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灰姑娘》三十七.住院

    黎艺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黎艺慢腾腾的从门后的角落里站起来，走到房间里。
    她吃力的把司马紫嫣和欧阳留苏拖到了床上，把司马紫嫣的手伸开，揽住欧阳留苏，看上去极为暧昧。然后，她又用白色的被子遮住了两人锁骨以下的穿着衣服的部位。这样的角度，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照相机的闪光灯光圈在两个人脸上，有一种柔和虚焦的朦胧感。在黎艺按下快门的后一秒，她疲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她又想到，莫小敏固然是想要欧阳留苏名誉尽毁，但是，这张照片一旦流传出去，以司马紫嫣的知名度，没准会被直接顶上首页。到时候，两个人就都名声扫地了。看来，这件事情的后果远远比自己想的要来的严重，黎艺很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除非她能想到一个两全的方法。
    她拨通了乔之彦的电话，让他过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欧阳留苏家的门铃响了，黎艺给乔之彦开了门。
    乔之彦推门进了欧阳留苏的房间，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微微蹙眉，并且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他在门的巨大阴影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他竭力忍住眼底的那一抹深深藏匿的异样深色，压低了声音说道，“黎艺，请你解释一下你让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黎艺连忙解释道，“不，我想你误会了，其实这都是……”
    乔之彦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默的听她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像是咒骂似的自言自语道，“又是莫小敏。”
    黎艺局部不安的揉捏着衣角，“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可是她用我爸爸的的工作威胁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错不在你。至于你爸爸，我会帮你的。”
    乔之彦微微的蹙着眉头，揉了揉发胀的的太阳穴，“我走了。”
    “嗯，你先走吧，这边我自己解决。”
    乔之彦伸出一只手拉了拉紧贴在衣领上的领带，又把它扯了下来，抓在手里，然后迈着大步推门离开了。
    黎艺怅然的看着面前漆黑旷远的苍穹被窗棂瓜分，抿着嘴唇，思虑着该如何跟欧阳留苏还有司马紫嫣敷衍过这场闹剧。
    模拟考过后，同学们不约而同的以庆功会的名义大肆狂欢。
    欧阳留苏则被十几个同学邀去吃大餐。美名其曰的大餐，其实也只是一个稍微宽敞的大排档。
    听说这家大排档的川菜很正宗，所以理所当然的，桌上摆满了清一色的大盆的川菜，水煮活鱼什么的不必说，但是几乎每一道菜都铺满了花花绿绿的剁椒。
    南方的冬天，也并不是非常冷，烘热的包间里，欧阳留苏绯红着脸，大口大口的喝着冰镇的雪碧，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虽然爱吃辣，可她不是很能吃辣。
    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把筷子伸进红艳艳的辣油里，夹起自己爱吃的菜。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同学们锣鼓喧天的张扬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知天高地厚的讥笑着期末考算什么。
    喧喧闹闹了快两个小时，同学们才意犹未尽的结账离开。
    欧阳留苏坐上了出租车，用湿纸巾擦了擦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大约是吃多了的缘故，欧阳留苏感觉肚子有些发胀，还隐隐作痛。不应该吃那么多的，欧阳留苏暗暗的想。
    到家了之后，欧阳留苏感觉更不对劲了，整个人昏昏涨涨的，胃也疼的厉害。
    她扶着墙吃力的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她把水喝的一滴不剩，人却依然难受的不行。她倒在了沙发上，恍恍惚惚的睁着眼，双手捂着肚子，疼的想要打滚。
    一声闷响，欧阳留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欧阳留苏低声呻吟着，可是很快，她无力疲软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混沌之中，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是窗外传来的汽车的鸣笛声还有风的呜咽。瓷砖地板的刺骨寒意让她努力的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她掏出手机，按下了回拨键。
    她没有力气再睁开眼从通讯录里找出谁的号码。
    听到司马紫嫣声音的那一刻，欧阳留苏就知道上帝还是眷顾自己的，她尽力把声调提到最高，“念，快来救我，我要死了，我好难受啊……”
    “你在家吗？”司马紫嫣的语气似乎跟很急切。
    “嗯……”
    “一定要等我。”
    欧阳留苏艰难的试着让自己站起来。因为她听到了有人急促的拍门的声音。
    司马紫嫣抬脚往门上用力的踹去，朝着里面大喊，“苏，你在吗？”
    欧阳留苏这才想起来，司马紫嫣没有她家门口的钥匙。而自己家的防盗门，司马紫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踹开的。
    她要去给他开门。
    欧阳留苏用手攀住沙发，用力的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
    但是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把门打开了。
    司马紫嫣迅速的把门拉开，扶住了即将差点儿倒了下去的欧阳留苏。他把欧阳留苏打横抱起，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苏，没事了，没事了。”司马紫嫣柔声安慰着欧阳留苏。
    隔着一件厚厚的针织毛衣，欧阳留苏蜷缩着偎在司马紫嫣的怀里，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她感觉自己被一种很温暖的东西环绕着，那是一种令人心安的东西。
    醒来的时候，欧阳留苏抬眼便是洁白的天花板。这里是医院。
    她自嘲的想，穿着蓝白条纹的宽大病服的自己看上去应该很滑稽吧。
    “你醒啦？”司马紫嫣递过一个削好了的苹果。
    欧阳留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轻推开司马紫嫣的手，“不用了，没胃口。”
    “医生说，你是突发性胃痉挛。”司马紫嫣收回手，自己啃了一口，说道，“你不是去庆功宴了吗，怎么落了个突发胃痉挛？”
    “我也不明白。可能是因为那天在大排档吃了太多川菜了吧。”
    “你就是管不住……”
    “司马紫嫣先生，请出来把手续签个字。”门口的护士小姐温柔的说道。
    “嗯，好的。”司马紫嫣把手中的手机放在了病床的床头柜上，打算出去，又转身对欧阳留苏轻声叮嘱道，“好好休息。”
    “嗯，你放心去吧。”
    没一会儿，司马紫嫣的手机屏幕又忽然亮了起来。欧阳留苏无意瞥了一眼，余光却掠过了短信的内容，“亲爱的。”
    亲爱的！这三个字仿佛晴天霹雳，在欧阳留苏头顶轰然炸响，耀武扬威。
    我一定是看错了吧。欧阳留苏仓皇的抓起手机，定睛又看了一遍。
    “亲爱的，你还在照顾她？”
    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存联系人。
    欧阳留苏的心突然莫名的战栗了起来，一种无比强烈的预感伴随着深邃的恐惧洇漫了上来，似乎要淹没她。骇人的窒息感。
    她把信息记录往下拉，把他们所发过的信息一一看了过去，甚至一字一句的把那些暧昧的文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她觉得自己的猜想更坚定了。
    她把这个号码存进了自己的手机里。然后把这条短信标为未读，并退回了主页，按下了电源键，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忽然，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如此冷静的把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未免有些可怕。或许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自己心里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吧。
    她用自己的手机，拨了那个电话。她想知道那是谁。
    漫长的彩铃过后，电话那头温软的迷人声线令欧阳留苏不寒而栗。
    是她。
    司马紫嫣啊司马紫嫣，你到底还有多少事还瞒着我，你到底还想要让我糊里糊涂浑浑噩噩的当多久的傻瓜？欧阳留苏觉得自己好迷惘。
    “流苏，我回来了。”司马紫嫣径直坐在欧阳留苏床前的椅子上，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问道，“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欧阳留苏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累了就躺下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陪你。”司马紫嫣站起来，把床摇低了些。
    欧阳留苏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嗯。”司马紫嫣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此时此刻都让欧阳留苏感到恶心。是啊，他对自己的温存和对自己的好，竟装的一如往昔，甚至更甚从前，骗过了无孔不入的狗仔，骗过了愚蠢透顶的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她觉得自己看不透司马紫嫣了。但毕竟司马紫嫣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念，你爱我吗？”欧阳留苏把自己藏匿在荧白淡漠的日光灯的光线遗留下的阴暗的阴影里，问道。
    “当然。”司马紫嫣的心里忽然掠过了一丝不安，但在下一秒，这种疑虑就被隔着纱窗吹进的零散的风给吹散了。怎么会呢，不会的。他在心里想。
    欧阳留苏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她分明听到了司马紫嫣语气里那略带微颤的敷衍。
    “我明白了。”欧阳留苏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话。
    欧阳留苏向乔之彦借了车，算好了时间，把车开到了司马紫嫣的新家楼下。这种堪称顶级的小区，按理说是不允许陌生车辆进入的，但是开着兰博基尼的人，保安也知道是惹不起的，只好乖乖放行。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司马紫嫣就步履匆忙的闪进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