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和法鲁格穿过泥泞残破的街道,目光刻意忽略那些乞丐般双眼空洞无神的城镇居民和士兵。
撒冷城。
联合王国东北部边境地带最大的城市,也是一座传奇古都。它属于萨利赫家族的领地,在黑暗王朝还未崛起之前,这座城就已经初具规模。而萨利赫这个古老的姓氏从撒冷城的建立开始就被牢牢的拴在了一起。第一任城主便是乌西雅·萨利赫,传说他拥有一半儿圣灵血统,因此被称为神王。整个萨利赫家族的传奇就此展开,历经上千年的历史,这座城从未陷落过,即便是巫王之乱。当时的所罗门二世也是自愿加入沙希尔巫王,但只是盟友关系,绝不会投降和放弃自治。
但世事难料。
如今的城主亚哈斯·以利·萨利赫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和胆小鬼。
看来任何事物终有终结的那一天。
法鲁格听到了马蹄声,他皱起眉头。
一匹马疾驰而来,骑手在两人面前不远处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马蹄在地上乱踩一气,泥点有一些溅到了法鲁格的身上。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巫师大人,亚哈斯将军想见两位。”
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士快速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小子,我们没时间!”
余威没好气的回嘴。
“这是命令!”
骑士傲慢的居高临下喝道。
“我们不是撒冷城的居民,也并非联合王国的官员,更不是真宗的成员,亚哈斯这老东西没他妈的资格指使我们!”
法鲁格忽然恼火的走上两步,双眼冷冰冰的盯着那名想要找死的骑士,“说话小心点儿,小子,你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相信我,我们参与这场战斗不是为了那头蠢猪!”
骑士有些慌张,他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清楚了,小子?那就快去找那个孬种亚哈斯!他要是想让这座城还能有些抵抗能力,就将上城区的大门打开,把他藏起来的粮食分发下来!”
余威一脸鄙夷的握着剑柄,“还有你们这些该死的禁卫军,你们早就应该在城外阻截那些鬼灵士兵!如今大势已去,你真以为骑兵能在这么拥挤的街道中作战?”
“可是……那、那是我们的职责。”
骑士的话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听我说,贵族小子!死在城外,这才是你们的职责。像个男人,而不是个还想叼着娘亲的婴儿!”
余威跟着法鲁格快步绕过那名骑士,“现在还不晚,我没什么好说的,集结所有骑兵,来一次冲锋,给剩余的人平安离开争取时间!你们还可以成为英雄,小子!”
法鲁格和余威很快便将那个愣在原地的年轻骑士抛在脑后,他们快步走过下城区的广场,如今乌西雅神王的雕像只剩下两只脚,在中心广场边缘的哈努卡教教堂也只剩下残垣断壁。空中落下的火雨几乎毁了整座下城区。法鲁格没时间缅怀死者,也不再关心这座古城的命运,因为这不过只是即将开始的巨大危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隅。他将历史丢下,专注于眼前,这就是弗劳德所说的牺牲和选择,有时只有当你亲眼所见,你才会发现事实有多么残忍。
法鲁格和余威停在曾经的“三个月亮”酒馆前。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余威困惑不已,“我们来过这儿好几次,如今战争爆发,塞莎特也没有出现抵抗鬼灵士兵。难道你认为她就躲在这儿?”
“这是唯一没受到灾难波及的建筑。”
法鲁格看着完好无损的酒馆,“你认为这会是奇迹?”
“有意思……但是我不明白,难道那个游魂猎手是个酒鬼?”
余威被自己荒诞的想法逗乐了,“不惜一切保护一个酒馆?哦,相信我,我开始喜欢上她了,至少她知道啥叫醉生梦死。”
“不!你这个驴脑子的蠢蛋!”
响亮的女子声音从酒馆内清晰的传了出来。
法鲁格转头冲余威咧嘴一乐。
“很好,至少我希望她能给我留点儿。”
余威耸耸肩,“我的喉咙快他妈的着火了。”
法鲁格急忙推门而入,然后看到在吧台前背对着自己坐着一名比自己要壮硕的多,身着坎袖皮外套的短发女子。
一个酒瓶被女子随手向后甩出,余威紧走两步稳稳接住,他拔掉瓶塞,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好久不见,无命者阁下。”
短发女子没有回头。
“你好,猎豹塞莎特·萨利赫。”
法鲁格笑着问候。
“什么?”
余威急忙放下酒瓶,他差点儿被酒呛到,“萨利赫?这个游魂猎手是他妈的萨利赫家族的人?”
“我早就不是这个家族的一员了,无论是在我生前,还是死后。”
塞莎特慢慢转过身子靠在吧台上,蓝色的双眸冷冰冰的看着两人,“还是我被‘命运’征召后。”
“哦,看样子,某人并不开心。”
余威咧嘴一笑,“你知道,你要比我强的多,我可是以活死人的状态活了他妈的二十多年。”
“我不在乎你那些无聊的故事,老鬼余威,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生前和死后的那些操蛋破事。”
塞莎特苍白如雪面容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无命者阁下,但那不是你曾为我们安排的路。”
“世界的规则早已被打破了,塞莎特,我们也需要做出改变。”
法鲁格走上两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的防守。”
“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何为守望者。”
塞莎特无动于衷,“而且你知道我为何守在这里。”
法鲁格点点头,“当然,塞莎特,相信我,但是我觉得塔纳托斯在将无命者的力量和职责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和他的想法都需要改变。而我就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塞莎特摇了摇头,“非常疯狂的想法,但你知道,这说服不了我。”
“为什么,塞莎特?”
法鲁格歪着头问道,“固守一个已经注定陷落的城市?”
“不。”
塞莎特伸出手指着法鲁格,“这不是我提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法鲁格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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