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重生》第五章 被放下的百年仇恨

    凄冷的风吹拂在山道上,远离城市的这里在月光照拂下,闪着隐约的白光,两个沉重的呼吸声不断响着,却没有人说话。
    突然,一道风吹过发尾,将一条黯蓝符文发带送到眼前,海皇脑中闪过什么的僵住,慢慢的伸手,将马尾上的发带解了下来。
    当发带握在掌心,披散的一头长长蓝发顺势遮盖了视线。
    海皇低头望着发带,“为什么不控制我?为什么让我把发带解下?”
    “因为那是你想做的事,我唯一的原则,是不给你添麻烦。”
    昂禁沉声说着,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俊朗秀气的外貌,配上微皱的眉,哀冷的视线,给人孤注一掷的凄怆感,让人联想到君王末路这种奇怪的想法。
    海皇不明白,“你控制我,还叫不给我添麻烦?”
    “我控制你,是为了让你不像其它人一样,视我如王,将自己看成奴仆,还有……偶尔私心泛滥时,希望你多信赖我一点,你、你是我唯一的伙伴,我不能这么做吗?”
    昂禁埋怨的将目光移向一旁,不敢与之对视。
    这样的控制,海皇想都没想过,一般而言说到控制应该更残酷一点,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中,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自私。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所有的想法都按照你的计划。”
    海皇听到冷熏说出黯蓝符文发带的作用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
    昂禁颓丧的扯了下嘴角,将目光移回的举动中,看到什么般愣了一下,才低头叹气,“我以前会那么做,一百多年前会。”
    “意思是现在不会?”海皇迟疑着。
    “是,现在不会。”昂禁的语气很坚定,望来的一青蓝、一黯蓝的双眼,也非常真诚,没有逃避,也没有目光闪烁。
    海皇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坦然真诚到可怕,所以心里那分被背弃的不满跟绝望,似乎淡了一点,说到底,昂禁只是自私,并没有到泯灭人性的地步。
    “其实你给我的不是黯青之‘服从’,我就该感激了吧?”海皇苦笑着。
    昂禁抿着唇,闭上眼后,用力叹气,“我不会再那么做。”
    “不会……再?”海皇听到了很可怕的句子。
    这时,一道人影突兀的逼近,由远到近,速度像闪电般的快速。
    海皇才从四周喧嚣的水气,发现有不速之客。
    那个人刷的一声,已经朝着昂禁挥出一拳。
    “昂禁!”海皇挥出符文发带,担心闭眼的昂禁可能闪不过去,可是,符文发带才挥出一半,自己却被昂禁画出符文下压的手给镇压。
    海皇想动,偏偏动不了的僵立着,让他只能直直看着正前方。
    这时,前方那道人影停了下来,他的拳头正停顿在昂禁右颊的三寸外。
    “即使经过百多年,你依然没办法打中我。”
    昂禁仍闭着眼,声调冷淡。
    “少啰嗦,你欠我们的,就算再过一百年,我依然会想办法讨回来。”
    那人嘶吼着,声音大得吓人,像是天边打雷般的轰隆隆。
    海皇脑中闪过一段数据,“被大多数人认为不存在的夔。”
    “咦?”被人认出身分,那人错愕的收拳旋过身。
    外貌有如牛族,忠厚老实外加天真烂漫,真诚单纯的青灰色眼睛之外,是同样青灰色的皮肤,唯有一只脚是不一样的黄褐色,身上夹有水族生物特有的鳞片,身强体壮,高有两公尺左右的他,一双拳头正敲得砰砰作响。
    “你是谁啊?哼哼,手上是黯蓝之控制,你是昂禁的走狗?”
    又是狂怒的大吼,那人引来雷电奔腾的瞬间,是他的身影忽然模糊。
    “坐下,右翼。”命令狗般,一个淡冷的声音乍响。
    磅的一声,海皇愣愣瞧着那人原本要扑过来,却又席地而坐的举动。
    “可恶啊,翼左,你这个白痴,我是要替你报仇欸!”
    叫归叫,被唤为右翼的那人却将坐姿变成更舒适的姿势。
    海皇傻愣愣的看着,身体还无法动弹,其实看了他也搞不懂是怎么了,直到黯蓝符文发带无风自动,啪的连续挥出好几下,他发现四周有火花在喷溅,而那些射向他的零散火星,正被发带一一打飞。
    “真令人厌恶,原本想把你烧成灰烬。”那个淡冷嗓音感叹着。
    “翼左。”昂禁眉头一皱,手上符文一画,往下一挥。
    “唔——”像是剧痛难耐,淡冷嗓音忍不住痛吟,接着跪地声传来。
    “昂禁你这个混蛋,不要欺负翼左,死讙兽,老子跟你拼了!”
    被称为右翼的他跳起身,双手开始捋起袖子,打算扑上去。
    “不要闹,右翼,坐回去。”又是那个淡冷的嗓音。
    似乎无法违抗,右翼恨恨的又往地上一坐。
    瞬间,好像静下来了,除了昂禁的叹息声,什么都没有。
    海皇依然动不了的僵立着,这种听得见却看不到的感觉,令人加倍好奇,还好那个淡冷嗓音的种族,他已经知道了。
    原来是“蜚”,是朔弥跟白羽想找的,能焚蚀大地跟操控瘟疫的蜚。
    听蜚也就是被称为翼左的他说话,好像跟昂禁认识,而且怀恨在心?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维护着昂禁,似乎是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不——啊?海皇再联想到昂禁说的“不会再”,就想叹气了。
    看来翼左是昂禁之前利用黯青之服从,收服的……伙伴?也难怪,用“服从”来让对方无法舍弃自己,这种做法难怪他气到想把目前是昂禁伙伴的自己烧成灰烬。
    “想不到百多年前的你,是这种变态?”海皇叹口气。
    一直闭眼的昂禁张开眼,不再逃避的将视线远眺。
    “是啊,我不否认。”
    右翼叫嚣的又跳起身,“不否认又怎么样,做过的事不可能改变,你这个超级变态,不要脸的家伙,嘴里说着不否认,你根本没有反省过吧?”
    这一次,翼左淡冷的嗓音再响,“坐回去!”
    “可恶。”右翼又被迫坐下,气恼的用力拍了脑袋一下。
    昂禁叹口气,不理会右翼,走向海皇,伸手拍拍他的肩。
    以前听昂禁说过,被他镇压的人要等他离开视线十分钟才能恢复正常,可是海皇才被他一拍,就能够动了。
    海皇愣了一下,决定看向身后,眼前是一个脸色、肤色都苍白如雪,还有一头白银短发,身穿半长不短的白色狩衣,有着一双银灰眼瞳的纤弱少年。
    此时在少年身边,正燃烧着腾腾烈焰,而他身下的地面早被烧成焦土。
    当他身边冒得三丈高的火势,跟整个人浑身白的模样搭配起来,海皇很恶搞的想到以前小说里常写到的场景,印象中是这么写的——火与雪的共舞。
    让人不知不觉就会看到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海皇?”昂禁伸手过来,五指在他眼前挥了挥。
    “哇啊!”海皇又被近距离的昂禁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
    “伙伴你的态度真伤人。”昂禁淡定的微笑,配上潇洒的扬首中,那高高在上充满气势的贵族风范,却给人一种熟悉感。
    “那是多久以前的过去?”海皇不自觉的问出口。
    昂禁脸上的笑容敛了,又恢复成走投无路的哀凄模样。
    “说坦白的喔,昂禁,你……”
    海皇最关心的是这个,他已经把右翼跟翼左的事先抛一边,他想知道。
    “你真的有操控过我吗?”
    “嗯。”昂禁直认不讳,即使脸上浮着后悔的苦笑。
    海皇不希望自己跟其它人鱼一样,半点机会都不留给别人,即使那样活着才纯粹,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改变了自己,可是,人活着一定会改变,这本来就是必要的吧?于是,他从这个问句开始改变。
    “你操控了我什么?”海皇会视情况而定。
    昂禁没有迟疑的数着,“我知道你总是有事隐瞒不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我知道你想保护伙伴,却学不会照顾自己,我……”
    “等、等等,昂禁,你答非所问!”海皇仰首大叫。
    “我没有答非所问。”昂禁轻轻笑着。
    “我操控你,让你有心事愿意对我说,于是我知道你对白羽的心情、对朔弥的憎怨;我还操控你,让你愿意麻烦我,有事会拜托我去做;我也操控你,让你除了关心泓猊跟陌憎、火火,偶尔也会把保护自己摆在最前头,即使不太成功,毕竟我不敢完全操控你。”
    “还有吗?”海皇羞愧的快气绝了,自己是这么差劲的人?
    “你想听?”昂禁挺惊讶的。
    海皇总觉得听到了自己的差劲人生。他承认,有年在的关系,有事都不跟泓猊、陌憎说,也不太会拜托他们帮忙,因为自己相信,靠着人鱼前辈的经验,还有年的帮助,不论什么事都能独自咬牙撑过。
    再说到泓猊是虹蜺一族,天生能算尽一切,感觉是神秘而令人畏惧的,海皇一直都担心自己是人鱼的事会被他算出,所以有心事也绝不会说。
    这绝对不是害怕泓猊知道自己是人鱼,会做出什么事,只是不希望给他添麻烦,不想让自己的种族身分在将来某一天会连累他。
    至于陌憎嘛,他是肯定将来会噬主的大风一族,海皇也说不出口。
    即使自己愿意为这两个伙伴付出一切,但几乎是不交心的,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心情,也不让他们可以掌握自己的想法。
    说来也是,海皇道,“我会跟你谈白羽、朔弥,的确很奇怪。”
    只是海皇没有发现,他会开口,是因为被昂禁操控。
    “等等,我有时也会忘了配带黯蓝之控制。”海皇突然想到。
    “你白痴啊?”右翼的吼声再起,轰隆隆的震得人耳际生疼。
    翼左淡冷的嗓音跟着道:“讙兽要镇压人、控制人,要什么黯蓝之控制吗?他如果愿意,费点心思画个符文、甩个眼神也就行了。”
    “也是啦!”海皇低头叹气,可是得利的好像是自己?
    海皇再问一句,“昂禁,你有让我做出什么会损害自身的控制吗?”
    “我说过,我唯一的原则……”昂禁想重复一遍。
    海皇接话了,“就是不给我添麻烦。”
    “嗯。”昂禁点点头。
    海皇突然发现自己哀怨、痛苦的很没意思。
    “我开始认为自己像白痴了,要是泓猊在,肯定会这样骂我。”
    海皇耸耸肩,笑了一下,动手将马尾绾扎起后,将黯蓝发带绑了回去。
    “海皇?”昂禁惊愕的瞪大了眼。
    “我们是伙伴吧?那你的武器由我收着,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海皇笑着,虽然右翼这时咆哮着大骂他是有被虐狂的变态,他依然很高兴。
    昂禁呆呆的点头,这可能是第一次,讙兽完全惊呆的瞬间。
    一直像帝王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保持悠哉笑意的他,难得的破例,都是因为这件事,看的出来,符文发带效果曝光的事,最受冲击的是他。
    “虽然你想独占伙伴的想法有够变态。”
    海皇仍然这么想,“可是你并没有做绝,我感受得到你的好意,也受到了你很多的照顾,但是,昂禁,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讙兽是如万兽之王般的种族没错,不过你跟我有另外一半是人。”
    “嗯。”昂禁明白的。
    海皇继续说:“自从每个人体内有一半是兽性基因开始,很多人都会受到种族的影响,在不同的层面偏执、疯狂,我也有,原本我这个种族是绝不给人挽回的机会,确定一切不再如自己所愿,就会宁死不活。”
    “啊!”昂禁担心的上前,“那你现在?”
    “每个种族到最后总会改变的,活了几百年,再坚定的思绪都会变动,以前的人不是老爱说什么‘滴水穿石’,或者是‘铁杵磨成绣花针’吗?”
    海皇笑了,“再加上玄极跟泓猊有事先提醒,我也决定要改变这样的种族特性,而且你也要,昂禁,你是讙兽,却不能妄想要把别人完全操控在手。”
    昂禁闭着眼,把这些话回想一遍,才想点头——
    右翼不屑的张狂叫着,“他如果会这么想,一百年前就不会诱骗翼左把黯青之服从戴上,导致恨到想宰了他,又没办法下手。”
    轰隆隆的喊声不停,海皇受不了的想捂住耳朵,身旁的黯蓝发带已经无风自动的浮起,一前一后回绕成圆,将他护在其中。
    “哼,虚伪的讙兽,在翼左面前这样保护伙伴,你要不要脸啊?”
    右翼气得跳脚,才从原地跳起,以为会听见翼左的喝止,习惯性的顿了一下,没想到什么都没听见,令他不安的回头看去。
    静静望着这里的翼左,脸色比之前所见还惨白几分。
    “翼、翼左,你不要吓我。”右翼担心的飞快跑了过去。
    “退后,别靠近。”翼左淡冷的声音乍起,右翼被迫退了几步。
    “唔。”海皇知道翼左是蜚,是不能随意碰触的,不止是他有跟四尾一样,会让人倒霉的体质,还包括围绕着他的高温,绝对不能靠近,不然烧成灰烬大概是有望了,只是为什么翼左一开口,右翼就会无条件服从?
    海皇再想一遍他们的互动,仍然不懂,“他们是怎么回事?”
    “翼左跟右翼是一对‘天生的’双胞胎,常春之地难得培育出的双生子,虽然选的种族不同,导致外貌不像,可是意外存有心灵感应能力的他们,只要翼左一下令,右翼的身体就会自动服从。”昂禁知道他想问什么的飞快答道。
    翼左突然转过身,张口,无声的说着一串话。
    紧接着,是右翼开口,替翼左把不能说出口,却想说的话重复一遍——
    “‘原来你这个变态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这些事,我以为你都忘光了。’”
    不再是夔说话时会引发雷声隆隆的现象,居然是蜚的淡冷嗓音。
    海皇没想到翼左可以藉由右翼说话,当他被昂禁收服,从此一辈子只能服从,不能忤逆、伤害昂禁的翼左,这可能是他残存的幸福。
    昂禁终于明白自己做了多残忍的事,“我很后悔。”
    “‘后悔是没有意义的,做错了,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昂禁,枉费我们当初那么相信你,换来的是你绝对的伤害,身为讙兽真的高高在上?你就是帝王吗?不允许臣子的不忠?不允许奴仆的违抗?其实你也不过是个人罢了。’”
    翼左愤怒的话刚说完,右翼又吼出声来。
    “没有错,你这个变态,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唯我独尊,可以任意践踏他人,就算只要你一个念头,不论是哪个人都得在你面前跪下,伏首称臣,但是,你控制得了人类的肉体、想法,你难道真的控制了我们的心吗?离开你面前,在独处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暗自恨过你?”
    昂禁其实不愿意答,可是,“除了你们,没有人恨我。”
    “你——”右翼气极的大吼,天上的雷声轰隆不断。
    海皇感叹着昂禁这要不得的坦然跟直接,却知道昂禁说的是真话,因为自己戴上“黯蓝之控制”之前,也体会过那种在讙兽身前,奴性一时比一时加重,恨不得完全把自己奉献出去的可怕想法。
    再说到之前见过的地一,那种柔顺崇敬的姿态,是彻底被收服了吧?
    所以不曾有过伙伴,只有属下、奴隶的昂禁,拥有第一个伙伴翼左时,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可以用“黯青之服从”让对方最重视自己。
    这是因为时代的关系,在人吃人的世界上,唯一还能相信的就是伙伴,除了一些天生会噬主如大风、会在交配时啃掉对方如螳螂跟蜘蛛以外,通常是一旦双方认定伙伴关系,那就是绝不背叛。
    当然,彼此觉得合不来再分开的是有,可是伙伴之间,绝不会彼此加害。
    对昂禁来说,他好不容易有一个不是属下、奴隶的伙伴,想霸占下来,要说没有不对吗?不如说思想方面对如同帝王的讙兽而言,那叫正常。
    偏偏戴上“黯青之服从”的翼左,有个能心灵相通、交流的双生兄弟右翼,他跟其它被彻底收服的人不一样,他拥有残存的自我思维,于是加倍憎恨,遗憾的是恨归恨,想对昂禁下毒手,被收服的那部分人格又不允许,才会导致刚见面时,右翼想殴打昂禁,翼左却要开口阻止的情况。
    “总觉得昂禁你这一错,错得很离谱,让我加倍觉得,自己拿到‘黯蓝之控制’好像很侥幸。”海皇说的是真的,他现在想来仍会颤抖。
    昂禁苦笑着低头,闭上眼长叹。
    “所以百多年来,我思考了很多事,当手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像奴隶绝不违逆我之后,活着变得很无趣,那时受了重伤,我才会甘愿去死,因为我不知道再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再说,那时是翼左提出的赌约,而他甘心接受。
    “……不要说的好像你跟我是同种族。”
    海皇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伸手朝昂禁后脑很不客气的拍下去。
    啪的一声,昂禁后脑一疼的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站稳,当他错愕的回头看来。
    另一边是翼左跟右翼呆呆的惊叹声,“打下去了?”
    “嗯?嗯!天、天啊,我打下去了——”海皇比谁都惊恐的失声大叫。
    昂禁第一次被人打头,尚且处于震惊状态。
    翼左噗的一声,忍不住仰首笑了,“真的打下去了。”
    “‘打的好啊,你可是史上第一个揍了讙兽的人,唉,怎么那瞬间没拍下来呢?多值得留作纪念。’”右翼替翼左把不容许他说的话全部说完。
    接下来,右翼更开心的跳起来,还转了好几个圈欢呼。
    “打到了、打到了,有人打到讙兽了!”
    昂禁眨眨眼,继续像个僵立的人偶,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处理办法,都不适合,因为对方是重要的伙伴,不能打又不能杀,那是该怎么办?
    跟昂禁同样的惊愕不信,海皇无言的看着可怕的右手,然后发现这个举动不是出自他的想法,想这样痛殴昂禁的,似乎是四位人鱼前辈中的其中哪一个。
    他们之中有某个人的记忆里,有一段跟这瞬间可以重迭,于是有一条狐尾扬了起来,卷住他的右手后,就这样挥出了谜样的一击。
    “我、我看来真的要好好想想,该不该断开交流了。”
    海皇低声呢喃,好可怕啊,万一不小心打下去的对象是昂禁以外的强者,恐怕现在就是在疯狂战斗了吧?或者是提早被人打挂当场?
    海皇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拥有兽类基因的人类强者们,自尊心都强的可怕,再说被人在后脑用力一拍,这、这跟“呼人巴掌”有什么差别?
    那么,应该要下定决心了。
    海皇用力呼口气,身后四千五百狐尾暴出的瞬间,有四条较长且颜色各异的狐尾,白色、青色、金色跟红色,被他慢慢收了回去。
    不能再随时沟通,将来遇到紧急危机时,可能会狼狈一点、辛苦一些,但是,这是必要的吧?要活下去,那就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像是封存,海皇将四位人鱼前辈的记忆,从彼此交流的状态……切断了。
    直到断开了交流,海皇收起其它的狐尾,才张开眼,就见到采取防备姿态的右翼跟翼左,还有继续傻站在那里的昂禁。
    “回神吧,伙伴,你不会还没找到该有的反应,所以呆立不动吧?”
    海皇在说笑,那个从见面就总是悠笑着的昂禁,怎么可能这样。
    惊人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昂禁即使脸上有笑,却点头了。
    “伙伴,你说,我该有什么反应才正确?”昂禁难得迷惘。
    海皇哑口无言了,他又是该说什么才正常?
    “‘那真的是昂禁吗?’”右翼口中的翼左发言,带着无比惊愕。
    右翼也瞪大了眼睛、张大嘴,“是长相很像的别人吧?那个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别人都要受他操控,他就是一切的变态帝王上哪里去了?”
    “我不否认刚成为讙兽时,我是有很变态的时期,完全失控的自以为是,但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人不会改变。”
    昂禁不打算再想海皇赏他后脑的一巴掌,而是恢复成跟海皇初见时的他。
    自认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自信处理,就算天塌下来也能轻松存活,世上没有事能困扰他,想要什么东西绝就不会失手败,不论遇到任何事都能轻松面对,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处理每一件事,绝不狼狈失态,这就是昂禁的王者风范。
    像是脱胎换骨,又或者是破茧而出,昂禁的帝王之姿让人忍不住想臣服在他的脚下,海皇才想往地上一跪,一道视线望来,他倾身的势子一顿。
    第一次明显感受到被昂禁“操控”的感觉,海皇这才发现自己被讙兽的王者气势影响,幸好没跪下去的呼口气,转头看去,翼左跟右翼倒是都跪了。
    “我好像明白你当初活不下去的感觉。”海皇在看到讨厌昂禁到恨不得要他去死的右翼跪下,心底就浮起了感慨。
    “所以我把黯蓝之控制给你,真心的希望你是独一无二,希望你可以是我永远的伙伴,而绝不会是奴仆、手下。”昂禁一如过去的轻笑。
    海皇偏头看了黯蓝发带一眼,再看回正呆瞪着双手,狂怒的跳起身,又想失控大吼的右翼,还有翼左脸上那分不甘心与绝望。
    其实,如果没有翼左跟右翼的存在,昂禁不会在思考了百多年后改变。
    当时玄极说:“原来都会改变,冷熏跟‘他’都一样。”
    “他”指的是昂禁吧?那么,如果高高在上的讙兽会改变,蜚呢?
    “如果我有可能可以破解‘黯青之服从’的效力,至少、至少让翼左你的思想可以得到更多的自由,让你不再随时随地视昂禁为王,那……你愿意原谅昂禁吗?”海皇从认同昂禁这个伙伴开始,就决定要为他做点事情。
    “可以吗?快点告诉我该怎么做!”右翼疯狂的大叫着冲了过来。
    如果不是挡在海皇身前的黯蓝发带将右翼弹开,害他摔飞出去的在地上滚两圈,大概海皇会被他拎住衣领的整个人抓起来狂摇。
    海皇微惧的倒退一步,离右翼远点,才看向翼左。
    那个在火中一身白的少年,笑了一下。
    “‘如果可以,我要求的也不多,至少能让我动手给他一拳就够了。’”
    从右翼口中冒出了翼左的淡冷嗓音,听似平稳,却隐约在颤抖。
    昂禁跟着道:“伙伴,我也期待翼左能对我动手,一切麻烦你了。”
    “麻烦我?”海皇惊讶的回过头去,伸出食指摇了摇。
    “伙伴,你也有工作要做的,你看人家翼左跟右翼两兄弟连拍个肩、抱一下都办不到,难道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比如讙兽的镇压符文,不镇压身体活动,只镇压力量的那种,就是你平常在戴的那个。”
    “‘镇压力量……’”翼左无比渴求的呢喃。
    如果蜚焚蚀大地的力量被镇压,就可以存活在世人面前,可以跟人接触。
    右翼狂喜的大笑几声后,庞大的身体一弹,扑跪在海皇身前。
    “你是个大好人,如果可以让哥哥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不用躲在东之海,因为水气的逼迫而病奄奄的,我会感谢你,我好想跟哥哥一起到很多地方!”
    “哥、哥哥?”海皇神情诡异的转头。
    好,他是知道这两个双生子是因为种族不同才差这么多,但对于是身高两公尺,看起来苍老的右翼,跟外貌纤弱,身高一百五十左右的翼左,总觉得这种称呼非常诡异。
    “好了,伙伴,你不要耍痴呆了,你说什么我都配合。”
    昂禁先拍醒海皇,再看向翼左。
    “我会等你给我一拳,虽然迟了很久,百多年后的今天,我想说一句‘是我的错’,往后我不奢望你当我的伙伴,可是我想跟你好好相处。”
    “‘等最后结果出来,你再说这种可笑的奢望吧!还有,讙兽就是讙兽,你这么低声下气的,可不可笑啊?我可不记得从前的昂禁有这么好说话,以前那个三不五时就跩个二五八万的变态帝王是上哪去了?’”
    右翼刚替翼左说完,再补上一句,“你还是摆出那种对别人不屑一顾的态度比较好,高高在上的王这么轻声细语的说着奢求,听了会让人鸡皮疙瘩爬满身,拜托你不要让我们觉得受到精神攻击好不好?变态帝王。”
    昂禁这下子也只能摇头失声轻笑,然后无声的用目光对海皇催促。
    “好,好。”海皇走上前来,轻咳两声的瞬间,人鱼之声乍响,瞬间模糊其它人的记忆,再来能唱的就只有一首歌。
    原来,当初创造这首歌真的有意义,那是苍生的“人鱼吞噬”。
    即使没有你的真心也罢,即使要不到你的真情也不怕,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再卑鄙无耻的行为,也有掩饰的理由、推卸的借口。
    所以当我夺走你的心、你的情,让你一生像个傀儡,任我号令,亦不过是人鱼小小的恶作剧,你会笑着说原来你也一样卑鄙,然后无声无息失去一生的抉择能力。
    你也许会恨人鱼的卑鄙,可是人鱼才知道,当身边不是傀儡,就是一幕幕尔虞我诈的算计,孤单的人鱼也是千万个不愿意、千万个伤心失意。
    在海皇的想法中,能跟讙兽的“黯青之服从”相比较的人鱼之歌,自然就是“人鱼吞噬”,他想用这首歌将“黯青之服从”的效力吞噬掉。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这是世上最强的催眠之歌了。
    海皇用尽全力唱完,脑中缺氧似的晕眩了下,才要往前倒地,一只手撑在他的腰际,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你果然醒得最快。”海皇就知道区区人鱼之声没什么用。
    昂禁苦笑了下,期待又害怕的看向了伫立在燃烧火焰中,白衣的翼左。
    “好了,先别看,你快点把镇压力量的符文弄出来,最好就像你的发带一样,让翼左在必要时就恢复战力,平时则是能掩住力量。”海皇催促着。
    “嗯。”昂禁应了一声,招来生物口袋取出发带,伸手掩住了虚假的黯蓝色眼珠,当青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发带几分钟,忽然“轰”的一声,发带上燃起了诡异的青蓝火焰,慢慢的在发带上攀爬出一长串的特殊符文,直到符文画毕才消失。
    像是用眼过度会痛,昂禁先把发带递给海皇,这才捂着疼痛的眼睛用力闭眼,几分钟后才张开的看向海皇,“他呢?”
    “自己看啊!”海皇笑着伸手往前指。
    那个蓄势待发,摩拳擦掌想冲上来的不是翼左的话,又是谁呢?
    昂禁松口气的一笑,不等对方来找他算帐,干脆的迎上前去。
    接下来,只有一拳而已吗?
    海皇看着翼左跟右翼的同时出手,还有昂禁一开始的袖手认打,到最后出手反击,双方乒乒乓乓的打了千百下。
    总之,都没事了吧?
    翼左跟右翼可以重得失去的幸福,昂禁也放下了心里最大的歉疚,未来还能不能是朋友、是伙伴,就看双方愿不愿意了。
    至于自己嘛,海皇在想他也该下定决心了。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向冷熏报仇,还有拉拢蜚,给朔弥他们添麻烦,才来东之海,但是,听完了尚由他们“要让自己活得精采甘愿”的想法,以及自己坚决要回常春之地当辅导员、研究素食的打算,也许是该为泓猊、陌憎和火火想想了。
    尤其还有个该死的无族……
    最好还是先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免得牵连到这群伙伴。
    而海皇为其它人选定的新伙伴是朔弥,因为是情敌,才知道他有野心、够残忍、很固执之外,却同时有着对于厌恶的人,也会关心、同情的温柔。
    最好的话,想要翼左跟右翼也加入朔弥的团体,这样更万无一失了吧?
    海皇想到这里又想起一个人,为了倾夜,甚至肯男扮女装寻找夔的凯歌。
    “有雷兽跟夔,青耕的倾夜就能变成成兽,期待她变强后的能力。”
    当然,在这之前得先把情报新增到情报贩卖机上。
    海皇掏出小嫖开始进行,希望凯歌能把消息买走,一旦知道雷兽的尚由、夔的右翼所在,说不定凯歌跟倾夜会跟着加入朔弥那一方,这样的话,一个由很多强者建成的组织应该能诞生。
    “我期待着那一天。”海皇笑着伸个懒腰,上方透明水罩外已经不见月亮,换成了太阳,天色大亮,新的一天终于到来。
    在自己沉思中,在后头打了一个小时的三人,也到了战况微歇的时候,海皇回身喊停战斗,把昂禁新完成的“青眼之束缚”发带,丢给了翼左,当他把发带系上,那围绕他百年的火焰终于消失。
    当右翼扑上去抱着翼左大哭,昂禁松口气的回首,望来了满足的一眼。
    接下来,历经了三天的失控,海皇要回去见等待他的泓猊、陌憎跟火火。
    希望到时候,听了自己的决定,不会被泓猊掐死啊——海皇暗自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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