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失神地躺在床上,头顶是她熟悉的天花板,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最开始被囚禁的别墅中。
宁桎根本不给她反抗的余地,硬是将她再次带回宁家。
她一次次摔砸东西,只导致了宁桎越来越恼羞成怒。
结果依旧没变,她还是要被夺走眼角膜。
离眼角膜移植手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也是她能看东西的最后半个月了。
季安抬起右手,距离她手受伤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她的手上依旧缠着绷带,动一下还是生疼。
她想起自己虚无缥缈的梦想,简直可笑至极,一个废了右手又瞎了眼睛的人还怎么去做一个画家!
她想,她总该在最后的时间里留下点什么。
季安再次砸碎了床头的水杯,疯了一样地大喊大叫。
张婶不耐烦地走上来,只见季安手持碎片,对准了自己的右眼威胁她:“打电话给宁桎!不然我废了自己的眼睛!”
张婶愣了一会儿,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你倒是废了啊,看宁少搭不搭理你。”
她满心以为季安会退缩,重新萎靡回一个任谁都能拿捏一下的软柿子,可谁知季安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宁桎要拿我的眼角膜去救沈婉秋的双眼?若是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得了这个责任?”
张婶神色一阵阴晴不定,她的确得到消息说是夫人的眼睛出了问题,而这几日季安的表现的确出乎意料,可宁桎也从未惩罚过她。
她只能啐一口痰,放一句狠话:“呸,我这就给宁少打电话。倒要看看宁少重不重视你这破眼睛!”
张婶骂骂咧咧着取出手机,季安随手丢掉玻璃碎片,靠在床头安静地等她打通。
“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啊,你好你好,麻烦帮我接通宁少,就说是……季小姐有事找他。”她忙道。
“好,请稍等。”
过了大概半分钟,女声再次传来“抱歉,宁总拒绝了通话。”
张婶得意地看了季安一眼,季安微微提高了音调,平静无波道:“你同宁桎说,如果他不接听,我就让他那几千万付之东流。”
“这……好的,稍等。”电话那头的女人有些迟疑地答应。
这次等了更久,等到张婶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男人似乎刚刚抽过烟,声音沙哑得性感,“你又想威胁我?是忘了那日在车上我同你说的话了?”
“不,我不想威胁你,只想和你谈一个条件。”季安从张婶手中一把夺过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宁桎,你还记得那副画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秒,漫不经心道:“不记得,你的条件是什么。”
季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故作洒脱道:“你是该忘了,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但那一次,是我头一回近距离地看你。”
“虽然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但你那天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
“对了,你还夸过我那副画画的好……”
她回忆着往事,自顾自地叙述。
宁桎不耐烦地打断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季安动了动右手,“我想再画一遍你。”
宁桎沉默了片刻,他的记忆力相当出色,已经想起了五年前那一个下午。
他闲来无事在学校闲逛,发现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女生沮丧地蹲在画架前。
宁桎一眼就认出了季安,上前同她搭话,才知道这个平日里见到她就低头一言不发的小保姆原来是在他们学校的艺考班借读。
这次,她正在为布置的人像素描作业愁眉苦脸。
宁桎对她挺感兴趣,也正好闲得无聊,就做了她的模特。
这件事他转头就忘了,谁知道季安居然想了这么多年,他嗤笑一声。
“季安,你就要瞎了,就算画好了又有什么用?”
“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博取我的同情。”
“季安,你真让人恶心。”
他的话总是能那么血淋淋地掀开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季安掐紧自己的手心,“让我再画一次你,这就是我同意在捐赠协议上签字的条件。”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你不妨剁了我的手指,看我怎么签字画押。”
“砰!”“咔擦!”
她听到那头一阵声响,大概是宁桎怒火中烧砸碎了什么东西。
“好,我答应你。”
等杂音消失,她听到男人压抑着怒火的嗓音,季安笑了笑,“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谷方画室见。”
不等宁桎回应,她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抛给张婶,在她见鬼般的注视里仰面躺回了床上。
第二日,宁桎按照约定让张婶送她到谷方画室。
里头空无一人,明显就是宁桎包下了整个画室。
季安坐在轮椅上,任由张婶将她推入一间房间,里面的工具一应俱全,唯一差的只有宁桎这一个模特。
她从两点一直等到了下午四点,男人才姗姗来迟。
男人穿着一件风衣,看上去有些疲态,他满脸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坐在季安对面抽起了烟。
季安拿起画笔,抬了抬眼睛:“你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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