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森林里,月色底下悄然无声。
等候了几分钟,没有响应,也没听到逃跑声的朔弥等人。
“听错了吗?”易修最先开口。
乙可附和道:“是啊,没有听到其它声音。”
“绝对有人。”看不见的可儿坚决道。
对于她的话,其它人对望了几眼,十分相信专靠听觉过活的她,绝对不可能听错,那么,是谁躲在附近?
回天操纵生物计算机的声音突响,喀喀的打字声后,再没有声音。
虽然不知道回天打了什么,海皇直觉弹身而起——
“纳命来!”乙可阴沉的声音乍响,一道含沙水箭乍现。
海皇弹身半空,水箭直射腰际,要是寻常人大概会被拦腰而断,幸好他是人鱼,只要对方攻势里有水气,就不用怕,当他视线一旋,那道射来的水箭方向乍变,来到他的脚下,任由他借力旋身再弹开老远。
“别让他跑了。”朔弥远远一看他退去的身影,补上一句,“是海皇。”
“那就不用追吧?”白羽这么说。
尚由加上一句,“他是东方一族的走狗。”
“杀掉比较好吧?”回天跟皓月不约而同的冷笑发言。
其它那诺雷的人对视几眼,一时下不了决心。
白羽再道:“海皇是东方一族重视的人,万一惹恼了王者们该怎么办?”
“少来了。”尚由说的好,“决定要做的事,不要三心两意。”
“有了障碍,就要赶紧清除。”回天因此坚决要把海皇宰掉。
突然,乙可也喊道:“既然决定要自立门户了,留什么情面?”
“上。”朔弥做出结论。
瞬间除了可儿跟白羽之外,其它人全部扑了出去,一个不留。
“你不去吗?”可儿是看不见,怕跟上去会添麻烦。
白羽迟疑了好一会儿,“我欠海皇很多人情。”
“那更应该跟上去,危急时,你就救他吧!”可儿突来一语。
“你?”白羽被吓到的呆住。
可儿耸肩笑了笑,“说老实话,海皇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不明白吗?虽然东方一族宠信他,但是最怕东方一族的也是他,他会自己送上门,把我们给卖了?我才不信呢,因为到时候失职的可是身为会长的海皇啊!”
“也是。”白羽终于笑了,“那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嗯。”可儿用力点头。
白羽双足弹地而起,身后六道羽翼一扬,当拍击声乍响,无数旋风喷出。
眨眼间,白羽已不见人影,而被留下的可儿,缓缓张开双眼。
自称看不见的她,正拧眉望着白羽即将消逝的身影。
“你不去救他,对逐大人而言,才是麻烦。真是的,大人竟然说要脱队去找海皇,甚至弄来了组织里的智谋‘日曜’来伪装成明光,可现在海皇就在这里,这下子岂不是错过了吗?”
“大人总是做些让人头疼的事啊!”可儿长叹口气,想到跑掉的海皇就更无力了。
“希望伪装成明光的日曜聪明点,不要假戏真作,海皇可是唯一知道新生那伊是谁的人,是大人绝对需要的目标。”
“万一出事的话,六翼白羽,你可别让我失望。”
可儿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去的长叹一声,从来不信神、不祈祷的她,第一次衷心祈求,希望那群被权势名声冲昏头的白痴,千万不要宰了海皇,不然大人一动怒,就不知该如何收场。
“想活命就别宰掉海皇啊,一群呆子,愿上天保佑你们。”可儿喃喃自语。
原以为逃开就行了,海皇认为有白羽在,他们不会追来,可惜……
“我小看皓月、尚由跟回天了,纯武斗派思想的螟水学院教出来的人,果然恐怖,完全把教学生当成在训练将领吗?问题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难怪杀人对他们来说没有负担,海皇再冷笑两声,双脚连连在空中滑移,从四方急调而来的水气,轻松将他撑在半空,原本是藉由含沙水箭弹开时,发现有水就能在空中移动,才试着做,没想到真的能在空中以水气飞掠。
不过,逃跑的速度加快了,身后急追来的数人也不慢。
回头看去,领先的是三个人,九尾白狐的回天几乎原形毕露,九条狐尾灵活的或拍地、或缠树、或拉人、或排除障碍物的不断靠近。
至于雷兽的尚由更强,水气能导电,所以在东之海,他的身影简直是以残影方式在飞快逼近,要不是海皇用来逃跑的就是水气,大概还拉不开距离。
除此之外,千足蜈蚣的皓月令人为之错愕,原来他是飞天蜈蚣的一种,背上竟然有翅膀,这个种族也太强悍了吧?
海皇一边回头打量,一边轻声不断使用人鱼之声召集水气,又为了不给尚由留下水气好藉此逼近,得在前进之后,将身后水气震散。
“聚、移、散、尽。”海皇不断重复这四个字。
水气急聚,聚后等海皇移动飞过,立刻消散,散了还不够,为了避免被尚由利用,还将之散尽,就因为加用了人鱼之声,很快的,再往前五百公尺,使用水气导电的尚由已经无法高速追上,只能自行吸取水气利用。
成功摆脱尚由的逼近,海皇才松口气,身后嗤声突响。
“皓月!”某个追兵大喊。
深知对方绝招要来了,海皇为此身影一旋,嘴中人鱼之声为此而改。
“聚、围、化、坠。”
聚集的水气不再用来逃跑,而是用来围住皓月喷出的剧烈毒液,幸好毒液也有水分,配合包融的水气,将成分化开,转成无毒后,怕有余毒的利用水气,将之坠入地面,直至深处才能停止,这是为了不毒死别人。
只是,没想到皓月根本不怕引出哀极之城的两位大人物,出手毫不客气。
失去前进可用的水气,海皇冲势乍停,刷的一声,数道狐尾来到他身前,紧接着是狐尾散去后,站在那里的银发帅气少年回天。
同时,藉由毒液里的些微水气,根本不怕毒的雷兽尚由,身影闪了几闪,已经急速逼近,眨眼间,一道身影乍现,身后无数残影慢慢拼凑而来。
海皇不想逃的回身,吐完毒液正在咳嗽的皓月,慢慢在半空中靠近。
“不愧是螟水的人。”海皇自认没有他们无情的叹笑着。
“现在是该说我们各为其主,不要怪我们吗?”回天总觉得这句不对。
尚由摇头揉着眉心,“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朔弥的手下?”
皓月跟着纠正,“是啊,顶多是把他当成统筹的人,回天你不要将教科书上的内容直接搬来用,我们又不是跑腿的小角色,哪有这么廉价!”
海皇忍不住笑了,这三个人永远这样,看似团结,又时常彼此吐嘈,但是也最懂对方的能力,绝不会为任务添上半点麻烦。
“螟水失去你们,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接手。”海皇难得好奇。
皓月沉吟了下,“应该没有吧?其它人都不怎么成才呀!”
“喂,皓月你不要中计,海皇在拖时间啊,你忘了有他在的地方……”
尚由说到这,回天接了下去,“就有昂禁。”
“那还不快动手?”皓月分别瞪他们一眼,再吸口气,转首向着海皇用力一呼,腥膻之气急袭而来,经过处的花草树木急速枯萎。
“真是疯了。”海皇不能放任他,将双掌一拍,以人鱼之声道:“聚、结。”
水罩之下,要抽取水气非常容易。
不一会儿已经将水气疯狂聚集,顺着海皇拍合的双手,绕成圆的向外不断集结,慢慢的,像是一个大水球越来越往外,很快就将身前、身后及身下的部分都罩上一层水气。
等到范围够大,海皇双掌一开,水球喷裂,水花散落一地,一颗又一颗的水花相互连接,很快的结成一张水之毯。
也就在这阵哗啦啦的声响中,电光一闪,尚由果然趁势出击,突袭的一拳,很快轰上了海皇因双手拉开而空门大露的胸前。
幸好这里的水气绝对不少,海皇眉间一紧,一道水壁立刻弹现。
“天真。”尚由的拳势未停,顺势轰上水壁,脚下利用水气放电,将人往前加速弹去,右拳随即轰破水壁。
海皇不想被击中的右手横来,直觉将阳帝的招式转化。
原来的一蛇咬、十蛇缠、百蛇刺、千蛇转,蛇之共舞大绝招激变。
“一尾卷、十尾缠、百尾刺、千尾转,狐尾共舞。”海皇喊声一完——
尚由惊见击向前的右拳,对上的不是海皇的拳头,居然是一条巨大的狐尾,还在疑惑靠一条狐尾够力阻止自己吗?
下瞬间拳上一痛,那条狐尾上的毛根根如利刃,将他手上割出条条血痕。
有如刀割的剧痛,尚由却像痛的不是自己般毫无反应,直觉将拳势往后一拉,深呼口气,雷电一放后,夹着电能将拳再向前挥——
只是拳未挥出,十条狐尾再从缠住右拳的狐尾上窜出。
仍旧是利如双刃剑的狐尾,分别缠住尚由的右手、右肩及腰间,他却不见惊慌,左指一弹擦出电流,再大喝一声,身上电能疯狂四散。
劈哩啪啦的电击声狂响,爆出无数的火花,可惜原本能将逼近身旁的敌人轰成灰烬的高压雷电,奈何不了这些狐尾,因为狐尾上的毛都带有水气,能利用水气将电能卸开,改流向地下结成的水之毯后,是回天的惊叫。
“尚、尚由你要电死我啊?”回天刚被电了一下,就被皓月拉起的大叫。
尚由一惊,来不及回话。
海皇身后绑起的海蓝色长发,瞬间有如活物般的开始舞动,渐渐形成一只又一只挥舞双爪的狐狸,连带着身后突现许多狐尾。
“不、不是吧?”尚由不信的喊完,刷的声音连续响起,受过耐打练习,伤得再重都不见得会吭声的他,第一次倒抽口气,嘶了一声。
当身上真的有百只狐狸尖爪刺进体内,细小的伤口不算什么,问题是刺进去的地方,不是经脉交结,就是很难锻炼的部位,要不然就是穿透皮肤。
瞬间痛得尚由无法控制的全身电能一爆,天上雷电磅然巨响。
海皇惊见天上怒雷将下,绝招才发到一半,才想着该不该逃开,以免被怒雷轰成焦炭,身后四千五百狐尾已飞快扬起,缠上尚由后化成一只巨大狐狸。
再加上由头发形成的百只小狐狸到齐,海皇忽觉天旋地转,尚不知怎么回事,尚由的痛呼声传来,他连忙定睛看去。
底下的水之毯破了个洞,而尚由被百只狐狸直直撞进了地底。
天上的怒雷劈到一半,即使少了尚由的指引,依然是奔腾而下。
海皇将水之毯由下往上移,利用水气迎上怒雷,很快就将劈下的雷电导开,在半空炸出一个漂亮的水气雷电烟花,和水气被雷电烤干时的水烟,一时间蒸气腾腾,四周恍如深陷雾中。
“呼。”海皇才喘口气,又听尚由的呻吟声再起。
低头一看,底下被砸出的地洞里爬满了以他长发、狐尾化出的狐狸,正将尚由又缠、又咬、又压的往地底下慢慢拉去,紧接着又是一阵骨头碎裂声响起。
“尚由!”皓月本来是怕被误电而不敢插手,在将回天甩飞之后,急袭向那有如狐穴的地洞,嘴一张开,是无数毒气喷出。
“唔。”海皇一根狐尾被毒气喷中,虽然不痛,可是其中记忆少上大半,他立刻想起狐尾是所有记忆封存的地方,而且他的目标也不是杀了尚由。
“停——”不知道怎么让绝招停止,海皇只能选择将狐尾长发收回,甚至是以人鱼之声大喊,用尽一切的想要将那些狐狸变回原样。
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就听尚由的呼吸声似乎渐弱,海皇干脆断开阳帝的记忆交流,一瞬间,所有狐尾跟长发快速弹回,顺势将正努力往下喷毒液的皓月往旁边打飞。
“损失了三十条狐尾。”
海皇不舍的甩甩被毒液溅上的狐尾,用水气包上,将毒气散开后,赶紧往下一看,坑底原本以为要断气的尚由,正睁大一双眼,怒气腾腾的双掌交击,用力一喝后,摆出投球姿势。
完全不懂对方要做什么,海皇呆呆眨眼。
刹那间,尚由挥出右肩,右掌一松,一颗经过无数次压挤的高压雷电球飞上半空,夹杂着滚滚雷声,直冲向海皇胸前。
“恩将仇报。”海皇丢出这句,开始将水气集结在身前形成水盾。
只是这高压雷电球不比刚才的雷电攻势,当雷电在空气中不断翻滚,居然在撞上水盾前,先爆出了火花,紧接着烧成了火球。
当雷电球变成雷火球,水盾根本无法导开。
而是一面面的水盾被雷火球焚尽后,继续前冲。
很快的,雷火球在第三十道水盾之后,轰上了海皇将水绕成漩涡的障壁,而他正不断的以水流环绕补充被雷火球焚尽的水气。
要不是现在是在东之海底下,有取不尽的水气,海皇真担心自己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也在这时候,旁边虎视眈眈想趁机下毒手的皓月、回天准备完成。
看他们绝招在手,皓月的毒液球、回天的狐毛飞箭都将袭来,海皇却抽身不得,只能努力的将水气不断调动,想将雷火球磨小到自动消失。
问题是皓月跟回天不会等他完成这项任务,已经狞笑着逼近过来。
“海皇,将水气带上四周没有全部散开的电气,往前直击,当水雷与雷火球爆炸时,你趁冲势逃跑,我要发种族技了。”年的温厚嗓音乍起。
海皇想也不想的照办,下瞬间,当一个震慑大地的吼声一响。
皓月跟回天全身一震,绝招将发时,偏偏整个人僵立着无法动弹。
“就是现在。”年的温厚嗓音随着话,越来越小声。
知道年已抢先避开,海皇双手一旋,准备好的水雷往前击出。
“想跑?想得美。”尚由不知何时,居然来到水雷前方,一手揽过雷火球,一手挡住水雷,整个人旋绕一圈后,水雷被他带向一边,雷火球更被他往前丢出。
这次是避无可避了,海皇双手在前,却连水雷都被引开。
“敢让我痛,去死吧!”尚由狞笑着。
海皇真的要闭眼等死了,当雷火球逼近到烧烤起他的衣服、长发,感觉一旦被轰中,别说半条命,整条命可能都没了。
可是所有能调动的水气,全拿去制造水雷,他目前处于暂时脱力。
难道就这样了吗?海皇不甘心的睁眼——
刹那间,一个银铃声乍响,“海皇,纳命来。”
没有想到连白羽都会说“纳命来”,海皇不信的撇首,一道长长羽箭后发先至,比雷火球更快的风羽箭,是白羽的保命绝招。
咻啪的一声,当这根箭深入海皇右肩,却没有穿透肌肤,这箭的特性是箭尖犹如鸟爪,一旦深入皮肤,会死扣不放、绝不出头。
海皇吃痛的呻吟一声,整个人却被箭势冲击力狠狠带飞。
箭的冲力将他带离了电火球的攻击范围,更高速的不断后飞。
海皇不知道是心痛还是肩痛,他痴傻的望着半空中的白羽。
女战神般的白羽,身后四双羽翼拍击,而在她手上是由一双羽翼化成的,一个拍击长羽双翅的雪白长弓,仍维持射箭动作的她,眸光森冷却闪烁光辉。
光辉?不以为是月光反射,海皇笑了,知道白羽是为了救他才出手。
“为我掉泪吗?一滴隐而未现的泪,够了。”海皇笑着闭上眼。
肩伤太痛,加上连番绝招出手,过度疲累的他又停不住风羽箭的剧烈冲势,只能任由它带着自己逃跑,也不管前方有没有追兵,他是彻底累了。
“睡一下就好。”海皇喃喃呻吟着,完全撑不住了。
当意识消散,原本犹在身后的四千五百尾全数消失,他在肩上长箭的带领下,依然往后不断飞去、飞去,像是永无停下的瞬间。
很快的,长羽箭带着海皇自森林里冲了出去。
完全失去意识的海皇,直到被人挡下,身上肩伤一痛,他才闷哼着睁开眼,没想到环抱住他的人,居然是一个充满蛇性魅惑的阴柔傲气男子。
“靠,凯歌是你!”海皇愣了,他是倒霉到什么地步啦?
“那——”凯歌才想叫出他的名字。
“嘘、嘘,凯歌你不要叫那个名字。”
海皇像是忘了最想吃掉自己的人是凯歌,居然食指伸在唇前,认真要求。
诡异的是,凯歌的反应是点点头,沉声问:“你怎么弄成这样?”
“呃,被、被人追杀呀!”海皇没想到凯歌会点头的傻住。
“嗯。”凯歌神色漠然的伸手抚上风羽箭,“我先帮你拔箭。”
“呃,这是六翼白羽的绝招……”
海皇才想说蛇族不可能办到,又猛然记起,眼前这个是伪装成蛇族的羽族。
也直到海皇住口,凯歌不被风羽箭排斥的握紧箭身,一声低喝。
当耳旁传来爆裂般的音爆,刺耳的“磅”了一声,海皇全身震了一下,连动上一点都不行,像是被大石压住般的凝滞感紧缠住他。
海皇深知凯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也不挣扎的任由凯歌动作。
眼前凯歌的手轻抚在风羽箭上,心灵震撼的种族技一发,让原本扣紧在海皇体内的箭尖之爪缓缓松开,慢慢恢复成菱型箭尖。
也直到确定箭可以拔出,凯歌松口气的握住箭柄往外一抽。
诡异的是没有半滴血从伤口落下,凯歌才疑惑的皱眉。
海皇感觉到年的指尖抹药按在伤口上,将差点冲出体外的血逼了回来。
虽然人鱼某种程度上跟千尾狐狸一样,平时是无血无泪的,可是重伤如风羽箭戳出的姆指粗细伤口,要不流血才怪。
也不知道年用了什么好药,皮肤上有一层水光闪烁,隐约可见血色从这层水光下流过,却没有喷溅出来。
“真神奇。”凯歌只看了两眼,远方传来隐约的争吵声,他飞快转头起身,看向那个地方,“有追兵在追你吗?”
“嗯。”箭一拔出,心灵震撼效力已经消去的海皇招来生物科技,拿出巨型疗叶往肩伤一放,绷带取出却不知该如何包扎的叹气。
闻声,凯歌回头将风羽箭递去,待海皇接过,反取走了绷带替他包扎。
“为什么?”海皇不懂。
凯歌叹口气,伸手按在海皇眉心,冷淡道:“不论你怎么伪装,面对我的时候,眉心总会忽紧忽松的不断变化,像是受到莫大惊吓。”
“所、所以呢?”海皇有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之前在泛尔要塞救了我跟倾夜的是你,之前在蕴之城遇到的什么依凰也是你,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一直受我的保护,而我早看腻了你,也永远不可能认不出你,只是积欠的人情我一定要还,才没有拆穿你。”
凯歌说到这,将伤口包扎完毕,打上最后一个结,起身,“快走。”
“下次再见……你会杀我吗?”海皇其实有另一句话更想说。
十年来没有凯歌,他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要是比欠人情,他绝对积欠得比凯歌多,那么,他又该什么时候才能全部还清?
海皇有点怕凯歌会说,等我吃了你就会还清,于是不敢说出口。
而凯歌把他脸上的畏怯不安错看成另一个意思,“不用担心你的敌人,我刚才只算还完一次救命之恩,还欠你一条命,将来有需要,你找我。”
凯歌说完,刹那间一道雷光劈现,他立刻仰首发出种族技。
这时最先追出树林的是尚由,没想到会正面迎上“心灵震撼”。
当音爆爆开,磅的一声,尚由最先僵住,紧接着随后到来的皓月、回天跟白羽,众人接连的全身僵直,正露出愤恨表情。
海皇趁着还没飞远,飞快的看向白羽,没有遗漏她脸上闪过的微微欣喜,如果可以,他很想开口要凯歌手下留情,只是另一批敌人冲出了森林,那是迟来的朔弥、明光等人。
望着又是一群人逼近,凯歌再一声心灵震撼,将追上来的人全数震住。
知道凯歌的心灵震撼跟年的吼声一样,不能一直连发,海皇被甩飞的冲势一尽,他立刻人鱼之声出口,“聚、移、散、尽。”
再次又是采取利用水气高速逃跑的策略,只是慌不择路的海皇,在惊慌的边回头边往前冲的行动中,居然跑回先前跟某人打斗的湖边。
幸好这时的湖面上,就剩昂禁站在中央,那个某人已不见所踪。
尚不知该怎么面对昂禁,海皇垂下眼,对着湖水自知逃生有望的暗自松口气,身上突然气力全消,像是放心之后再也撑不住。
“海皇?”昂禁见他即将落水,又见他肩上有绷带,马上一个弹指,还系在他马尾上的黯蓝之控制一扬,将他撑扶在半空的带了过来。
“没事吧?”面对海皇重伤而回,昂禁一脸惊愕,才想要细问,前面三道风声乍起,皓月、回天跟尚由突破了凯歌的防线,已经到了。
“是昂禁……”皓月第一个止步。
尚由跟回天忽然各自看了对方一眼,用力呼口气的笑了。
“坚定人生目标,是死也无所谓。”尚由最先开口。
回天紧接着,“能早点领便当也不错,免得往后的日子都很无聊。”
“是啊,人要活得轰轰烈烈,不过,什么是领便当?”皓月转头发问。
尚由嗤笑着道:“人生如戏,以前的人拍戏时,听说下戏都有便当吃。”
“所以被敌人挂掉,就等于是被宣告下戏,要领便当啦!”回天加上一句。
皓月忍不住一边一拳头,对准他们肩上击去的吼道:“没自信,好歹也是我们让昂禁‘领便当’吧?居然不看好自己。”
“也是。”尚由跟回天对视着一笑,拉了皓月一把,“我们上。”
“海皇你先走。”昂禁轻柔的放开被黯蓝发带拉来的海皇,再一个弹指。
黯蓝发带已拖着全身无力的海皇,往另一边退开。
“昂禁你这样控制海皇不好吧?”回天有如心理攻击的说。
早就看出昂禁没跟在海皇身边有问题,加上眼前两人相处时的隔阖感,打定主意想干掉昂禁的回天,马上打蛇随棍上的趁机攻击。
昂禁的手一抖,布满笑意的脸上,为此蒙上一层寒气。
“呃啊,生气了!”尚由跟皓月下意识闪离回天远一点。
“喂,你们要放我一个人去死吗?”回天才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自动跟上。
海皇脸上惨白,同样被回天一句话刺伤的看向昂禁。
像是不敢面对,昂禁脸色沉重的才想弹指,要黯蓝发带动作,又怕被海皇讨厌的僵住,最后深吸口气,“海皇,我是为你好。”
最后就剩这句,如泣如诉,低沉嘶哑的彷佛会滴出血来的话一说完,啪的弹指声传来,海皇乍觉黯蓝发带一动,他不能挣扎的被远远带开,而在他被迫移动的时刻,前方昂禁的表情,像以往那么温柔淡定。
感觉上,也许泓猊说的对吧?昂禁是为了自己好。
海皇好像领悟到什么,可是刚刚被回天一句话所重伤的昂禁,当自己越行越远后,脸上出现穷途末路般的悲伤表情,竟是那么难以抹灭。
不由自主的,海皇开始回想昂禁的所作所为,想着泓猊说的话,也许,当面好好沟通,应该是必要的、可行的。
“昂禁,你应该值得我相信吧?”海皇喃喃的问着。
一直到他终于在离那个湖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被黯蓝发带放下。
不打算回去自投罗网,海皇下意识走去的地方,是之前他从昂禁身边逃开,不愿意听他解释的那个山道。
总觉得,如果昂禁会想来见他,应该会在那里。
不管他跟其它人对打多久,海皇相信,昂禁从说出那句“我是为你好”开始,很快就会跟着下定决心,来跟自己好好说清一切。
海皇会在山道上,耐心的等候,即使这一等,等了一夜又一天,直到另一个黑夜到来时,令人错愕的,没等到昂禁,先等到了一个人。
在月光底下,是慢步行来,白发飘扬,湖绿色衣物在风中跟着摆动,脸上的笑是那么动人,也是那么不安的……白羽。
和当初一样的美丽,不一样的是,当白羽喜欢的是朔弥,海皇不能像从前一样,觉得快乐、满足,因为,白羽是为了朔弥才来的吧?
不安的海皇,静静看着白羽,直到她停在眼前。
雪白的长发随意披散,轻轻叹息的她,像是正在凝聚勇气。
海皇知道,当白羽觉得自己在无理要求时,总是这个模样,而他会害怕。
好半晌,绽放出坚定冷静微笑的白羽,郑重的站在海皇身前。
“我找你有点事。”白羽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海皇不禁猜测的问,“你是为了要我别向东方一族报告吗?”而这是明知杀不掉自己的朔弥等人,最后也是最好的办法。
不习惯拐弯抹角的白羽,僵了一会儿,已经苦笑着点头。
海皇心痛难耐的多问一句,“你是为了自己可能创建的势力才来,还是……就为了朔弥?”他希望是前者,他非常希望!
“你知道的。”白羽没有迟疑。
一瞬间,好像所有氧气都被夺走,海皇快要喘不过气,心很痛、很痛。
“海皇?”白羽不安的靠了过去,伸手。
海皇忍住到口的鲜血,避开白羽的手,飞快往后仰身,他不需要安慰!
“我没恶意的,你的身体要不要紧?是被我的风羽箭伤到的关系吗?”
白羽担忧的看着海皇肩上的绷带,上头没血,他的脸上却也没有血色。
感觉好像一开口,就会喷出血来,海皇恨恨的看着白羽。
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羽没有离去,而是担心的站在那里。
知道自己不开口,她是不会走,海皇用力咽下到口的血,努力挤出笑容。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危害你们的事,你、你相信我吗?”
“嗯。”白羽坚定的点头,又想往前。
“你走吧,我在这有事等人。”
海皇再退一步,飞快的旋过身,不愿再看。
白羽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留下一句“你多保重”,已经转身走人。
也直到白羽离开很远、很远,海皇才颓丧的跪倒在地,手一在嘴前摊开,已经咳出了血,鲜红的血滴一落到掌心,慢慢的化成一颗圆玉。
将人鱼之血握紧,海皇受不了满心的疼痛,那种痛让他快要发狂。
“海皇?”年担忧的开口,才现身出来。
海皇担心某个该死的无族,不知道会不会在附近,因此用力摇头,努力忍住又冲上来的血气,他知道,发狂没有意义。
白羽永远不会像喜欢朔弥一样的喜欢自己,而且,好不容易才跟泓猊亲近一些,才愿意多相信他们,另外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要背叛自己、操控自己的昂禁,这些人都很重要,除此之外,仍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年。
海皇强压下怨恨的想法,不希望再咳血的翻转过身体,从跪到坐。
呆呆望着天上透明水罩上的水中月,海皇有一首想了很久的人鱼之歌,现在似乎是到了一定要唱的时候,因为白羽已经确定不会爱自己了。
不唱这首歌,恐怕身为人鱼,海皇相信自己会咳血到死。
“我想活下去。”海皇苦笑着,摊开双掌的瞬间,人鱼之声发动。
‘忘了不该有的爱情,人鱼才能活下去。忘了绝望的感情,人鱼才能把握住自己。忘了无法放弃的感情……’
毕竟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海皇只唱了这几句,眼前已经开始在发晕。
即使到了非唱不可的时候,身体依然在拒绝,尤其白羽在眼前承认她对朔弥的心意,让海皇绝望到了极点,那分悲痛、怨恨,太深沉。
海皇想唱,却在这半首之后,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无法继续的人鱼宿命之歌,扭曲的力量奔腾着,让海皇有一种全身快爆开的感觉,好痛苦、好难受,他竟是无法动弹。
幸好有年在,当一个青发黑衣的帅气男子在眼前乍现,海皇手上的人鱼之血被拿走,转眼,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能抵消所有力量形成的副作用,人鱼之血果然非常有用。
海皇终于能喘气了,他趁机再一次将完成的半首宿命之歌唱上一遍。
这一次,即使宿命之歌依然未完成,可是,重复好几遍的“忘了感情”,似乎是有用的,因为唱到最后一句“忘了无法放弃的感情”时,整个人已平静下来。
“得救了。”海皇按着胸口,错愕的发现不再心痛。
这样的半首宿命之歌,未来会有完成的时候吗?海皇不知道。
等他闭眼开始吸纳水气,将全身乱掉的力量重新导正,再次睁眼时,年果然不见了,海皇和以前一样说一声,“谢谢。”
接下来,希望这首歌带来的影响不大。海皇担心他对伙伴的心情,也会因为这首人鱼的宿命之歌被抹灭,幸好,当他想起昂禁,那分不甘心跟疑惑,依然存在。
“只是爱情吗?”
海皇苦笑了下,不再重视爱情的人鱼,他肯定是第一个。
“这样也好吧?”海皇刚这么想,却错愕的发现,一旦自己专注的去想爱情之类的事,那种痛居然是以前的好几倍?
“怎、怎么回事?”海皇痛得仰身一倒。
“海皇,想想昂禁。”年忽然放声大喊。
“昂禁?”海皇的思绪顺势移转到关于昂禁的部分上,顷刻间,身体的异状消失了,方才痛不欲生的感觉,简直有如错觉一样。
“果然。”年长叹着。
海皇原本不明白,后来想了想,他懂了,是副作用。
一首仅有一半的“人鱼忘情”,是当他没有发觉时,不会像恋爱中的人一样,三不五时会傻傻的想起喜欢的人,他将能彻底的保持冷静,不会主动想起。
万一很不幸的,被爱情问题刺激到的话,恐怕会是以往数倍的痛苦。
而这就是副作用,却也是他目前赖之暂时或忘白羽的办法。
如同双面刃,在遗忘时可以彻底,但是受伤的话,就是数倍的痛。
“这样也好。”海皇庆幸自己还能保有爱情方面感觉的傻笑了下。
接下来,在白羽出现的小小插曲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等待,海皇没有意外的……等来了他——迈着踌躇的步伐,一小段走到山道上的路,昂禁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海皇坐在原地,直勾勾的望着昂禁走到身前百尺的地方站定,感觉如同上次不欢而散的时候一样,似乎自己没有逃跑,昂禁也正要开口说话。
两人对望着,却一时之间,谁都不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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