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93章 请帖风波

    徐孟璇和崔兰馨姐妹二人，回到徐家，庄姨娘早安排把徐孟璇的闺房拢了一笼大火，又早备下了甜汤，她姐妹二人喝了一碗，才觉身子骨暖和了。卸妆更衣后，徐孟璇便只留了云景在屋里伺候，其他人便都退下了。
    姐妹两个便开始说些贴心话。徐孟璇好容易给崔兰馨讲完了西去各州郡的风土人情，末了笑道：“姐姐，我本是妹妹，又是个粗野的，原想凤梧姐姐嫁了，总是要先轮到你的。可谁知让我抢了先了。从咱们及笄开始，各家显贵大族来说媒的就快要把国公府的门槛踏烂了，如今，舅母可给你定了人家？”
    “哼，臭丫头，出了嫁说话便愈发不知道害臊。我才多大？那就那么着急找人家了？”
    “姐姐嘴硬，你只长我一个月，过了这冬月，腊月初七就是你二八生辰了。若是舅母此刻心中还没有合意人选，只怕过了这年关也该着急了。我看啊，舅母开春就得为你备红妆了。”
    “臭丫头，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崔兰馨不理她，侧身便睡下了。她是不想提自己的婚事，本来如徐孟璇所说，提亲的无数。可她父亲母亲总是斟酌不定。
    崔兰馨还隐约知道，因为她的婚事，父亲还和老太太起了争执。老太太要定个人品才貌好的，她父亲却更加看重门第。两人争执不下，老太太便气她父亲，放了话来说不管了。因着自己的亲事让祖母和父亲失和，崔兰馨心中烦恼着呢。
    姐妹两人很快就都睡着了。第二日，大雪停了。姐妹两个仍旧在屋里说笑，崔兰馨看到徐孟璇闺房的剑搁上放着三把宝剑，便笑道：“妹妹，哪有女儿闺房放宝剑的？”
    “姐姐忘了，我可是从兵院里出来了，放上宝剑才更适合我的身份嘛。”
    “我倒真忘了，可是祖母不是只准你去学社么？难不成你还去了操练场学了剑术？”
    徐孟璇在兵院时也是玩的两人分饰一人的把戏，徐孟璇本人便女扮男装以孟璇的面目修读所有兵院文武功课。而她的贴身婢女琉翠则扮成徐孟璇在学社中垂帘上课。崔家人以为徐孟璇在学社中只是那帘幔后面的女子。
    琉翠与徐孟璇同进同出，掩人耳目，知道孟璇便是徐孟璇的只有核心的几个人而已。
    “姐姐，你还别不相信，我还真学了剑术。外祖母不是怕我身子弱吗？若是真只去兵院学听先生讲经史子集和谋略兵法，哪能强身健体啊？”
    “我不信，你一个小女子，只怕连剑都拿不起，能学什么剑术？”
    “你不信？我马上为你舞几式？”
    两个人正在斗嘴，就听云景来报：“二小姐，表小姐，王府来了一位嬷嬷，说是奉公主命为两位小姐送帖子来的。”
    二人一愣，这才想起昨夜遇到公主的情形，徐孟璇赶紧道：“快请进来。”
    言罢，云景便迎进来一位神态冷漠的老嬷嬷，见了徐孟璇和崔兰馨，行了礼便道：“奴婢是王妃跟前的周嬷嬷，奉长乐公主命，特来为二位小姐送帖子。公主说了，请二位腊八去参加王府的赏梅宴。既然崔小姐也在徐府，倒省得老奴再跑一趟了。”
    徐孟璇嘴心中大为不快，也不请那周嬷嬷坐下。周嬷嬷便告辞，临走又回头道：“老奴我差点忘了，公主说了要二少奶奶您着男装去。”
    徐孟璇和崔兰馨大惊，正要问个明白，那周嬷嬷已经转身出门去了。
    “这个该死的奴才也太狂妄了，仗着是王府的走狗，居然不把国公府放在眼里。待我追上去掌她的嘴。”徐孟璇气不打一出来。
    “妹妹，算了。你也知道她依仗的是王府，何必与一个仆妇计较？”
    “可她明知你是未嫁女儿，不将请帖送到国公府，竟然图省事直接交予你，这不是在侮辱你吗？你别拉着，我不能这么由着她。”
    徐孟璇说着便追了出去，那周嬷嬷还未上马车，徐孟璇便叫住她道：“嬷嬷留步。”
    “贺二少奶奶，可是有何吩咐？”那周嬷嬷没想到徐孟璇会追出来，满脸讶异。
    “吩咐不敢，只是嬷嬷这封给国公府世子大人家小姐的请帖，只怕还要劳动嬷嬷亲自送到国公府去了。嬷嬷恐怕是不知道，我那表姐还待字闺中，岂能自个儿随便收外人的请帖？只怪王府和国公府不亲近，才让嬷嬷不了解内情。嬷嬷是王妃身边的人，自然是懂得这些规矩的，真是对不住，还得请嬷嬷跑一趟。”
    徐孟璇一席话既表明国公府虽是武将之家，却也是礼教森严，又暗骂了周嬷嬷不懂规矩，还将王府的请帖说成随便的。那周嬷嬷气急，却偏生又反驳不得。不过她是见过世面的老人，虽然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便笑道：“哎呀，你看看我，老糊涂了，竟没有打听清楚那位崔小姐还待字闺中。幸而二少奶奶提醒，不然老奴我就犯下了大错，王妃知道了只怕要责罚老奴了。二少奶奶的提醒，奴婢感激不尽，奴婢这就送到国公府去。”
    “劳烦嬷嬷了。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询，请问嬷嬷，公主为何要让我穿男装赴宴？我一女子穿男装成何体统？”徐孟璇女扮男装的事外人一直不知道，公主的这个要求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想难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周嬷嬷明显感觉徐孟璇的敌意，不过她此刻不能激怒她，否则她这个信使怕是当不好了，便笑道：“这个老奴便不知了。不过二少奶奶请放心，虽然国公府和王府不亲近，算来你也是驸马爷的弟妹，王妃又是你和贺二公子的媒人，再则参加宴会的都是皇室和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大家也就涂个玩乐，不讲那么多礼数，前年，七王爷家的和顺郡主还和那下九流的戏班子一起演了影子戏呢。”
    “如此，我就不打扰嬷嬷了。”徐孟璇将崔兰馨的请帖交给周嬷嬷便转身进屋去了。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话，国公府便来人接崔兰馨回家了，徐孟璇又跟着崔兰馨去崔家了。
    老太太和太太、媳妇们正在为那封请帖莫名其妙，就见姐妹两个回来了，这才知道这请帖的缘由。
    老太太便道：“那王府赏梅宴会，参加的都是皇室和与皇室沾亲带故的外臣夫人和小姐。早些年也请过咱们府上，不过我没有安排媳妇们去，就不再请了。今日，突突地又送来一张请帖，我还正纳闷呢，原来是公主请的你们姐妹两个。想来也对，璇儿现在和公主是妯娌了，昨夜兰馨又刚好在，便将你们两人都请了。”
    “外祖母，既如此，咱们不去也罢，你是没见着，那送帖子的嬷嬷仗了王府的势狂妄的很，咱们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徐孟璇道。
    “不去也罢，刚好腊月初七是兰馨的生辰，老太太我出银子，你姐妹二人和嫂嫂们好好在我这闹一闹。开了春只怕你舅舅舅母便要将兰馨许人了，那时候就剩下我这孤家寡人，想找个人开心都难了。”
    “祖母，我才不嫁呢，我一辈子陪着你。”崔兰馨娇嗔道。
    “傻孩子，女儿大了那还留得住？去年你妹妹也说一辈子陪我，如今便嫁到那么老远，幸而那贺家子弟还算疼惜她，不然我这辈子那还见得着？”
    两个姑娘是老太太教养的，旁人也替代不得，偏生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徐孟璇更是有苦说不出，唉，贺兰曦那封休书，不知要怎样才能得见天日。崔兰馨的母亲尧氏夫人却劝道：“要我说，全是老太太与璇姑娘的缘分，往后表侄婿年年都让璇姑娘回帝都过冬，老太太岂不是都能见着了？”
    老太太笑道：“这倒也是。”
    旁边崔兰馨的二嫂陈氏赶忙接话道：“既如此，孙媳妇只怕那王府宴会兰馨妹妹推得，璇妹妹却推不得。”
    徐孟璇一看这位二嫂心中不快，原先还没觉得，自从崔牧害自己后，她竟觉得他们夫妻都是一副坏样子。现在她这么说，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牧儿媳妇，你倒说说这是何道理？”
    “祖母啊，璇妹妹虽说是你的心肝宝贝，可妹夫毕竟只是出生平民。那长乐公主可是金枝玉叶，能给璇妹妹发请帖也算她没将璇妹妹当外人，若是璇妹妹不去，公主可就失了脸面，公主不喜，只怕贺家上下都得看她脸色，心中也会对璇妹妹有看法。虽说也不能把璇妹妹怎样，但璇妹妹要随意地回帝都就要看贺家人的脸色了。”
    这话明显让老太太和徐孟璇不喜，老太太却笑道：“嗯，你这说得是个理儿。是我老婆子忘了，璇儿她现在是贺家人了。罢了，既然璇儿推不得，就让她两姐妹一起去吧，兰馨也不是见不得世面的，人家指名发帖来，若是不去，倒让人家小瞧了。天成媳妇，你上心备下随手礼，兰馨是国公府世子家的嫡出小姐，你可别让她掉了身价。”
    “是！”
    “你们都退下吧，我也乏了。”
    一众人等便退了出来，徐孟璇自然去了崔兰馨的院子。等大家各自散去，尧氏却喊住了崔牧媳妇，让她跟着去了自己的院子。才进门，尧氏就指着陈氏骂道：“你如今倒是长了本事，长辈面前也敢抢白，我看你是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了。说，你撺掇兰馨去参加那个劳什子宴会居心何在？”
    陈氏赶忙跪下道：“太太息怒，媳妇这也是为妹妹好。”
    “为她好？你明知王府和咱们是死对头，还把兰馨往贼窝里送，这是哪门子的好事？”
    “太太，太太，虽说相公不是你亲生的，可是姨娘死得早，相公也是你亲手带大的，相公与妹妹自是亲兄妹，媳妇自嫁进来就当兰馨妹妹自个儿亲妹妹一般，我岂能害她？再则，妹妹是老太太和太太的心肝，媳妇我又岂敢害她？”
    “那你到说说，你这是为何？”
    “太太，妹妹说话就到了二八年华，过了这十六岁的生辰，她的亲事只怕也由不得世子爷和太太再多斟酌了，方才老太太也说了，那参加王府宴会的都是皇室贵胄，媳妇知道世子爷想给妹妹寻个门第好的，妹妹若是去参加这个宴会，岂不多了些选择的机会？”
    “你这惹是生非的长舌妇，家里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张？老天太心里明镜似的，你这点自鸣得意的小聪明，别以为她不知道，幸而从天从始至终我都在，不然，只怕她还会以为是我的意思。”
    “太太，你何必那么怕老太太呢？你是世子夫人，又是掌家的，有些话该说就得说。”
    “放肆，我今天不罚你只怕你要不晓得天高地厚了，来人，请二少奶奶回屋思过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门半步。”
    那一封王府的赏梅宴会请帖，才发出来便引来不小的风波，谁曾想，它是开启兰馨和孟璇新的人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