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刚进入王都外城,关闭城门的号角就吹响了——王都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他们二人再晚一步,今夜就只能在城外过夜了。
关闭城门意味着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宵禁”了,到那时任何人不得出现在街道上,一旦被巡逻的质子团抓获,免不了一番波折。因此星流和铂叡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中城下榻的旅馆。
中城街道上的人流不是很多,但中间驰道上华丽的质子团骑兵却越来越多——王都附近的东山猎宫发现了天龙帝国爪牙的踪迹,因此质子团加强了对王都的巡逻、安保力度。
刚走到旅店门口,一名在门前守候多时的质子团骑兵驱马上前,用极其冰冷的口吻问道:“两位是岚夜子爵和‘仆从’星流吗?”
“正是。阁下有何指教?”铂叡负手而立,不卑不亢地回道。
骑兵腰杆一挺,斜视着星流轻笑道:“我是火薇伯爵的儿子——火薇?夏龙子爵。家父纡尊降贵亲自延聘区区一介‘仆从’的你入府做‘幕僚’,便是看得起你,而你竟敢拒绝!可知在这王都之中,我们‘七贵’的门第、脸面是那么容易遭人践踏的吗?”
“那你想做什么呢?火薇子爵?”铂叡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站在了星流面前。
夏龙“哼哼”笑了一声,拍了一下马背踱步前行:“没什么,不过是家父命我来向二位传达一个口信——‘月照公爵绝非善类,小心有命赴约、没命回来!’”说完便策马消失在街道的夜色之中。
“月照公爵……”铂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星流,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王都里的这一摊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浑……”
“这位火薇伯爵倒是有点意思,拉拢不成,又告诫我小心月照公爵……他的态度,显然是不希望我投靠月照公爵。”星流笑了笑,随即吐一口气,“也罢,该来的总会来,等明天见了月照公爵再说吧。”
于是二人进入旅店各自歇息。
是夜风平浪静,整座王都沉浸在一片静谧祥和之中。当第二天的阳光洒向大地,外城大门响起悠扬的号角声,铂叡与星流整装出发,穿过中城的街道绕向北门,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王都以北与海岸线之间大部分土地是王族的私有领地,其中有一处军营,便是骑士团对新晋成员进行训练的“北大营”,也就是铂叡接受考核的地点。
二人就此分道扬镳,星流继续向北行进,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护卫王族领地的卫兵,但他一拿出月照公爵的请柬,这些卫兵二话不说立马放行,倒是令星流惊奇不已。
根据卫兵们的指点,星流最终来到了所谓的“临海庄园”——庄园并不是建在王族的“领地”上,而是漂在“领海”上——“临海庄园”并不是“临近”海边的庄园,而是“亲临”海上的庄园。
庄园的主体是一艘巨大的木船,长度有三百多米,甲板宽六十多米,露出水面的船体有十层楼高,木船的中央建着一座三层的宫殿,宫殿的最高点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旗帜,上面绘着“半月普照”的图案——正是月照家族的族徽。
星流看着巨大的临海庄园,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正愣神间,眼前出现了一个肥硕的身影——正是月照公爵的家臣闵寅。
闵寅将星流领上一艘靠在岸边的小船,亲自划桨带着他来到了巨船边上。远看时便已觉得临海庄园巍峨巨大,靠近时才意识到这个根本不是船,而是一座浮动的城堡!
当小船在巨船下方停顿好后,甲板上落下来四条缆钩,闵寅分别将钩子勾住设在小船上前、后、左、右的四个铁环,随着一声号子响,小船稳稳地向上提升,直接将二人带到了甲板上。
站在甲板上,星流发现将他们从海面提上来的,是一套设计精巧的轮滑系统,以及八名身强体壮的男子。环顾四周,光是甲板上看得到的就有十组这样的提升装置,宫殿背后肯定有更多这样的装置。
“星流先生,请随我来。”闵寅毕恭毕敬地说道,“公爵大人就在庄园内静候先生的到来。”
宫殿的入口,摆着六颗直径约三米的“雪球”,星流正疑惑阳春时节哪来的白雪,走近闻见香味时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团团盛开的雪白色的花儿挂满了枝头,将树枝和绿叶掩藏在花瓣下,乍一看去彷如雪球一般。
“这花香真是好闻……”星流深吸了两口,正欲好好享用一番这难得的香气,有关这些白花的资料刹那间浮现在脑海中——记载在安平郡大医官收藏的古代药典上,有一味名为“仙游”的药植,其枝细长,其叶似柳,花白胜雪,花香奇异,闻之如梦如幻,似游仙境……
“可致人迷幻的花香?”星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中开始推算月照公爵宫殿入口处摆放这些“仙游”的用意。
“此花可致人迷幻……月照公爵也善用幻术,难道他是准备利用这些花和幻术来控制我?”很快星流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与此同时他也拟定好了应对策略——
“现在我已经上了他的船,若是强行离开,那就要得罪这‘第一贵族’;不如假装中招,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在悄悄地溜走!”
主意打定之后,星流做出一副很享受花香的模样,而后眼神变得迷离,脚步也轻浮起来。这些变化被引路的闵寅看在眼里,他的嘴角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穿过宫门,闵寅继续在前引路。在经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时,星流发现两旁的花植也都是些可以致人迷幻的毒草毒花,心中不由得对月照公爵邀请自己的目的起了几分怀疑。
不过表面上,星流仍是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完全按照闵寅的指引前进,看上去就如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弯弯绕绕了一圈后,闵寅带着星流来到了一处大殿。大殿两旁候立着八名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站着的家臣;星流暗中观察,发现这些人都是气息沉稳、目光深敛的高手,实力竟都在闵寅之上!
“主公,星流先生到了。”踏入殿内,闵寅拜伏在地,行起了叩拜礼。
星流暗暗吃惊,因为在水月王国,“叩拜礼”是国王独享的礼仪,除此之外,哪怕是身份对低贱的“贱民”,也无需向王族或者贵族行此大礼。
“草民星流……见过公爵大人……”星流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跟着闵寅弯腰下拜。
大殿内,月照公爵斜倚在装饰华美的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琉璃色的玉杖,玉杖的端部镶嵌着一颗充满异样魅力的青色宝石,熠熠地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月照公爵直起身体,将玉杖置于膝上,线条柔和的脸上洋溢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高傲。
“星流,你可愿为吾效力?”月照公爵说话间双眸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与膝上的玉杖交相辉映。
“为吾效力……为吾效力……”星流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响着月照公爵的声音,宛如丛生的藤蔓纵横交错地盘踞在他的识海世界中。
“好厉害的幻术……这是准备直接将我变成他的奴隶!”星流咬牙保持着自我,但对方施加的幻术仍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意志,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从心底深处开始认可自己“月照公爵家臣”这一个新的身份了。
“你是吾的家臣,要终身为吾效力!”月照公爵眉头一皱,双眸和青色宝石的幽蓝色光芒绽放得更盛了。
此时星流脑海中“嗡嗡嗡”全都是对方的声音,很快他的自我意志就已坚持不住,嘴里喃喃地说着:“我……星流……月照公爵……家臣……此生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星流的自我意志已经彻底沦陷!此时此刻,他从身到心、从思想到情感,已经完完全全将自己视为了月照公爵的家臣!尽管他千提防万提防,避过了那些致人迷幻的花花草草的影响,但在月照公爵的强大幻术下,他还是毫无抵抗之力。
“上前,听封。”月照公爵嘴角弯起一抹笑意,伸出右手向星流召唤道。
星流匍匐着爬上阶踏,跪在月照公爵脚下,眼神空洞而麻木。
月照公爵将右手放置星流的额头,双眸闪过一丝寒光,霎时间就知道对方这番举动并非装出来的,接着点着头微笑说道:“星流,身为本公爵的家臣,吾当为你赐予封号——不过在此之前,且先回答本公爵的几个问题。”
“请主公询问,臣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星流麻木地回道。
“你身负何种异兽之灵?有何能力?”月照公爵问道。
“臣身负异兽‘旋龟’,乃水系异兽,掌控水之力,拥有‘龟甲防御’和‘治愈’的异能!”星流如实回道。
听到星流的回答,月照公爵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瞥了一眼星流身后的闵寅,又看着星流:“异兽‘旋龟’并无‘幻术’的异能,你又是如何复制本公爵的幻术制住珍兽‘白尾熊’的?”
“幻术……幻术……”星流麻木地重复着这个名词,忽然高悬在识海世界中的“月亮”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将盘踞在脑海中的“藤蔓”驱离;与此同时丹田内的“巨门”漩涡高速旋转,将这些“藤蔓”尽数纳入其中,分解成星光一般的“光屑”回馈到识海世界。
剪除了识海世界中的“藤蔓”后,星流整个人清醒过来,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依旧装出一副中了幻术的模样,脑子里飞快地算计着脱身之法。
“回答本公爵——你是如何复制吾的幻术?”见星流扭扭捏捏的模样,月照公爵目光一闪,玉杖上的幽蓝色光芒刹那间充满了整间大殿。
光芒亮起的同时,星流的识海世界中再度横生出“藤蔓”来,意图侵蚀星流的意志。但此时玄灵幻化的“月亮”也闪耀着淡淡的光芒,抵挡住了对方的侵蚀。
“回禀主公,臣学过‘催眠术’,那日是用催眠术催眠了白尾熊。”星流虽然眼神麻木,但实际上依然保持着自我。
“催眠术……”月照公爵自傲于自己的幻术能力,因此没有重新查探星流的状况,“这种低级的‘幻术’学起来确实不难——很好,你竟然懂得催眠术,日后必能成吾之左膀右臂!”
星流低下头拜在月照公爵脚下:“臣荣幸之至!”
月照公爵将右手放在星流的左肩上,用王者般的语气说道:“星流,吾封你为‘侍骑士’,排序‘第九’。”
“恭喜主公,得到第九位侍骑士!”大殿两旁,八名家臣纷纷叩拜道贺,眼神中却迸射着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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