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公子读书习字的时候,能准许妾身在旁伺候,当然,绝不会打搅了公子清净。”
贺腊梅忙道。
陆清本有几分皱眉,听得这话,略微舒展,暗付这梅妖倒也有向学之心,于是道:“也罢,只要不出声打扰我读书,便由得你。”
“多谢公子!”
贺腊梅闻言一喜,忙福了一福。
陆清摇了摇头,没有再与她搭话,自去休息去了。
……
翌日。
用过朝食,陆清在书房读了会儿书,走出书房,看了院中的梅树一眼,离开了家门,往自家先生府上而去。
未多时,便到了老师门上。
门子都是认识他这老爷弟子的,自不会做拦阻。
陆清这位老师,姓卫名徽,字子玉,乃是九江书院的一名夫子,据闻是河东卫氏子弟,颇有几分来历,学富五车,只是不知为何,来到九江之地做起了先生。
“子澄,你来了,此番回乡可还顺利?”
卫先生,中年模样,与寻常儒门学士并无多少不同,虽是河东卫氏高门出身,却不喜豪奢,看上去更像寒门子弟,衣着也是寻常。
只是一对剑眉颇为引人瞩目,与其温润姓名不大相符。
陆清见到卫徽的时候,这位先生正在读书,说来自家这位先生与他爱好正是一般,喜欢读书,由好古籍,这也是陆清能拜在卫徽门下治学的原因之一。
“多谢先生关心,学生此番回乡颇为顺利,说来还有一些玄奇遭遇,正要与先生说呢。”
“哦?不妨说来一听。”
卫徽来了兴趣,虽是先生,但往日与陆清相处,更像是朋友,尤其是得了什么未曾见过的古籍之时,师徒二人还像是书友一般,就书中内容讨论,也是天下少有了。
陆清所说的玄奇之事,自然是梅妖之事,而非自家神仙牵扯,关于家中相关,先生卫徽似乎早就有所了解,曾经还在陆清面前提起过,算不得什么秘密。
听了先生这话,陆清遂将自家见闻道来。
哪知先生听了,却笑道:“我还道你说的是什么古怪,原来是那刘府妖异,这刘府的奇异之处,我早年到九江便清楚了的。”
陆清这也才知,自家先生还有这等见识。
不过想到先生曾经表现的神之处,陆清也是见怪不怪了。
“说来那那梅妖的话倒也不错,她在你院中,虽然承了你的好处,但对于你读书治学也是有一些帮助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注意,你如今并非修行中人,且不可与那梅妖做什么男女之事,否则只会伤身,除非他日修行有成,才可不做避讳。”
听得先生这话,陆清有些尴尬,先生开明是开明,就是有些时候后太过不羁了些。
“先生对修行也有了解?”
不过师徒二人相处,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陆清算是比较习惯了,念头一转,倒是想起卫徽所说的修行来。
自家先生不避讳神仙妖魔之事,对此似乎也有过接触,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不过现在这句话,倒像是卫徽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所以他这话问的不是卫徽是否接触过修行,而是自身与修行有什么联系。
先生是聪明人,不难领会他的意思。
不过陆清没想到的是,卫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子澄,你在我门下治学多久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先生的意思,但陆清还是老实回答道:“算上九江书院的日子,该有五年了。”
“不错,五年了,这五年我没叫你参加乡试,你心中可有怨意?”
陆清摇头,他本身对于读书虽然有兴趣,但对做官却没什么感觉,更何况如今世道太乱,他倒是有些济世为民的心思,可惜身为聪明人,很清楚现在的局面,他就算是入朝做了大官,也无法做出太多的改变。
再加上家中也不需他如何帮扶,如此情况之下,还不如明哲保身来得妥当。
卫徽点了点头,这才道:“你我五年相处,我也曾带你拜访我诸多好友贤人,以你聪慧,不难猜到你家先生我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陆清确实发现过一些不寻常之处,就比如先生的一些好友,明明都是文才斐然,知识渊博的大贤,可当世却无他们的名号传扬,即便隐士,总也该有几分名气才对。
除此之外,许多贤人居住的地方,也隐隐透露着几分不同。
这些年陆清之所以没有询问,是因为没有太多想法,毕竟先生有着自己的隐秘,不主动提及,他也不好追问。
今日之所以有此一问,主要还是卫徽主动说起了自己对刘府妖异的了解,明显是要透露什么的意思。
事实也没出乎他的预料,卫徽这回看上去就像是要借着这机会与他说清楚某些事情的样子。
“还请先生指点。”
陆清道。
对于陆清没有惊讶,卫徽十分满意,随即道:“我不瞒你,其实我也是修行中人,出身与鬼谷一派,只是我这一派修行,讲究入世,做学问,所以你才能在九江书院遇见我,入我门下治学。”
“我今日说起此事,以你聪慧,不难明白我的意思,你一身灵玉根骨,祖上也算是与修行颇有因果,我今欲收你入我门下修行鬼谷正法,不知你可有意?”
虽说有所预料,但是对于卫徽爆出的这个消息。陆清一时间还是有些惊诧。
他惊诧的不是先生是修行人,而是要收他做徒弟的这件事情。
自家舅爷就是修行人,自然知道修行机缘的难得,听说早年舅爷甲子求仙,都不得其门而入,想来条件是十分苛刻的才对,先入为主的思想影响之下,陆清自然以为修士轻易是不收徒弟的。
可自己这边也没做什么,就老老实实的在卫徽门下治学,先生就要收他入门,传下修行正法了?是不是来的太容易了些?还是说自家先生的门派并不是很厉害,所以没那么多讲究?
卫徽不知道自己这学生的想法,只以为听到修行机缘,哪怕陆清性格老成,也还是有些惊异,倒觉得是一件好事,毕竟日后修行,太过稳重也是不好,还是得阴阳相合。
若是教他知晓陆清的想法,只怕会生出许多无奈,他鬼谷派好歹也是旁门有数的门派之一,祖师长宁子,更是宇内仙真,太乙人物,天下不知多少旁门修士,想要拜入鬼谷门下,哪里就不是很厉害了?
“先生,不知能否容学生考虑一二?”
陆清沉吟一会儿,回道。
换做是其他人,自家要收徒弟,居然还要考虑,卫徽只怕会抬手把人赶走,但是陆清不同,他鬼谷门中法门与寻常传承不同,收徒颇有一套独特的手段。
而陆清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难得的弟子,更何况五年相处下来,关于陆清的品行脾性都已经十分了解了,是一个绝好的门人,因此他也能接受陆清的考虑。
“也罢,确实是有些突然了,你自去吧,如是考虑好了,再来寻我不迟。”
陆清拱手一礼,随即离开了卫府,此来本意是请教一些关于古籍上的问题,谁料遇上这么一件事情,也没心思再请教什么问题了。
……
回到家中,陆清一直琢磨着先生卫徽的话,对于修行,他其实没有什么追求,真要是有念头的话,他早就恳求舅爷陆玄带他入道了,所以在此事之上并没有什么执念。
修也行,不修也可。
相比而言,他甚至对读书兴趣更多些。
如此一想,按着自身的情况,其实是可以答应拜入卫徽门下的,不过他还有另外的考虑,那就是自家的情况,鬼谷到底是个什么门派,卫徽在修行人中又算是个什么情况,他总得清楚才是,不然要是对舅爷有些影响,那就不好了。
本来他可以询问先生卫徽,想来先生也会替他解答,可是这么一来就有些太失礼了。
所以他想送信一封,询问一下彭水神尊,看看神尊对与此事的看法。
想到这里,陆清也没过多犹豫,直接来到了书房,提笔准备写信,正要磨墨,一旁一双素手已经接过了工作,开始磨起了墨水。
转头看去,不是贺腊梅又是何人。
陆清心中有事,见此也没拦阻,想到之前与贺腊梅的对话,更是没多想,不过念头一转,倒是想起了这位身份,趁着贺腊梅磨墨的功夫,不由道:“贺姑娘,不知你对修行人的事情有没有了解?”
贺腊梅微微一愣,不知道陆清突然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有依附之念,当下回答:“有些东西绣娘姐姐教过妾身一些,算是略有了解。”
陆清满意点头,随即问道:“那你可知道鬼谷派?”
本来以贺腊梅的身份,一直呆在刘府,是不该知道的,就算有绣娘的指点,绣娘也不过是一个画卷生灵,接触也不会那么多才是。
可巧的是,她还真知道。
她是不清楚绣娘的来历的,不过绣娘却教了她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这世间诸多修行门派的存在,尤其较为强大的门派。
鬼谷便是其一,门中祖师长宁子,乃是宇内仙真,人世顶尖的人物,非比寻常。
对于所谓的仙真,她是没有具体概念的,但想来大概就是凡人口中移山填海的仙人了。
虽然不清楚陆清为何有此一问,但她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鬼谷居然这么厉害的么?”
陆清诧异道。
本来以为先生这么轻易的就要收自己做徒弟,传下鬼谷法门,想来鬼谷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厉害的门派才对,没想到居然如此厉害。
什么是仙真,他不清楚,但贺腊梅口中一个人世顶尖,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也就是说鬼谷的祖师都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仙人之一了。
这可有些了不得。
当然,他倒也没有因此后悔之前没能立即答应拜师,说到底还是没有修行执念,也从没仔细想过,这会儿就算知道了鬼谷的厉害,同样没有个具体的概念,自然生不出多少心思。
想了想,还是得请教请教长辈,这事儿对于自己是好是坏,有没有必要。
说来他这时候倒是真想见自家舅爷一面,想来能够给自己最正确的指引,可惜舅爷如今修行,远在千里之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微微摇头,陆清开始着笔写信,准备寻求彭水神尊指点。
……
“说来倒是不知多少年头没有这样见到贤夫妇同来我这里了。”
与此同时,浔阳水府之中,罗贤正在招待两名客人。
客人一男一女,难得风霜江湖气,青年道者打扮,正是王友直。
而另外一名女子,模样清丽,一身水灵之气,轻纱薄裙,仿佛飞天仙子,一身肌肤更是凝白如玉,有些陌生。
“我与夫人的事情,多亏了罗兄相助,否则也难有今日重圆。”
王友直有些感慨。
这女子不是他人,正是与他恩怨纠缠的玉镜神女,也是汝水女神,更是他前世的夫人。
转世重修,窥破情怨道理之后,他毅然去往汝水,寻得夫人,本意是全了恩怨,莫教此事再纠缠下去,省得害人害己,不想夫人也是一般想法,二人说开之后,倒是互相原谅,才有了今日同来拜访的场面。
“我也没帮什么忙,只是保管东西罢了,这本是朋友应有之义,算不得什么,而且能见得贤夫妇和好如初,也算是一件叫人宽慰的事情。”
罗贤摇了摇头。
王友直也没就此多说,他知道罗贤脾气,只将这情谊记在心中,随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说起来此番我转世重修,倒也不是没有好处,早年我以凡人之身登临神道,虽蜕凡成神,有了凡人未有之本事,却也拘于一处,不得自由,如今转以人身修行,反倒是有望成就逍遥仙人,算是因祸得福。”
罗贤听得此话,念头一动,问道:“王兄这是有什么想法么?”
王友直摇了摇头,转看了自家夫人一眼,道:“确实有些想法,不过不是我,而是我家夫人。”
“嫂嫂?”
罗贤一怔,随即讶然道:“莫不是嫂嫂也要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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