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重新行礼,着实引来不少人,原本依着谈让的意思,就自家人关起门来磕俩头吃顿饭完了,可不知怎么就给传开了,一大早的,门外聚集了好些人来看热闹。
谈让没再回谈家,这几日便在七先生以前住的小院子里将就住着。都赖周璞非要在大门上贴红字,本来不知道谈大人住处的人都因此对上了号,不请自来的看热闹。
“我这不是图个吉利嘛,来就来了,见者有喜,喜金我出。”周璞穿了一身红,在院子里四处贴红字,“难得有场喜事,大家经历了一场战争都不容易,乐呵乐呵多好。”
“也对,未来官家自掏腰包发钱,意义非凡,是个好兆头。”谈让换好衣裳,准备去小木屋接媳妇,“你慢慢弄,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都交给我,保证给你弄的喜庆。”
所谓接媳妇,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接,并没有任何排场。谈大人甚至是走着去的小木屋,预备在那里行过礼,再正式把媳妇领回家。
沈令菡今天穿了身新衣裳,是之前同阿让一起做的,昨晚上两人商量好了穿这套,因为颜色很般配,她今天略施粉黛,看起来漂亮极了。
“令娘,你真不穿嫁衣嘛?”谈二问道。
‘“因为阿让没有嘛,所以不穿了,要不你穿啊,也算是我娘没白做,反正你在我旁边,看起来会很热闹。”
谈二犹豫了会儿,“那成吧,谁让何先生对我好,我就当哄她开心了。”
于是谈二便非常仗义的把那套红衣裳穿了。
沈令菡笑看她,“还挺合适啊,我穿肯定撑不起来的,倒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何秀秀养成了衣裳做大一号的习惯,一时没改过来,二娘生的丰腴,却是刚好。
嫁衣穿在身上后倒比看着像样,而且款式并不繁琐,哪怕不成亲穿也没压力,上面的绣花极为好看,谈二越看越满意,“何东家的眼光真是好,回头我得求她帮我挑衣裳。”
外头何有志跟于氏来了,拎了一盒王府顺来的糕点做礼,于氏殷勤道:“新妇人呢,快出来叫我看看,有日子没见令娘了,还怪想她的,瞧我从王府带的糕点,外头可是吃不到的。”
何秀秀瞅着何有志,意思不言而喻,你俩还有脸赖在王府里头?
何有志在后面躲躲闪闪,不敢看她,家里什么都没有,不住王府住哪呢,反正王妃也没说什么。
于氏显摆道:“忘了跟阿姐打招呼,我们会随着阿瑶一起去洛阳城呢,过去后,还得麻烦姐姐姐夫给何有志寻个像样的差事。”
何有志拼命给她打眼色,示意她别这时候找抽,这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是阿瑶勾搭上王府里的一个侍卫,两口子沾了这么点不大光彩的光,能光明正大去洛阳城了。依着王妃的意思,府里养的那些不成年的姑娘都要被遣散,不能跟去洛阳,阿瑶本在这其中,后来她跟府里的侍卫好了,王妃便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
的确是挺丢脸,也就于氏当个喜事来显摆,那可是去洛阳城啊,甭管用什么方式,反正是去了。
沈令菡出来道:“呦,那可得恭喜舅舅舅母了,我听四公子说,府里的侍妾都是要遣散的,想来是阿瑶格外讨王妃的喜,这才破例跟去的?”
于氏客气了句,“王妃还不是看姐姐姐夫还有外甥女婿的面子,我们就是跟着沾光罢了,以后去了还要仰仗自家人提拔。”
“可不敢当啊舅母,您跟舅舅现在可是背靠王府,以后说不定能进宫呢,哪里需要我们提拔,不定是谁仰仗谁呢。”
于氏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万一哪天女婿飞黄腾达了呢,想到这里,腰杆顿时挺直起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仰仗不仰仗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外甥女婿人呢,还没到吗?”
说话谈让就到了,一进门先看了眼漂亮的媳妇,眼中立刻盛上了笑意,“叫岳母大人久等了。”
“久等的不是我,是你媳妇。”何秀秀道,“吃早饭了吗,我做了面,来一碗?”
谈让早上随便吃了口,这会儿也饿了,“那便有劳岳母。”
“阿姐,我们也没吃呢。”于氏道。
“你不是有王府的糕点吗,我做的面怕是入不了你们的贵口,吃点心吧。”
于氏撇嘴,气的不轻,“何有志,你还赖在这里做甚,人家不待见我们,走了走了。”
“要走你走,我还得看令娘行礼呢。”何有志现在倒是拎得清了,知道姐姐姐夫比较靠得住。
于氏磨不开脸,抱着糕点盒子走了,“走就走,你有种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真把王府当你家了不成!”
于氏一走,家里就安生多了,谈让吃了岳母亲手做的面,便领着媳妇一起给岳父岳母磕头。
“爹,娘,您二老就放心将令娘交给我,往后我一定待她好。”
“爹娘,你们相信阿让啊,他对我可好了。”
何秀秀跟沈约便笑,“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行了,反正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往后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你们的,不用保证给谁听,也不用做给我俩看,有数就行。”
“还是岳母实在。”谈让拉着媳妇站起来,“那就不多说了,请爹娘随我们回去吃顿饭,周璞在家准备呢。”
未来官家亲自张罗的喜宴,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吃了这回没下回,当真是天大的面子了。
一家人赶回去的时候纷纷吃了一惊,老远就瞧见家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人数之多之热情堪比官府开仓放粮,一个个井然有序地领了一捧铜钱后,千恩万谢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夸谈大人乃当世活菩萨。
“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啊,成亲不仅不收礼钱,还往外发钱,绝世难寻绝世难寻啊!”
“就是就是,咱都是不请自来的,人家不但没赶我们走,还见者有钱,这可怎么说好呢。”
“街坊们都来回好几趟了呢,人家照样给,多好啊,不成,我得领着娃娃们再回来一趟。”
谈让:“……”
这是说他绝世冤大头吧?
“阿让,你可别跟我说这是你的主意,好是挺好的,就是有点傻。”
“媳妇,你觉得这像我的主意吗?”他有这么傻吗!
“就是不像才问嘛,一定是周四干的对不,他嫉妒你聪明还是嫉妒你有媳妇呢,怎么看都像是报复你啊。”
“没事,花他的钱。”
“哦,那我就放心了。”
谈二:“……”
小三小四在门口撒钱,忙的四手翻飞,周璞冤大公子坐在院中,心满意足地听百姓们说吉祥话,即便人家夸的都是谈大人,他也一样美。
“周四,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谈二拎着红裙跑进来,“你怎么不干脆当街撒钱呢?”
“那多俗气啊,谁知道你是办喜事还是有病,捡了去也不说你好,我图甚。”周璞睁开眼,瞧见谈二这一身红,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有病吧,你三哥三嫂成亲,你穿成这样来当红珊瑚嘛?”
“你居然还有脸说我?”谈二指着他嗤笑,“你难道不是颗红珊瑚?”
两尊红珊瑚互相欣赏一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异口同声道:“你为什么又跟我穿一样!”
跟在后面进来的人,纷纷笑弯了腰,沈令菡想起两人上次撞色的事,越发笑的不能自抑,“我看你俩拣日不如撞日,就赶着一起办了吧,缘分呐哈哈哈……”
“办个屁,我要把衣裳脱了!”谈二气到爆炸,“你们是不是故意的?三哥你坑我,让他穿什么红色啊?”
谈让诚实说:“衣裳是他自己做的。”
周璞:“……”
“二娘你别脱啊,我这里可没有你能穿的衣裳。”沈令菡说和俩人,“多好看啊,你俩往这一站,喜庆气氛就有了嘛,就当是为我跟你三哥做贡献了吧,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穿成红珊瑚怎么样?”
何秀秀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地瞥向周璞。周四公子想起来先生的教诲,气焰立时就灭了,他暗戳戳蹭到谈二身边,抬头望天,“那个,既然赶巧了,那就顺便把事定了吧,当着你三哥三嫂还有沈先生何先生的面,请他们帮我们见证。”
谈二愣住,还没明白见证啥的,周璞就对着三哥作揖,“三,三哥,你就应了吧,我,我跟二娘,我们……嗯,你知道哈。”
谈让:“我知道什么?”
“就是,就是,我要娶她!”
谈二:“……”
何秀秀一击掌,“我看这事成,今天是个好日子,先把婚事定了吧,我就拖个大,给你们当个见证,令娘,快领着二娘进去行礼。”
为什么订婚也要行礼?
一家人赶鸭子上架似的,把谈二周璞怼到一起,闹哄哄地行了一场婚礼,谈二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就这么嫁了!
何秀秀道:“礼成礼成,令娘跟三郎去洞房,二娘周四你俩随意,早点洞房也挺好的,没准儿能跟他俩结个亲什么的。”
“……”
沈令菡垂死挣扎,“饭还没吃呢,天还没黑呢,娘你为老不尊!”
谈让抱起媳妇,“岳母也是好意,明早上得早起赶路,怕耽误事,你想吃什么,回房我喂你。”
沈令菡:“……”
何秀秀抱着胳膊道:“瞧见没有,就得快刀斩乱麻,现在的小娃娃们都这么矜持做甚,想当年我们那可是干柴烈……”
沈约咳嗽两声,“夫人,我饿了,帮我擀面条吧。”
“你不是早上才吃了吗?”
“夫人做的面总是吃不够的。”
“我怎么这么爱听你说话呢。”
“那我给你说一辈子。”
何秀秀笑起来,“果然还是你比较为老不尊些吧。”
沈约实诚道:“好容易娶个合心意的媳妇,谁还正经的起来呢。”
“呀,你这么一说,咱来打个赌吧,你猜他们四个明早上能起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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