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然,我能进来吗?”
我能进来吗,而不是我进来了啊,江忆然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间。像一只胆小的鸵鸟,每当遇见困难,就会把自己缩起来做自我保护。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低低地清清嗓子,声音令自己满意了,才开口说,“进来吧”。
依然漂亮的朱水,长长的睫毛下还是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只是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她推开了门,却站在那里踟蹰不前。
“忆然?”
江忆然不说话,却微笑回答,她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可在皮肤水润的脸上却十分僵硬。
朱水有点不知所措,她大步上前,抓住江忆然的手,紧紧地仿佛要和自己的融合,“忆然,你别生我气了好吗?这次是我错了,我利欲熏心,我不该为了一个男的,就被痛恨冲昏了头脑,不应该因为生气就让你在学校被大家说道。”
一边说着,语调突然变得激烈,“对不起忆然,可是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从小因为我的家庭情况,妈妈会告诉我,不要随随便便接受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因为她们说不准都是为了什么而来,但是八成就是我们家的钱。每来一个朋友,我都这样担心着,渐渐的,她们都走了,也再没有人来了,孩子们不和我玩,都说我是小姐脾气,受不了我。”
“可是,那怎么能是我的错!我的妈妈,她这样告诉我,让我没有了朋友,可是她又把时间都花在了陪爸爸身上。为什么呢?”
江忆然能感受到朱水情绪的波动,因为她的手被朱水抓的很痛,用尽全力要勒断她的手腕似的。
“你抓痛我了”
朱水听到江忆然的声音,充满着恨意的双眼恢复清明,神态歉然。
“对不起,忆然。”她一笑,却十分凄然,“我总是在无意中伤害你,我遗传了妈妈的患得患失,总是担心你会离去,我有时会对你说话很恶劣,因为我想,反正你迟早都要离开。可是忆然,现在你真的要离我而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忆然,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来她们的友谊从开始就有人想着要结束,只有她傻傻地认为那些随口而出话语都只不过是另一种关心的表达,她真蠢,江忆然想要大笑,笑着把眼泪都流出去!
朱水泪眼婆娑,真心悔过的样子,可是江忆然居然就硬了心肠。
她很善良,善良到路边的乞丐就算别人说是骗人的,她也心软得必须给钱她才安心,仿佛只有自己出手老人家晚上才有晚饭。
就连乞丐饿肚子她都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的江忆然,此时却看着朱水可怜兮兮地道歉,却面色平静地当做没听见。
难道她变得冷了心肠?不,没人能理解她心里的痛苦,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想要原谅朱水,哪怕朱水以前从来没有把她当过真正的朋友。毕竟朱水也只是个从小就被妈妈教坏了的孩子,在耳濡目染之下如同鹦鹉学舌一般养成了坏思维。
令她真正在意的是朱水一直在强调她不该被蒙蔽,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让她丢人现眼,可朱水怎么能明白她的用心!
“你不肯原谅我吗?我都认识到错误了,我都反省了,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朱水摇晃着她的手臂,像以前偶尔像她撒娇那样。
“我并没有不原谅你,只是阿水,我不敢认你了,因为你已经变成了我所不认识的女孩,有心机会算计,我怕哪一日再被你不觉中算计。阿水,心计有多可怕,你明白的。”江忆然第一次说话,疾言厉色地直言她对朱水的指点。
可惜朱水并不理解,她却用手擦干眼泪,颤着声音问,“所以忆然你怕我了?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心好累!能言善辩的阿水为什么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懂了,“我并非不给你机会,只是阿水,我希望你能改正,坦坦荡荡待人处事!”
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变成了自己的强人所难,朱水莫名其妙变得特别激动,“什么意思!我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心狠手辣?呵呵,江忆然,你还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假情假意!”
假情假意?江忆然怒火中烧,胸口闷闷的,仿佛沉溺在大水中,没有氧气可以呼吸。说来说去,她还是最罪恶的那个?
“忆然,你忍心让我自己面对大家的斥责吗?说我逼走朋友,说我自私自利?到时我要如何度日?”她的眼光被黑暗遮盖,越来越没有神韵,却有着仿佛地狱修罗般嗜血的光芒。就直直地盯着江忆然,一眨不眨,嘴角似笑非笑。
“这样的你和我有什么差别!还不是明知道我会煎熬却还是坚持己见,把我的解释置之度外,把我的歉意像病毒一样用你的冷漠狠狠地杀死!江忆然,这样的你,又怎么好意思到处说我是你的闺蜜!”
说罢,竟然就在江妈妈错愕的目光中,一声不吭怒气冲冲拎着包摔门而去。
巨大的门响宛如关上了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的门俨然被关上,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江忆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传来。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眼睛不清楚,耳朵听不见。
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痛觉,平淡无奇,唯有窒息。
与林筝默的事,两个人达成了约定,高考为界,都为了最好的目标而奋斗。而她还有一件事藏在心里,希望在高考之后在告诉他。
就当做是她的一次隐瞒,为了未来而善意的隐瞒,在以后都安定了的时候再告诉林筝默,她知道林筝默会赞同的。
在举行婚礼时,西方人通常由神父来读誓词,千篇一律的誓词。
牧师:&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男人会深情满满地说,我愿意。
牧师:&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女人一定满面羞涩却大胆地说,我愿意。
他们深情地彼此凝视,爱意从眼神的交汇中流传。
爱情无关疾病,无关财富,患病与死亡都不是阻碍,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会彼此包容所有的缺点。
包括林筝默包容江忆然的疾病,而江忆然包容着林筝默的贫穷。
可是许多年后,当他们的脸上出现了第一道皱纹,携手走在风景怡人的公园中散步,披着夕阳余晖制成的衣裳,相识一笑,并肩而行。
他们诧异地发现,在他们的爱情面前,疾病与贫穷都是少年时经历的磨难,然而她们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包容了对方。
爱情中,他们从来不刻意强调,时刻都住在对方的心里,时刻都坦然地生活。
风流坦荡荡:这几天你男神可在我家住的,你都不担心他发生点啥,连个泡都不冒。鄙视表情、撇嘴表情、翻白眼表情
江忆然眼皮一跳,一点开QQ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神话语,后边还有一大串的话,都是他发来的,各种表情,痛哭流涕、傻笑、惊呆了等……占据了一整个屏幕。
江忆然:你要不要这么吓人,一打开QQ冒出来一大串,你要干嘛?
没人回复。
大白天的,应该是在忙自己的事吧。
这么一想,还不知道沈姚存是干嘛的呢。他知道自己是学生,在哪上学,哪个班什么名字,甚至知道自己之前偷偷喜欢的人是谁,还替她解过好几次围。
自己除了他不是学生,家也在这个城市,知道他的名字,还有呢?
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因为根本没听他说过。她恍然,在她与朋友的交往中,居然还有那么多自己不曾在意的事,愧疚心升起,她下定决心要关心一下沈姚存。
江忆然:你不读书了,大白天的时间都干什么啊?
那边这次回复了,风流坦荡荡:一上来就提问,干嘛?
没等江忆然翻白眼呢,幸福家人头像又跳动了起来。
风流坦荡荡:都说了我是从事心理当面工作的人了,之前没有学成,现在刚考到证不久,努力工作中……
江忆然:林筝默在你家,麻烦你了啊,哪天请你吃饭。另,真是惊艳了我啊,你还真是心理大家!
电脑前的沈姚存,妖孽的美人脸难得没有笑意。
一男生来我家住,你道谢道的是哪门子谢,还有啊,收起那副美人到手了心满意足的嘴脸,他隔着屏幕都能想到她浅笑的模样了。
如果道谢,就把自己送给我做礼物吧。
毕竟,我都想像你表白啦!
屏幕上不知第多少次敲下这些字,却一次都没有让对面的人看到过。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删除,空白的对话框里好像什么都没出现过一样冷清。
狭长的丹凤眼轻佻一笑,握着鼠标的手也轻轻松松架在脖颈。还好那天什么都没说,这样默默提供帮助的感觉也还不错。
记忆中遥远的背影,他在身后注视,或许他的使命就是在她背后默默注视,然后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帮助她一把。
只是以后还有机会吗?他或许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在她平静稳定的生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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