑巧的事情，倒像是他刻意在这里等待着自己。
    “你为何叫我回去？没有无悔花，我就没有办法进入魔界，就不能救我的孩子。”她这一次言语恳切，并不急躁。
    老者身轻而起，脚下显出一片斗云，他径自盘膝落坐：“原因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不懂。”巫痕仰视着半空中老者，仍旧蒙昧不知。
    “你会懂的。”老者慈悲地垂目而视，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别在痴念逗留，无用。”
    巫痕再想询问，可那人已经驾云而去，不大会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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