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谢玥齐对她坦白,她再收手的。
不过,在路过个茶坊的时候,她听到了些“有趣”的事情,完全打消了她继续扫荡的想法。
“哎,听说了嘛!安王爷要退婚呢!”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记得前阵子说是相府四小姐要退婚,皇上没允,还投了湖。”
“你那都老黄历了,前些天,安王爷请旨退婚啦!虽说皇上最后没答应,不过好像安王爷态度十分坚决,说还要再去面圣,总之,坚决不娶”
两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像邻家妇人样扯着闲篇,绘声绘色。而且说得不是别的,正是她和她那个未婚夫,谢灵曦看了谢玥齐眼,根本不理会他的阻止,直接就在两人身后做了下来。谢玥齐无法,只得苦着张脸,跟着她坐下。
“为着什么啊?”其中个压低声音,好像在探听什么大秘密。
“还不是四小姐投湖后,不懂才艺,不知礼节,什么都不记得了!第才女成了第傻子,安王爷嫌弃呗!”
谢灵曦纳罕,竟然传得这么快?古代的谣言,果然不般!
“虽说什么都不会了,做王妃是差点,可安王爷也不用嫌弃人家啊,他自己隔三差五眠花宿柳的,就算娶了才女,他还能日日阳春白雪地吟诗作对?”
谢灵曦挑眉看向谢玥齐,只见他眼神往外四处瞟,就是不看她。
“而且呀,听闻那四小姐长得极好,身材也是多分则胖,少分则瘦。那次才子佳人会,连皇上都夸相府四小姐不仅人有才长得还美!”
男子说得情绪极其激动,然后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啊,听说那四小姐美得皇上都想收了去,要不是先皇给定成了他弟妹,兴许谢四小姐现在就成妃子了!”
“是真的啊?”
“可不嘛!而且啊,那四小姐本来没多大才气,别的女子只是不敢和未来的安王妃争,那第才女的名头才落她脑袋上的。”
“是啊!”另个男人听到这极其隐秘的小道消息,很是激动,继而把声音压得更低,“那安王爷备不住真看不上她呢,我听说啊,安王爷自打那次与世子争抢花魁,从楼梯上摔下去之后,整个变了个人,比以前勤勉了不是星半点儿,卧床休息的时候都书不离手。”
“是嘛!那可真是天下奇谈啊!”
“真的,真的!我听王府的小厮亲口说的!那模样,得意的,像白捡了两亩田!”
“那照这意思,安王爷真是看不上那相府四小姐了?可惜了佳人喽,虽说傻了。”
谢灵曦歪头审视着谢玥齐,谢玥齐赶忙小声解释。
“市井流言,不足为凭。安王爷去大殿请旨的时候,你还未醒,他怎会知你失忆。”
“那眠花宿柳,与人争抢花魁也是市井流言?市井小民有这样的胆子,造安王爷的谣?”
谢灵曦探照灯样的视线显然将他盯毛了,谢玥齐假模假式地喝起茶来。可惜这小茶坊的茶实在达不到谢五少爷的水准,口树叶茶,呛得他直咳嗽!
“难怪我之前要投湖呢。”
谢灵曦副了然的语气,谢玥齐明显有些紧张。
“你也听见了,安王爷现在改过自新,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开玩笑!他可是有前科的,个王爷,又不缺金子,要是再想把头回回去怎么办?
谢灵曦不理会谢玥齐,她以前没有恋爱结婚过,某种原因上,是因为她是非常有原则的人,太有原则了。在她看来,像这种有前科的,有第回就可能有第二回,直接拉进黑名单,完全没有再交流的必要。
“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说,回去,我回去跟你说,好吗?”
谢灵曦顿了阵,只看谢玥齐满脸的担忧,丝毫没有之前的潇洒模样,甚至能看出几分严肃来,谢灵曦对于他越来越好奇了。
须臾,她才勉为其难似的点了点头,谢玥齐松了口气般,让小厮将东西放下,回府叫了马车。
谢灵曦看见来接他们的马车,嘴角不住地撇了撇,真奢华!
两匹雪白的马匹拉着辆大红色的双轮马车,绸布面料的车篷,两侧用银线绣着松鹤延年,车辕等等的木材都是水儿的深褐色,看起来非常地结实,还有惹眼。
谢灵曦瞬间在心里给第三次给谢丞相打了负分,作为个父亲,他显然不称职,但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是非要有个爹。
但自古以来,权臣必须低调内敛,若是功高震主,或是过于德高望重,抑或是没有自知之明,都会被灭掉。
作为当朝丞相,自家的马车竟然弄得如此招摇,这般不知轻重,看来她确实需要给自己找个婆家嫁了,免得哪天诛杀全族的时候吃瓜捞。但是,这个要嫁的人选不包括安王爷,反正他也说了,她可以嫁别人。
“四姐,上车吧。”
谢灵曦看见谢玥齐手中牵着匹精神抖擞的白马,眼睛亮。
“回头你教我骑马吧?”
“四姐。”谢玥齐压低声音,小声在她耳边说,“女子是不能骑马的。”
“为什么?”
“男女有别。”
谢灵曦翻翻白眼,反正隔着纱帽,他也看不到。她懒得跟个古人较劲,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哪天,她非得学了骑马不可!
谢玥齐将她扶上车,待她坐稳,自己便翻身上马,透过窗纱,谢灵曦看见个十分矫健的身影,时竟无法将他与印象中的文弱模样结合起来。
“走吧。”谢玥齐给车夫下命令。
“等下。”
“怎么了,四姐。”
谢灵曦看见抱着东西跟在后面的小厮,心里十分不忍,其实她跟谢玥齐斗气,最终只是花了他些银子,不疼不痒。倒是那小厮,这大热天的抱着堆东西,成了炮灰。
“把东西放车上来吧,我想看看。”
“四姐要看哪样,让青山拿给你。”
“都拿上来吧,我都想看。”
“车里哪里搁得下这么多东西!”
“这么大地方呢,半搁东西,半搁我,足够了!青山,你把东西搬上来,然后你也上来,哪件我要是忘了在哪里买的,要问你的。”
“是,四小姐。 ...
(”
谢灵曦掀起门脸,方便青山把东西搬进来,正好看见谢玥齐用眼睛瞪着车夫,只见车夫手捂着嘴,肩膀正不住地抽搐。
谢灵曦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茫然地摸摸鼻子,她说的有这么好笑吗?
第007章 联姻
(
回到丞相府,青山将谢灵曦买的东西运回熙和院,那些东西包装全都完好,根本没有打开过。这是肯定的,谢灵曦前世晕车,这大热的天,马车里又没有空调,她才不会低头看这看那,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只是心疼青山,才叫他把东西放到车上,顺便能够坐着回去。
回到熙和院,谢灵曦很是有礼貌地请玥齐在罗汉床的侧坐下,芍药上了茶,然后谢灵曦就打发她去收拾自己买回来的各色玩意儿了。
谢灵曦其实被汗湿的衣服弄得难受,但她必须先把切问清楚,要不她更难受!
“四姐,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可千万别再动退婚的心思了啊,更不能投湖!”
“那要看你讲得是不是真的清楚。”
谢玥齐言语中却带着哄骗和要挟的味道。谢灵曦很不给面儿,她大眼睛审视着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失忆小姑娘,要是他敢不说实话,谢灵曦有自信能听出来。
谢灵曦心里叨念,投湖是不可能的,但是不退婚是更不可能的!她可是有精神洁癖的人,要是以后嫁个眠花宿柳的丈夫,直接恶心死她算了!
“你的亲事不止是亲事,更是政事,所以想要退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谢灵曦表情镇定,没有插话或是反驳的意思。这点她并不意外,以她现在丞相府嫡出次女的身份,说不是政治联姻,她自己都不信。
“现今东原分两派,天子派和孝王派。孝王爷是先皇的弟弟,皇上的亲叔叔。安王爷虽无政绩也无实权,但身份在那里,先皇第三子,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自然是天子派。而孝王爷,全掌朝廷内外,爹是丞相,自然各方受制于孝王爷。”
谢灵曦靠在靠枕上,两腿平伸,两只脚脱了鞋子不住地晃悠。还把另个靠枕抱在怀里玩,完全就是个听故事的散漫状态。
谢灵曦抬眼,看见谢玥齐脸惊讶错愕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太放松了,没办法嘛,谁让谢玥齐开头就有种“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的感觉,她怕太无趣睡着了,错过重要的事情,只能用这种办法给自己提神。
“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谢玥齐的嘴无声张了两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得继续“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的部分。
“你与安王爷的亲事是先皇早年间定下的,就是为自己的儿子笼络朝中重臣。所以那日,你因着第才女的名头请皇上许你件事,他要给父亲面子,自然应下。但你却要退婚,这等于失了牵制父亲的条件,直接将父亲推至孝王爷派,当今皇上宁可违了自己的金口玉言,也断不会同意你退婚的。”
谢灵曦挑眉,顺手将旁边的冰酸梅放在嘴里。还忍不住惬意地吸溜了下。
“听你这样说,可见当今皇上有几分君主的头脑喽!”
“你这说法是大逆不道!”
谢玥齐横眉立眼,与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若不是他身上少了分帝王之气,谢灵曦快以为她冒犯的正是眼前的谢玥齐了。
“大逆不道得诛九族吧?这话我只说给你听了,难道你活腻了?”
谢灵曦不屑地瞟了他眼,不以为然,副不慌不忙,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算古人对皇权非比寻常的忠诚,也不可能为这点儿小事把自己都搭进去。
谢玥齐喝了口茶,定下心神,才缓缓地继续说道。但语气中,严肃犹在。
“你说的不错,但以后还是别说这种话。皇上英明,除了身为先皇长子,对几位王爷能透出几分兄长的关怀,心里装的全是家国大事。若不是孝王爷把持朝政,想必会大有番作为。”
“兵权在何人手中?”
在段时期内,她曾经非常喜欢传统文化,更是对几部经典的历史正剧烂熟于心,说“得民心者的天下”那是胡扯,谁握着军权,谁才是老大。
谢玥齐眼睛亮,谢灵曦才反应过来,锋芒太露。她个刚刚失忆了的闺阁小姐,似乎不该对这些朝廷大事反应这么快。
“兵权在先皇次子定王爷手中。”
见谢玥齐没有深究的意思,谢灵曦暗自松了口气。正常人不会想到她是换了魂儿的。
“定王爷的生母虽是怡太妃,但与皇上兄友弟恭,且定王爷醉心行伍,无心政事,现带兵驻守在划分东原国与西山国的临渊江边。”
朝政由孝王爷把持,若不是定王爷手握重兵保他的皇兄登基,想必此时皇叔便是皇帝了吧
谢灵曦略作思量,然后开口问道。
“在你看来,孝王爷如何?”
“心思缜密老谋深算,看起来慈祥无比,逢人总是笑脸相迎,似乎总是与人闲话家常,但背后却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想法,和深不可测的筹划。”
腹黑?
“那皇上呢?”
“或许在计谋深远上与孝王爷不相上下,皇上直不动声色,这些年却悄无声息地扶植些人上来,有的已经位列九卿。明年皇上便及而立之年,不知是否会有番作为。不过帝王心事,又岂是常人能猜得到的。”
“孝王爷已经很老了吗?”
“不,孝王爷虽说是皇上的叔叔,但也只比皇上大九岁,尚不及四十。”
“整体来看,谁更强呢?”
谢玥齐听见谢灵曦这样问,赞赏地望向她,弄得她心里非常忐忑。
“从文武两方论,文自孝王爷占先,武必皇上更优,本是势均力敌的。但近日安王爷洗心革面,听闻在府中苦读。那日也是,与你说的几句话便几乎断了父亲的后路,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若安王爷有心,假以时日,必是天子派势力更盛。”
早年间谢灵曦与安王爷的亲事是先皇定的,谢丞相可以说自己无可奈何,还能墙头草两边倒。那日安王爷登门,不惜坏了规矩,也要对她说,嫁与不嫁,她都将和他结下深厚的缘分,岂不是断了谢丞相左右逢源的门路?
谢灵曦想起那家伙今天满眼的厌恶,她心里就不愉快起来。竟然还好意思鄙视她?就冲他那些花花事迹,她还看不起他呢!
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声音好听些嘛,王爷了不起?基因好了不起?哼!人生于世,谁比谁高贵!盘山道上场车祸,不管是她开尼桑的,还是开阿斯顿?马丁的,都得乖乖见阎王!
谢灵曦恶狠狠地咬了口冰酸梅,结果不止梅核儿硌到了牙,冰凉与酸甜都直接浸到了牙根儿,让她生生打了个激灵。
第008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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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院书房内,谢灵曦越发的没正行儿,谢玥齐那边讲的政治故事她也懒得听了,说得通俗点儿就是,叔叔和侄子争家产!
只是这家产有些大,在这个世界,总共就四个国家,东原国西山国南海国北地。这其中与原来她知道的华夏民族历史有相似之处,譬如西方多山东方多平原,譬如南侧临海,再譬如北方为少数游牧民族,按部落种族论,不称国家。
在古代,农耕最为重要,而东原国多平原,适合农耕,自然相对富饶,按财经算,毫无疑问是四国中最为强大的国。所以,叔侄俩挣家产虽然有些难看,但诚实地说,这家产确实有撕破脸的价值。
“对了,总是安王爷来安王爷去的,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谢灵曦抛出个小问题,企图给长篇政治故事画个小节号。
“安王爷名叫莫云骁。先帝与孝王爷是亲兄弟,因而当今皇上兄弟以及孝王爷子女皆排云字辈,只不过先皇这支子女的名字都从马,取良驹之意,而孝王爷子女的名字从水,意在生生不息。”
灵曦不由得在心中笑了,这名字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却足以显出那份偏爱。
“谁取的字啊?”
“先皇与孝王爷的母亲,皇上的祖母。先皇驾崩那天,太皇太后因为痛失爱子同去了。”
“真的假的?”
谢灵曦时没有绷住,脱口而出。爱子?识字的都知道,绝对“生生不息”更能体现出老辈的喜爱之意,更何况是在帝王之家,“生生不息”与“良驹”,孰重孰轻,眼就能分辨出来。她的爱子,绝对不是先皇,而是孝王爷。
“这怎会有假,皇上昭告天下”
这么说,更不像真的了。而且,谢玥齐的话里明显底气不足,想不到他尚未加冠,就懂这么深沉的帝王心术了。这些事可是她原来看了不少历史正剧才知道的。
自古老人家都偏疼小儿子,太皇太后生出窦太后的心思也未可知,她们的小儿子封号都是“孝”,想来同样的母子情深。
只是,这位先皇没有汉景帝长寿,没法无声无息平安喜乐地免了场动乱。
孝王爷在朝堂上已经权势滔天,母族又向有不小的影响力,若二者联合,就算有定王爷手中的兵权,时局上的番动荡在所难免。
虽没证据,但想来先皇为了自己的儿子,临死拖上了母亲的可能性有七八成。而后皇上再安抚他祖母的家人,孝王爷方的势力就孤掌难鸣了。
先皇弑母,不孝是肯定的,但身为平民百姓,却没资格指责君王。要知道,身为儿子他虽不孝,却为子民免了改朝换代的动乱。
谢灵曦深邃的眼睛里阵阴沉,转而又是阵平静,透着点点凄凉。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在帝王心中,不曾有家,也不能有家。
谢灵曦知道,她要是想退婚,必定要卷到这种冰寒刺骨的政治漩涡里去。不过为了自己不嫁那种花花公子,她豁出去了!
但究竟如何做,她还要再掂量掂量。
言语之间,绝对能听出来,谢玥齐属意天子派。但她到底要依附哪派,从而成功退婚,她还想再琢磨琢磨。毕竟,听别人的意见虽然很重要,但定要用自己的眼睛来判断。
“你让青山找件你的旧(fqxs)衣服给我,之前那纱帽憋死我了!”
古代女子的身份多有不便,她要总是带着纱帽在外面晃,早晚得出闲话。更何况,她还有参与政事的打算。在现代,女政治家都屈指可数,可见,从古至今,女子要参政都是不容易的。
“你要穿男装?”
“对啊。”
“胡闹!”
饶是谢玥齐平时再吊儿郎当,甚至对于她刚才那副散漫模样都能视而不见,但听到她这样说,现在也绷不住了。可惜,这更坚定了谢灵曦弄到男装的决心。
“小点儿声!我只是想去买本字帖,刚刚忘记了。”
她最近在拿着毛笔找感觉,等感觉找到了,就需要好好临摹下。以前她硬笔写得很好,可不想换了软笔,就成了堆小蜘蛛。
“这里应该有你以前练字的字帖吧?”谢玥齐推脱着,不想给她穿男装出去的理由,边说边在多宝阁上翻找起来,好像要找到证据,免得她不认账样。
“那些蝇头细书扣扣索索的,我看着难受。”
“四姐以前不就喜欢蝇头小楷吗?”谢玥齐挑高声音嘲笑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手却依旧(fqxs)在不停翻找谢灵曦原来的字帖。
“现在我不喜欢!”
对于谢玥齐翻腾自己的东西表示不满,谢灵曦大声嚷出来。谢玥齐回头,就看见她滴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杀人的视线,仿佛要将他射穿般。
“那也不行。”
谢灵曦郁闷,之前明明个视线就能让他闭嘴,难道是让他看见自己散漫的模样,所以给威慑力减分了?
“难道四姐这次又动了逃婚的念头?”
谢灵曦大眼翻,白了他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跑得了吗?”
“那四姐跟我说实话,到底要男装想做什么?不然我是不会给你的。”
“我想出去玩玩,既然非嫁不可,出嫁之前,总要让我玩够了吧?”
谢灵曦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管古代社会的小姐都是闺中待嫁,然后相夫教子。谢玥齐与谢灵曦对视,仿佛想看看谢灵曦说的是真是假,可惜,谢灵曦虽然不是说瞎话不眨眼的人,但只要话中有真话的成分,她便能张嘴就来,而且派坦然。
“四姐想去哪儿玩?”
“还能去哪?也就是在京城还有郊外逛逛罢了。我不想整天都憋在小院子里。”
谢玥齐沉思起来,谢灵曦也不打扰他,谢灵曦觉得这个理由绝对够充分,隐约感觉谢玥齐会答应她的,她也不知道这种直觉的凭据是什么。
“好,但四姐每次出府,我都要同往。”
“好!”
先把男装弄到手再说!
“正好你还能告诉我哪里好玩呢!”
“至于衣服,怎么能让四姐穿我的旧(fqxs)衣,不如四姐随我到梁姨娘那里,给四姐量了尺寸,做新的可好?”
“那太麻烦她了!”
谢灵曦脱口而出,谢玥齐闻言,笑容深入眼底。
“这样安全。”
第009章 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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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曦换上梁姨娘为她做的衣裳,心里美滋滋的。荼白的袍子虽然没有丝毫装饰,却极为舒服,看起来翩然若仙。不是梁姨娘不给她绣任何纹饰,也不是她想玩想疯了,把半成品要来穿。而是她虽然不懂针线,却知道行家从针脚上就能看出是谁的手艺。
只要衣服上面什么都不绣,纵使东窗事发,也来不到梁姨娘和谢玥齐身上。
别人已经好心帮她了,怎么能再给他们带去麻烦!
谢灵曦虚岁才十六,身材纤瘦,但已经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了。因而量尺寸后她请梁姨娘将衣服都做大些,把她的女性曲线全都遮了起来。而且,衣服肥肥大大的,走快些的话,袖口衣角还能漏些风进来,走在街上,好不自在!
谢灵曦袭不带任何装饰的白袍,走起路来步子大开大合瑟瑟生风,甚是惹人眼球。就算脸上依旧(fqxs)带出几分女子的秀美,但她骨子里带着种傲气,清冽的视线让人不敢靠近,古代的女子绝没这种气质。
谢灵曦在心里得意地笑,上次她出门的时候,净琢磨怎么花谢玥齐的钱,杂耍卖艺什么的都没怎么看,这次她可要玩儿够本儿!原主儿是个小富婆,银子有的是。
她才不和谢玥齐块出来呢,不说她还琢磨着退婚大业,就说玩的时候,还是个人最自在,有个跟屁虫怎么能玩得开心?
至于答应和谢玥齐起出来的事,她没忘,所以特意挑今天出来,谢丞相带着他和谢灵辉出府了,若是被谢玥齐发现她独自跑出来,便可以找借口:找过他,他不在!
不远处,座有些古旧(fqxs)的木楼谢灵曦吸引了她,走近看,牌匾上写着大大的“莲清轩”三字。谢灵曦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里面是什么地方,就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吓了她跳。谢灵曦好奇地探探头,看见掌柜正很紧张地两边陪着不是。
“二位爷都消消火!消消火!”
情况比谢灵曦想象的好得多,她本以为这里有人打架了,但实际上,只是两个穿着长袍的书生坐在桌前互瞪罢了。至多,穿月白色长衫的瘦削男人脚边有只碎裂的茶碗。他手边的茶碗还在,但对面的人手边空空,看样子是那穿赭色长袍的男人扔的他。
两人都二十多点儿的样子,感觉穿赭色衣服的男人年龄稍长些。相貌也都普通,眉宇间却都带着浓重的书生意气,说通俗点,就是书呆子气。
赭袍男子愤怒(shubaojie)地瞪着对面的人,对方也不示弱,坚定地瞪回去。
“伙计,怎么回事?”谢灵曦偏头问躲在门口的伙计。
“回公子,这二位本来是道来喝茶的,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突然就都急了。”
不知道他们聊什么?骗鬼呢啊!古代的这些伙计耳朵比窃听器还好用,会不知道他们聊什么?
“你仔细想想,他们聊什么了?”谢灵曦从荷包里掏出小块碎银递给他。
“哎呦,谢谢公子!”伙计立马眉开眼笑,“这二位啊,刚聊的是今年的恩试。”
“恩试?”
“是啊!公子不知?圣上爱惜人才,今年开恩试啦,招募全东原的有识之士,只要腊月十二之前抵京,在贡院签下名,领了号,腊月十五就能参加圣上亲自出题的考试。这二位爷,位赞恩试,说给了天下读书人公平的机会,另个说,恩试太过匆忙,眼瞧着就入秋了,路远的与路近的怎会样,语不和,便成这样了。”
“就为这个?”谢灵曦有些惊讶,没想到读书人脾气能这么大。她的声音其实不大,但稍微挑高了些,没想到这两个都是贼耳朵的,同时瞪过来。谢灵曦吓得激灵,不禁在心里骂了句:你们倒是默(zhaishuyuan.cc)契!
“二位公子,无论你们因何动怒(shubaojie),扰了旁人兴致,误了店家生意,便是有辱斯文,现在还不知收敛,是想让读书人从此都抬不起头做人吗?”谢灵曦心横,直接骂了过去,既然他们都瞪她,索性豁出去了。
两人对视眼,然后起身向谢灵曦施了礼,随即又向店家和其他茶客行礼。
店家连声说着“不敢”,让伙计将碎茶碗收了。谢灵曦见没事了就想离开,却不想这两个属狗脸的朝她走了过来。
“在下邓伯宣。”赭袍男子上前行了礼。
“在下邓仲宣。”月白袍男子也行了礼。
“我二人方才过于激动,忘了身处何处,何其失仪,幸得公子点醒,不胜感激。”
“你们是兄弟?”谢灵曦忍不住问。
“是。”
“你们把这当家了?”
“是我们兄弟经常讨论学问。”
谢灵曦忍不住抽了下嘴角,都摔杯子了,还叫讨论?
“二位莫不是邓家子弟?”
旁边突然有人插话,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这声音吓了她跳。谢灵曦用余光扫,该死!真的是他!
“在下莫云骁,邓家诗书传家,直只有耳闻,很是仰慕,却无缘相见,想不到今天竟遇见了。”
莫云骁言辞随和,语气却极为严肃,让人猜不出是讽刺还是他平时说话就这样,总之,听得人后脊梁发冷。
他今天依旧(fqxs)是袭黑袍,不带玉佩或是束珠光宝气的腰带,除了那张在男人中绝对算白皙的脸,从头到脚全是黑色。他身后跟着上次那个娃娃脸的小厮,手里提着个点心盒子。
“原来是安王爷,惭愧惭愧”兄弟俩头极低,像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位公子,前些日子本王得了些秀寒峰的山巅茶,改日去府上拜会可好?”
“怎敢劳王爷大驾,蒙王爷不弃,邓家改日定当奉上拜帖。今日实在尴尬,尴尬得很望王爷容我二人先行告退。”
“天气燥热,需要休息,去吧。”
谢灵曦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转身欲走,却不想被莫云骁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请留步,刚才公子只是句话,便平息了那两人的怒(shubaojie)火,本王十分佩服,不知公子可愿意与在下交个朋友?”
莫云骁说得客气,用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谢灵曦看了看他,不由得在心里腹诽,她能说不愿意吗?
第010章 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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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清轩的大堂里,谢灵曦与莫云骁站在门口,两人都有强烈的气场,骄傲不容侵犯。就算是盛夏,也让人觉得两人周围低了零点几度。
莫云骁从内而外地散发出种气场,这是不容拒绝的霸气。他眼神锐利,仿佛可以刺透皮肤,直穿心灵。他的表情颇为严肃,让人不敢拒绝他。
但是,谢灵曦除外。
“公子语中的,本王甚是钦佩,因而想与公子结交,还望不要见怪。”莫云骁板着张扑克脸,说起话来也没什么起伏,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言不由衷。
“只是歪打正着罢了,王爷谬赞,小民当不起。”他是王爷,谢灵曦不能太跟他对着干,因此就算再不喜欢眼前这个黑脸木头,言辞上定要毕恭毕敬,只是语气就不见得控制得好了。
莫云骁仿佛听出了她语气里细微的不愉快,说出的话竟然也冷了几分。
“还没问过公子怎么称呼。”
“方微。”开玩笑,除非她活腻了,跟他说自己现在叫谢灵曦。
“方公子,既然来了,坐下喝杯茶。”
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磁力,谢灵曦承认,她被莫云骁的气势压住了,可就这样束手就擒,她又不甘心。
“安王爷,我还有事,不便久留,就先回去了。”
谢灵曦打算行礼告辞,莫云骁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我看公子既未骑马,也未乘车,不如本王送公子回去?”
“不用了,路并不远。”这莫云骁是要闹哪样?什么人敢让他个王爷送!
“不知公子家在何处,改日我也好登门拜访。”
他怎么没完没了的,再纠缠她就没词了!谢灵曦心里有些不耐烦,但表情上并没显出半分。
“家中人口繁复,多有不便,还望王爷见谅。”
“真是遗憾,不知方公子可会参加今年的恩试?”
“王爷说笑了,恩试是给有大才的人开的恩典,我只粗略读过几本书,哪里考得了恩试?”
谢灵曦不愉快的语气渐渐显现出来,好在店里的掌柜看不过去他们堵在门口,旁人都退避三舍的状态,终于脸堆笑视死如归地朝他们走过来。
“主子,昨儿个晚上采的莲叶,刚刚烹好,您看请这位公子到楼上雅间坐坐可好?可以看着莲清河,品杯莲清茶,不少文人雅客都甚是喜欢。”
“方公子,难得的机缘,请吧?”
“请。”
原来莫云骁就是这茶楼的老板,看着他张无趣的扑克脸,谢灵曦放弃,她算是看出来了,莫云骁今天不达到目的,是不打算放她走了。反正上次她带着纱帽,不怕他认出自己来。
谢灵曦认命地跟着莫云骁走上二楼,期间她发现,两人黑白,大小,像是被扭下片儿的奥利奥。
正如茶楼掌柜所说,楼上雅间很有情调,谢灵曦与莫云骁对坐在临窗的方桌两侧,抬头就能看见墙上挂着幅荡舟河上的水墨画。墙角放着君子兰,轩窗外,荷花正盛,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莲香,与茶香萦绕出些许出尘的味道。
谢灵曦端起茶杯,浅品香茗,姿态甚是优雅,与清净的背景融为体。仿佛她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身上的切都与这里的清新雅致极度契合。
谢灵曦凭窗而望良久,实在呆得难受,只得率先打破沉默(zhaishuyuan.cc)。
“王爷定要将我留下,不只为了品茶吧?当然,这茶味道不错,只是品茶,我也不介意。”
莫云骁不知道因为什么魂游天外,听到谢灵曦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似乎刚刚没有发生任何尴尬的事情。
“自是有求于方公子。”
“客气了,请讲。”
“方公子可知,当今皇上求贤若渴?”
谢灵曦愣,般人聊天,哪有上来就说起当今皇上的事情来?而且他们今天还是“初次见面”。谢灵曦望向莫云骁的眼睛,他眼神认真,正眨不眨地看着她,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谢灵曦也板眼地回答他。
“我向无心政事,王爷所说这些概不知。”
“本王有意为皇兄分忧,不知方公子可有办法?”
谢灵曦脑袋歪,微微皱起眉头。
“王爷为何要与我个乡野小民说此等国家大事?”
“方公子过谦了,从你的言谈举止便知,公子绝对出身世家,府上必定请了资历深的先生教习诗书礼仪。若公子都算乡野之人,我东原国怕是没几个读过书的了。”
父母都是老师算不算出身世家?上大学的时候有很多老教授算不算资历深的先生?好吧,算!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爷谬赞,方微愧不敢当。”
谢灵曦缓了口气,决定与莫云骁打打太极。虽然她没什么社会经历,但自认为以个现代人的见多识广,还不至于被他个古代人玩了。
“刚刚听店里伙计提起恩试,若说招贤纳士,此为上上之策,方微愚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贤才虽多,却并非人人都愿入朝为官,正如公子你,虽有大才,却只是坐在本王对面,品茶赏景,对朝廷之事不闻不问。本王想求法,可从归隐之人处取得些真知灼见。”
谢灵曦郁闷,所以他才把她劫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认定她有大才的,西方历史她确实知之甚详,难道让她在这里大谈第二次工业革命吗?
谢灵曦面上装糊涂,心思却活泛开来。
刚刚莫云骁虽然板着张脸,却可以说是全然不顾忌王爷的威严,与邓家兄弟搭话,拦着她不让离开。除了为他皇兄解围,应该还有什么动力来驱动他吧?些对他有利的。
“王爷,方微乡野小民,实无治国良策,还请另请高明。”
谢灵曦说着,起身欲走。
“方公子,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谢灵曦身子颤,佯装心动,然后继续起身。
“方微位卑人轻,没什么所求,无法为王爷谋事,还望王爷见谅。”
“公子不必有所顾虑,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出来,本王保证,此事只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谢灵曦嘴角微微向左挑起,眼中流露得意的光芒。
第011章 同盟
(
河水映碧莲,柔风掠过,带着淡淡的荷香,吹进茶楼时,已被木格窗滤去了夏日的燥热。谢灵曦与莫云骁临窗对坐,感受着清新舒爽的徐风,各自品着同样带有莲花香气的清茶。
“方微本是无名小卒,无欲无求。今日承蒙王爷看得起,方微斗胆,向王爷讨个承诺,来日方微若有求于王爷,请王爷为方微达成个心愿,如何?”
“什么心愿?”
“刚刚已经说了,在下现在无欲无求,只是为了将来,想先行向王爷讨个承诺。安王爷可愿应允?”
“只要本王办得到,且不违背道理王法,本王应了。”
“痛快!”
谢灵曦敢断定,莫云骁必定也有自己的目的,但她不关心。只要她最后可以让他退婚,这就足够了。
谢灵曦做了敬茶的手势,莫云骁也举起茶杯,回了礼。二人皆是微微笑,满满的骄傲与自信。他们饮下杯中茶,这与现代谈判桌上达成致的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
两人不再说话,谢灵曦自顾自地缓慢喝着茶,专注的模样让人知道她正在思索,如此的认真以及旁若无人,让身边的人都不敢打扰。
她还是初中时候喜欢读文言的文章,看史书。高中以后,她只研究西方文化,而且有意识地无视传统文化。
抵触的原因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没兴趣,甚至正相反,她对于历史文化的东西充满浓厚的兴趣。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她沉迷(xinbanzhu)于传统文化。但也是那时,她发现,以史为鉴不错,但镜子若成了哈哈镜,照出来的东西都是走形的,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而各国人只会去杜撰自己国家的历史,相应的,外国史论以及文化也就更为真实。所以后来她才会对西学更有研究。
只是现在,她要是搬出西方那套理论,放在这华夏民族的古代,肯定没法被接受。
谢灵曦看似无声无息,整个陷入死寂。意识却在头脑里拼命搜索那些已经在角落里沉寂多年的知识残片。
直到茶水见底,伙计老远站着,琢磨要不要蓄水的时候,谢灵曦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机敏和狡黠,好像小狐狸看见猎物,而且是手到擒来的猎物。
谢灵曦将所剩不多的茶水倒进茶托里,然后用手指沾水,逐字写出来。
德思
家思
国思
礼思
法思
文思
武思
农思
工思
商思
起笔自在,运笔流畅,收笔洒脱,她几日毛笔的练习以及她多年硬笔书法的功底,让此时桌上茶水写的字规矩中带着不羁,工整中带着飘逸。
莫云骁不由得起身绕到对面,坐到她身边,仔细看她写在桌上的字。谢灵曦不习惯与男子坐的这样近,却也知道不可能让他倒着看,只是实在太近了,她都可以闻见他身上米兰的味道。
谢灵曦无奈,她在心里无数次地诅咒这茶楼的桌子太小,长凳太短,这拳的距离让她几乎发疯。要在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袭人的清香以及醉人的声线,她的抵抗力实在调整不到最佳状态。
谢灵曦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次次地在脑子里回放他上次那鄙夷的眼神,终于在将心里对他的厌恶提升到了极致,才平静了心神,派坦荡地与莫云骁对谈。
“号召人在这里思考讨论,每月初十廿探讨德行品格处事态度等,初二十二廿二探讨亲族交友等,以此类推。”
“如何号召?”
莫云骁探究的眼神,满足了谢灵曦的虚荣心,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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