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说……》第 4 部分阅读

    提早爆发了,青门处在半山腰,雷雨交加比平地还要惊心动魄。
    脚步声自雷雨中断断续续不安稳的奔来。傅临春早在等她,听这脚步声,立即开门,听见她大叫着:
    「别打我别打我!」
    她头撞进他的怀里。
    她身湿漉漉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从他身侧钻进屋里。他低头看看自己略湿的衣衫,再望进惊人的雷雨之中。
    谁要打她?
    他瞇眼,五感大展,确定没有人追着她,这才关上门,回头看,看她全身抖抖抖。
    「出了什么事?」他问道。她全身湿透,连长发也湿答答地黏在脸上,青门再穷也会有把破伞才对。
    她眼珠子明显地滚来滚去,这次却不是不安分,而是像贼儿在观察四周。他看着她到窗前,非常小心地关上窗子,不露点细缝。
    「谁在追妳?」他疑声问道。
    「没,没有啊」她全身还在发抖,偶尔雷声大作时,猛地跳起,最后她索性掀开床底下,看看有没有空隙可以躲藏。
    他还是第次看见她会有这样的恐惧。他不动声色,道:
    「我本想趁这样的雷雨,出去趟寻东西去。」
    「咦?」她蹲到床角,像只小白兔样瑟瑟发抖,嘴上却笑道;「你眼睛看不见,怎么出去?」
    「我目力已恢复七成。」他淡淡答道。
    她慢慢对上他清泉般的眼瞳,而后大笑:「这真是太好了!」她立即起身,走向他。「公孙显说得果然没错,你功力很快就恢复了,现在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对,你快去吧,这么大的雨,不会有人过来的,要不是我定时来看你病情,中途遇上这大雨,我也是不会来的。」
    她笑得过分爽朗,站姿僵硬过了头。
    傅临春慢悠悠地坐回,瞟她眼。
    「妳全身都湿了,如果妳不介意,柜上有换洗的衣物,妳就暂时委屈点吧。」
    听换衣,她就是抖,想起除夕那天也是换新衣她勉强打起精神,搬了张凳子就坐在他面前。
    「我不冷,会儿就干了,这种雨,很快来很快走,没事的。」她看见茶几上还有些瓜子,为了分散心神,她抓了把放在掌心,颗颗专心地嗑着,手指却微微发着抖。
    每颗瓜子壳都被咬得稀巴烂,她根本不是个爱嗑瓜子的人。傅临春自她掌心取过完整的瓜子,细心地开出瓜子肉,分给她吃。
    她愣,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
    「妳怕打雷?」他温声诱导。
    「」
    「这也没有什么好害臊的。姑娘怕打雷,不是件的事。」
    她哈哈笑道:「你说得对。我打小啊,怕雷怕得要命!每次都是我爹抱着我避雷呢。这个雷很容易打中人的,对吧?」
    「是么?」
    她急促地又笑。「说起来啊,我们当亲兄妹是正确的,瞧,当了亲兄妹,说些体己话,也不会让彼此误会,那个」又是声大雷响起,她马上回头看着门窗,很怕雷公破门而入。她终于熬不住,牙齿打颤:「哥哥,我知道你是不怎么喜欢我的,我现在,也也绝对,没有在喜欢你,所以,你你暂时充当下,我我爹吧卖我个人情,改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傅临春见她面色惨白,呼吸断续,分明是要活活吓昏的征兆。他暗暗吃惊,但面色不改,笑道:「好啊!」
    她神智已经混乱,扑上床抱住他的纤腰,把脸埋进他怀里,颤声道:
    「爹兰青兰青,我没做坏事!我没做坏事,对不对」
    他托住她的腰身,让她完全躲上床来。
    好冷的身子啊!他指腹神色不露分别轻碰她颊面颈间,甚至手臂,全是冰冷冷的。淋了场雨,再怎么发寒也不是这样的冷度。他撩起她的衣袖,再次确认臂肘的血鹰是画的。
    「兰青,你为什么不答我?我不要被劈,再给我点日子,再点就好」
    她是找爹还是找兰青?傅临春微地拢眉,但还是放柔声音道:
    「妳当然没做坏事。」怀里的人儿听见这话松了口气,但听到雷声还是紧绷起来。
    「兰青,你就照以往,点我睡岤,雷打,我就头痛,头好痛好痛这定是老天罚我的,雷公走了再让我起来吧,大妞大妞呢?让她离我远点,我要被雷劈了,她她好替我送送终」
    傅临春面露惊愕,问道:「头痛?哪儿痛?」修长的手指轻移到她耳后的某个岤处。「这儿么?」
    「好痛好痛拜托,兰青,别整我了」说到最后个字时,蓦地软倒在他怀里。
    傅临春要让她睡在,但她缩成僵硬的虾球,要强行扯动是可以,但他过于震惊,最后还是任着她抱着他的腰身。
    雷声又轰轰大作,她在梦里不甚安稳,极白的面色依旧(fqxs)有些恐惧。
    头痛?照说不该有的,为何又复发?他寻思片刻,暗暗运气,体内真气渐渐回笼,他迟疑下,不敢运气暖和她的身子。她身子异常冰冷,若是受风寒也就算了,要是其它原因,他这运气,说不得有反效果。
    他轻轻碰着她苍白的脸颊。这次还是自她十五岁后第次靠他这么近啊他的指腹替她拂去颈间的雨珠,俯头接近她的颊面,而后顿住。
    他没亲上她的脸颊,只是拂过她的发丝,过她左耳上的伤疤。现在她的耳环还是毛绒绒的胖球,却没有镶着珍珠,显然是新买过的。
    以前那镶着珍珠的耳环,就这样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地消失在她的世界跟记忆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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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梦到路上,被大雷追着。
    追到最后,终于被雷打中,吓得她直挺挺地坐起来。
    她用力深呼吸,再吸再吸,把心肺充得胖胖的,确认自己还在心跳中,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看见自己枕在个男人的怀里,正要脱口「兰青」,谢谢他每次在大雷时陪她,但她察觉有点不对劲。
    她缓缓抬眼,细长的眼睛就此暴裂。
    傅临春衣衫有些发皱,半躺在床边睡着,简直春光逼人!
    娘咧,她是不是认错人了?她跟傅临春共睡床?她挠挠脸,低头看看自己同样发皱但完整的衣物,哀叹声,小心爬到床尾下床去。
    果然不举,不举啊不,他不是不举。不喜欢的人,他是不会理会的,看看除夕夜他是怎么对她的吧?兰青说过打雷时她的疯样,她很可能是巴着傅临春不放,他才被迫共睡床。
    鞋子还有点湿,她正要踢掉鞋子,忽地顿,慢慢对上那道目光。
    她微微往左移,那目光就跟着左移;她微微往右移,那目光就跟着往右。她神色自若地把赤足重穿进湿鞋里,嘻皮笑脸道;
    「哎啊,哥哥看见我疯婆子的样儿,可千万别乱传,要不将来我可嫁不出去了。」
    「也不像疯婆子,倒挺像只小白兔。」他笑,翻身坐起,掩嘴打了个呵欠,依旧(fqxs)优雅。
    她傻眼。
    「嗯?」他懒洋洋地扬眉。
    「哈哈,小白兔也不错啊!」她又挠挠头发,陪笑道:「下次我会小心点,唉,人真的不能有缺点,这种雷啊,劈到人,肯定成焦炭的。」
    「雷不会劈人。」
    她抖了抖,没有答话,而后又笑道:
    「最近天天下大雨,明天我会注意些的。」
    傅临春看着她,问道:「明天又打雷,妳会怎么躲?」
    「唔」她挤眉弄眼,得意扬扬。「我问过青门,这里有地窖,我躲去地窖就没事了,那儿雷声小。」
    「是么?」他若有所思道。
    难得傅临春这么主动关心她,害她差点以为这人冒充春香。也幸亏她快要心如止水了,要不,这大雷劈下来,她还有活路吗?
    她眼珠子又不安分地转动着,瞄到傅临春正望着她。她心跳,笑道:
    「那我先走了,你继续疗伤吧。」七成的目力到底是多少,她点概念也没有,只是觉得自入青门之后,傅临春愿意跟她多说些话了,她可以理解那是共坐条船,但他的目光似乎老是直停在她脸上。
    她再偷偷测试下吧,退到门口,她笑道:
    「哥哥,这七成的目力不知能看清楚多少呢?」
    「够看清楚了,妳站在门口。」
    她伸出五根手指乱动着,道;「这样呢?我在干嘛?」
    傅临春轻轻笑:「妳在跟我说话啊,还能干嘛?」
    哇,原来七成目力这么差,她暗哼了声,哈哈笑道:
    「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回报你的病情给趟姑娘她们呢。」
    「妳道,青门的结局该要如何才好呢?」他忽问。
    地愣。「这话怎么说?」
    「青门跟血鹰有勾结,甚至藏有人人闻之丧胆的血鹰药材,若是公诸于世,江湖盟主自会派人除去青门。」
    「这不好。」她立即答道。
    「不好?」
    「青门也不是自愿因为太穷了」
    「那是妳没中血鹰,旦被植入血鹰,生都得为这杀人组织杀人,妳可以说,有的心甘情愿,有的不情不愿,这其中总有恨青门入骨的。」
    她沉默(zhaishuyuan.cc)会儿,道:「青门弟子直很少外出,江湖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不见得知道。贫穷也不是也不是罪大恶极的事」
    「妳跟她们混得挺熟,这不是件好事。」
    「唔自动就熟了,我也不是刻意」
    「现在不头痛了?」
    她愣了下,对上他关切的目光。「不,不头痛,只有打雷时才会痛。」
    「孔海岤在痛么?」他比了下耳后的某处。
    她呆住。「你怎么知道」
    他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打雷时。」傅临春真被鬼附身了是吧?竟然这么关心她?
    「打雷?」他重复着,又问:「让大夫看过了?」
    「看过了看过了,没什么事。」她嘻嘻笑道:「哥哥,你这么关心我,倒让妹妹怕得紧。我知道你是个随和的好人,要不,我很可能就误会了,下次,别再这样对我嘘寒问暖了,我滥情,很容易动心的。」
    他不说话了。
    不必再多说什么,她自动自发消失去,反正在他眼里,她应该跟垃圾差不多等级。她拾起扁盒,确定外头雨停了,便踩着湿答答的鞋子,啪哒啪哒地走了。
    「别打我别打我,我快要没感觉了,瞧,我睡在他怀里可没作我不骗人,兰青可以作证的」她嘀嘀咕咕说服自己,路远去,完全没有料到她声如蚊,还能让傅临春听得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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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姿如行云流水,矫若游龙,李今朝不懂武,看不出岳观武的武功高不高,只知道她招数似乎很简单且十分流畅。
    岳观武看见她,立即跃下木桩躲到树后,探出双眼睛,东张西望。
    李今朝笑嘻嘻道:「傅公子没来。」
    岳观武这才安心现身,细声道:「妳跟春香公子走得很近,我以为」
    「哈哈,那是因为我是大夫啊!」李今朝坐在木桩上。
    刘海下的眼眸深深看了她眼,然后像个猴子样跳到她身旁的木桩,伸出手,道:「帮我把脉。」
    李今朝眨眨眼,哈哈笑着,而后咳了声,夸张地叹气:
    「我受血鹰之苦,岳姑娘是知道的。这几日,把脉不准不准,神医都快变成鬼医了。」顺口转换话题:「岳姑娘,我瞧妳也是个好人,再怎么穷,也不该跟血鹰扯上关系啊!」
    岳观武闷不吭声半天,才细声细气道:「门里的事,都是英芙在管。」
    「赵姑娘想窜位?」看不出来啊!
    「不,她都是为青门着想,没有她,青门早就垮了。」
    岳观武的声音向低微,好像天生无法抬头似的,李今朝必须细听才听得清楚。
    「我跟春香公子谈妥条件了。」
    「什么?」李今朝瞪眼。
    岳观武低声道:
    「云家庄写史,各家门派都会定时千里过去誊上份,以供自家收藏,青门这代没见过什么世面,了不起最远的旅途就是到城里,哪可能去千里外的云家庄?英芙主张青门不能太脱节,我只好偶尔夜探南桐派读那些誊来的江湖史。」
    「」本来双臂环胸缩肩御寒的李今朝,闻言,个不稳,滑落木桩。娘咧,青门简直穷到骨子里了说来她还是感谢爹娘的,自小就教她如何在市井间混,就算娘亲不教她高雅的气质,但,要混口饭吃是没问题的。
    岳观武跳到她身边的沙地上,继续细声道:
    「那些册里有提到傅临春师承上代闲云公子,武功深不可测,尤其他醒后只是受了些许内伤,并没有成疯子再加上册里提到傅临春才智过人,洞窸人心,任谁也逃不过他的法眼,怎会看不穿他是误踏陷阱?」
    「这个册,是谁写的?」吹捧得太夸张了吧!
    「春香公子本人写的,绝无虚假。」
    「自己写自己,我得说真是名副其实啊。」李今朝索性盘腿坐在地上,舒服些。「岳姑娘跟博公子谈妥什么条件?」
    岳觊武迅速瞧她眼,又垂下。「他没跟妳说?」
    「我跟他,泛泛之交罢了。」她笑得很坦率。傅临春哪会跟她说这些?反正她的责任就是送药,除此外,他没有必要告知她任何事情。
    「泛泛之交怎会专程混进来救人?」岳观武不待她说话,又细声道:「妳跟春香公子身上都穿同种料子,青门虽穷,但小时候我也曾看过师父穿过回这种黄金料子,后来实在没钱了,师父才拿去当妳哭什么?」
    李今朝抹去眼泪,哽咽道:
    「别介意我,妳继续说,我是个情感很充沛的人」她身上的衣料还不到价黄金的地步,竟会被人认为黄金价她哭啊!
    「英芙都是为了青门,为了我」岳观武被她牵连情绪,眼眶也红了。「我跟春香公子谈妥,只要将来他平安出去,撰写江湖册时,记得多提青门几笔,只准提好的,最好连英芙都提上笔,那么就算我们没到江湖走趟,也不会令师父师祖她们丢脸的。」
    李今朝听到此处,眼泪又哗啦啦地掉下来了。她的本性中,本就情感偏丰富,要哭就哭,也不遮掩,随性至极。去年在傅临春面前,是拚了老命忍着眼泪,还是大妞的铁头功才让她找个借口发泄。
    如今,她肆无忌惮地大哭出声,岳观武见这个陌生女大夫为青门流下同情泪水,不由得大受感染,两人抱在块痛哭失声。
    「妳放心,我不会跟妳抢春香公子的」
    「他是我亲哥哥,没什么抢不抢的。」
    「亲哥哥」岳观武想破头也不记得春香公子有个妹妹。「是青门对不起妳!我有记忆以来,青门就有麒麟草了,我天天偷吃也没出事,哪知有人愿意花钱买山废草。我们只当天降横财,我跟英芙以为血鹰只是小小害人,直到年前我在南桐派誊来的册子里看见血鹰的可怕,我们才察觉不对劲,如今已成共犯,谁也脱不了身最恨的是,那人还砍价!砍价啊!」
    商人砍价,本是理所当然,但这话李今朝可不会不识趣地说出来。
    岳观武站起来,软声道;「我不忍拂英芙忠心,她要继续跟那人合作下去,我也随她去做,只是,对妳不起了。」
    「血鹰都中了,也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岳姑娘是青门门主,总得拿出点权威,管点事的。」李今朝不甚介怀道。
    岳观武垂下头,过了会儿,低声道:「我跟春香公子还谈妥其它条件,英芙给他的都由我来吃,他才不致于被迫」
    李今朝的眼眸暴凸,下巴差点块滚到地上。这就是傅临春服了十头大象都会发情的,还没有任何反应的真正原因?
    她还以为,傅临春自己解决还以为傅临春自制力强到无人能敌;还以为青门买来的是过期廉价货更以为傅临春绝对是不举的
    那他岂不是开她玩笑?骗她饭中有?
    傅临春对她开玩笑?
    他瞎了眼,把她看成了别人是不是?
    以前她喜欢傅临春,即使少打照面,她也会格外注意傅临春的切,他绝不是严肃的人,他喜欢发呆脾气好,好到她都怀疑如果岳观武想要霸王硬上弓,他也会躺在说「好,来」,然后任君蹂躏当然,她是例外,傅临春是连点机会都不屑给她的。
    跟她开玩笑?等她投胎吧。
    「唉谁教我无能呢」幽幽叹息声传来。
    李今朝抬眸,望着那飘然远去的孤寂背影。个门主不管事,全交给忠心的弟子,偏偏弟子又不是生财高手。
    其实,青门最需要的,就是个金算盘,而不是随便把人塞给名门望族,就以为能步登天,从此衣食无虞。
    江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青门啊?
    第五章
    这夜,虫鸣蛙叫,青门暗地迎进贵客。
    破旧(fqxs)的书房里,有着微弱的烛光。
    「春香公子在青门里吧?」男人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是谁说的」赵英芙吃了惊,而后怒(shubaojie)声道:「想来是青门弟子纯朴,被大人几句就套了出来。春香公子确实在青门里休养,但他跟大人无关」
    「怎会无关?云家庄曾交出血鹰名单,害得咱们有阵子被迫隐藏。」
    「难道大人想杀了春香公子?」
    「要杀傅临春,谈何容易?这两年,朝中几名血鹰官员都莫名死了,背后定有内跟妳这种乡野村妇说了也没有用,如果对傅临春下血鹰,收归己用,这功劳就是我的了」说到最后,似在自言自语。过了会儿,那男人又道:「还有几天麒鳞草才能收割完?」
    「再两天」
    「还要两天?妳们是怎么做事的?」
    赵英芙有些愤愤不平。「麒麟草有毒,我们能在短时间采收完,磨成粉末,已经是非常辛苦了,大人应该加价才对!」
    「哈哈,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钱吗?」哐啷声,沉重的袋子丢在地上。「只要妳能将傅临春彻底放倒,让我将血鹰植入他的体内,这些都是妳们的了!」
    「怎么可以?他是江湖上最公正的云家庄主子啊」
    「等他植入血鹰后,还公正得了吗?云家庄敢将血鹰名册交出去,就得承受这个苦果!还要两天我带来的高手们会块帮忙,他们中了血鹰,可以跟麒鳞草共存,他们会是好帮手的。妳家门主」
    「我绝不准你接近她!」
    「哈哈,赵姑娘真是忠心的人啊!妳家门主懦弱无能,要不是靠妳从中周旋,青门早就成为历史了。现在她在哪儿?我总得跟她打声招呼吧!」
    「门主正跟春香公子在块。」
    男人怔,而后放声大笑:
    「原来这才是妳们的目的!留下傅临春,青门就有靠山了,让他加入血鹰,妳们这靠山岂不更稳?这得好好合计合计」可能是太高兴了,手肘撞到什么东西。
    赵英芙替他捡起来,语带忍耐,道:「大人的画轴掉了。」
    男人接过,摊开它,仍是随口说着:
    「青门想要云家庄当靠山,殊不知云家庄背后也有个金矿靠山,看看,妳们同是女人,她却不样,非但是个金算盘,还滑溜得跟条蛇样」
    「这不是李大夫吗?」
    「李大夫?李今朝?她躲在青门里?」
    窗外被夜色掩住的傅临春,窃听到此处,心知不妥,无声无息疾掠而去。
    青门毕竟历史悠久,占地颇大,他轻功不如公孙显偏邪轻巧,但他习自正统武学,随着年纪而渐有大跃进。未久,他无声无息来到扇门前,敲门问道:
    「今朝?」
    「嗯?」里头有微弱的含糊声。
    他客气完了,直接推门而入。的人正坐起来,往他这里看来。
    这女人,头浅色长发凌乱,睡眼惺忪,面色是有些浮肿,但埋在被窝里久了,腮面红扑扑的,不像这几日他看见苍白得吓人。
    她挠挠脸,试着瞇眼看来人,但来人背着光,时之间她看不真切。
    「谁啊?」
    「我。」
    「兰青?」
    他内心竟有淡淡不悦,但他忍住,平静道:「傅临春。」
    突地,细长的眼睛爆炸了,睡意被震飞了,她整个人很不雅地滑下床,脚还搭在床缘。「三更半夜,你来做什么?」惨了,腰扭上了。
    「找妳。」
    「找我,当然是找我啊难道来我房里,还找别人?」她用力抹了抹睑,狼狈地爬起来,在乱索。
    她的衣服呢?
    她不会满天飞,以为今天傅临春是来当摧花圣手的。
    暖气在她身后,她微地往左瞟去,傅临春竟然在帮她找衣服。哟,老天真的下红雨了,孤男寡女,女人是她耶,傅临春早该避嫌不是吗?她只穿着中衣她不会想傅临春发春了,那只有个原因——
    「出事了?」
    「血鹰来找妳了。」
    她眼睛瞪着更大。娘咧!死定!
    傅临春找着她的夏衫,把披在她肩上,随即扣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现在你眼睛好几成?」
    「清二楚。」
    这么快?「那内伤」
    「足够带妳走了。」
    「为什么你知道血鹰来了?」
    「有人把青门门主绑在我,以为我吃了,便是夜无止境的销魂,血鹰组织夜访,不管是青门门主或是我,都不会特意再注意了。」
    「敢问岳姑娘如今」
    「还绑在。」
    李今朝目瞪口呆。
    才到院中,远方已有脚步声奔来。傅临春思索会儿,对她柔声道:
    「走不了就先躲了。妳不懂武,气息乱,容易被人察觉,我点妳岤可好?」
    李今朝还没说出个好字,她便被点岤了。这是在尊重她?根本是在耍她吧?她还来不及抗议,傅临春托着她的腰身,直跃上树。
    她心跳,暗赞好个藏身处,哪知,他足下不停,竟再往上跃去。
    再高点也是可以这种老树很容易藏身的。
    再跃第滴清泪滑落颊面。她辈子没上过这么高啊!有没有搞错?当傅临春停在高处,她已泪流满面了。
    男人的大掌捂住她的嘴,另手则托着她的腰身,但高处枝节过细,微地摇晃,他索性只手勒住她的细腰揽进怀里,如同抱住具布娃娃。
    她双可怜的脚丫子孤零零地晃在空中啊。
    她的眼泪喷得更多了。杀人了啊!她惧高啊!这比城里的十二楼还高啊!
    「妳怎么还是这么冷?」绝对出事了!她的体温寒凉,自背心隐隐散发,纵然临时拉她出床,在闷热的夏天里,怎会又是瞬间寒凉如冰?
    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为何弄得头长发失色?可有找大夫细看?
    他要再开口问清楚,院子已有人奔进,他只思量会儿,便放弃男女之防,将她的背心贴纳进他的怀里,让她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领头的是神色惊惶的趟英芙,接着是三名江湖高手,最后的是那名官员。
    「李大夫已经中了血鹰,不用逼她死」赵英芙不安道。
    「哼,这个女人耍我许多次,明明要逮到她了,她却从我手中消失,分明是这贱人有心玩我!」
    傅临春功力已恢复七八成,耳力极尖,即使落在极高之处,也能将地面上的对话听得清二楚。
    他本以为她又要眨着那双不安分的细长眼眸,哪知,当他目光落在还里的人儿时,却见她侧着脸,紧紧闭着眼睛,不敢正面对着下方。
    她的肤色偏白,在月光下漾着朦胧的柔光,眼睫又黑又长,傅临春撇开目光,几乎要轻咳声,掩饰他的心绪了。
    怀里抱着个姑娘,这姑娘姓李,叫今朝,十三到十五岁那两年,跟他感情甚好如今,这姑娘已经长大了心底藏着的情感渐渐荡开,不,现在他怀里抱着的是只小白兔,没什么大不了的,毛绒绒的,烤了后很好吃
    「不在?」那男人扑了个空,面色震怒(shubaojie),转向赵英芙。「妳把她藏到哪里了?」
    「我我不知道啊!」
    男人细密地审视她,忽而冷笑:
    「这样说起来是不是我误会了呢?青门穷得都快没饭吃了,给妳们这些女人点饭吃,妳们就跟狗样趴在地上,现在妳们是更贪心了,以为跟云家庄连通气,铲除血鹰,就能得到云家庄的好处了?青门难道没有想过,现在妳们跟血鹰同坐条船上,不管谁先落海,另个也不会有好下场!」男人招来三名高手,观望四周。「现在春香公子躲在哪儿,想来个网打尽?可惜,妳不知云家庄护史的是公孙显,傅临春只是写史,他武学师承闲云公子,但闲云武学天分极高,方能在二十出头就有流高手的造诣,傅临春自接公子之名后,不曾展露功夫,妳道,他能接下这三人几招?这三人可都是江湖上流高手啊!」
    傅临春闻言,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目光落在院外黑暗的某处,又拉回到李今朝的侧脸上。
    她不懂武,听不清地面上的人说的话,但可能在树上待久了,已经死心了,整个身子抽掉力量地任他抱着。
    现在真的很像是只放弃逃命的小白兔。
    她偷偷张开左眼,睫毛扇啊扇,仿佛那种天生的不安分又在她眼眸间流转。
    傅临春微微倾前,也许是鼻间热气喷到她的侧面,那不安分的眼珠转到眼尾僵了下,又状似自在地转了回去。
    地面上的人浑然不觉高处有人在窥视,赵英芙咬牙道:
    「我们确实没有跟云家庄勾结!」
    「哼!给条狗碗饭吃,牠还懂得报恩,妳们这些女人除了卖主求荣还会做什么?要毁青门太容易了!」
    「买主求荣不适用在青门跟血鹰的关系上。」低哑的声音,自院外响起。
    地面上的众人皆是惊,定睛努力往夜色中看去。
    「门主!」赵英芙面色赤红,道:「妳怎么在这」
    岳观武慢慢踱进来,道:「英芙,我们都是狗,腰也折够了。」
    赵英芙红了眼眶。「讨生活我来就好了」
    「我这个门主,真够没用的,是不?」刘海下的眼睛转向那男人身后的江湖高手们。「既然如此,就让岳观武来接诸位几招吧。」
    「门主!」
    名高手冷笑:「江湖册里青门连百名都入不了,妳能接得下我们几招?」
    岳观武不理他,将长剑摆在地上,而后双膝落地,磕了三个头,说道;
    「这把剑,是青门代代相传下来的,到师父那代,几乎没有跟外人比试过,今天,观武不止跟外人比试,还要赎罪。英芙,我问过春香公子了,血鹰所作所为,已出乎我们想象之外,妳说,我们为了填饱肚子,害了多少人?」
    赵英芙垂下首,咬住牙根。
    男人笑道:「岳门主,平日总是不见妳踪影,今日得见,才知青门有好高的志气,可惜,好小的能力!妳若违背血鹰的好意,以后就不是饿肚子这么简单的了,光凭这三个高手就足可杀尽青门所有女人,妳真敢挑战?」
    赵英芙看了岳观武眼,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走到她的身后。
    岳观武持剑起身,道:
    「我若死了,青门弟子也不会让你们四人步出青门步,听见了么?」
    「是!」众声苔道。
    男人怔,身后的江湖高手低声道:「院子已被那些女人围住。」
    「可有生机?」男人有些惊慌。
    「大人莫怕,青门七十年前在武林排名是百位之外,了不起个岳观武拚个几十招,青门弟子不涉江湖已久,不足为虑。」
    男人闻言,松了口气。
    岳观武头也下回道:「这是我第次与青门之外的人对招,能学的就尽量学,青门弟子绝不耍阴招!」
    「是!」
    当众弟子齐声高喊「是」时,李今朝位居高处,是唯唯二能看见那官员身后的江湖高手耍诈先出手。
    她嘴巴被捂着,不能及时提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卑鄙无耻,先下手为强。她出身市井,用的手法偶尔很低劣,但还不会拿来对付无辜百姓
    夜色下,「刷」的声,道血泉喷了出来,溅上院内的每个人。
    她细长的眼眸又爆炸了。
    接着,有人捂住她的双眼,让她看不见接下来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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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请请」细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变得结结巴巴的。
    「门主?」
    「下下」
    「他们都已经下地狱了。」赵英芙还有点在恍惚当中。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下来」岳观武来到老树下,对着老树继续结巴。
    「那傅某就下来了。」那声音,清晰地像在每个人耳畔响起。
    青门弟子纷纷抬头向上看,只见抹杏色自高处旋落,这样美丽的杏色,只在人身上见过。衣袂飘飘,如绽放的春花,坠势曼妙,不似般高手如鹰俯冲。轻功之中,上慢下快,但这人偏偏相反,尤其怀里抱了个真人大小的布娃娃,在夜色里,这个衣衫不整的布娃娃实在有点破坏男色美景,令众女有些遗憾。
    直到傅临春缓缓落地,青门弟子才同时暗叫声。原来布娃娃是李大夫,李大夫不懂武,自然无法承受由那么高坠下的疾速。
    「春香公子你直藏在上面?」赵英芙瞪大了眼。
    「是啊。」
    「都看见了?」
    「嗯,都看见了。」傅临春察觉怀里的布娃娃双脚紧紧黏在地上,试图摆动她的头,但他的手掌如影随形直贴住她的双眼。
    她不死心,拚命转来转去,像颗旋转的瓜子,他很感兴趣地隐声轻笑,依旧(fqxs)随着她动,不让她看见满地肢解的血腥。
    「傅某倒没有料到这代的青门门主有身绝世好功夫。」
    「是是」
    「是吗?」赵英芙激动地抢话道:「春香公子你见多识广,我家门主的功夫真的很高?」
    「是啊。」傅临春随口道:「能在十招内连连伤四人,其中三人为流高手,这已有排名前十的功力。」
    「你就直说连杀四条人命吧,何必这么含蓄?」李今朝低声嘀咕着。就算第剑后的切全被他遮住了,她也知道岳观武那样快的剑法,绝对不是般人耍得出来。
    娘喂,比兰青的菜刀还快!
    在青门弟子欢呼雷动中,赵英芙勉强维持冷静,颤抖问道:
    「前前十?春香公子,你你是不是讲错了?是前百吧?百人跟十个人是差很多的」连她也结结巴巴了。
    傅临春还真的沉思会儿,慢吞吞道:
    「这个也许是我搞错。」见青门众人瞪着他,他也很识时务地改口:「但多半是错不了,明年岳门主可走趟江湖,云家庄自会有人记下妳的排名。」
    「可是旅费」
    「云家庄本着惜才爱才之心,可资助岳门主旅费。」
    李今朝嘴角微抽。散财童子傅临春以散财为乐,背后的金算盘总是痛哭失声,她看帐本容易头痛,但每年还是要尽义务扫过次,每年云家庄必会支出大笔银子,这笔银子归向何处完全不知道,就像无底洞样,原来都是用在营造云家庄高洁的名声,今天总算让她彻底明白了!
    「那真是太好了!」赵英芙感激得哭出声,看看岳观武身血衫,再看看地上的残尸,她面色微变,想起傅临春的身分,遂道:「门主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血鹰之事,是我,是我干的」
    「我没看见。」
    「咦?」
    傅临春漫不经心道:「太高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数十双秀气的眼睛全凸出来。明明云家庄册里写着,好说话的是公孙先生,春香公子出身名门正派,血统纯正到比黄金还高贵,这么好说话?骗人的吧?
    李今朝也暗暗吃惊,傅临春不是打算把青门供出去让人给剿来剿去剿成梅子汁的吗?
    「如果麒麟草能够消失在青门中,今天之事我不但没看见,云家庄也愿收拾切善后,不让青门牵连其中。」
    与其说他在开条件,不如说他太过和气像在话家常,青门弟子不趁机占便宜就太对不起傅临春了。
    既然众弟子致点头同意了,傅临春自动取出李今朝腰间云家庄特制的七彩烟花,对空鸣放。
    「」李今朝认了。
    赵英芙见状,面色微白。七彩烟花开始在青门疗伤就可以放,但傅临春却等到现在从头到尾,不是她们强留傅临春,而是傅临春自愿留下来的。
    「英芙,找人先收拾尸体,等云家庄的人来,再通知春香公子。」岳观武道,而后面对傅临春时又结结巴巴:「我带你你们去麒麟草那边吧。」
    李今朝暗声啐着,这青门门主平常说话很正常,见男色就结巴,真丢人!
    「麻烦岳门主了。」傅临春道。
    「那个让我穿下鞋吧。」李今朝直转头,但不管转到哪里去,都有大掌挡着她的眼睛。
    敢情傅临春拿她当小孩在玩?
    傅临春又沉思会儿,托起她的腰身,让她腾空着,才道:
    「这样也方便些。」
    「」她面色变了再变,很卑微地陪笑:「哥哥总可以把手放下,让妹妹瞄瞄吧?」
    「你们是兄妹?」趟英芙讶道:「完全不像啊」
    博临春瞥她眼,托着这个僵硬的布娃娃,对岳观武道:「岳门主,请。」
    「请请」岳观武先行。
    他奶奶的李今朝在肚里骂他千百句低俗的话,可千万别告诉她,他讨厌她讨厌到在青门见到她都烦,只是之前眼盲被迫接受她的存在,现在要整她了。
    呸,他当她愿意么?
    日子过得好好的,干么来救人?她人贱么?
    幸好,大概天亮,就可以下山回城了,从此各过各的,再也不相见。
    她含泪,继续当布娃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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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傅临春的手终于离开她的眼时,她吐了好大口气,被托着走这么久,真要以为自己变成布娃娃她用力眨眨眼,俯望鲜红如血的山谷。
    天色已有薄白,软若白絮的云层几乎触手可及,满山的红花红草,翻滚如浪,美则美矣,就是看得人眼花撩乱头晕脑胀。
    傅临春将她放在大石上,瞄瞄她有些凌乱的前襟,随即撇开目光。
    李今朝心知他出身大家,当然瞧不起她这种随便的人。她胡乱遮好肚兜,也不想想,这是谁搞的她内心咒骂着。
    「妳待在这儿吧。」语毕,他转身步进花草之间。
    她眼珠又转来转去,发现自己两旁都有大石围绕,正好为她挡住寒风。
    先前在大树上太紧张,没有注意到香气,现在仔细想想,傅临春遇春则香,如今是夏天了,平日是闻不出什么香气来,但被他抱了阵,连她衣上都沾染着淡淡的芳香。她迟疑会儿,偷偷俯头闻着袖上香气。
    突然间,傅临春回过头看她眼。她怔,连忙假装用力抹去鼻水。
    他又漫不经心地调开目光。
    她暗咒声。愈来愈觉得这个男人在玩她,她也没有没有喜欢着他了,只是好奇春香公子的香气而已,有必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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