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87章 各方角力

    徐孟璇在那死牢中呆了三天，一直没有人来提审她。眼看就要到除夕了，年节下，宫中是不会再审犯人了。有了狱吏的照顾，温饱不算问题，只是这牢房里肮脏的环境让她难以忍受。更要命的是她想念贺兰曦，这种想念让她第一次体会了一个人的寂寞。
    闲来无事，她便修炼莫离心诀，这与世隔绝，寂静无声的死牢里，她只有通过入定才能忘却周围的肮脏恶臭，只有在入定后的意象她能享受舞剑的自由。如此，她的日子倒也惬意。
    宫墙外，贺兰曦焦躁万分。徐孟璇从徐家被接进宫三天了，音讯全无，连国公府也没有她的消息。此刻，他还不知道徐孟璇身陷险境，只是太过想念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终于忍不住，闯进了承平王府，不顾护卫的阻拦径直到了王爷的书房。
    王爷喝退了护卫，漫不经心地问道：“何事让贺公子你亲临本府？”
    “九王爷，本公子想知道，我的妻子被召进宫去，所谓何事？为何几日不归，又没有任何音讯？”
    “贺公子你如此焦急，本王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本王的人质吗？”
    “王爷，本公子耐性有限，望王爷体谅，她现在在我手里，对她如何，是我的事。如果不想看到我的人闯进皇宫，王爷最好告诉一些我想听的。”
    “公子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如果王爷要这么想，那么本公子只好得罪了。”
    “为了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公子不至于此吧。”
    “嚣张跋扈？看来，王爷似乎知道些事情，如果王爷不便相告，本公子告辞。”贺兰曦转身便走。
    “等等。”承平王叫住他，与他对视道：“贺公子，你别忘了本王与你的约定。那女子不过是本王对付徐怀真的一颗棋子，现在太平了，本王随时可以弃之。”
    “嗯，太平了？御史中丞徐怀真没有趟这趟浑水，可刑部、大理寺那些蠢货还没日没夜的在查。王爷一声太平，可知本公子费了多少心血？”
    “罢了，任何交易都要付出代价，本王只看结果。”
    “好一个只看结果。那么，本公子也只看结果，若是明天我看不到我妻子，王爷可别怪我贺兰曦不讲规矩。”贺兰曦语气生硬冷冽虽然贺兰曦性本孤傲冷淡，但承平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兰曦，似乎霸道中透着一股邪气，让人心生畏惧。也难怪，贺兰曦的身份本就非同一般，想来，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俯视一切的霸气。
    更让承平王没有想到的是，贺兰曦对徐孟璇的态度，似乎超出了谋算，带着一些莫名的感情。这让承平王想不通，要知道当年，他可是以龙阳之好之名，拒绝了长乐公主。
    “贺公子，想明天见你妻子，只怕难了。”王爷顿了一下又说：“三天前，她被太后那老太婆打入了死牢。”
    “什么？”贺兰曦闻言，如闻惊雷劈下，但又很快冷静下来追问道：“为什么？”
    “本王也不知道，太后这三日都称病，不见任何人，也没有派人提审。谁也不知道太后为何将她打入死牢。”
    贺兰曦焦虑来回踱步，自语道：“又是太后。难道，她知道了徐孟璇的身份？”
    “她还有什么身份？”
    “无崖居！。”
    “你说什么？”
    “她在西塞中毒后，是逐鹿医馆的大夫亲自出诊，并接到逐鹿医馆医治。当时，本公子的震惊也如王爷这般。这些年，王爷也多方联系无崖居，那逐鹿医馆的门何时对王爷敞开过？王爷以为她是什么身份呢？”
    “她到底是什么人？”
    “本公子不能断定。”
    贺兰曦只选择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告诉了承平王，其他的他一概隐瞒，他现在必须保护徐孟璇。
    承平王思索片刻道：“无论如何，她的身份不同寻常。现在太后老太婆与国公府狼狈为奸，想动他们很难，恐怕只有无崖居才是太后的对手。”
    贺兰曦不答话，他与承平王也不是肝胆相照的。承平王来回踱步，分析这现在的情形：“如果老太婆真的知道的那丫头与无崖居有关，她必定是想杀人灭口，此刻太后还没有动手，只怕还有疑虑，难道是在试探国公府？本王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你放心，本王已经吩咐狱吏照顾那丫头了。本王明日便去找皇帝要人，本王不能救出那丫头，也要借机挑拨太后与国公府之的关系。”承平王终于知道徐孟璇的重要性了，方才的疑虑也顿时消除。
    “王爷，她是本公子的妻子，王爷最好不要出下策，本公子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若是王爷力有不逮，本公子便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救她出生天。”贺兰曦语气很冷，若不是他一贯冷静，此刻怕早已失控。
    “贺公子，她身份对本王一样重要，有了她，本王就多了一张对付太后的牌。本王定当全力将她抓在我们手里。只是，不到万不得以，公子万不可轻举妄动。”
    含璋宫这边，兰妃如坐针毡地过了几日，终于想通了。暗地派人给崔天放送了一封信，她知道二叔一定会千方百计救人，也就心安了。
    崔天放知道情况之后，也是震惊不浅。国公府与太后算是一跳阵线上的人，要是明地里，他倒不担心太后会怎样。但是，太后按兵不动，谁也不知道太后因何事降罪于徐孟璇，崔氏就不免有些忐忑。
    正在这时，贺兰曦来了，他将从承平王那里打探的消息，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崔天放。
    这是贺兰曦第一次与这位传说中镇国兵院的院长面对面，崔天放果然气势不凡。贺兰曦自然是想全力营救徐孟璇，他也想试探一下，徐孟璇在国公府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是不是仅限于老太太的掌上明珠。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国公府如何去营救徐孟璇，以此判断太后与国公府关系的深浅。
    崔天放闻言便道：“兰曦，你来的正好。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么，小璇的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舅舅即刻将此事禀告你外祖父。”
    崔天放将此事禀告镇国公后，镇国公道：“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竟如此戏弄本官，刚刚将本官的孙女封为皇妃，又将本官的外孙女打入死牢？真是岂有此理，天放，明日早朝后，为父当面质问皇帝去，你即刻去禀明你母亲，让她明日进宫探望太后。”
    崔天放闻言退了出来，将镇国公的意思向贺兰曦转达了。贺兰曦颇为意外，他没想到镇国公会如此看待这件事，处理的方式亦如此简单直接。想来是自己在暗处太久了，有时候将简单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上阳宫这边，皇帝这几日政务繁忙，没有过问皇后是否已经将徐孟璇安置妥当。这日刚好问起，皇后便道：“陛下，臣妾已经按照陛下你的意思拟好了旨，只是这徐家二小姐偏巧被太后招了去，已经秘密打入死牢了。”
    “母后？她为何要将她打入死牢？”
    “这个，臣妾不知。”
    皇帝丢下皇后便去了长寿宫，哪知太后竟然称病不见。他只得门外问了安，便离开了。不过，皇帝不能眼看着徐孟璇在牢里受罪，着人将徐孟璇秘密带出死牢，安排在一座偏殿中，由侍卫软禁看管。徐孟璇虽然仍旧没有自由，但吃喝拉撒终于正常了，还有宫女伺候着，也暖和了。
    第二日，朝罢，承平王和镇国公都私下在御书房求见，竟然都是为了徐孟璇的事，这是这对政敌，这么年来第一次目标一致。连皇帝都惊讶不已。
    同时，承平王妃和国公夫人又一起进宫探望太后，她仍旧不见。太后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子，身份未明，却牵动着皇帝、国公府和承平王府。
    长寿殿，一名黑衣人进到了太后寝宫，太后正在来回踱步，哪像生病的人？见到黑衣人她便道：“怎么样？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这位贺家二少奶奶确实是徐怀真的女儿，没有任何破绽。她的奶娘如今还在崔莹的田庄上供养着，当年替崔莹接生的稳婆就住在城里。崔莹十二年前过世，这位徐小姐就一直养在国公府。”
    “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神似的人？”太后似乎不相信黑衣人的话？
    “难道太后娘娘你怀疑国公府？”
    “不，国公府应该没有问题。难道是本宫遗漏了什么要紧的关节吗？”
    “既如此，太后娘娘不如放了她。”
    “放了她？你竟然让本宫放了她？”
    “不然，你能怎样？你能顶住皇帝、九王和镇国公的压力，可你能抵住无崖居吗？我的信使来报，无崖居连尊主在内的十大高手正在集结。若是这次集结与这位徐小姐有关，太后当如何自处？”
    “你说什么？难道徐怀真的女儿是无崖居的人吗？”
    “应该不是，她到国公府的时候才三岁，国公府与无崖居向来没有什么联系。不过太后你别忘了，她已经嫁到了贺家，这个贺兰曦虽是平民，却结交十分广泛。”
    “不，不，本宫觉得这位徐家小姐身上，一定有很多本宫不知道的秘密。本宫的心不踏实，我从没有这样不踏实。”
    “太后娘娘既然如此怀疑，就更应该放她出去，无论她是和先太子有关，还是无崖居的人，放她出去，总比关在这里好探查。在外面，要除掉她也省事很多。”
    太后沉思片刻便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皇帝已经将她软禁起来了，本宫若是不问她的罪，只怕皇帝便会留她在宫中。本宫听说，皇后已经拟旨封她做御书房女史，加封五品尚仪。”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太后你这位皇帝儿子，也真够荒唐的，不防家贼防外盗。封了国公府的女儿做皇妃，又要弄个品级这么高的女官进来，若是国公府真有不臣之心，这两个女人便足以。”
    “你放肆！”
    “难道我说得不对？太后你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太后气得青筋暴烈，指着黑衣人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却似乎没有将太后放在眼里，便道：“好了，你就是太后坐久了，听不得实话。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皇帝既然封徐家小姐做女官，你刚好可以她派出去做事，而且，既可以正大光明地派人监视，又可暗中派人跟踪调查，岂不更好？”
    黑衣人的话，让太后心中的怒火发布出来又息不下去，她长袖一甩，指着门口吼道：“出去，给本宫滚出去。”
    黑衣人闻言冷笑一声便从窗户飞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