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82章 乌月政变

    云景进宫之后，她用在蜀地中毒的事，解释了自己现在不会功夫的事，按照孟璇的筹谋行事，一切都正常，就连兰妃都没有怀疑她不是孟璇。
    半月之后，贺兰曦和他的部下扮着商队顺利越过了中土王朝的西塞边境。与此同时，徐孟卿接到了一封来自妹妹孟璇的书信，信中说乌月国即将发生一场政变，希望哥哥能站在新政权这边。徐孟卿看着妹妹这封信，有些摸头不到脑。
    一月之后，乌月国果然发生了一场惊天政变，一位镇守乌月国边疆的老将与北部鸠山帝国的军队里应外合，推翻了乌月国摄政王达弩王的傀儡政权，拥立了流落在外的王子曦禄赞慕为汗王。
    乌月国政变伊始，摄政王达弩便请求中土王朝西塞兵马使刘昌派兵援助，但在集中议事时，二十位大小副将中，薛太后的人主张立即派兵帮助达弩王，承平王的人坚决主张拒绝达弩王的请求，两方相持不下。
    中土王朝的西塞边境，自半年前薛老将军告老还乡之后，兵权分布成三足鼎立之势，承平王和薛太后的亲信各占三分之一，徐孟卿承袭了薛将军的势力，与王宗禄的势力合二为一成了能和承平王和薛太后制衡的一方势力。新来的西塞兵马使刘昌，几乎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在这次是否出兵乌月国镇压叛乱的争论中，徐孟卿一方一直保持沉默。最后刘昌不得不问道：“徐将军，你为何沉默不语？”
    徐孟卿冷冷道：“副将之使命是服从命令，我在等将军您一声令下。”
    刘昌没好气道：“徐将军，你是看戏不怕台高，快快说你的意见，现在他们两方相持不下，本将军就等你的意见来做决断了。”
    徐孟卿正色道：“刘将军，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末将若是发表了意见，可能直接影响整个西塞边境的形势，末将年纪轻、资历浅，不能担当此重任，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徐孟卿的话引来一阵短暂的沉默，片刻过后，一名薛太后的亲信副将道：“徐将军，镇国兵院赫赫有名，帝国名将十之八九来自于此。自从薛老将军告老还乡后，你是整个西塞唯一一名镇国兵院银质徽章获得者。现在情况紧急，你只管说你的意见。”
    “是啊，徐将军来西塞三年了，平日总是沉默寡言，现在是该让我们见识一下镇国兵院银质徽章的分量了。”
    其他副将也纷纷附和，刘昌道：“徐将军，请开金口吧。”
    经过深思熟虑，结合妹妹的意见，徐孟卿道：“既如此，我就讲一点不成熟意见，供各位将军参考。此次乌月国政变，若只是他们国内势力的内斗，我们应该按照盟约支持达弩王，但北部的鸠山国参与了，情况就不同了。我们本来就占领了鸠山国的大片土地，这次我们再贸然出兵，可能给他们收复失地的借口，鸠山国的骑兵可是天下闻名的。说不定鸠山国皇帝打得就是我们的注意呢。恐怕我们一出兵，就会面临南北两线作战的困境。”
    刘昌道：“徐将军言之有理，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直接拒绝将会破坏我们与达弩王的盟约。”
    “达弩王虽然与我们有盟约，但他并不信任我们，我们在西塞三国边境才部署五十万兵力，他在乌月国那短短五百里的边界上，却安排了五万骑兵和十万步兵与咱们对峙。末将敢断定，如果我们与他国发生战争，或者发生内乱，他会毫不犹豫将大军压到边境上，收复云州以西的失地。”
    一位副将道：“徐将军说得对，达弩王一直没放弃收复依兰等商业重镇的企图，本将军的部下便是直接与他的骑兵对峙着，我可是时刻警惕着他的。”
    徐孟卿点头道：“是啊，薛老将军在的时候，就一直警惕达弩王。我们再来说这位曦禄赞慕王子，他打的旗号是平反贼，在乌月国内有很多支持者，又有鸠山国的支持，我觉得，他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贸然出兵，倘若曦禄赞慕得了政权，必然与我们交恶，去年我国遭受了大面积的旱灾，已经经不起内忧外患了。所以，我建议对达弩王的请求置之不理，若信使来问，就说还没有商定出结果。如果他们坚持要我们出兵，叫他们往帝都递交国书，如果有圣上出兵圣旨，我们当然会出兵。”
    兵马副使王兴远大笑道：“好一招置之不理，徐将军你这计谋，明面上几方都不得罪，实际上是间接帮助那位曦禄王子，要是达弩王真的往帝都递国书，等到圣上下旨那就黄花菜都凉了。这个达弩王，就算他成功平定了曦禄赞慕，到时候也会国力大损，再也没有力量威胁我们了。本将赞同徐将军的意见。”
    有了王兴远的带头，其余的将领都赞成徐孟卿的意见。刘昌道：“好，还就这么定了，现在各位将军都快马兼程，回到自己的守地，密切监视各方的动态，每日报送监视情报。”
    这样，达弩王不仅没有得到中土王朝的支持，而且西塞兵马使的沉默，让天性多疑的他，害怕中土军队会乘虚而入，生生地牵制了他镇守东部的五万骑兵和十万步兵，大大减轻了曦禄赞慕的压力。
    徐孟卿的意见不仅解了兵马使刘昌的两难困境，而且对曦禄赞慕政变成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曦禄赞慕不到两个月便控制了整个帝国，他的汗王佩玉彰显了他身份的名正言顺，但仍然有很多贵族人心不定。
    政变过后，百废待兴，据说新汗王即位后，没有在皇宫住过一天，亲自到各地指导恢复生产和贸易。这让那些还心存疑虑的贵族，不断倒向他。三年时间，他的国家便欣欣向荣起来。
    这日，蟾拉公主在行宫里见到了汗王，汗王仍旧冷漠异常，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将汗王案头的茶杯狠狠甩出去道：“曦禄赞慕，你的心盲了吗？我蟾拉十四岁便跟着你，十多年了，我为了你还朝复国，呕心沥血，我的国家全力支持你夺取政权。你以为封我一个皇妃之名，就能报答我了？”
    汗王冷冷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若不是你对孟璇一往情深，我真怀疑你喜好男人。你瞧瞧你，整日喜欢听那名中土琴师弹奏的颓废之音，对后宫的宫妃冷淡至极。就算你不喜欢我们，你也要为皇族绵延子嗣啊，难道你真的要让孟璇收养的孤儿做王储吗？”
    “蟾拉，你若再提一次那女人的名字，从此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赞慕，别自欺欺人了，我虽然不懂得中土的音律，但我听得出来，那名中土琴师所奏的旋律是饱含了很强思念之情，我不知道，那位琴师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是你，就是因为放不下徐孟璇，才会喜欢那样的音律。你醒醒吧，她不再是你的妻子了。”
    汗王闻言，抑制不住怒气，将面前的文案掀翻在地，怒吼道：“是，她不再是我的妻子了，她做了中土皇帝的女人，与贱妇无异，你若再敢提他，我会杀了你。”
    “哼，你杀了我吧，你的皇后之位，不是一直为你口中的贱妇留着吗？我空有统领后宫的皇妃之名，你却连碰我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三年了，你只住在各地行宫，京都的宫殿都没有你的足迹。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侮辱我们。”
    两人还要争吵，这时，从宫外走进来一个长相酷似中土人的小男孩，二人立即闭了嘴，小男孩看到满地狼藉，稚气地问道：“父汗，你和皇妃娘娘摔跤了吗？怎么这屋里和武士摔跤了一样呢？”
    汗王赶忙笑道：“没有啊，男人和女人可不能摔跤哦。这是父汗不小心碰倒了文案，皇妃娘娘正要替父汗清理呢。多伦，和父汗出去玩，好吗？”
    “好啊，好啊，多伦要和父汗出去玩咯。”
    汗王抱起小男孩，便往外走去。留蟾拉在此怒不可遏，看到蟾拉脸色不好，一位侍女赶忙上来道：“皇妃娘娘，你先去吧，奴婢来清理这里就好了。”
    “哼，你没听见吗，汗王吩咐本妃清理这里。你的职责是专门照顾多伦王子，本妃可不敢劳动你。”
    “皇妃娘娘，醇香只是奴婢，这种活儿，怎么能让娘娘来动手呢，娘娘请去陪汗王陛下和王子殿下吧。奴婢一会就能清理好。”
    蟾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这名侍女，正是徐孟璇嫁到依兰时，带到贺家的婢女醇香，那位叫多伦的小男孩，则是孟璇在路上收养的那位孤儿。
    当日，孟璇重伤毒发时，上官晴曾经说过孟璇此生都有可能能生孩子了，贺兰曦便在心中认定，孟璇收养这个孤儿，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孩子。自从孟璇回了帝都，他便将醇香和孩子接到元亨客栈，将孩子赐名多伦，自己先做了孩子的父亲。他还朝复国后，又秘密将孩子接到了乌月国，堂而皇之地做了王子。
    时间过得太快了，当日孟璇远嫁依兰，如今已快六年了，这孩子也六岁了。孟璇和贺兰曦几经磨难，却没有走到最后，如今两人远隔万里，各自煎熬。
    汗王抱着孩子，来到偏殿，那里正琴声悠扬。多伦稚气道：“父汗，我不要听大至琴师抚琴啦。”
    “多伦乖，大至琴师的琴抚得极好······”
    “不要嘛，父汗，我要去玩骑马马，不要听这个琴。”
    汗王还要劝解，就听蟾拉在背后道：“多伦，你父汗喜爱这琴声，就像多伦喜爱骑马马一样，你不要难为你父汗了。我带你去玩骑马马如何？”
    多伦闻言立即道：“好啊好啊，父汗，你去听大至琴师的奏琴，我和皇妃娘娘去骑马马，好不好？”
    汗王笑道：“去吧，去吧，可要小心，别摔着了。”
    蟾拉带着多伦离开，汗王便往琴声所在的偏殿进去了。正如蟾拉所说，这位琴师的琴声饱含了浓浓的思念，仿佛能将汗王带到过去，那与孟璇缠绵的日子。
    三年前，蟾拉告诉他孟璇进宫做了中土皇帝的女人，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坚信进宫的女人一定是云景。政局稳定后，他派人去接多伦时，也派人去寻找孟璇，但是各路人马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孟璇真的进了宫。而且，中土皇帝还从贺家族谱上抹去了贺兰曦曾与徐孟璇成亲的一切痕迹。
    汗王的心死了，他伪造了贺兰曦商队在乌月国政变中遇害的消息，弄了几具假尸体，送回贺家下葬。从此，贺兰曦这个人便这个世界消失了。从那以后，汗王一心扑在政事上面，麻木不仁地活着。直到一日听到了这样的琴声。
    下属说，这是当初奉命保护王后的人，在中土王朝北部流放之地救回来的一名琴师，虽然不会说话，但琴技十分高超，琴声夺人心魄。
    其实，那位琴师就是中土王朝的先太子，孟璇的生父。当年，贺兰曦的人为了找徐孟璇，一直跟到了流放之地，刚好碰见蜀王和上官鹰大战太后派去的一大群黑衣人，蜀王和上官鹰虽以寡敌众，却也还占上风，但黑衣人忽然用了毒，她二人着了道，先太子眼看就要落入黑衣人之手。
    贺兰曦的人在上官鹰和蜀王倒下之后，出手救了重伤的太子，并将他带回了乌月国。太子伤好后便说自己名叫大至，是一名琴师，他弹奏的高超琴技，让所有人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听着他的琴声，汗王的心又复活了。他曾问过大至：“大至先生，请问你琴声中的人是谁？”
    大至淡然道：“汗王陛下，我的琴声中并无别人，人都在我的心中，她们是我的妻子和女儿。陛下能听出我琴声中有人，应该问问自己心中的人是谁。”
    汗王的心痛了，他岔开话题道：“你的妻子和女儿去哪里了？让你如此思念她们。”
    “我的妻子和女儿一直在我心中，哪儿也不曾去。”
    大至说完便轻抚琴弦，仿佛在与心中的人对话一般。汗王如有所思，他想起当日在柳庐，东方玉曾对徐孟璇说：我永远是你的阿昌啊。又想起当日在陕州孟璇对自己说：从此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往事一幕幕，让他心疼痛难忍，口中默默念道：“我的孟璇，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你在我心中，从不曾离去。若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永远做你的贺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