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花落花开（云雀测试）》第42章 晴天霹雳

    抽泣声渐小，唐糖闷在莫一言怀里的头逐渐抬起来，她仰着脸，稍一踮脚，鼻尖就可以摩擦到他近看长短不一粗粗硬硬的胡茬子。
    “对不起。”她带着哭腔，说出的声音奶声奶气，眼角还有未干的泪花在闪着光。
    莫一言又想亲她了。
    他松开环抱着唐糖的手，眼睛看向别处，手摸了摸裤袋，没有带烟，又是一阵懊恼。
    唐糖以为他还在生气，自觉转过身，将被莫一言连被扣都扯到变形的内衣穿好，套上莫一言包在她身上的衣服，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就要开门出去。
    “别走！”莫一言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握紧了她搭在门把上的手，“你别走，再呆一会，就一会，行不行？”
    唐糖没说话，但也没再向前走。她的后背感受着莫一言强有力的心跳，内心又是一阵悸动。
    “你不要喜欢我。”她把心里的想法和莫一言挑明了说。
    莫一言手臂收紧，“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你知道的。”
    “不可以不喜欢吗？”唐探鼻音渐重，好似又要哭了。
    她不希望她和莫一言之间的感情变成随时有可能破裂、随处都有可能存在危机的爱情，那种感情要求很多却很脆弱。她不想再失去一次莫一言，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用最脆弱的感情来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喜欢你，你要我怎么不喜欢？”这就是莫一言的回答，直接明了。他从未料到他精心准备了无数遍最后都推翻的表白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爱意所有的旁观者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后来她终于知道了，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莫一言接着说，“所以我从没有向你直接表露过我的心意，想着到你可以接受一段新感情的时候就会看到我，明白我。如果你现在还是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你能不能认真考虑考虑我，我不是方锐，不会像他那样对你，我也可以等你，但是你能不能让我等到一个想要的答案？……多久都行。”
    莫一言言辞间的真诚，唐糖感受得到。她当然知道莫一言和方锐不一样，可是，她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啊，她已经不是那个对感情义无反顾、毫无保留的她了。
    这样的她，他还要吗？要的话，又能爱多久？她已经没有勇气和精力再去冒一次险了。
    看，连现在她都只想着自己。对于爱情的纯粹她已经在方锐身上浪费殆尽，余下的就只剩下算计、注重得失、永远都给自己留条退路。
    唐糖的心里百转千回，到了嘴边，就只变为一句，“这对你不公平。”
    “那怎样才叫公平？”莫一言反问。
    唐糖答不上来，爱情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在这主动亲过我，我记清楚了。”莫一言指了指床。
    唐糖瞬间爆红，他忽醉忽醒就算了，怎么记忆力还这么好？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除了你就没人配得上我了。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既然如此，你就考虑一下我不行吗？我给你做好吃的，我每天都逗你脸红逗你笑，我会配合你对付方锐，你考虑，就考虑一下好吗？”
    莫一言半是劝说半是乞求，唐糖不是铁石心肠，莫一言的好她闭上眼睛都可以数出好多。
    唐糖纠结着，点头还是摇头？
    莫一言定定地关注着唐糖的每一个动作，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冻结。
    “每一次和你分开，每一次KISSYOUGOODBYE……”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气氛微妙。
    莫一言手机上是脑外科负责唐爸的医生打来的电话，唐糖手机上是脑外科负责唐爸的责护打来的电话。
    相视一眼，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电话接通：唐爸病情平稳，是唐妈，心源性猝死，走了。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唐糖不相信，不看到唐妈的而遗体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唐妈走了，可是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看见唐妈的遗体。
    赶到医院，到达唐爸的病房时，唐糖并没有看见唐妈痛苦或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等着她去见最后一面，而是看见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手忙脚乱。
    唐糖一阵欣喜，是不是唐妈只是像唐爸一样晕倒了，抢救回来就好了？
    唐糖在病房等着，祈祷着，一切都会没事的……
    当一切归于平静，当病房又回归宽敞冷清，唐糖在莫一言握紧双手与她同在的鼓励下，走进病房。
    看见的，是两具尸体。
    护士发现陪护的唐妈倒在唐爸的床边，马上叫来医生进行抢救，结果无力回天，唐妈已经走了。唐爸似乎听到了医生为唐妈下的诊断，医生话音一落，唐爸的血压就开始下降，心跳出现停搏，最后经抢救无效，和唐妈一起去了。
    同年同月同日死，生同衾死同穴，唐糖最羡慕的唐爸唐妈的爱情连结局都这么完美。
    她趴在小窗户上守了那么久，她等着唐妈原谅她的那一天，不想自己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竟然就是永别。
    唐爸身上的管子都拆了，和唐妈躺在一起，二老的面上很安详，跟睡着了一样。
    唐糖牵着唐爸和唐妈的手：世界那么残酷，人生如此艰难，他们怎么舍得留她一人在这世界独活？
    “蜜儿。”莫一言看着没有哭泣，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的唐糖，唤了一声。
    唐糖答应着回过头，看着莫一言粲然一笑，“我没事，活着太痛了，他们走了对他们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唐糖的心从未如此平静，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留不得一丝生机。
    偏过头，抢救包还在治疗车上没有推出去。
    只见唐糖趁着护士不注意从抢救包里拿出一把无菌剪刀就朝着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蜜儿！”莫一言一声惊呼冲上前，手臂环住唐糖的颈，血流满臂。
    一旁的医护人员分两拨，一拨为莫一言处理伤口，一拨控制住唐糖再做傻事。
    “你很多管闲事你知道吗？”唐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冲莫一言抱怨道，全然没有伤心之色，“要你伸个手过来干什么？当初那个死胎生下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自以为伟大地把我救活，谁让你救了？我要是那个时候死了，床上的这两个现在会躺在这吗？”
    唐糖像变了个人，变成目睹发生在她身上所有事情的旁观者，除了不耐埋怨，再不见其他情绪，“你们放开我，我要是现在不死，只怕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死！撒开手，别阻止我！”
    莫一言和在场的护士长交流了一个眼神，而后护士长悄悄从治疗车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迅速抽入注射器内，趁着唐糖挣扎不注意的时候，迅速扎入她的手臂，注射进去！
    唐糖感觉手臂上一疼，偏头一看是护士长在给她注射什么东西，顿时更加愤怒，可力气却随着注射器内液体的减少而从她的身上迅速抽离，最后她身子一软，不省人事。
    情绪过激引发的精神失常错乱，这在临床上不算少见。
    莫一言处理好了伤口就一直陪在唐糖的床边，注射的安定药效还没过，她睡得很沉，却并不安稳，她的梦里还是有数不清的痛苦，比现实中她经历过的还要放大数倍。
    随着药效渐渐减退，唐糖开始逐渐清醒，她开始流泪，开始哭诉。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她还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溢出滑落，无助得让人心疼。“肉肉……肉肉……你别再离开！”
    莫一言的心为之一颤，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有了结果。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亲吻，“我不会再离开。”
    这样迷迷糊糊哼哼了将近二十分钟过后，唐糖恢复清醒，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莫一言。他身上的酒气已经全部消散，只是凌乱的衣服、脏乱的胡茬都还没有收拾。干净的纱布绑在他的手臂上尤为刺眼。
    她记得她昏倒前发生的事，她也不想那样做，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怎么每次都伤到你？”她的每一次苦痛都有莫一言的挡风遮雨
    莫一言摇了摇头，“这说明我能保护你。”
    唐糖笑了笑，要是她也能这样保护唐爸唐妈就好了。“我爸妈呢。”
    莫一言担心唐糖还没从伤心中缓过来，忘记了唐爸唐妈去世的消息，“蜜儿，你还有我，我会带上唐爸唐妈的那份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我只是想再看看他们，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莫一言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他们已经转到太平间，我带你过去。等会我们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家。”
    没有了唐爸唐妈，她哪里还有家？
    唐糖隐忍着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你。”谢谢你总是事无巨细为我考虑周到。
    去到太平间，唐糖再次看见唐爸唐妈，所有的悲恸都化在了她滴落的最后一滴泪里。
    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知道她还要活着走下去，知道她还要找到真相——
    唐妈有冠心病，但用药物就可以极好地控制病情。唐爸倒下的那一天她都没有发病，唐糖不相信唐妈会无缘无故突发猝死，一定有原因，一定是人为！
    江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