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女尊奇遇》轿子里的心思

    轿子里的心思
    春溪和青竹正守在外间,见小姐慢慢走了出来,两人赶紧上前要伺候洗漱,黄隽微微摆手,低声说道:‘不用忙活了,我自个儿都弄好了……’青竹闻言忙低下头去,还悄悄的往后挪了挪,春溪却是一愣,偷眼瞧见小姐那眼圈都有些泛青,似是昨夜未休息好,头发也乱蓬蓬的,那顶白玉的发冠颤颤巍巍的歪着,簪子只插/进去了一小半……
    春溪心里为着昨日之事还有些惴惴,待见了自家小姐竟是要顶着这一副未打理齐整的发式出门,那点子惴惴立时飞的没影儿了,她又向前迈了一小步,凑到小姐身边轻声说道:‘小姐,让春溪帮您换个发式吧,这天儿热,弄的清爽些你出门办事儿也便宜……’
    黄隽xiōng口一暖,这熟悉的憨憨的劲头儿……他原以为再也见不着了……他没出声,只点点头,拣了张椅子坐下,由着春溪替他打撒了头发……
    这感觉虽没有清儿为他打理时来的喜悦和满足,可也是力道轻缓适中手指灵巧利索,黄隽那僵了一夜的背脊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他正眯起眼享受着,不经意间瞥见青竹那孩子紧挨着盆景架子站着,一颗小脑袋恨不得埋进那花盆里……黄隽一阵失笑,开口把他唤到近前儿,温言吩咐到:‘我今日有事儿要出门,晚饭怕是赶不上了,你要用心伺候你主子,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多吃点儿,’想了想,又说道:‘那绿豆太凉,我担心他身子禁不住,你让厨房往里添些赤豆蜜枣一并的煮了,也别用冰渣子,用井水镇镇就好,中午么,加个豆花汤,放点海米滴上香醋,弄成咸酸口的,给他开开胃……’
    青竹不敢抬头,只诺诺的应了,见他这怕滋滋的模样儿,黄隽微微一笑,故意加重了些口气,沉声说道:‘这就把人交到你手上了,等我回来若是瞧见你主子累着了或心情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青竹哪里晓得小姐是存心吓唬他呢,听这话里严重,他两腿一哆嗦,手心都有些出汗了,他只管死命低着头,那纤细的小脖子愣是给他摆成了个直角造型,黄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他也不再难为这倒霉孩子,挥挥手就让他退下了。
    春溪为小姐梳好了头,见小姐逗了会儿青竹后那脸色渐渐的有了些笑意,她又大着胆子帮小姐抻了抻衣摆,拈去了几根掉落的发丝,她正俯身忙活着,只听小姐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也替我办件事儿罢,昨个儿那山楂糕吃着不错,回头去厨房打听打听,那果子若还有的剩,让她们拌些干制的玫瑰再用细糖腌了,配上几样适合这天儿吃的爽口的点心,弄好后你抽个空儿给秦侧夫送去……’
    春溪一时惊喜,小姐这是……她脑子一热,蹭的就直起身来,急急说道:‘小姐,您就放心的出门吧,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春溪去做,我,我……’
    眼见着这憨丫头小脸都憋红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只热切的盯着他,那口齿也不利索了,我了个半天都没我出个下文来……黄隽暗叹口气,他这个做主子的哪里值得这一颗真心啊……他轻轻拍了拍那颤个不停的肩头,待这孩子稍稍平复了些,才低声道:‘往后我手上的事体愈发的多了,这些贴身的琐碎事儿还是你来帮我打理,我才能放心……’
    瞧着那小脑袋抖抖的低了下去,显是在忍泪,黄隽心里也涌上了些酸涩,他沉默(zhaishuyuan.cc)片刻,温言说道:‘这事儿你也别太着急,等日头稍落了些,趁着那点子凉快再给闻香苑送去罢……若是秦侧夫问起,你也别多说,就说是吕主子吩咐的,听明白了么……’
    春溪连忙应了,那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小姐的意思她懂,不就是给吕夫郎搏脸子么……她正情绪激荡着,也没管住自己那张嘴,脱口回道:‘小姐您就擎好吧,回头我挑个大大的食盒子,送过去定会给吕主子面上添光!’
    黄隽嘴角一弯,这傻丫头,你就是知晓了主子的意思也不用说破呀,还说的这么直……不过被这憨憨的言语一搅合,他心里那些酸涩也渐消了……
    他心情尚好的带着夏荷一路行至侧门,待瞧见面前那顶蓝呢小轿,黄隽立时傻了眼,这……整整三十里路啊,就靠这玩意儿那不得活活走到天黑……还没等他把那瞪得都快掉出来的眼珠子给收回揣好,轿旁守着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已是上前行礼了。
    见小姐面上有迷(xinbanzhu)惑之色,夏荷乖巧的凑近些小声道:‘小姐,这是主母亲口吩咐的,您身子虽大好了,但这一路颇有些颠簸,骑马怕是不太合适,这四人皆是有些年头的轿夫,脚程快,走的又安稳,午时前就能赶到吕家铺子,不会误了您的工夫……’
    既然抬轿的都是有口碑的业内人士,那他也不用担着心思了,还等什么,起脚上轿呗……黄隽正要撩起衣摆,突的想到这玩意儿大约只能坐一个人吧,那夏荷又该怎么办,难不成……
    黄隽不由得一脸黑线,自他这个现代游魂摇身一变成了主子,不敢说对待下人十分的宽厚,至少这等红果果的剥削阶级的行径是不会有的,你让他舒舒服服的坐着轿子避着暑气,身边伺候的顶着日头汗流浃背的一路小跑,这事儿,他,他还真做不出来……
    正要吩咐夏荷去换顶大点儿的轿子来,也好捎上她,就见府中一个杂役模样儿的小厮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走了过来,还将那缰绳径直交到夏荷手里,黄隽大悟,人家原是有交通工具的,自己还跟那儿瞎Cāo心……他瞧了瞧那匹喷着响鼻儿的大白马,又瞅了瞅身边这顶不起眼的蓝呢小轿,一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他一个大男人,怎能学那弱质女子出个门还要靠人抬轿……这也忑那什么了……
    黄隽还一个劲儿的泛酸呢,那厢的夏荷耐不住了,若再不动身,午时前可就赶不到了,回头耽误了事体,小姐就是不说什么,主母也不会放过她呀,她还是待罪之身呢……
    见小姐一双眼只盯着那匹马,夏荷略一琢磨,有些知晓主子的意思了,她心里有了主意,上前回道:‘小姐,这马颇通人性,你先前也骑过几回,它和您熟络着呢,要不咱回来时您试着骑上一小段,有我们在您身边伺候着,您绝对摔不着……’
    黄隽这才勉强收回了又是纠结又是不舍的目光,他抬头瞧了瞧天色,嗯,是不能再磨蹭了,趁着这日头尚未高挂还是多赶些路罢……且夏荷那话让人听了很是舒坦,他今日定能圆了策马扬鞭的心愿……此时黄隽的眼前仿佛已展开了一幅恢弘的图卷,在夕阳的余晖下,他身披金色的战甲,一人一骑,奔向那遥远的天涯,奔向他心爱的……咳咳……
    等到坐上了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黄隽方才体会到颜谨行这番安排果然妥帖,这轿子走的极为稳当,不颠不晃,绝不比那四轮小车差多少,他都有点儿犯困了……只是今日是他来此异世头一回出门,他不甘心这盼望已久的出行都费在瞌睡上,遂轻轻撩开帘子,细细打量起这异世的市俗风物来。
    一路瞧来,黄隽心中啧啧,这世界,被那贼老天改造的也忑彻底了些……满大街溜达的全是各种女人,只是这些女子瞧着都挺像大老爷们的,一个个身形高大体格健壮,行走间虎(fuguodu.pro)虎(fuguodu.pro)生风颇有气势,那些在街边摆摊儿的,吆喝起来也是高亢有力,其嗓门之大穿透性之强,连他这个正宗的大老爷们也是赶超不上的……
    他原先以为颜汐的身体就很有男子气概了,如今与那些街头女子一对比,这身板儿,这个头,明显是差了一截儿呀,若再跟先前那个世界的他对比,他那一米七三六十公斤的标准身材可就堪比豆芽菜了……
    黄隽不免有些忿忿,既然贼老天不负责任的把他扔在这片诡异的地界儿,那至少要给他一一配置好行头啊,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到了女尊世界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女子,可依着眼下这副身板,别说是顶天立地了,随便拉个旁的什么人来都比他高上一头,这叫他情何以堪哪……
    黄隽心有怨气,遂不待见起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女子来,他收回又恨又妒的眼神,开始四处乱瞟,想在这一堆子粗野女人中寻些靓丽的色彩……只是现实太过于雷人,他非但未能捞着眼福,还给大大的惊吓了一场……
    这女尊世界的男人们怕是不便在外抛头露面的行走,街上寥寥几个纤细的身形,一旁都有女子陪同,更有甚者还弄了个面纱覆在脸上,遮遮掩掩间,不禁让人升起粉红色的臆想和探究的欲望……
    不过臆想终归是臆想,黄隽只瞄了几个背影,那股子恨不得伸出手去一把掀开那碍事儿玩意儿的冲动立时就消了,他暗自嘀咕着,不就是小腰细点儿么,不就是那啥挺翘些么,您至于扭成这样,您那脊椎骨莫非不是寻常构造,瞧这S形摆的,您不嫌累的慌啊……
    您家有银子俺们也不羡慕嫉妒恨,可您至于把那些个家底儿全都戴在身上么,您就这么放心社会治安,就不怕碰见个打劫的,回头劫完财再顺手劫个色啥的,您说您得上哪儿哭去啊……
    您是体有异香还是带着暗疾啊,有难言之隐就赶紧瞧大夫去啊,您至于把那香粉跟不要钱似的往头顶上玩命儿的倒么,您不觉着您那污染值已是远超汽车尾气了么,俺们要是为此生了敏感性鼻炎,您负责拿银子给一票人抓药啊……
    您是开绸缎行的么,您没听说过简约就是美么,您这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可劲儿往身上招呼,您是属火鸡的么,您自己不瞧着眼晕就不怕吓着个胆儿小的,若是把人整成个失心疯,不管您单身已婚还是丧偶,怎么说这人您也得负责到底……
    黄隽那张嘴直数落个没完,心中连连暗叹,还是他的解语花好啊,清新淡雅自然天成,又乖巧柔顺很会持家,比外头这些个庸脂俗粉高上了几个档次都不止……唉,这样一株珍稀植物插在他这坨那什么上,他不紧着烧高香谢天意,还,还给人气受……人家还在孕中,若是情绪一个波动往后落下什么病根儿,他就是背捆柴禾寻个搓衣板跟那吕家铺子门口跪上个三天三夜也赎不了这份罪啊……
    想起清儿昨夜的无助和心伤,黄隽心痛如刀绞,他不是自诩为二十四孝的好男人么,他不是已于心底认同了这位异世伴侣么,他不是下定决心抛却顾虑只为表尽这颗心么,他不是甘愿舍了性命也要偿还那份情么……欲携手同行的漫长人生才迈出第一步,他又怎能起了厌倦之念生了退缩之意……他,他究竟把清儿置于何处……
    强烈的自弃涌上黄隽的心头,清儿也许不知他昨夜闹的那一场是为何事,可他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不就是被那午时的日头晒狠了么,不就是绕了些远路才寻着账房么,不就是春溪那档子事儿让他有些添堵么,他今日能为这些个鸡毛蒜皮拿清儿撒火,待挑起颜府的重担,待遇上了难解的困境,他心里烦了,厌了,想撂挑子不干了,那时候的火气是不是也要撒在清儿身上……这等迁怒(shubaojie)之行径与那没有担当的颜汐又有何不同,难道清儿的命数就该如此么,一辈子只能做妻主的出气筒么……
    黄隽深深的低着头,撩着帘子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他突然有股冲动想立时跳下这轿子,拔腿狂奔回听水居……可,又能做些什么呢,再换上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腆着脸凑上去么,那些不正经的调笑话儿,那些似真似假的甜言蜜语,那些发自心底的宣誓之辞,他,他还有脸再说出口么……这衣裳真好看,绣工也精致,清儿的眼光就是好啊……咦,为何纱裤上湿了一块……呵,原是泪啊……这不值钱没诚意的玩意儿……真不稀罕……
    黄隽任由泪水滴落,那滚烫的温度一点点的烧灼着,也开启了他久远的回忆……有多少年未曾哭过了,他差点都忘了还有这般心碎的感觉……昏暗的走廊,冰冷的手术室,白纸黑字的死亡通知单,欲强忍却依旧(fqxs)不止的和着血的眼泪……连这段深埋的往事也看不过去了,跳出来一个劲儿的叫嚣着……是在悄悄的提醒还是大声的警告,是不要等到失去才来遗憾么,是不要等到被抛下才懂得珍惜么……是啊,失去了,远走了,就再也见不着了,那些巧言笑语,那些过往曾经,也只能在褪色的回忆里寻找了……
    黄隽长长叹了口气,他脑子乱乱的,xiōng口也堵得慌,一颗心已是飞到了听水居,可今日这桩事体既揽下了就要办好,还得办的利索,回头给吕家带去清儿平安的消息,再给清儿捎回他爹娘的口信……不指望借此弥补前事,但至少自己心里会好受些……
    他胡乱抹了把脸,摸出怀里的银票数了数,吕家寄卖的山货品质不错,却亏在数量太少,这上半年代售的银钱算下来也只有两百两,刨去各种开销,余下的那一半银子是够一家老小的嚼头了,可要想买个什么大件儿的物事,或是再多雇些人手,就有些紧巴……
    黄隽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又掏出那只锦袋来,这锦袋是夏荷转交给他的,说是主母特意吩咐让小姐带在路上使的,先前急着出门黄隽也没细看,只觉得这小小一个口袋也占不了多大地方,他接过后就随手跟那银票一块儿揣进了怀里,眼下忆起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再细细的一琢磨,怕是这小口袋有着大玄机,搞不好里头藏着些能用上的玩意儿……
    他拿起那只锦袋掂了掂,听着似有些金属的碰撞声,像是黄白之物,黄隽一时大喜,赶紧扯开束口的拉索,定睛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东西不算多,但个个都是值钱的……一对儿小小的金锭,三四个小金锞子,这一口袋怕是有个三四两吧,正好抵上了吕家那银钱里要刨去的部分……瞧着这堆黄灿灿的玩意儿,黄隽只一阵的摇头叹气,颜谨行这个女人实在是心思缜密,边边角角都被她想到了……她行事如此之周全,当初又怎会栽了那么大一跟头呢……
    他正为颜家主母感叹着,就听轿子外响起夏荷的声音:‘小姐,前面就是栖虎(fuguodu.pro)山了,吕家那铺子就在山脚下……’黄隽心里一动,也没剩下几步路了,若还赖在轿子上摆谱,恐怕有些不大合适,毕竟是去探访岳母娘,且于他而言这可是毛脚女婿上门,生平头一遭啊……还是就跟这儿下轿,走着过去吧……他掀起帘子吩咐停轿,又把那些个银票碎金子一一收好,这才携着礼盒带着人慢慢往山脚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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