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灰姑娘》三十八.哥哥，幸好还有你

    三分钟之后，欧阳留苏给他打了电话，“念，我法国的姨丈给我带了一瓶红酒，我拿去你家吧。”
    “真的么，那真好。但是我现在在琴行里练吉他，恐怕不行了。”
    “那我去你家门口等你吧，说起来我也有好几个月没来你家了呢。”欧阳留苏似乎已经猜到司马紫嫣会这样推脱，于是便不疾不徐的脱口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怎么能让你站在门口等我呢？不如我晚上去你家吧。”
    “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呀？”欧阳留苏的语气里带了点嘲讽，“是吧？”
    司马紫嫣半开玩笑的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会心疼的嘛。”
    “好吧好吧。那我去琴行找你总行了吧？”欧阳留苏冷笑着说道。
    “呃，可是老师不让外人进琴房的。”
    “没关系啊，上次我不就偷偷溜进去过吗。”
    “苏，你就好好待着吧，我晚上去找你还不行吗。”司马紫嫣有些敷衍下去了，只好岔开话题。
    欧阳留苏一想到司马紫嫣被自己噎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得意，但是这种得意又被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幽幽渺渺的落寞给掩盖了过去，“唔，好吧。”
    随即，欧阳留苏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瓶红酒，然后低头钻出了车子，往司马紫嫣的家里走去，“司马紫嫣，你不让我来，我偏要来。”
    她在司马紫嫣家的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里面传出了几声细微的轻响。
    里面有人！
    欧阳留苏用力的用单手拍门，“念，我知道你在里面！”
    可是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欧阳留苏有些气馁了。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就算司马紫嫣不知道她是来捉奸的，想必也不会给自己开门吧，否则他说自己在琴行练吉他的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呢。
    欧阳留苏转头正要走，门却吧嗒一声开了。
    “你怎么来了？”司马紫嫣若无其事的说道，似乎也并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只是打开鞋柜从里面拎出一双棉拖鞋放在地上，语气依旧和缓，“进来吧。记得穿拖鞋，地上凉。”
    “给你。”欧阳留苏笑嘻嘻的把红酒放在司马紫嫣手上，“我就知道你在家，本来是想来你家等你，给你个惊喜来着的，顺手敲了敲门，没想到你居然在家。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骗我什么的，现在怎么假话说的那么像，我都听不出来了。”欧阳留苏很清楚自己的这一番谎话说的并不高明，只要司马紫嫣稍加揣摩，就会发现其中的破绽。但她有把握，司马紫嫣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戳破这层窗户纸的。她知道，贼喊捉贼这种荒谬的事情，司马紫嫣是不会干的。
    “呵呵，还是被你发现了。最近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不好意思啊。”
    “我们又不是陌生人，那么生疏干吗，有什么就直说，何必绕来绕去，把自己弄得辛苦呢。”欧阳留苏话中有话的说道。
    “嗯，下次不会了。”司马紫嫣一手握住酒瓶，一手拔出橡木塞子，从吧台上拿下两个倒挂着的高脚杯。
    欧阳留苏拿起其中的一个高脚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终于在脑海里想起了什么，“我曾经在一个流光溢彩的橱窗里看价格见过这个高脚杯，原装进口，一个法国的顶级设计师设计的。至于价格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了话，是四位数。”
    “好记性。”司马紫嫣往那个擦的一干二净不染纤尘的高脚杯里倒入汩汩流淌的猩红色的液体。
    “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欧阳留苏像是在轻叹，“你变了。”
    “也许吧。”
    “我能到你家四处看看吗。”欧阳留苏问道，“话说回来，我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呢。”
    司马紫嫣犹疑了片刻，咧开嘴说道，“当然了，你随便走走吧。”
    欧阳留苏二话没说就扭头往司马紫嫣的房间里走。
    没有人。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又拉开了衣柜，也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你不相信我啊？”司马紫嫣悄悄走到欧阳留苏身后，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没有没有。”
    那个人到底在哪儿呢？欧阳留苏心里还是有些纳闷。难道就让司马紫嫣这么看自己的笑话？
    “你也用电吹风？”欧阳留苏有些诧异的看着卫生间洗手池上的插座里插着的一个电吹风。司马紫嫣曾经嗤之以鼻的说，他讨厌电吹风，讨厌那种热烘烘的风吹在自己的身上。事实上，司马紫嫣也一直保持着言行一致的步伐。欧阳留苏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用电吹风——他宁可湿着头发躺在枕头上等着头痛，也不会去碰那个对他来说怪物一样的电吹风。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会乖乖的等着头发自然风干，哪怕是晾到半夜，也要弄干头发再去睡觉。
    “人是会变的嘛。”司马紫嫣说道。
    欧阳留苏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放在那个电吹风上。还在发烫。这个电吹风刚刚才用过。
    不，绝对不是司马紫嫣。是她！她就在司马紫嫣的家里！
    这个越来越坚定的想法把欧阳留苏给吓坏了。
    欧阳留苏决定和司马紫嫣摊牌了。
    “是啊，人是会变的。”欧阳留苏回头定定的看着司马紫嫣，目光里充满了疏离，“司马紫嫣，你变了。”
    司马紫嫣的目光无措的游离了几秒钟，但他还是微微的把头扭向一边，努力的让视线在那面镜子上勾留。他不敢看向欧阳留苏，以给自己慌乱的心一些慰藉，“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欧阳留苏的声音有些颤抖，“有时候，我也真的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和别人打情骂俏，一边假惺惺的在医院里照顾我。你真让我恶心。”
    “苏，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是啊，我都看到了。司马紫嫣，你不是要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吗，那我也不拖累你了，我们分手，然后你们就可以举案齐眉了。多好啊。”欧阳留苏感觉一颗浑圆的泪珠滴在了自己纤细的锁骨上。这个场景自己已经设想过无数次，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哭。
    “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司马紫嫣的声低了下去。
    “可是你已经伤害我了！”欧阳留苏失声的喊了出来，声音沙哑的可怕。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荒唐而可笑的对话，竟然会从荧幕里跳脱出来，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别再说了。”吧嗒一声，司马紫嫣家向来用来堆杂物的那个小隔间的门被打开了，上官郁玟缓缓的走了出来。
    果然是她。
    欧阳留苏向她走近了几步，想质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司马紫嫣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现在，司马紫嫣要保护的人是她了。而不是自己。欧阳留苏觉得很失落。
    但她还是愤恨的对着司马紫嫣恶狠狠的说道，“我恨你！”
    --然后泪水便决堤而下。
    再后来的几天，一直都过得风平浪静。好像慢慢的，她和司马紫嫣就变得形同陌路了。发生了很多事情，都让欧阳留苏觉得恐慌。
    上官郁玟如愿以偿了，她和司马紫嫣中的那个人离他们远去了。
    司马紫嫣也变成了一个流光溢彩的人，终日活在聚光灯的光圈下，受着一群激动的眼眶红红的女生们的簇拥。
    他们在欧阳留苏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彻底的就像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直到有一天，欧阳留苏接到了乔之彦的电话。
    于是她走到了楼下去找乔之彦。
    他亮了亮车灯，欧阳留苏一眼就看到了他。
    欧阳留苏钻进了车里，“怎么了吗？”
    乔之彦缓缓的递过一张纸。
    是DNA报告。欧阳留苏看完之后，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这个百分比是什么意思？”
    “我妈是你的生母。”乔之彦的语气很平静。
    足足过了五秒，欧阳留苏才反应过来，她把那张纸折了起来，“我不明白。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是。”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是最近才拿到你的毛囊样本的啊。你知道的，我们又不经常来往。再说了，如果我就那么告诉你，想必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他说的没错，没有这张报告，欧阳留苏一定不会相信。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信。
    “所以这才是我进G校的原因？”欧阳留苏打了激灵，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以你的美术水准，已经足够被录取了。那些所谓的正取生，也只不过比你多花了钱而已。”
    “所以你才会处处帮我。”
    “对啊。谁让我们血浓于水呢。”
    “你是我哥……”
    “确切的说，是同母异父。”
    “啊？”
    “所以说呢，为了咱妈的名节，这件事情还是要保密哦。”
    很多很多的未解之谜，好像都找到了答案。但是欧阳留苏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欧阳留苏又想起了当年那本掀起了腥风血雨的诗集，“所以那首诗……”
    “那原本就是写给你的啊。”乔之彦亲昵的摸了摸欧阳留苏的头发。
    “哥，你能抱抱我吗？”欧阳留苏突然哽咽了，红了眼眶。
    “当然。”乔之彦伸开手，把欧阳留苏揽住，环抱住她。
    忽然，乔之彦感觉背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滴了一下，然后洇开一片湿润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