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的心上。即使是现在,就他所能算出的这几个星期来说,他也用崔斯特·杜垩登不屈不挠的影像当作自己在绝望中的精神支柱。因为布鲁诺没办法直接从谷底往上爬,那里的山壁又直又陡。他仅有的选择就是要溜进谷底的惟条坑道,爬上较低层的矿坑。
而且要穿过群灰矮人,这些灰矮人自从他们的领袖烁影这头龙被布鲁诺所杀之后,戒备就更森严了。
他已经走了很远,每步都让他离自由的地表更近。但是每步也让他离灰矮人群聚之处更近。即使此刻,他也能听到巨大的地下城熔炉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无疑地那里充满了灰色家伙。布鲁诺知道他必须穿越那里,才能到达通向更高层的坑道。
但即使在这里,在矿坑的黑暗中,他的伪装也禁不起详细观察。那他在挤满千个灰矮人的地下城中又该怎么办呢?
布鲁诺摇摇头,甩去这些想法,然后将更多灰烬擦到自己的脸上。他现在没有必要担心;他已经找到路过去了。他拿起盾牌跟斧头,向门边前进。
当他走到那里之时,他摇头笑了,因为门边的顽固灰矮人又再度醒了(仅止于恢复意识)并且挣扎着要站起来。
布鲁诺第三次把他撞到墙上,然后随手将斧头砍在他的头上,这次他倒下之后永远不会再站起来了。“二十二个。”强壮的矮人走进通道中的时候又凶狠地重述了遍(fanwai.org)。
关门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当这个声音渐渐散去,布鲁诺又再度听到了熔炉发出的声音。地下城,他惟的机会。
他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带着决心将斧头在自己的盾上敲了下,开始在通道中踏着大步向呼唤他的声音前进。
该是作个了断的时候了。
通道蜿蜒而曲折,走到底是个通向光亮洞|岤的低矮拱型门。
近两百年中第次,布鲁诺·战锤再度俯视秘银之厅的庞大地下城。那是在个巨型的谷底,边上有阶梯形状,排列着装饰过之出入口的岩壁,这些入口所通到的房间曾经让战锤全族居住过,还剩下很多空的。
这个地方跟矮人印象中完全样,即使现在离他的青年时代已经非常久了,许多熔炉仍然因烧着火而发亮,最低层挤满了矮人工匠弯着腰的形影。他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次,年少的布鲁诺曾经与朋友们起俯视着这个地方的壮观景象,听着锻冶工匠的铁槌规律的敲打声,以及风箱沉重的低吟?
当布鲁诺提醒自己,现在这些弯腰的工作者是邪恶的灰矮人时,他甩开这些愉快的回忆,将心带回现实以及手边要做的事情上。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必须穿过这空旷的区域,走上另边的阶梯,接着走进能通向更高处的坑道。
阵靴子踏地声将布鲁诺赶回坑道的阴影中。他紧紧握住了斧头,不敢呼吸,怀疑是否荣耀地结束生的时刻就要来临了。队重武装的灰矮人走到拱门边,继续通过,对于坑道只是不经意地瞄了眼。
布鲁诺深深地吐出口气,责骂自己的动作慢吞吞。他付不起耽搁的代价;他在这个区域的每秒都是场冒险的赌博。他很快开始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案。他已经走了山壁的大约半,大概再走过五层阶梯形状的坡面,就可以到达最底下了。在比较高的层,有座桥横越山谷,但是那里定有重兵守卫。如果要单独走上去,远离喧闹的底层,会使得他太引人注目。
穿越大家都在忙碌的底层似乎是比较好的路径。对面岩壁半山腰上的坑道几乎正对着他现在所站的地方,会将他领至整个坑道系统的西边尽头,回到他这次进秘银之厅的地方,然后出到外面守护者之谷中。照他的估计,这样做成功的机率最高,如果他真能穿过底层的话。
他窥视拱门下方,看看有无任何巡逻队的迹象。他很满意,因为底下是净空的,然后提醒自己,他的身份是君王,是这整个地下区域正统的主人,接着才大胆地走到外面的其中层上。离那里最近,又可以往下走的阶梯在右边,但是刚才的巡逻队是往那个方向走,布鲁诺想最好避开他们。
他每走步,自信也提高分。他经过两个灰矮人的身边,用很快的点头回应了他们打的招呼,并没有放慢脚步。
他往下走了两层,在他有时间思考要怎么继续走之前,布鲁诺就发现自己被笼罩在最下方巨大熔炉的强光中,离底层只剩下十五尺。他看到光就直觉反应地立即蹲下,但是在理性的层面上他马上就发现这个光事实上是他的盟友。灰矮人是黑暗中的生物,不习惯也不喜欢光明。在底层的那些把他们的兜帽拉低来保护自己的眼睛,布鲁诺也照样做了,这让他掩饰得更无破绽了。由于底层那些人的动作毫无组织性可言,他开始相信自己能轻易地走到对面去。
他开始慢慢地走,越走越快,但是他还是压低身子,斗篷的领子拉起来紧紧地贴着面颊,他那被连续重击过,剩下边角的头盔倾斜盖到他的眉毛。他试着要保持种轻松的气氛,所以拿着盾牌的手垂在旁,但另只手则是舒服地放在插于腰际的斧头上。如果真的打起来,布鲁诺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若无其事地走过三个中央的矿炉,以及全神贯注在矿炉上的那群灰矮人,然后耐心地等待小队运送着矿石的手推车从旁边经过。布鲁诺试着要制造出种轻松和快活的气氛,对经过的车队点了点头,但是当他看见推车里装载的秘银,想到这些灰色人渣在榨取他家乡岩壁上的珍贵金属时,他的愤怒(shubaojie)立即涌上喉头。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他小声喃喃自语说。他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眉毛。他已经忘记了当年地下城底的火炉燃烧时有多热了。就像在那里的其他人样,汗滴不断从他脸上流下。
布鲁诺开始没察觉有任何事情不对劲,直到最后批经过的矿工从旁边好奇地看着他。
布鲁诺腰更弯了,他快步走开,他想到了汗水对他的脆弱伪装会造成的效果。在他到达谷地对面的第层之时,他的脸上已经出现条条的纹路,有几块胡子也已经显现了原本的颜色。
他这时还认为自己可以安全抵达目的地。但是当他上楼梯上到半时,灾难爆发了。他过分专注于隐藏自己的脸,于是跌了跤,撞到在他上方两步的灰矮人士兵。布鲁诺反射性地向上看,他的目光刚好跟灰矮人的相交。
灰矮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告诉布鲁诺伪装的游戏肯定结束了。灰矮人奔向他,但是布鲁诺没时间跟他正正式式地打场。他的头向灰矮人的双膝撞,头盔剩下的角撞碎了他边的膝盖,然后他将灰矮人举起来向后抛,抛下了台阶。
布鲁诺向四周看。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件事,而灰矮人自己同族之间也常打架。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继续往上爬。
但是那个士兵摔在地上以后还没昏过去,他清醒到还能向上面伸出根手指大叫道:“拦住他!”
布鲁诺失去了所有继续躲藏下去的希望。他拔出了秘银斧,开始沿着第二层向下个阶梯狂奔。谷中警告的呼声此起彼落。下子引起了场大马蚤动,手推车中的矿石洒出,到处都是武器拔出的声响,靴子踏地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靠近布鲁诺。他正要转身走上第二个阶梯的时候,两名卫兵跳到他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个大喊道,他很困惑,不知道他们眼前的矮人就是引起马蚤乱的原因。布鲁诺的斧头将其中个的脸劈开,然后用肩膀把另个人撞下阶梯,这时他们才认出他来。
然后他跑上了阶梯,只是为了转换方向,显得他好像是从上面走下来的巡逻兵。数以百计的灰矮人在整个地下城中跑来跑去,他们的焦点都越来越集中在布鲁诺身上。
布鲁诺找到了另个阶梯,然后走到了第二层。
但是他被迫停在那里,他被埋伏的人包围了。打灰矮人士兵从两个方向跑向他,他们的武器都已经拔了出来。
布鲁诺绝望地扫视了下这个地区。马蚤乱使得百多个灰矮人从底层开始向跑,跑向他原先所爬的那阶去。
矮人想到个拼命的计划时,他的脸上浮出了笑容。他再次看了看冲过来的士兵,然后知道他别无选择了。他对那两群人行礼,调整了下头盔,然后从那层往下跳,摔在下层聚集的人群身上。布鲁诺趁势继续往前滚到崖边,跟几个不幸的灰矮人起往下掉,之后又落在底层的群众身上。
布鲁诺很快地站了起来,杀开条血路。惊讶的灰矮人们互相爬到对方身上,闪避疯狂的矮人跟他致命的利斧,几秒之内,布鲁诺就毫无阻碍地跑过了底层。
布鲁诺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他现在还有哪里可跑?好几打的灰矮人站在他眼地下城的任何个出口之间,而且每秒都越来越有组织似的。
个士兵冲向他,马上被他斧砍倒。“那就来啊!”布鲁诺轻蔑地叫嚣,想要跟大批灰矮人同归于尽。“来啊,想来多少就来多少!试试看秘银厅之王的愤怒(shubaojie)!”
枝十字弓的箭射在他的盾牌上,让他自大的恫吓减去了几分。几乎是出于本能而不是理性的思考,矮人突然冲向条没人守卫的道路喷出火焰的矿炉。他将秘银斧插进腰间,没有丝毫慢下来。坠落之龙身上的火没有烧伤到他,他擦在脸上之灰烬的热度也没有烫伤他的皮肤。
站在打开的炉子中间,布鲁诺又次发现自己没有受到火焰的侵害。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件神秘的事,只能猜想这是由于他刚进秘银之厅时披上的镗甲上面所附的魔法保护着他。
但事实上,这保护是来自于崔斯特掉的弯刀,它被捆好放在布鲁诺的背包中,他自己也忘了,这把刀又次地拯救了他的性命。
火焰在抗议中吐出火舌,当魔法宝刀靠近时,火势却又减到很小。但是当布鲁诺开始爬进排烟的管路时,火又再度大了起来。他听到身后灰矮人惊讶的叫声,以及身上着火的惨叫。然后传来个压过其他声音的命令声:“用烟熏他!”那个声音叫道。
他们把很多碎布浸湿,投进火中,灰烟迅速包围了布鲁诺。腌熏到他的眼睛,他无法呼吸了,但是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继续向上爬。他盲目地寻找可以插进他粗短手指的裂缝,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往上爬。
他知道自己如果吸入烟气将会死在这里,但是他胸中已经没有丝氧气了,肺在痛苦中呼求空气。意外地,他在墙上找到个洞,他用力过猛,几乎是跌了进去。这是旁边分叉出的坑道吗?他既怀疑又惊讶。然后他想起了所有地下城排烟的管路中间都是互相连接的,以便于清扫。
布鲁诺避开了烟气,沿着弯曲的新走道前进。他的肺温柔地深吸口气之时,他试着要擦去眼中的烟尘,但是他那沾满了黑烟的袖子却只是更增加了刺痛感。他没办法看见双手上流的血,但是能透过指尖的剧痛猜出自己的伤势。
他虽然精疲力尽,却知道自己无法负担在这里耽搁的代价。他沿着这条小坑道爬,希望第二条烟管下面的火炉并没在使用。
他前面的地板往下坠了下去,布鲁诺自己也差点从烟管摔了下去。他注意到了那里没有烟,也有面墙破损了,像先前的样可以攀爬。他绑紧身上的所有装备,又调整了下头盔,然后移动点点,不管自己手指与肩上的疼痛,盲目地想要找到手可以抓的地方。他很快地又可以稳定移动了。
但是对疲倦的矮人而言,这几秒就像几分钟样,几分钟又像几个小时样,他发现自己休息的时间与攀爬的样多,他的呼吸变成沉重的喘息。在次这样的休息中,布鲁诺觉得听见上方有东西在移动。他停了下,思考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他想这些竖坑并没有通向更高的通道,或是上方的城市。它们是直接通到地表开阔的大气中。布鲁诺用他满是烟灰的双眼尽力试着向上方看。他知道他听到了个声音。
这个谜下就解开了,个怪物形状的东西下落到布鲁诺不稳固的位置旁,毛茸茸的脚开始攻击他。矮人马上就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了。
那是只巨蜘蛛。
摘下毒液的钳子在布鲁诺的前臂上撕裂了道伤口。他不顾疼痛,以及这伤口可能造成的后果,带着相当的愤怒(shubaojie)作出反应。他逼自己向上爬,用他的头顶住那个可恶东西的球状身体,然后用尽全力往反方向推墙。
蜘蛛将钳子扣在他的靴子上,然后用除了用来固定位置的脚以外其他所有的脚来戳他。
对绝望的矮人而言,现在只剩下种攻击方式可能实行了:把蜘蛛移开。他抓住了那些毛茸茸的脚,弯过身去试着折断,或者至少把它们从紧抓的墙上拉下来。他的手臂因为毒素而开始有灼热的刺痛感,他的脚虽然因为靴子的保护而没被钳子直接刺中,但是也弯了,也许已经断了。
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痛苦。他声咆哮,又抓住只脚,把它折成两半。然后他们双双摔了下去。
那只愚蠢的蜘蛛尽可能蜷缩起来,放松了紧抓的矮人。布鲁诺感到空气在旁呼啸而过,也感到旁边的墙离他们很近。他只希望这条竖坑够直,让他们不会撞上突出的尖锐岩块。他尽力爬到蜘蛛的背上,让那团身体夹在自己跟即将来临的撞击之间。
他们发出了很大的“啪”声,落在地上。空气从布鲁诺的肺中爆喷出来,但是由于底下爆裂得汁液四溅的蜘蛛,所以他没受到很严重的伤。他还是看不见,但是他发现自己定又回到了地下城的底层,只是幸运地在个比较无人的区域(因为他没听到任何示警的叫声)。这个顽强的矮人头昏脑胀,但并没有失去勇气,他努力站了起来,将双手上的蜘蛛汁液拂去。
“明天定会有暴风雨。”他喃喃地念着,想起了矮人们对杀蜘蛛的古老迷(xinbanzhu)信。他开始爬回竖坑中,不理手上肋骨以及脚上的疼痛,还有前臂上中毒的烧灼感。
以及还有其他蜘蛛在上面爬的想法。
他爬了好几小时,顽固地次将只手往上攀,然后把自己撑上去。不知不觉间扩散的毒液让他阵阵地作呕,并且榨干了他手臂上的所有力气。但是布鲁诺比山石还要顽强。他也许会因为这个伤而死,但是他决定应该让这件事发生在外面,在自由的空气中,在日光或是星光之下。
他要逃出秘银之厅。
阵冷风将他的疲倦吹去。他满怀希望地抬头向上看,但还是没看见任何东西,也许现在外面是午夜了。他观察了下风声,知道他离目标只有几码了。肾上腺素猛然激发,使得他爬到了排烟管的出口,那里有个铁格盖子挡住了出路。
“去你的,我奉莫拉丁的铁槌之名诅咒你!”布鲁诺骂道。他从墙上跳,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抓住了上面的铁条。这些铁条由于他的重量开始弯了些,但仍大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沃夫加就能把它拉开!”布鲁诺说,他已经因疲累而面临精神崩溃。“借我你的力量,我巨大的朋友。”他开始用力拉的时候对外面的黑暗说。
几百哩外,沃夫加正不安地睡在海灵号内靠墙的床上翻来覆去,被失去自己师父布鲁诺的梦魇抓住。也许这个年轻野蛮人的灵魂在这绝望的时刻真的去帮助布鲁诺了,但是更有可能是矮人不屈的坚毅真的比铁还强,根铁条被拉得低到可以从石壁上抽出来,于是布鲁诺就把它抽了下来。
布鲁诺只手悬在空中,将那根铁条丢进底下的虚空之中。他脸上浮现了邪恶的笑容,他希望这刻底下正有个灰色家伙在排烟管底,观察死掉的蜘蛛并且抬头想找出原因。
布鲁诺身体的半穿过了他所拉开的小孔,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将自己的屁股挤出去了。他完全失去力量,接受了这个地方,然而他的腿还是悬在千尺的高空摆荡。
他将头放在旁边的铁棒之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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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柏德之门
“快到栏杆边!快到栏杆边!”个声音大喊。
“把他们丢下去!”另个人同意说。水手们狂暴地聚集在起,挥动着弯刀与棍棒。
恩崔立静静站在风暴的中央,瑞吉斯紧张地站在身边。杀手不了解这些船员为何突然对他生气,但他猜这件事背后定是卑怯的半身人在搞鬼。他没有拔出武器;他知道当他需要自己的军刀及匕首之时,他定可以及时拔出来,虽然这些水手不断说着大话与威胁的言词,却没人胆敢走进他身周十尺之内。
这艘船的船长是个矮胖而步履蹒跚的人,有着硬直竖起的灰发珍珠般雪白的牙齿永久斜视的眼睛,正从他的舱房走出来看看什么事这么吵闹。
“过来,红眼,”他将个面貌凶恶的水手叫了过去,这是第个把有旅客染上恶性传染病的谣言告诉他的人,肯定也是他将这件事告诉其他船员的。红眼马上遵命,跟着船长穿越了朝两边分开的人群,走到恩崔立与瑞吉斯面前。
船长慢慢拿出他的烟斗,塞紧了烟草,他眼睛射出好像可以穿透人般的视线,没有移离过恩崔立的眼睛。
“把他们丢下海去!”偶尔会传来声叫嚣,但是船长每次都会挥挥手,要讲话的人安静。他希望能够在行动之前好好打量清楚这两个陌生人,他也耐心地等待自己点上烟斗,然后深深吸了口。
恩崔立没有眨下眼,眼神也从没有看船长以外的地方。他故意将斗篷往后掀,显出腰带上的刀鞘,然后双手抱胸,这镇静而自信的动作使他的双手现在离两把武器的柄都各只有寸。
“你应该要事先告诉我的,先生。”船长终于开口了。
“你现在说的话跟你船员的行动,我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恩崔立平静地回答说。
“应该是吧。”船长回答,他又吸了口烟。
然而有些船员不像他们的船长样有耐心。个胸膛厚实,手臂肌肉非常发达而且有刺青的人,厌烦了这幕戏。他鲁莽地走到杀手身前,想要直接把他丢下海来解决这件事。
这个水手正开始要去抓杀手细瘦的肩膀,然而恩崔立雷霆般迅速地展开行动,他身体偏,然后马上又恢复双手抱胸的姿势,所以看着他的水手们都眨了眨眼,回想他到底有没有动。
那个壮硕的人面朝甲板跪倒了下去,因为在眨眼的时间当中,他的膝盖已经被脚跟踢碎了,更阴险的是,把匕首已经出鞘,刺入了他的心脏,然后又回到挂在杀手臀部的鞘中休息。
“真是名不虚传。”船长如此说,他毫不畏惧。
“我祈祷我做的是对的。”恩崔立故意用嘲讽的鞠躬来回答。
“的确,”船长说。他把话题移到正倒下的人身上。“可以让他的朋友来帮他吗?”
“他已经死了,”恩崔立对船长宣告说。“如果有任何他的朋友想走到他身边,就尽管来吧!”
“他们很害怕,”船长解释说,“他们在剑湾各处的港口看过许多恐怖的传染病。”
“传染病?”恩崔立重复说。
“你同伴有病这件事已经泄漏出来了。”船长说。
恩崔立笑了起来,因为整件事都清二楚了。他像雷霆般迅捷地撕破了瑞吉斯的斗篷,把抓住半身人的手腕,然后把他提起悬在半空,并且狠狠地瞪着半身人充满恐惧的眼睛,这眼神预告了他将会被缓慢而痛苦地折磨至死。恩崔立马上注意到了瑞吉斯手晚上的伤痕。
“烧的?”他咆哮说。
“是,那小东西说就是烧的。”红眼高叫道,当恩崔立的瞪视着他,他往后退到船长后面。“他说是从身体里面烧出来的!”
“我觉得更像是用蜡烛烧的,”恩崔立反驳说。“你自己好好观察下伤口吧!”他对船长说。“这里没有人生病,只有个被逼到死角的贼在绝望中耍诡计。”他重重地把瑞吉斯摔到甲板上。
瑞吉斯躺着动也不动,甚至不敢呼吸。状况的发展并不如他的预期。
“把他们丢下海去!”个不知名的声音叫着。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另个人喊着说。
“你们需要多少人来驾驶这艘船?”恩崔立问船长。“你可以损失多少人?”
看过杀手行动,也知道他名声的船长,丝毫不觉得这些简单的问题只是不会付诸实行的干威胁而已。更有甚者,恩崔立瞪视着他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他的船员群起对抗杀手,那么他将是第个被攻击的目标。
“我相信你的话,”他很有威严地说,使得他紧张的船员们都停止了嘟嘟嘎嘎。“没有必要检查伤口。但是,不管他有没有病,我们的交易都结束了。”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死去的船员。
“我可不想游到卡林港去。”恩崔立轻声地表达不满。
“当然,”船长回答。“我们两天之内会到达柏德之门,柏德之门:位于北方的深水城与南方的卡林港之间的最大港口。你们可以在那里搭别的船。”
“那你得还我,”恩崔立平静地说,“所有的金币。”
船长又深深地吸了口烟斗。他不会选择去打这样的场仗。“当然,”他也带着相同的平静说。他转身回船长室,在他离去的同时命令所有的船员回到岗位上。
※※※
他还记得在冰风谷都尔登湖岸上过的那些悠闲夏日。他在那里不知花了多少时间钓那些很难钓到的硬头鳍,要不然就是在冰风谷难得出现的夏季暖阳下晒太阳。回顾在十表过的那些年,瑞吉斯无法相信命运居然让他落到今天这种下场。
他以为他找到了个可以舒服度日之处(拜他的红宝石魔坠所赐,他过得更舒服了)并且身为个骨饰雕刻家,将硬头鳍类似象牙的骨头雕刻成神奇的小饰品,他就可以赚进大笔利润。但是他的命运之日终于到来了,阿提密斯·恩崔立出现在瑞吉斯当作家的地方——布林·山德,逼得半身人慌张地跟朋友们走上了冒险之途。
但即使是崔斯特布鲁诺凯蒂布莉儿以及沃夫加都没能保护他免遭恩崔立的毒手。
他孤独地被锁在船舱中的好几个小时里面,这些回忆给了他些安慰。瑞吉斯想要躲藏在过去愉快的回忆中,但是他的思路到后来总是无可避免地会回到悲惨的现实当中,他发现自己直在想,自己到底会因为这次失败的诡计而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恩崔立很镇静,甚至觉得很有趣,在甲板发生的事件之后,他带着瑞吉斯下到这个舱房,然后没说句话就消失了。
太镇静了,瑞吉斯觉得。
但是这也是这个杀手神秘魅力的部份。没有人熟悉阿提密斯·恩崔立到足以称他为朋友,也没有个敌人对他清楚到可以在他面前得到任何点优势。
恩崔立终于来了,他冲进门里面桌边,没有看半身人任何眼,这时瑞吉斯背靠墙缩了起来。杀手坐了下来,将他墨黑的头发往后拨,然后看着桌上燃烧着的惟根蜡烛。
“根蜡烛,”他喃喃地说,很明显感到有趣。他看了看瑞吉斯。“你还真会要诡计啊,”他咯咯地笑着说。
瑞吉斯没有笑。恩崔立的心中不会突然出现丝温暖,如果他因为杀手愉快的外表而放松自己的防卫,那他就死定了。
“这个计谋真值回票价,”恩崔立继续说,“而且很有效。我们在柏德之门要搭上南行的船也许要花上个星期。这多出的个星期让你的朋友们离我们又更近了。我没料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
微笑突然从他脸上消失,当他开始继续补充说明,他的语气明显地严厉了许多。“我不相信你已经准备好要承受这么做的后果了。”
瑞吉斯抬起头,来观察这个人的每个动作。“终于来了。”他轻声低语道。
“当然定会有后果的,小蠢蛋。我赞赏你的意图我希望你在这个漫长乏味的旅途中多给我些刺激!但我不能不处罚你。这么做将会让你的诡计减少让你觉得刺激的部份。”
他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开始绕着桌子周围走。瑞吉斯高声尖叫,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他看到的最后样东西是杀手镶了宝石的匕首慢慢朝他的方向而来。
※※※
第二天下午他们抵达了冲萨河,并且在强劲的满帆海风中跟水流搏斗。在黄昏之时,柏德之门比较高耸的部份已经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了,当最后几丝阳光从天空中消失之时,这个巨大港口发出的光芒像是灯塔样照亮了他们的路途。但是这个都市不准许船在日落之后进港,所以船在哩之外抛锚停泊。
瑞吉斯发现自己睡不着,因此听到了那晚恩崔立活动得更频繁了。半身人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节奏缓慢的深呼吸状态。他不知道恩崔立的意图,但是不管杀手想做什么,瑞吉斯都不希望他发现自己还醒着。
恩崔立不曾让他起别的念头。就像只猫样安静(像死亡样安静)杀手轻悄悄穿过了舱房的门。这艘船是由二十五个船员操纵的,但是在整天航行之后,柏德之门正在等待第道晨光之时,似乎只剩下四个人还醒着。
杀手穿过船员们简陋的舱房,走向船后惟根蜡烛发出的光亮。在厨房中,厨师正勤快地用个大锅准备早餐的浓汤,对于周遭的环境毫不留神。但就算他安静又机警,也无法听见背后轻微的脚步声。
他死时,脸落在汤锅里。
恩崔立走回舱房,在那里有二十多个人没吭声就死了。然后他走上了甲板。
那晚,满月高挂在天空,但即使是条细长的阴影也足够让技巧高超的杀手藏身了。恩崔立很清楚守望的流程,他花了很多夜的时间观察守夜人的行动,就像往常样准备碰上最糟糕的情况。他计算甲板上两个守望人的脚步,接着闪身溜上了主桅杆,口里咬着那把镶了宝石的匕首。
他锻炼过的肌肉轻轻弹,就把他带上了了望台。
然后又添了两条冤魂。
恩崔立回到甲板上,静静地走向船边。“有船!”他指着片黑暗大喊。“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两个剩下的守夜人反射性地冲到杀手身边,眼睛望着黑暗中可能发生的危险,直到匕首的光闪,告诉他们自己被骗了。
现在只剩下船长了。
恩崔立能够轻易地打开舱房锁,并在睡梦中杀了那个人,但杀手想要更戏剧性地结束他的工作;他希望船长能完全了解到,那天晚上降临在他船上的厄运。恩崔立走到向甲板开着的门边,然后拿出了他的工具跟条长绳索。
几分钟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叫醒了瑞吉斯。“你敢发出任何点声音,我就会割下你的舌头。”他警告半身人说。
瑞吉斯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船员们安全抵达柏德之门的码头,那他们肯定会散布凶狠的杀手跟他“得病”朋友的传言,使得恩崔立不可能找到往南方的船愿意搭载他们。
杀手不计任何代价也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瑞吉斯也不能不觉得自己要对当晚的大屠杀负责。
他安静而无助地走着,在恩崔立身边穿过了许多舱房,此时他注意到鼾声不见了,并且厨房也是片沉寂。黎明就要来了;厨师应该在忙着准备早餐。但是半开的厨房门中并没有歌声传来。
船在深水城时囤积了足够的油,以应付直到卡林港的所需,油桶还放在储藏室中。恩崔立拉开了地板上的活板门,拿出了两个沉重的桶子。他撕开了其中桶的封条,用脚踹,桶子就滚过了那些舱房,在经过的地方都流下了油。然后他提起另桶,以及半拖着瑞吉斯,这个半身人因着恐惧和恶心而腿软,更安静更专心地将油倒在船长的房门前!形成个小圆弧状。
“给我上去,”他指着船右舷钩子上挂着的小艇对瑞吉斯说。“带着这个。”他递给半身人个小囊。
当瑞吉斯想起这个小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他非常生气,但他还是小心地拿着它,他知道自己如果把这个东西搞掉,那么恩崔立会再弄个来。
杀手轻轻地跳回甲板上,走的时候点起了根火把。瑞吉斯在恐惧中看着他,当他将火把抛下梯子,落入洒了油的舱房时,瑞吉斯因为他阴影遮盖的脸上冷酷的表情而颤抖。当火焰熊熊燃起,恩崔立狰狞地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跑回甲板上船长的门前。
“再见了!”是他敲门时惟的解释。他踏了两大步,就跑上了小艇。
船长从床上跳了起来,试着要搞清楚东南西北。船里样地宁静,除了声警告性的霹啪声跟穿过地板冒上来的缕烟之外。
船长拔剑在手,下字就拉开了门闩并且打开了门。他绝望地看看四周,然后开始呼叫他的船员。火焰还没来到甲板上,但是对他(以及他的守望员来说)都应该很明显的是,这艘船着火了。船长开始猜到了可怕的事实,他冲了出来,身上只穿着睡衣。
他感到被条绳子绊住的拉力,然后因为进步了解到自己的脚踝被绳圈套住而大惊失色。他脸朝下地跌在地上,剑落在他的前方。种气味充满了他的鼻孔,他完全发觉到沾湿他睡衣的光滑液体就意味着他的死亡。他摸索着自己的剑柄,徒劳地用手指刮着木头甲板直到流血。
阵火焰向上穿过了地板。
声音阴森森地传遍(fanwai.org)了开阔的海面,特别是在空旷的黑暗夜空之中。当杀手努力逆着冲萨河的水流划着小船之时,个声音充满了恩崔立与瑞吉斯的耳中。它甚至穿越了半哩的距离,进入到柏德之门喧哗的酒馆中。
就像是加上了所有已死的船员们(还有走向死亡的船本身)无言的抗议声,这声哀嚎似乎有着无比的悲惨。
接着,就只剩下火焰造成的霹啪声。
※※※
天亮之后不久,恩崔立与瑞吉斯徒步进入了柏德之门。他们把小艇放在河下游几百码外的个小海湾中,然后把它弄沉。恩崔立不希望有任何证据让人把他们跟前晚的灾难联想到起。
“这艘船定可以让我们回到家,”当他们两人走在下城的广大码头区时,杀手对瑞吉斯凶狠地说。他让瑞吉斯的眼睛望向停在外码头的艘大商船。“你还记得那面旗子吗?”
瑞吉斯看了看在船顶飘扬的旗帜,图案是金底加上些斜的蓝线,那是卡林港的标志。“卡林杉的商人从来不载运旅客。”他提醒杀手,希望能够压低恩崔立的高姿态。
“会有例外的。”恩崔立回答。他从自己的皮背心里面拉出了红宝石魔坠,把它跟自己邪恶的微笑同时展现给瑞吉斯看。
瑞吉斯又次陷入了沉默(zhaishuyuan.cc)。他很清楚这宝石的魔力,也无法反驳杀手所说的话。
恩崔立毫不疑惑地走着,这显示出他以前常来柏德之门。他拖着瑞吉斯走向港务管理人的办公室,那是码头边的栋破烂小木屋。瑞吉斯乖乖地跟着,然而他脑袋里思考的东西很难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他还陷在前晚的悲剧梦魇中,试着要让自己从害死二十六个人的罪恶感中解脱出来。他没办法仔细观察港务管理人,甚至没听见他的名字。
但是在几秒钟的对话之后,瑞吉斯就发觉到恩崔立已经用红宝石魔坠的催眠魔力完全掳获了对方。半身人从这次会面当中完全抽离出来,因为他发现恩崔立如此会使用宝石的力量而感到很不舒服。他的思绪又飘向朋友跟家园那里,然而他现在是带着悲哀,而不是带着希望来回顾这些事。崔斯特与沃夫加从秘银之厅的恐怖中逃了出来吗?他们现在追过来了吗?看到思崔立的行动,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回到普克掌管的领域之内,他甚至希望朋友们不要追过来。
瑞吉斯渐渐回到现实当中,不经意地听着对话的,并且告诉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知道。
“他们何时启航?”恩崔立问。
瑞吉斯竖起了耳朵。时间非常重要。也许朋友们在此地就能追上他们这里离巴夏·普克的基地还有千哩。
“还有星斯。”港务管理人回答说,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也没离开过旋转的宝石。
“太久了。”恩崔立轻声地说。然后对港务管理人说:“我想要跟船长见面。”
“我可以安排。”
“就是今晚在这里。”
港务管理人耸耸肩,答应了。
“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朋友,”崔立带着嘲讽的微笑说。“你在追踪每艘进港的船吧。”
“这是我的工作。”这个呆住的人说。
“你在城门口也有眼线吧?”恩崔立询问性地眨了眨眼。
“我有很多朋友。”港务管理人回答说。“柏德之门发生的事情,没有件我不知道的。”
恩崔立看了看瑞吉斯。“把那东西给他。”他命令说。
瑞吉斯搞不太清楚状况,所以只是用空洞的眼神回答这个命令。
“那个小袋子。”杀手解释说,用的是他跟被骗的港务管理人对话的轻松语气。
瑞吉斯眼睛眯成了条缝,动也不动。这是对绑架他的人第次如此大胆的反抗行动。
“小袋子,”恩崔立又重复说了次,这次的语气严肃到恐怖的地步。“那是要送给你朋友们的礼物。”瑞吉斯只迟疑了秒钟,就把小袋子抛给了港务管理人。
“请你询问每艘船跟每个进入柏德之门的骑马者,”恩崔立对港务管理人解释说。“请你寻找队旅行者,至少有两个人,其中个是精灵,大概会用斗篷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还有个是巨大的黄发野蛮人。请你找到他们,朋友。找到自称是崔斯特·杜垩登的冒险者。这个礼物只能给他个人看见。告诉他我在卡林港等他来。”他邪恶地瞥了瞥瑞吉斯。“那里还有更多礼物。”
管理人将小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向恩崔立保证他定把这件事办好。
“我得走了,”恩崔立说,他把瑞吉斯拉得站了起来。“我们今晚见。”他提醒管理人。“在日落的小时后。”
※※※
瑞吉斯知道巴夏·普克跟柏德之门有联系,但是他还是很讶异于杀手似乎非常清楚这里的路。不到小时之内,恩崔立就找到了个房间,并雇了两个恶棍在杀手出去办事的时候守住瑞吉斯。
“这是你再次要诡计的好时机吧?”他在离开之前满脸狡猾地问瑞吉斯。他看了看靠在房间另边墙上的两个恶棍,两人在争辩些没水准的,关于本地某个“仕女”的名声之事。
“你也许可以从他们手中逃出去。”恩崔立小声地说。
瑞吉斯将身体转开,他不喜欢杀手的黑色幽默(zhaishuyuan.cc)。
“但请你记得,小贼,旦你出去了,你就到了街道上,在巷道的阴影底下,你绝对找不到朋友,只有我会在那里等你。”他发出邪恶的笑声,转身离去,快速穿过了门。
瑞吉斯看了看那两个恶棍,现在正越吵越烈。在那刻,他觉得也许可以直接走出门去。
他发出声无奈的叹息,然后倒在船上,然后懦弱地将双手压在头底下,只手上的痛楚已经教导了他勇敢的代价。
※※※
柏德之门被分成两区:码头区的下城跟城墙内的上城,比较有地位的市民住在上城中。这座城由于贸易的迅速成长,很快地将境界延伸到宝剑海岸边。它老旧(fqxs)的城墙是条简易的界线,让人可以判别过境的旅客和冒险者,以及长居此地者所住的的房屋。这里有句流行的话,就是“到所有地方的中途站”,这句话指出这座城到宝剑海岸两座最大的城市北方的深水城跟南方的卡林港之间的距离大致是相等的。
在如此的盛名之下,在不时的喧闹与马蚤乱中,恩崔立经过通向内城的巷道时,有些东西吸引了他些微的注意。他在这里有个盟友,那是叫做奥伯诺的巫师,这个人跟巴夏·普克也有关系。恩崔立知道事实上,奥伯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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