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春之君》加州清光（2）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现在和我们打是没有意义的……这一点你们也很清楚吧……”
    在双方对峙，战斗一触即发之时，最终还是早纪的话语打破了原本沉闷紧张的空气。
    “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知道有没有意义。”加州清光冷笑一声，将腰间别着的刀握得紧了些，顿了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继而说道：“更何况，从连本体都暗堕的那一天开始，我早已下定了决心。”
    “你是本体，如果碎刀，加州清光将再也不会出现。”
    早纪一字一句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加州清光的行动。
    “你我并不相识，无需兵戎相见，我也不想与你动手。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这里的事情，哪怕只是说说也好……”
    “说什么漂亮话！所有的审神者都是一样的！”
    耳边忽然响起大和守安定的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早纪身形一顿。
    “都是一样的……都是和时之政府一起……不管看起来原本多么善良，对我们多么好的审神者大人，最终都会……”
    从口中吐出破碎的句子，大和守安定紧紧攥着身侧之刀的手微微颤抖，目光颤抖着。
    “都会怎样……？”早纪沉声问道。
    “都会……都会最终背弃我们……渴望回到现世……想尽办法离开我们……迁怒我们……哪怕是……死在我们的手上……”
    仿佛哭泣一般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早纪先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继而，脸上的表情缓缓消失，最后只剩下近乎疲倦的沉默的平静。
    “果然，是这样吗？”
    声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人是既强大又弱小，既孤独又渴望认同的生物。
    因为拥有灵力，所有的审神者从小到大总是会或多或少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有些被周围的人接纳，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有些被周围的人排斥，从此只能形单影只。
    但有一个念头，在他们从小到大的心灵中渐渐成形。
    ——我，是不同的。
    最终，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契机被时之政府发现。
    感到欣喜的人是大多数，他们终于从长久不被肯定的孤独之中脱出身来，哪怕是避世躲到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从此只能够与把自己当作主人的刀剑为伴。
    他们喜欢刀剑，喜欢与刀剑一同度过的时间。
    可人，也是会被负罪感打败的存在。
    随着时间长久而平缓的流逝，本丸之内虽然热热闹闹但却一成不变的生活最终会唤起他们内心的恐惧。
    ——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当时一直关照着我的松子，不知道现在还好吗？
    ——即使只有一次也好，真的想再看到杏子一眼啊。
    那是作为付丧神的刀剑们，无法排遣的孤独。
    最终所有无法出口的孤独，在心中慢慢成形。
    足以让人疯狂。
    而那些逃脱了孤独的幸存者——其实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抑或不幸，又会面临可怕的「自大」的挑战。
    容貌清秀，宛如三月开放的春樱的付丧神们。
    完全听从自己意愿的付丧神们。
    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原本就和世间隔绝的审神者们很难不产生「无所不能」的念头。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付丧神都会尽力满足。
    ——呐，那么，你可以满足我到怎样的程度呢？
    种种这些，便是，悲剧的开始。
    “我无意让你们将我当做主人来崇拜。”
    破旧的屋子内，边角已经化为齑粉的满是灰尘的榻榻米上，早纪好不容易打扫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
    他盘腿坐在那里，怀中抱着恢复成原形的妖狐，和被缚咒困在角落的两位刀剑男士目光相对，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你们所见，我的身份是阴阳师。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不过我身边的确有很厉害的大妖怪，说实话，要说满足愿望的话，他们可比你们厉害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方面，从小到大家里面的训练也不少，你们不必担心我被你们迷昏了头脑，哈哈哈。”
    早纪挠了挠头，笑得人畜无害。
    ——什么叫比我们厉害多了。
    一边被缚咒束缚着，两脸阴沉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莫名有些微妙的不爽。
    “嗯……时之政府说让我来这里，是要解决一下你们暗堕的事情。啊，我和其他的审神者不一样，是可以自由来去本丸的，所以和现世的矛盾也不存在，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不过话说回来，阴阳师啊，本来就是最终要有一天形影相吊、日月为伴的存在，这一点我从小到大就有了足够的觉悟。”
    早纪笑眯眯地再往二人的心头插上一箭。
    “可以自由来去本丸？”被困在墙角的加州清光冷声说道：“时之政府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这样的待遇，即使是曾经来到初始本丸的那些审神者也没有。”
    “我想应该有两个原因吧。”早纪摸了摸下颔说道：“第一是推荐我来的人比较特殊，所以时之政府行了个方便。第二是我个人的猜测——你们暗堕的程度过于严重，以至于影响了时之政府正常的秩序，他们应该是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不惜触怒阎魔大人也要把我塞到这里……”
    “阎魔？是冥界的那位……”
    对面跪坐着的加州清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早纪方才话中不经意提起的名字，不由得一时愣住。
    “是的，阎魔大人。”
    早纪颔首，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加州清光震惊地又重复了一遍：“一般的人类怎么可能认识冥界之主？”
    “嗯……据说是前世身份比较特殊。”
    面容清秀的阴阳师脸上蹭着几道灰印子，颇有些狼狈地苦笑着斟酌而道。
    “不过重点不是这里吧。时之政府看来是要不惜代价将你们恢复。不过虽然我也不喜欢时之政府，但你们身上的暗堕气息已经非常浓厚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神格了，你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闻言，加州清光一时沉默。
    过了一阵，他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偏过头去，脑后有些蓬乱的小辫子也随之一甩。
    非暴力不合作。
    早纪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只得换了个方向问。
    “听你刚才说，我似乎并不是唯一一个来到这个初始本丸的人，我能问问以前的审神者都哪儿去了吗？”
    加州清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这次，却是一边的大和守安定出了声。
    “如果我们告诉你，你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身着天蓝羽织的少年脸上是谨慎的警惕，一双温和的杏目礼貌而警觉地上下打量着早纪。
    “如果你们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们解决问题。”
    重新看到了希望，早纪神色一振。
    “你们应该已经理解，我并不代表时之政府，你们可以把我看做无关的第三人也不为过。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就这么消失罢了。”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一边原本沉默着的加州清光忽然出声，从漆黑的瞳孔中划出凛冽的刀光：“既然你并不是被时之政府招徕，想与付丧神结缘，那你又是出于什么心态来帮助我们？”
    从灰中透红的天空之中，一层云缓缓飘过，顺着云掠过的轨迹卷起了一阵微风。
    从窗口灌入的风轻拂着少年浴衣的边角，从袖口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消失不见。
    “人与人的缘，人与物品的缘，人与神的缘，都是「咒」的一种。”早纪一边轻轻为怀中的妖狐顺毛，一边轻笑说道：“阴阳师的修行，就是在不断探索「咒」。与你们结下的「缘」，终会在我身上结成「咒」的果。渡人也是渡己。”
    “……”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一时哑然。
    许久，两位刀剑男士互相对视了一眼。
    加州清光身体无法动弹，微低着头，默然不语。
    感受着大和守安定身边的气息逐渐平和下来，早纪微微弯起了眉眼。
    “请问吧。”大和守安定如是说道。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纪礼貌地微笑说道。
    ……
    “初始本丸的历位审神者，和无数其他本丸的审神者一样。”
    端坐在早纪对面，身着天蓝羽织的大和守安定坐姿端正地娓娓道来。
    “能够来到初始本丸的审神者大人都是时之政府经过精挑细选的，他们的秉性都很温和……所以不会对我们做出过分的事情。可是，审神者大人们都因为无法忍受寂寞，思念家人……虽然我们尽力陪伴，但依然……”
    话说到这里，大和守安定的唇边忽然漾起一抹寂寞的笑容。
    早纪会意说道：“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继续说下去……我记得你们是本体，所有其他本丸的刀剑的记忆最终会重叠到你们身上，是这样吗？”
    “是的。”大和守安定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怎么同时体会不同的记忆呢？”
    怀中的妖狐有些无聊地翻了个身，早纪顺着它的动作，也换了个方向给他继续顺毛。
    但早纪的视线却并未偏转。他认真严肃地直视着对面的大和守安定，不解地问出了他一直无法参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