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282 第282章

    江小野番外：
    在沐辰逸还睡在病榻上不能起身的时候，初夏一边陪床一边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些那些年的一些片断，但和从前相比，她能回忆起来的已是越来越多那四年大学生活的甜蜜，而不再是那段于她于沐辰逸来说都很残忍的时光，慢慢的，那段时光在她心里已渐渐淡化了，仿佛从大学毕业的那年，一下就与当下衔接了起来。
    她看向病床上睡得平静的俊逸男人，微微笑了开来，那四年，在她绞尽脑汁与他斗智斗勇以期早日扑倒他做做做的时候，其实还有很多人的故事也在同期上演，趁着今夜难以入眠，她想说说沐辰逸那个好基友江小野的故事，那么，请把时间拉回到她还在念大三的那年！
    那天，天气晴朗，天空是大都市难得一见的蓝。
    江小野刚点上一支烟，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警用摩托车从他车旁滑过，然后就停在了他的车尾，晕死，江小野迅速把烟掐灭，打开车门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被拍照抄牌了。
    “喂喂，小妹妹，手慢点，自己人。”江小野一个箭步过去，随即掏出警官证在那个女警察面前晃了晃。
    哪知小警察根本不买帐，一板一眼地说：“同志，不管你是不是同行，但是你违章停车是事实，既然违章就要接受处罚，有什么上交警大队说去。”
    江小野一向横行惯了，还真没被个同行小姑娘这样妥落过，他指了她半天，然后当着她的面点开了手机，“冷菲，冷大队长，我要投诉一个警号为：2326XX的交警，特么的居然敢抄老子的车。”
    那边冷菲的声音不咸不淡：“大清早的少这么大火气，你自己违章还有理了，算了，我跟她说说。”
    “喂，2326，接电话，你们冷队。”江小野将手机递过去，一脸得意，小警察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不知道冷菲在那边说了什么，小警察嘟着的嘴越翘越高，将手机还给江小野的时候，眼睛都要红了。
    江小野得意地冲她眨眨眼，顽劣地吹了声口哨，小警察态度恶劣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地骂了句：“败类。”跨上摩托车走了。
    “你说什么？给老子站住，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心软，咱们走着瞧好了。”江小野气得差点脱了鞋子扔过去。
    “喂，这是实习警察吧？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这要遇上个级别大点的，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江小野又给冷菲挂了个电话，气还没消。
    冷菲淡淡地说：“刚考进来的，还天真，多在社会上磨炼几天就明白了，我当初刚走出校门又何尝没天真过？刚毕业的时候阿逸就提出想结婚，可我特么天真呀，就想着还年青，刚到单位，想要闯出一番天地，结果，天地是有了，可男人丢了，人家转身就找了个才刚考进大学的，那个贱人倒不天真，一看那男人世间少有立马就上了，我男朋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你说，是不是真的天下男人一般黑啊，都特么就爱吃点嫩草啊？”
    江小野知道冷菲的祥林嫂病又犯了，立马岔开话题：“哪里，我就不爱嫩草，就喜欢吃那有嚼劲的，你看，我十几年都没变，不如我做点好事，要是实在没人肯吃你你就吃了我吧。”
    冷菲接过他的话，“你倒真是没太变，唯一变化的就是越来越没有人味儿了。”说完，啪，挂了。
    “喂喂？我怎么就没人味了？”江小野瞪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点头，冷菲说得对，他的确是越来越没人味儿了，刚毕业那会，为了逮几个小偸，他都冲在最前面，心里还BS那些同行跑得慢，面对歹徒的尖刀，他想也没想就扑上去，那时候压根没想过要升官，凭的只是刚出校门的一腔热血，可是现在呢，倒是混得人五人六了，但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只会跑在后面做做样子了，说话也打起了官腔，吃拿卡要更是家常便饭，沾染上了很多虚假的习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也许他们这些人中，现在还保留着点人味儿的就只剩下沐辰逸了吧。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些年保留的东西虽然已经不多了，但和沐辰逸还有冷菲的友情没有变，尽管他们也不是很有时间经常见面，但一直都把对方放在心里牵挂着，只有在他们面前，他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嬉笑怒骂，发泄种种委屈不平，他和沐辰逸虽然没事就互损，但他知道老沐这人是不会跟他较真的，基本顺着他的时候更多，所以他才会宁愿逼自己硬生生放弃那个去争一争的念头，也不想破坏了他和沐辰逸的基情，毕竟女人如衣服，兄情才是手足，这成了他在这个冷漠大都市里最为珍贵的东西。
    过了几天江小野又来这段路办事，好几回都遇上那小警察在到处抄牌拍照，估计人家回队里后又挨了批，记恨着他呢，有次他关了窗坐在车里，小警察估计以为车里没人，就在外面一脚一脚的踢他的车屁股，江小野有点好笑，突然就打开了车门，吓得小警察跨上摩托车就逆行着跑了，此后再也没在这段路上出现过。
    江小野再碰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他难得休息一天，中午无聊，一个人去了锦苑附近的KFC吃垃圾，刚进去就发现排在他前面点餐的居然就是那个抄牌狂魔小警察，今天她估计也是休息，穿着便装，扎着两条现在年青女孩子都不会再扎的麻花辫，衣服和头型的都有点土气，以前她在执行任务时总是戴着头盔，他还是第一次看清她的脸，这个女孩子有着很清爽的五官，但要说有多漂亮倒算不上，也就中等偏上吧，但一双布娃娃般的眼睛还是显得挺可爱，神态之间又有几分淡淡的茫然。
    脸上肉嘟嘟的，是一张很孩子气的娃娃脸，嫩得想让人伸手掐上一把，记得上回看她穿警的样子，和别人都不一样，那身衣服更让她散发出一种禁欲的诱惑力，让他心里就会有一种冲动想狠狠按倒她……
    咳——小腹迅速窜起一股邪火，赶在下半身失礼之前，江小野赶紧明智地刹车。
    就在小警察点完餐要付钱的时候，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收银员，同时一道略沙哑的嗓音紧贴在她耳边暧昧炸响：“算我的。”
    冯程程诧异地回过头，就看到了一排笑得白白的牙齿，牙齿的主人正眨着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
    “是你？”冯程程立马跳开，然后将他放在收银台上的钱抽回来，塞回江小野手里，又从自己的钱夹里抽出张五十的递了过去。
    江小野愣了一下，这女人果然够辣，他本意是既然那么巧遇到就请她吃一餐，反正也没几个钱，就当是对他那天态度的道歉，但没想到这妞这么够味，就这么当众让他无地自容，男人失节事小，失面子事大，这一下就激起了他的万丈斗志。
    江小野向前一步，越过那个不给他面子的小警察，仍旧将那一百大钞往点餐台啪的一拍，阴着脸对吓傻了的收银员说：“把钱还给她，收这张，不然我就把这些垃圾全扔垃圾桶里。”
    眼看收银员要收那男人的钱，冯程程也来了脾气，坚决不让退钱给她，那边江小野也半步不退让。
    “你！”
    “你！”
    此时的两人四目紧盯着彼此，心里纷纷风起云涌，动作就仿佛像站在紫禁城之巅决战的大侠，出招之前，狂风那个吹，动作那个静。
    可怜收银员妹妹都要哭了，她只是个收钱的好伐？
    “喂，怎么搞的，快点行不行。”后面排队的顾客纷纷骂起来，冯程程到底是个女孩子，当然比不得江小野的脸皮厚，被人一催就乱了方阵，只能深呼一口气，灰败着脸拿回了自己的五十块钱。
    抬头，江小野笑得好不得意，冯程程本来是气得不行的，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这种幼齿的行为又觉得有点可笑，在将要笑出来前忙低着头端着自己的餐盘闪人。
    冯程程还专门找了个对面有人坐的位子，结果江小野硬是摆出一张无害的桃花脸把那中学小女生给打发走了，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冯程程面前，悠然地拿着根她点的薯条吃起来，此刻她的脸红得跟只煮透的虾米一样，更别具一番味道，对面的冯程程只顾埋头啃汉堡，眼角的余光都没扫他那边。
    又讨了个没趣，不过江小野的脸皮一向够厚，吃完了手上的薯条，又自来熟地把手伸到了对面的餐盘拿了个鸡翅嚼起来，这下冯程程果然看他了。
    “你什么意思？行，那天是我错了，有眼无珠抄了你大所长的牌，我道歉，回到队里我也被批了，我昨晚值了一夜的班，处理了三场事故，有一起一个老人的头都被撞开了，脑浆洒了一地，我把胃都吐空了，早上连口水都喝不下，好不容易能吃点东西了，现在不过只是想安静地吃口饭，你为什么还要来整我？”她委屈地开口，眼圈突的红了。
    江小野本就是无聊来整下她，一看这小警察委屈成这样，也有点心软了，他也是从基层做起来的，当然知道基层警察有多辛苦，女孩子熬夜最是委屈了，当下大度的摆了摆手，“那件小事，不提也罢，再说也是我违章在先，您这也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是我的错，本来吧一直想找个机会道个歉，哪知就再也没见到你了，是管别的段去了吧？”
    他尽量把语气放得温柔了些，不能玩得太过火，否则把人吓走就没得玩了。
    见他态度还行，又知道他和顶头上司菲姐关系很好，冯程程也不太敢和他硬碰，反正吃完就各奔东西，城市这么大，谁还认识谁，垂目说：“嗯，管外滩那边去了。”
    江小野哦了一声，外滩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呢，人又超多，他轻易不会过去，看来以后没得机会气这个肉丸子玩儿了。
    冯程程本来点的不多，就一个汉堡一份新奥尔良鸡翅和薯条，鸡翅还被那男人吃掉了一个，她几大口吃完汉堡，擦擦唇站了起来。
    江小野顾着说话都还没怎么吃，见她要走，也不知怎么就脚比脑子反应快，也忙站起来，走出几步后又不甘心地折返回来把还没来得及吃的汉堡和可乐拎上。
    不远处的冯程程看到终是忍不住笑起来，不再理他，大步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小野追出去的时候小警察正一脸灰败的站在一辆紫红色的自行车前发呆，忙走过去，打趣说：“怎么，自行车警察姐姐也不肯放过？可是也没牌可抄呀。”
    冯程程瞪他一眼，衰神，真是遇到他就没好事，“这是我的，单车后轮被扎了。”没好气的开口。
    江小野噗了声，“真难得啊，现在好单位的年青人都是开四轮的，你怎么还搞得二轮的骑呀。”
    冯程程冷着脸开口：“哼，这世上就有太多你们这种自私的人，我们的环境才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看看这月的雾霭有多少次了，为什么八十年代没这些，就是因为那时候汽车少，人人都是靠腿和自行车绿色出行。”
    江小野歪过头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冯程程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也不再理他嘲笑，郁闷的四处张望，想看看哪有补车的，可惜这种繁华路段没几个人踩单车，自然也就不会有修车的人。
    “我知道哪有补车的，带你去吧。”江小野及时热情邀约。
    这个时间段车也不好打，只好又承他一次情，灰溜溜地任他将车扛进后备箱，坐上了这架被她抄过牌的车里。
    “我叫江小野，你呢？”
    “冯程程。”
    江小野笑起来，“你家就是本地的吧，一听你名字就知道了，和《上海滩》的女主角一样嘛，不过你可没人家赵雅芝漂亮呀，简直是差远了。”
    “呵呵。”冯程程用垂在座位下的手竖了个中指给他。
    “但你比她年轻多了，年轻就显得可爱知道吧，这女人呢不因漂亮而可爱，而因可爱而漂亮，可见你是又可爱又漂亮的。”江小野继续逗她说话，泡妞这套他信手捏来，这种勾搭女人的招数他以前使过很多回，每次都很成功，当然，有个人除外。
    果然，余光看去，小警察的肉嘟嘟脸都红了。
    一路上都是江小野在不停地说，冯程程基本没怎么搭理他，眼睛和雷达一样一直向窗外扫描，转过了三个路口，突然冯程程拍着窗玻璃叫，“快停车，那边巷口有个修车亭。”
    他早看到了，只是还没玩够呢，这无聊的一整天才过了一半，好不容易逮着个会说话的玩具，哪会这容易就放了，江小野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错了，那是报亭，我天天往这过，都会去那买份报纸，再说，这儿也不让停车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小野没理她，继续开车。
    冯程程摇晃着严重缺觉的脑袋，“是，是吗？你开太快了，我都没看清，喂，你开慢点行不行，还有，你这样的人，还会在乎交通法规？”
    “嘿！你这丫头，我什么样的人？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家世清白着呢！往前八代都是合法守法的好公民！”江小野带着戏谑的口吻，陈诉的却是一个事实。
    冯程程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江小野笑着看她一眼，“你们冷队跟我是哥们儿，要不我帮你跟她说说，让她以后别安排你值大夜了，女孩子可要少熬夜。”
    提到工作，冯程程立刻精神起来，挺直上半身义正严词地坚决拒绝：“不用，菲姐已经很照顾我们女队的了，队里十二个警花，我要是不值了，别人就得要多上几次，我绝对不要这种走关系，走后门得来的福利，国家既然让我穿上了这身庄严的警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交通警察，我就必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做好人民的公仆，哪怕生命匆匆，也要英雄无悔。”
    江小野半啊着嘴看着这小警察吧啦吧啦一通演讲，看她那样，要不是空间不允许，否则她一定会跳起来摆出一个红卫兵的标准姿势来配合这段话的，害得他就差没跟着她一起举起手宣誓了。
    牛，太特么牛了，这脑洗得，跟传销一样，这女人太特么有意思了，江小野回过神来，点头：“我觉得你和我一哥们肯定能聊到一块儿去，他是大学老师，也和你一样，挺......挺那什么正直的。”
    “没兴趣。”冯程程发表完演讲就又窝回了座椅里，无精打采地盯着窗外。
    “你平时朋友比较少吧？”
    冯程程点头：“嗯，同学毕业就没了联系，同事又聊不到一块儿。”
    江小野体贴地笑一下，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她动不动就打鸡血的状态，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受虐体质，偶尔被虐虐更健康。
    “停，停，那边有个修车的，我看得很清楚。”
    江小野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好沿着车边慢慢将车停下，还没等他解开安全带，冯程程已经自己把车扛下来了。
    江小野没有再说什么，很绅士地告辞，那辆现代优雅地在地上划了个半圆，掉头向前开去。
    而冯程程正忙着和修车老头砍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