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细密裂缝。这里的家具都被钉死在地上,除了监狱长坐的那把椅子。
监狱长是个脸色蜡黄的高瘦男子,仿佛吸多了海底的潮气,看上去缺乏日照精神萎靡,霍林沃斯跟他说话他也显得无精打采,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劲,最大的爱好或许就是放在眼面前的黄杨木巫师棋,每隔三秒就要去挪动下上面的棋子。
魔法世界的监狱没有探监说,不管你是杀人放火还是偷盗抢劫,无论你是终身□还是扣留拘禁,旦进了铁门后方就意味着彻底的与世隔绝。想从监狱出来无非两条路,,苦于加官进爵无门的官僚主义者想通过翻案来提高知名度——这个法子有个前提,那就是你确确实实被冤枉;二,逃狱。
前条实现渺茫,要不然西里斯·布莱克不会逃狱,然后曲线救国;所以利用后条实现自由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大。当然,无论哪个国家的魔法部都不会鼓励犯人们去追求自由,监狱的安全系数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监狱长不可能让出自己的办公室给做会客室,他们必须自己进去领略内部风光。
“虽然没有什么必要,但我还是要说,你是知道规矩的,请不要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监狱长在霍林沃斯转身前突然拔高音量,灯光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目光有了种别样的质感,与之前的死气沉沉大相径庭。
霍林沃斯哼了声,情绪不明。
监狱长转瞬又变回了从前那样,刚才的尖锐仿佛是种幻觉。
离开监狱长办公室时,海姆达尔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黑发黑皮的怪物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监狱长副病歪歪的样子,赫丘利斯的看守是骨瘦如柴的食尸鬼,跟这样的妖精共同居住如同整日置身冰冷的坟墓。
在食尸鬼的带领下,他们在扇两边门缝各挂着十几把锁的完全分不清开合方向的厚重金属门前停下。食尸鬼慢条斯理的用钥匙开锁,从它开把锁的时间计算,身后二位将要在这里面壁很长时间。
当第把锁被打开,伴随沉重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重重落在地上,海姆达尔感到地面有震动传到脚底,他惊异的看着那把锁,猜测它的重量。
“希望这十天没有被你荒废。”霍林沃斯突然别有深意的开口。
“请原谅?”海姆达尔从不奢望能和他建立某种默(zhaishuyuan.cc)契。“我需要启发。”
霍林沃斯瞥了他眼,“资料室。”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十天前拿到资料室的钥匙他就有所领悟,让他管理资料室绝不仅仅为了让他当两个月的家养小精灵这么简单。
但是十天
海姆达尔迟疑的开口,“关于资料我不敢保证仅仅十天之内就能——”
“我说什么了?”霍林沃斯骤然打断他。“什么资料?”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金属大门开启的那刻,霍林沃斯目视前方,用介绍享乐天堂米克诺斯岛的愉悦表情说:“欢迎光临人间伊甸赫丘利斯!”转眼看向海姆达尔,大发慈悲的提醒,“但是请注意千万不要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霍林沃斯把只装满卷成筒状的羊皮纸的袋子丢给海姆达尔,并监视海姆达尔把它斜背在身上。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看上去可能像个不太会做生意的神情木讷的超龄卖报童,或许比卖报童还糟,因为霍林沃斯不加掩饰的卷起了嘴角。
“进去以后多听多看,不让你说就闭紧嘴巴。”霍林沃斯又道。“记住你今天的身份,斯图鲁松探员,不,学员。”
也就是说即便是掩人耳目也还是零时工?
上司滴小嘴儿都是万恶万恶滴!
海姆达尔老惆怅滴。
b
38·460
把着门等老太太挪着小碎步走出来,海姆达尔关门上锁。
“你明天不来?”身着绿色的绣有国际魔法伤病救治中心标志——顶端闪烁火光的直立魔杖——长袍的胡子大叔双臂抱胸等在旁。
“对。”明天是光临魔法机构的日子,海姆达尔跟他聊天的时候曾提过,这位大叔记忆力很好。
胡子大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海姆达尔不明所以的眨巴下眼睛,胡子大叔朝外指指:“出去再讲。”
他们在接班时分的狭窄走廊内举步维艰的穿行,那位老态龙钟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钻出走廊来到开阔处,开阔处连接通往地面的通道,照明很充足,这里被设置成简单的休息区,摆放着摇摇晃晃的桌椅板凳。来访者可以在这里等候排队,所以免费的茶水总是不够喝。喜欢抽烟的内部员工经常聚在这里吞云吐雾,办公区域内严禁吸烟。
胡子大叔喜欢抽烟斗,当海姆达尔问他要不要解解瘾头,大叔拒绝了。
休息区砌了个高大的老式壁炉,多数员工会选择飞路回巫师联合会以节省时间,海姆达尔从来不用,胡子大叔以为年轻人做事情随心所欲,嘱咐他如果因此迟到了会被上司惦记。
“我就怕上司不惦记,您知道,我从来不打小报告。”海姆达尔嘿嘿笑着,显得特别没心没肺。
他应该1点钟下班,每天却要拖到两点以后才回去,这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不用壁炉是因为他需要利用步行回去的这段时间吃中饭,顺便把某个关乎切身利益却无法马上引起重视的情况推波助澜,放大他的任劳任怨以及树立国际威森加摩无以伦比的容人雅量,可谓举数得。
胡子大叔听了哈哈大笑,这孩子绝不是他表现的那么老实。
从那以后,胡子大叔也不用壁炉了,按他的话说:“我为国际魔法伤病救治中心鞠躬尽瘁的快把嘴皮磨破了,需要时间疗伤。”
跟海姆达尔不务正业的忙碌不同,大叔是真的忙。每天每天都有堆巫师排队等着和他说话,如果有门槛,国际魔法伤病救治中心的咨询联络处的大概早就被踏平了。
在走回巫师联合会大楼的路上,他们边吃着简单的自带午餐边闲聊。
“你没跟那老太婆说你明天不来吧?”大叔口齿不清的问。
“没。”海姆达尔摇头,顿了顿,又自嘲道,“大概我潜意识里不想再看见她了。”
大叔对他的高觉悟予以赞赏,“你看着吧,她明天肯定不会来。”
海姆达尔起初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哈哈笑了两声。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大叔以为他不相信。“我太知道这些老头老太了,不顺心就装糊涂扮可怜博同情,没有人会跟他们过不去,不然你就会变成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面对全世界的口诛笔伐。”大叔举起爱妻便当,“我可以用今天的午餐打赌,她刚才肯定耳聪目明把该听的都听进去了。”
海姆达尔的咀嚼动作缓了缓,感觉他今天格外暴躁,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个心平气和的人。
“碰到难缠的巫师了?”胡子大叔很照顾他,海姆达尔借着说话替他分担些压力。
这是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大叔教导他如何运用刻薄的目光洞悉别有用心的来访者,海姆达尔利用不存在利益冲突的非正式小文员的身份引导他往外倾倒垃圾。
“不知道变通的保守派,整天疑神疑鬼的认为自己得了散花龙痘疮。”大叔干巴巴的大笑两声。“真是天才的发明!我已经在国际魔法伤病救治中心干.了二十年,第次听说这种病症。”
这个海姆达尔知道些,龙痘疮是龙痘疮,散花痘是散花痘,前种是传染病,后种是没有传染性的皮肤病,不能混为谈。
“我知道那些家伙不满意我什么,他们看我不顺眼,因为我看上去不是他们心里认定的那种正派人。”胡子大叔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很抱歉,我是中年人但没有秃头,也没有诚惶诚恐,我对我头发的浓密程度很满意,暂时不想改变造型。我不喜欢把长袍扣子全系上,没有把裤子熨烫的像两层夹板,更没有时不时就弯下腰摆弄裤腿,维持裤缝笔直。我说话不够谦卑,待人不够真诚。你相信吗?!就因为我不肯把胡子剃了,他们居然四处散播谣言说我心术不正!”
“如果是我,我就恐吓他们得了不治之症,而且还是很难根治不易察觉发作就会要人命的那种。”海姆达尔吊着嗓子模仿惊声尖叫,“散花龙痘疮?!天哪,您到底做了什么让梅林如此憎恨您!”
胡子大叔使劲拍他的肩膀,被他惟妙惟肖的表演逗的开怀不已。
“难以置信,我居然被个和我女儿般大的男孩开导了。”胡子大叔突然沧桑起来了。
“说明您的心态还很年轻。”海姆达尔恭维他。“像您这般年纪的成年巫师只会用根甘草棒棒糖打发我。”
他们在走上巫师联合会大楼外的阶梯时吃下最后点午餐,然后在大堂的电梯门口分道扬镳。
“斯图鲁松!”
快步往前赶的海姆达尔停了下来,回头看见霍林沃斯法官站在办公室门口朝他招手,他连忙返身奔了过去。
“别的地方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不要在国际威森加摩的办公区域内奔跑。”
还没站稳,霍林沃斯严厉的指责就扑面袭来。
海姆达尔低眉顺目闷不吭声,难道他把自己拦下来就是为了责备自己不够从容?暗示他不应该回来的那么迟?
就在海姆达尔用胡思乱想让自己忍住回嘴的冲动时,霍林沃斯又说:“看来警察部队的洗脑课程进行的还算顺利,虽然我有九成把握你现在定在肚子里诅咒我,但是从你的脸上我看不出丝毫端倪。”
海姆达尔差点脱口而出:您老真是英明神武!
霍林沃斯看到他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脸上泛出小小的微笑。
海姆达尔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不认为这是某种友好的表达,整个国际威森加摩他最怕眼前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法官惦记自己,那沉稳劲比某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还厚实几分。海姆达尔每次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隆梅尔,虽然他们俩就模样上来说半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但是样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海姆达尔这个不成气候的小狐狸最怕的就是老巨猾的大狐狸。
“很遗憾的告诉你今天下午的课暂停。”霍林沃斯看了眼他身上的紫红色袍子,“去把警察部队的长袍换上,然后回到这里来。”
“我能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霍林沃斯面无表情:“我希望听到你说‘是的,先生。’”
海姆达尔低下头绕过他朝更衣室而去,没有奔跑,用走的。
耳畔充斥着噼里啪啦的噪声,如硕大的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海姆达尔在黑洞洞的空间内抬起头张望,黑暗在眼周如影随形,1.5的视力还是让他毫无收获。
前方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光线从条凭空出现且不断朝外推挤的缝隙间喷薄而出,如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光芒四射,瞬间击退了黑暗。胃部顿时涌上股被挤压的剧烈不适,好像要把体内所有器官压缩并拉扯出身体,海姆达尔猛然间捂住嘴巴,另只手按紧胃部。
有人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身边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以挽救他因为不适而瘫倒在地的噩运。根据路走来的脚感来判断,滑溜溜湿漉漉的地上并非铺设着光可鉴人的瓷砖。
给予他支撑的是霍林沃斯法官。
海姆达尔想开口道谢,翻腾的胃部使他犹豫,他怕自己张嘴就吐在霍林沃斯身上——从某个在脑中闪而逝的念头来看,他其实挺想那么干的。
“行了,留点力气在脚上吧,我不是直能腾出手来的。”霍林沃斯在逐渐光亮的环境里眯了下眼睛,仿佛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般言辞笃定。“几乎每所监狱都会给新来的巫师造成类似的困扰,希望你能早点适应。”
“我不是新来的。”海姆达尔不想跟他顶嘴,但有些是原则问题。监狱里新来的?还会是什么,太晦气了!
霍林沃斯短促笑,“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很高兴,已经不难受了么,不错,继续保持。”
海姆达尔小脸煞白,该死的,他刚刚让自己模糊焦点,别在这种时候跟他较劲!海姆达尔认为霍林沃斯法官以强凌弱,胜之不武。
在随着霍林沃斯走进那片光芒中的短暂的瞬间,海姆达尔突然想到当初练习幻影移形时爆发的痛苦跟眼前的感觉何其相似,就像有人给自己开膛破肚,在缝合之前装错了下水的位置。用翻江倒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当初直面了惨烈和凶险,最终赢来了“只要条件许可再也不需要为路费投注进个铜纳特”的革命性胜利,这次也要和敌人周旋到底坚决不吐!
他们现在正处于座海底监狱之中,据霍林沃斯介绍,这座监狱位于直布罗陀海峡附近。具体方位海姆达尔无所知,因为他是跟着霍林沃斯幻影移形过来的。
所以刚才他听到的下雨声十有□出于他自己的幻觉,即便不是幻觉,也不太可能是他认为的那种声音。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海姆达尔没问,他对这个疑问不存在不打破砂锅不罢休的好奇。
直布罗陀海峡附近确实沉着座“亚特兰蒂斯”,可惜不是麻瓜们猜测争论寻觅了几个世纪的桃源乡。
赫丘利斯监狱,魔法世界五大著名监狱中排位最末,在巫师司法界,它以关押条件优异而出名,罪无可恕的犯人十人中有九人希望自己最终能在这所监狱终老,剩下的那个无动于衷的属于孤陋寡闻。赫丘利斯是在押犯的向往之地,监狱中的伊甸园。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海姆达尔今天能有幸来这所闻名遐迩的监狱参观说他不激动肯定是撒谎,能够从课堂转移到实践,说明他的课程告段落以及他的表现得到了某种肯定,只是这份激动来得太突然,他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刚培养点情绪又被胃痉挛消耗光了所剩无几的热情。
所以,当海姆达尔咬紧后槽牙黑着张脸跟在霍林沃斯之后出现在监狱长的办公室里,这位貌似弱不禁风的监狱长对他的第印象就是太年轻,在分析了他持之以恒的“凶恶”神态后立马给出了“稳重深沉”等评价,看就是那种临危不惧的后起之秀。
他把海姆达尔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部表情理解成了嫉恶如仇,对他毫不动摇的正义情怀大为赞赏——私下里,虽然水到渠成充满了戏剧性,却给海姆达尔以后的工作带去了不少便利。
监狱长的办公室给了海姆达尔很大的鼓励,它比咨询联络处的鸽子笼还要寒酸,被白蚁蛀了几个孔洞的胡桃木色书桌,监狱长坐在书桌后的仿皮椅子上,把没有靠背的木凳摆放在书桌前的正中位置。
书桌两侧是两只铁皮柜子,柜门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字条,墙壁布满了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缝。这里的家具都被钉死在地上,除了监狱长坐的那把椅子。
监狱长是个脸色蜡黄的高瘦男子,仿佛吸多了海底的潮气,看上去缺乏日照精神萎靡,霍林沃斯跟他说话他也显得无精打采,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劲,最大的爱好或许就是放在眼面前的黄杨木巫师棋,每隔三秒就要去挪动下上面的棋子。
魔法世界的监狱没有探监说,不管你是杀人放火还是偷盗抢劫,无论你是终身□还是扣留拘禁,旦进了铁门后方就意味着彻底的与世隔绝。想从监狱出来无非两条路,,苦于加官进爵无门的官僚主义者想通过翻案来提高知名度——这个法子有个前提,那就是你确确实实被冤枉;二,逃狱。
前条实现渺茫,要不然西里斯·布莱克不会逃狱,然后曲线救国;所以利用后条实现自由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大。当然,无论哪个国家的魔法部都不会鼓励犯人们去追求自由,监狱的安全系数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监狱长不可能让出自己的办公室给做会客室,他们必须自己进去领略内部风光。
“虽然没有什么必要,但我还是要说,你是知道规矩的,请不要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监狱长在霍林沃斯转身前突然拔高音量,灯光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目光有了种别样的质感,与之前的死气沉沉大相径庭。
霍林沃斯哼了声,情绪不明。
监狱长转瞬又变回了从前那样,刚才的尖锐仿佛是种幻觉。
离开监狱长办公室时,海姆达尔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黑发黑皮的怪物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监狱长副病歪歪的样子,赫丘利斯的看守是骨瘦如柴的食尸鬼,跟这样的妖精共同居住如同整日置身冰冷的坟墓。
在食尸鬼的带领下,他们在扇两边门缝各挂着十几把锁的完全分不清开合方向的厚重金属门前停下。食尸鬼慢条斯理的用钥匙开锁,从它开把锁的时间计算,身后二位将要在这里面壁很长时间。
当第把锁被打开,伴随沉重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重重落在地上,海姆达尔感到地面有震动传到脚底,他惊异的看着那把锁,猜测它的重量。
“希望这十天没有被你荒废。”霍林沃斯突然别有深意的开口。
“请原谅?”海姆达尔从不奢望能和他建立某种默(zhaishuyuan.cc)契。“我需要启发。”
霍林沃斯瞥了他眼,“资料室。”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十天前拿到资料室的钥匙他就有所领悟,让他管理资料室绝不仅仅为了让他当两个月的家养小精灵这么简单。
但是十天
海姆达尔迟疑的开口,“关于资料我不敢保证仅仅十天之内就能——”
“我说什么了?”霍林沃斯骤然打断他。“什么资料?”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金属大门开启的那刻,霍林沃斯目视前方,用介绍享乐天堂米克诺斯岛的愉悦表情说:“欢迎光临人间伊甸赫丘利斯!”转眼看向海姆达尔,大发慈悲的提醒,“但是请注意千万不要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霍林沃斯把只装满卷成筒状的羊皮纸的袋子丢给海姆达尔,并监视海姆达尔把它斜背在身上。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看上去可能像个不太会做生意的神情木讷的超龄卖报童,或许比卖报童还糟,因为霍林沃斯不加掩饰的卷起了嘴角。
“进去以后多听多看,不让你说就闭紧嘴巴。”霍林沃斯又道。“记住你今天的身份,斯图鲁松探员,不,学员。”
也就是说即便是掩人耳目也还是零时工?
上司滴小嘴儿都是万恶万恶滴!
海姆达尔老惆怅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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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61
两面沟壑纵横的石壁在眼前升起,不断向上延伸到不知名的黑暗中,沉沉的墨色翻滚着笼罩在上方挥之不去,就像漂浮在天边暗藏惊雷的乌云。
这里没有风,空气中的氧气好似被抽空了般令人窒息。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深吸口气,四面八方的气味扑鼻而来,监狱里的气息能有多好闻,但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被条高不见顶的海沟吞没。
有那么瞬,海姆达尔真以为自己梦游到了某条海沟的底部,不过他很快摆脱了不适的感觉。霍林沃斯就在他边上,这肯定不是天马行空的梦境,这位上司在现实中出现就已经足够了,海姆达尔绝不会让他在自己的梦里现身。
跟着霍林沃斯朝前移动,开锁的食尸鬼被他们留在身后,它是专门负责开关闸门的。
进门前霍林沃斯从看门的食尸鬼那里接过盏闪烁着橘黄铯火光的黑色铸铁玻璃灯,光芒迅速蔓延开,形成个椭圆形的小区域,包裹住周身,温暖的颜色给人以安全感。监狱内部的光线不算很暗,要不然海姆达尔不可能在进门的时候就大致浏览了全貌。
玻璃灯是用来做什么的,暂时无法得知。
赫丘利斯监狱的整个造型就是间距宽窄不的两面黑色石壁,壁上坑坑洼洼有棱有角,当玻璃灯内的光线扫到石壁上,嶙峋的壁面反射出晶晶点点的银色光芒,海姆达尔靠近看了几眼,发现壁面淌着某种黏稠的液体,伴有刺鼻的气味,海姆达尔迅速收起好奇心,撤退。
考虑到监狱的位置,海姆达尔最初判断它像“海沟”,但这里没有海也看不见水,所以海姆达尔放弃了“海沟”的定义转为“峡谷”。
那个个凹陷进去的窟窿大概就是牢房,海姆达尔在不够充分的光线中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视线慢慢朝上移,视野渐渐变得宽阔,使他看的更远。
绳索和木板搭建起来的吊桥高高低低凌乱的遍(fanwai.org)布石壁两侧,这些如同经过暴风雨浩劫的岌岌可危的吊桥是监狱内唯的通道。它们像蜘蛛网横在巨大的石壁之间摇摇晃晃,星星点点的橙色灯火在蛛网间幽灵般隐约闪现,那些是提灯巡视,或者说无意识游荡的食尸鬼。
空气中突然传来轻响,仿佛是种预兆,接着,上方乍然响起稀里哗啦的击打声,海姆达尔惊得仰起头,以为有什么东西会掉下来,少顷,他终于明白来时听到的雨声是怎么回事了,这其实是吊桥上捆绑的种坚果相互摩擦后发出的震动。这种声音可以传播的很远,酷似硕大的雨点拍打玻璃窗,震得玻璃摇摇欲坠,耳朵嗡嗡作响。
等击打声过去,霍林沃斯才皱着眉头轻声说:“这是食尸鬼相互传达切无恙的信号,个小时次,每次持续分钟。只有食尸鬼才能分辩出当中的不同,如果有食尸鬼没按时击打坚果,它们也能听出来。”
在海姆达尔听来这些噪音都样。
监狱里的食尸鬼不眠不休,换句话说天二十四次。
似乎看出了海姆达尔的所思所想,霍林沃斯又道,“整所监狱都能听见,食尸鬼们自己;关押在这里的犯人;监狱长。”
哦,安静祥和的伊甸园。
赫丘利斯是座彻头彻尾的鬼城,说这里是伊甸无疑更像是种挖苦。
海姆达尔很想问问霍林沃斯,如果这所监狱能够称之为伊甸园,那些没资格拿到这个头衔的监狱是什么样的?想到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海姆达尔把这个疑问咽了回去。
上司说了,不让开口就得闭紧嘴巴。
“我们从那儿上去。”
通过上司的指示,海姆达尔看见挂在石壁上的条绳梯,绳梯的另头扎在10米高的凸起岩层上。赫丘利斯的第层监狱就在10米上方。
爬上去?!海姆达尔敬畏的瞪着那截软趴趴的玩意儿,他从来没爬过这玩意儿,所以他很怀疑自己手脚并用的爬行能力。
当霍林沃斯驾轻就熟的沿着绳梯爬上10米高的岩层,并居高临下目光不善的望着他时,海姆达尔很没有骨气的三步并作两步抓住摇晃的绳梯,副百折不挠奋勇向前的架势。
斯图鲁松小文员咬紧牙关,攀着绳梯手忙脚乱的往上蹭,黏滑的壁面难以落脚,小文员像风中的腊肠般来回晃动,吊在半空中的腊肠泪流满面。
老子定要当上法官,老子以后也要站在10米高的台子上用鼻孔看人,嘲笑别的腊肠!
在烛火的照耀下洞口的黑色开始躁动,第间牢房越来越近,当看清楚那团奇异的涌动着的黑云是什么之后,海姆达尔站住不动了。
提着玻璃灯的霍林沃斯没有在这当口难为他,斯图鲁松只是小脸苍白的杵在那儿不断深呼吸,比那时候自己捂嘴干呕着往后退有勇气多了。
海姆达尔想吐来着,可惜没东西往上提溜。大概被初到此地的胃痛不适消耗掉了全部热量,等身体舒服些后他就觉得肚子饿了。
不就是虫子么,想当初在翻倒巷做店小二时没少和节肢动物培养感情。
海姆达尔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边朝前挪步,侧着身,斜着眼,身体无意识的摆出防卫的姿势。
霍林沃斯直在旁等着观察着,实际上今天的实践课进行到什么程度法官先生是有预案的,关键看海姆达尔的表现。他既没有给予对方任何形式的鼓励,也没有强迫对方必须听命行事。
所以,海姆达尔最终站到了他身边,面容扭曲着注视那个被黑色的虫子包裹住的门洞时,霍林沃斯难得宽容的在心里说:“以他的背景来推敲他的行为,他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当着斯图鲁松的面做出这样的称赞。
终于,长久的注视让他渐渐变得麻木,海姆达尔选择直视那些在昏暗的环境下外壳油亮的昆虫,每只大概有鸡蛋那么大,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门洞,配合着窸窸窣窣的摩擦拍翅声,海姆达尔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这些虫有着鞘翅类昆虫的外貌,翅膀重复摺叠,前翅覆在最外层并同时覆盖住身体,呈长长的椭圆形,头部是什么模样看不清楚,说实话海姆达尔也不想看清楚。他宁愿把这些昆虫想象成屎壳郎,对了,古代埃及人还赋予屎壳郎个很具欺诈性的名称:圣甲虫。
不过,当他发现这些山寨屎壳郎会排泄出种黏糊糊亮晶晶的液体后又开始想要反胃了,难怪石壁上滑溜溜的,原来都是这些不知名昆虫的排泄物,想到自己刚才吊腊肠左右摇晃时用手扶着石墙,他就觉得手心貌似有点异样忍不住使劲往袍子上蹭了蹭。
那么,为什么这里有山寨圣甲虫?
答案是看牢门用的。
霍林沃斯把手里的玻璃灯往门洞前的地面上搁,稀里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黑乎乎的大虫子就像被摩西开辟的红海争先恐后的朝两边翻涌,爬上了周边的石墙,然后凝固般静止不动,露出了后面的牢门。被虫子堵住的金属栅栏门后方是牢房,虫子是“防盗门”,玻璃灯发出的光是“防盗门钥匙”。
“下午好。”霍林沃斯面不改色,对里面的人打招呼的声音显得极有教养。
海姆达尔知道要开始了,在灯火的帮助下沿着牢门周边的石壁搜寻,最后在房门上形似弓形拱券的正中位置找到了此间模糊的门牌号。
发现霍林沃斯还在独角戏似的跟里面的人唠叨,赶忙抓紧时间翻找羊皮纸,然后在霍林沃斯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同时间从容的递上了1号牢房在押犯的资料。
海姆达尔对自己的表现满意的不得了,霍林沃斯接过羊皮纸时瞥了他眼,觉得他那副沾沾自喜的小模样儿特别刺眼,不过法官先生很快打消了适当打击下属的念头,不能在敌人面前搞“内讧”嘛。
尽管如此,法官先生也是有其他手段滴。
霍林沃斯把手里的羊皮纸丢了回去,卖报童又兼职了记录员。
海姆达尔端着羊皮纸脸茫然,等到确信上司不是跟他开玩笑,海姆达尔瘪瘪嘴,刚升上来点的胜利感被万恶的上司轻易挫败了。拿出包裹中附带的羽毛笔和墨水瓶,海姆达尔四处张望找地方搁这些东西。
待确定地表上没有山寨圣甲虫的便便后把墨水瓶搁在了地上,犹豫片刻,又把布袋子朝屁股后挪动
“你敢把那袋子搁你屁股下试试!”
不敢。海姆达尔抱着布袋子坐在了地上,然后捧着坚硬的如同块木板的羊皮纸,拿着配套的羽毛笔往墨水瓶里蘸了蘸,抬起头来貌似天真的朝霍林沃斯眨巴着眼睛。
霍林沃斯眯了下眼睛,转过头继续和牢房内闷声不吭的犯人闲聊。
海姆达尔好奇的朝内张望了下,悲催的发现就连牢房都比他待的鸽子笼办公室大。整个牢房就两件东西:张用两条铁链固定在墙壁上的悬空铁板床;只抽水马桶般的器物设在最里面,因为光线照射的角度问题,看不太清楚。
1号犯人在狭窄的床上窝成团,任凭霍林沃斯滔滔不绝,他只当耳旁风。
终于,霍林沃斯演够了独角戏,颇为遗憾的告诉他,“好吧,那么我只有让食尸鬼来告诉我你的近况了。”
具有戏剧性的幕发生了,个提着玻璃灯的食尸鬼刚好游荡到他们附近,1号犯人如同触电般从床上翻下冲到栏杆边,死死把住铁栏杆用海姆达尔听不懂的语言怒(shubaojie)吼咆哮。肮脏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脸上,透过发丝空隙,海姆达尔看到张满是污垢的癫狂扭曲的脸和对布满血丝的眼睛。
霍林沃斯弯腰拿起灯盏,光线从门洞口移开,山寨圣甲虫涨潮般蔓延过来,1号犯人仍然发了疯的咆哮着,虫子饥渴的朝那双滞留在栅栏上的手扑去,痛苦的哀嚎从栅栏后响起,转瞬消失在窸窸窣窣的振翅中。
“别发呆了,回去以后我要检查今天的记录。”
霍林沃斯平静的说话声拉回了海姆达尔的注意力,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赫丘利斯1号在押犯资料,赶紧把自己的姓名和霍林沃斯的名字都签上,然后在无恙那栏画了个圈,最后在补充那栏写上“不与人沟通,狂躁”。
霍林沃斯瞥了眼,慢悠悠的说:“不要擅自发明创造。”
“不能这么写吗?”海姆达尔往上翻了翻,发现上面的记录补充那栏都是空白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多此举了。
“算了,写就写了吧,但是要注意不能瞎编乱造。”霍林沃斯看他笔划认认真真,于是给他解了围。
海姆达尔嘿嘿傻笑两声,收好东西跳起来,十分狗腿的想要帮上司拿灯,被上司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海姆达尔也不在意,跟在上司身后屁颠屁颠的往下号走去。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这人已经叫了分多钟了,貌似没有停止的意思,海姆达尔现在对霍林沃斯的忍耐力已经从佩服升华为敬仰了。
这位直为自己叫屈的犯人位于17号牢房,千万不要被这个数字忽悠到,在过去的二个多小时里他没有给16个人拉钩,17号是他们接触的第六名犯人。国际威森加摩与赫丘利斯已经不存在工作上的直接联系了,海姆达尔背的布袋子里的犯人卷宗并不包括这里所有的犯人,经过国际威森加摩审判的犯人数量只占据了四分之。十年前数量还要多些,最近几年有几人在狱中见了梅林,再加上国际威森加摩已经不再往这里送人,所以剩下的这些都是关押时间在十年以上的“老朋友”。
这位始终认为自己被冤枉的17号就是其中之,服刑时间十六年。
海姆达尔知道这个人,他的案件在十六年前很出名,是当年各大巫师报刊的头版头条。海姆达尔在资料室与案件有关的旧(fqxs)报刊区域见过他的报道,因为和邻居发生口角杀光了邻居全家,雪上加霜的是他的邻居们是麻瓜。魔法世界严禁巫师利用各种方式残害麻瓜,魔法世界对麻瓜世界采取的态度是完全的漠视,你可以把他们当成空气,但是绝对不能看他们不顺眼。
杀害麻瓜和杀害巫师若放在起审理,般说来巫师司法界会把前者的情节看的更为严重。
倒霉的17号先生因此要在这里坐很长很长很长时间的牢,用以忏悔他的罪过,总而言之这辈子就要在这里终老了。
不过17号先生好像并不这么想。
霍林沃斯退了步,向海姆达尔投去个目光,就像曾经分析的那样,他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起默(zhaishuyuan.cc)契,所以海姆达尔完全误会了霍林沃斯眼神中包含的意思。他以为上司允许他开口,让他支招让17号停止他的鬼喊鬼叫——实际上后来才明白飞的这小眼神儿是让他把玻璃灯拿起来。
“你当然是冤枉的!”海姆达尔嗷嗷嗷的吼着,撕心裂肺的。
杀猪般的尖叫骤然停止,海姆达尔感到那对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透过铁栅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与此同时刚才用力太过嗓子吼得有点发疼,瞧他多鞠躬尽瘁。
海姆达尔看向霍林沃斯,心想您老倒是吱声啊,他都已经不叫了,结果看到霍林沃斯冷着脸瞪着自己。
糟糕!海姆达尔暗叫不好,敢情自个儿自作多情了?!店小二精神的中心思想:顾客说是就是,不是也是;顾客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顾客就是梅林!不小心就把这套拿出来了,但是很管用,17号先生不叫了。
“你刚才说什么?”
“没”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不是从上司的小嘴儿里出来的,而是从铁栅栏后面
“我说你是冤枉的。”海姆达尔脸诚恳。
17号的左眼痉挛般的抽搐了下,直直打量了海姆达尔很久,突然说:“你是警察部队的人?”
“算是。”
“什么叫‘算是’?”
“我还是学员。”
“你刚才说我是冤枉的。”17号扯开个笑,好像很开心,但是很突兀,有点神经质。
海姆达尔觉得他的眼神飘的很厉害,不是个正常人该有的目光,不应该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海姆达尔站起来,走开,这人还是把着栅栏坐在那里,目光并没有发生移动,海姆达尔犹豫的看着那盏灯,霍林沃斯上前提起它,山寨圣甲虫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把痛呼声并包裹住。牢门处又变回漆黑片。
“你早晚会习惯的。”霍林沃斯的声音很冷淡。“在监狱里把自己变得铁石心肠才是最安全的。”
海姆达尔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跟在他身后移动到下个牢房,霍林沃斯法官没有因为他的多此举而有所责备,海姆达尔决定从现在开始封住嘴巴,就算对方喊破了喉咙也要表现的无动于衷。
灯盏搁下,光卷虫帘。
铁栅栏的后方在火光的透析下渐渐变得清晰,紧贴着栅栏的地上,个人突然翻身坐起,隔着栅栏看着他们。他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长袍,即便这样的长袍毫无体面可言,他还是仔细的扣好扣子,过长的刘海挡在眼前,被他拨到耳后——抬手时海姆达尔看见袖扣上的金属光泽闪而逝——露出张被脏污侵蚀的看不清五官的容颜,无悲无喜,无忧无愁。
跳动的烛火印在淡棕色的眼中,明亮的的黄与眼底的棕完美的融为体,如两团不息的火焰,在黑暗中静静燃烧。
“下午好。”眼睛的主人彬彬有礼的说。
海姆达尔看了眼拱券上的号码,抽出序列号为24的羊皮纸,上面姓名栏写着:安德鲁斯·兰格,海姆达尔眯眼看着那名字,不会儿,他在心里“哇!”了声。
“那里面有份报纸。”
海姆达尔停下书写的动作,霍林沃斯又说:“把报纸拿出来。”海姆达尔在布袋子里翻了翻,抽出被羊皮纸压在最下方的报纸。飞快扫了眼报头,《周三布鲁塞尔》,这是比利时当地的报纸,刊登的内容大多是八卦和流传在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有点类似英国的《女巫周刊》,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点比《女巫周刊》略好,至少这份报纸不会诽谤别人。
霍林沃斯摇摇手,指指报纸,“读下。”
海姆达尔很惊讶,“在这里?”
霍林沃斯不理会他的疑惑,转向牢门后的人,“您想知道些什么?”
“我的理想是把《巫师联合会综合新闻报》拿在手里,不过你从来都对我的小小愿望视而不见,而我现在对外面无所知,所以,”24号看向海姆达尔,“请随意。”
“您的小小愿望对我们来说可不小。”霍林沃斯提醒他。
24号的嘴角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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