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第五九二章 咄咄逼人

    说实话,各部的忍耐力比李恪心想的差了不少……
    他本以为打开局面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夏,因为一过秋日,各部必须停战冬迁,草原漫长的冬季会给他们喘息的余地,也会给他们安静思考的时间。→八→八→读→书,.↓.o≥
    李恪不怕他们思考。人的思维自有惯性,没有外力的干扰,想要跳出局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便是真有天纵的聪明人能看见盲区,现在的草原也没有多少余地给他们斡旋。
    当年的草原之所以屡教不治,一是因为过狼山可与匈奴对接,二是因为草原诸部齐心敌秦。现在这两条都成了过眼的烟云,不知不觉间,诸部面前就只剩下一个岔道可选,向左归秦,向右毁灭。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默然忍受迭古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kàngbào君的无涯的统治,通过归秦与他们远离。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死了,睡着了,睡着了就能获得长久的自由。草原人把自由看得比天还大,可既然是睡着的,他们又如何不会怀疑,那只是睡着以后的一场迷梦?
    能为一场可能的大梦远赴死局的人必竟少有,便是真有,出现在草原上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牧人比农人更像动物,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他们也更容易屈从于现实。
    李恪等的就是第一个屈从的人,或者说部落,现在他们来了。
    乌达和林尔泰,杭锦原两个中型部落的族长,原本是戾马的死忠,在李恪与戾马短短的蜜月期中,也是秦商相对青睐的主要目标。⑤∨八⑤∨八⑤∨读⑤∨书,.●.●o
    戾马死得太过突然,偌大的赫迟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紧接着李恪束营,龟缩于北,杭锦诸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一下从父母双全,堕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
    没人疼,没人爱,杭锦诸部唯一聊以**的,就是在朔方部入原之初对他们有过不小的打压,所以同是群龙无首,乌审的同乡们总比他们更受欺压。
    上贡的数目杭锦原位列第二,各部不敢逆声,咬着牙关凑了四成,准格尔和达拉特就打起来了。紧接着,乌审与鄂克托也打了起来。
    杭锦诸部急停了上贡,缩着脖子等着新单于请动秦军威扬七原,结果秦人没来,迭古的儿子丢了脑袋……
    贺兰部亮出刀剑,伊金霍洛提缰扬旗,老老实实的杭锦原没有掺和进任何一家,迭古却依旧不放过他们。
    四原大战,吃他们的牛羊,征他们的战马,稍有反抗就是屠族灭门,他们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朔方部以正在建造的通原大道为基,把方圆五里都纳入了保护范围。
    没活路了!
    杭锦的族长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权衡利弊,这才发现像乌鹤部那样放弃自主,投入大秦才是眼下唯一的活路。
    所以乌达和林尔泰来了,代表杭锦幸存的十九个中小部落,总计六千余牧人,请附大秦。
    李恪选在扶苏的帐里接侍他们,陪席的有冯劫、李斯特、陆衍、由养、季布、陈平与才结束了实习历练,回营不过三日的李左车和韩信。
    各路文武济济一堂,良臣贵嗣熠熠生辉。冯劫和李斯特数月不曾被李恪召唤,好奇这次被点名出席的原因;由养、季布窃窃私语,猜测李恪是否有出兵之意;陆衍与左车相见恨晚,陈平闻韩信大名久矣。
    众人两两一聚,自顾笑谈,那一个个气度不凡的样子,看得原来就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两位族长越发拘谨,只能相互依偎着杵在堂上,站不成站,坐不成坐。
    如些煎熬着等了许久,正席上的李恪与扶苏对视一笑,李恪终于开口。
    “二位族长,何以不坐?”
    乌达愣了一下,赶紧确认一番周遭。两旁席座都是满的,他们的脚下也不曾设席。
    这让他们坐哪去?
    乌达不明白李恪的用意,林尔泰也不明白,可是今天事关重大,二人对李恪的话一句也不敢轻忽,只能用力想。
    他们的心思不自觉飘远,正思索间,又听李恪问:“二位因何来?”
    这个问题有答案!
    在死胡同愁眉难展的林尔泰突见了曙光,想也不想开口就说:“我等愿保朔方部安宁!”
    扶苏眼底闪过一丝喜色,看一眼李恪,矜持而笑:“原来二位是想附秦。”
    林尔泰脸上一僵。
    来之前,他与乌达早有商量,朔方部虽强,但毕竟外来。如李恪这般想要在草原长长久久站稳根基,对他们这样的土著必定有求。
    试想连乌鹤这样的小部归附都能让秦人欣喜若狂,他们背后站着整个杭锦一十九部,可不是能予取予夺?
    关键在端着!
    就像普通拜访一般说些闲话,再扯一些草原的乱局,朔方部正面临的危机,等李恪紧张,待李恪失措,然后再像救世主似提出助臂,看着李恪感恩戴德……
    可是,怎么一开始就被看出来了?
    林尔泰一时语竭,乌达慌忙补救。
    “这位……”
    “这位是荷华公子,受陛下指派,任监察,与我同列。”李恪适时介绍了一声。
    乌达不知道秦军里何时多了个与将主同级的监察官,不过秦人的官位本就复杂,他也懒得追问这许多。
    “原来是监察!监察,我等此来是为了助朔方脱离兵凶,并非附秦,你误会了。”
    “原来是误会了……”扶苏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他不愿言,李恪也懒得说,只是冷冷一笑:“朔方部安泰得很,不需外助,送客。”
    乌达一脸铁青:“朔方部主,草原乱战,战火眼见就烧到通原道,你只有区区五六千兵……”
    “若要附秦,要求有四。其一入籍,其二分户,其三徭役,其四,凡贵人头目,以牛马畜牧换爵,迁户中原,永弃法外权贵。”李恪一字一顿,根本不顾乌达的说辞。
    乌达怒意勃然:“朔方部主,杭锦原是为助你!”
    “我亦说了,朔方部不需相帮。”李恪脸上全无商量的余地,“以上四条,可,大秦便收留诸位,不可,你等便归返各部,自生自灭!”
    场面彻底冷了下来,李恪不再说话,乌达只剩喘息,林尔泰满脸纠结,轻声询问:“事关重大,不知……”
    “你们因何而来,于你们,于我其实都心知肚明。”李恪看着林尔泰,开诚布公,斩钉截铁,“我的话离帐便无效,故二位没有考量的时间。要商议,就在这帐中商议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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