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对方的态度让邓名哭笑不得,不过巩焴是个七十的老者,就算他有点倚老卖老,用对付小孩子样的态度对付自己,邓名也生不出气来:“是不是该轮到蜀王了,四川这边还挺流行的。”
“还有这事?”这次轮到巩焴惊叫了声:“这事老夫尚未听说,国公快为老夫细细道来。”
邓名沉默(zhaishuyuan.cc)片刻,缓缓开口,悔恨不已地说道:“果然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国公此言差矣!”巩焴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老夫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来川西的时日尚短,又忙着收拾蒙正发那个小儿。国公就是今日不提,难道老夫还能世都不知道吗?”
第54节权变下
巩焴给邓名讲的理论,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的那套深根固本之法:“崇祯十四年,平章建议闯王经营河洛以取天下,在平章的协助下,皇上理河道驻官吏抚流民,本欲串联河洛荆襄以为根本。但孙传庭三次进入河南屠戮百姓,等开封的洪水过后更是毁得彻底,两年辛苦皆成泡影。无奈之下,下只得留袁将军偏师去襄阳,主力退往陕西。放弃西安以前,平章和老夫分手时,曾痛恨不已地自责说误了皇上的大事,开封大水后应该全体下荆州搜罗船只,顺流而下克武昌,直取南京为根本的,从开始就不该建议皇上来陕西这个贫瘠的地方。至于北京大败后,让袁将军放弃湖广回师北方,更是错上加错。”
进入陕西后,李自成和牛金星几乎是刻不耽搁地全力恢复生产,每到个地方就向难民宣传三年免征的政策,连最偏僻的深山老林也不放过。当年就有大批的流民返乡。榆林战役边进行的时候,顺军还在边修整明廷已经二十年没有修整过的陕西水利。东征开始后,西安委派的地方官也都竭尽全力地恢复生产。顺军所到之处,逃难到山中的百姓扶老携幼回乡生产,以致陕西山西的缙绅都说闯军到了以后海清晏平,十数年寸步难行的道路上,突然流民下子都消失不见;抛荒十余年的陕西山西的土地,在永昌元年被大量地耕种出来。当时李自成尚未遭遇北京之败,西北士人大都认为这昭显了大顺的新朝气象。
正因为如此,牛金星巩焴都认为他们已经在内政上做得相当出色了,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帮助李自成在几个月内就获得对抗满清全部压力的国力。所以牛金星自然而然地从最初的战略开始反思。不过这个战略邓名听得有点耳熟,仔细琢磨好像和他前世洪秀全的那套说法有点类似。
“平章当时叹气连连,称他总觉得陕西出精兵,有了精兵何愁拿不下粮仓?只因为思虑不周以致铸成大错。”
听到这里邓名终于确定无疑,牛金星因为入陕西的路线失败,所以琢磨出了条类似洪秀全的路线。巧的是,好像很多人都认为洪秀全的错误就在于只取东南财富,而没有北上陕西获取西北的精兵。
邓名想安慰巩焴番,就说道:“就是当时直下江南,也未必就定能成功。”
“国公说得不错。”出乎邓名意料的是,巩焴立刻表示赞同:“这十几年来,老夫在陕西反复思量,觉得平章的策略依旧(fqxs)有很大的问题。南京坚城难下,就算侥幸得手,主力也会被牢牢钉在城里——因为总不能再把这座城市还给明廷吧?全军沿着长江字排开,处处都要分兵留守,攻取周围的浙江湖广都未必拿得出多少人马来,很可能陷入拉锯苦战,四面受敌。唯的好处或许就是能够切断漕运。可是看看郑家的实力,明廷改成海运,郑家还是所得不多。”
要是明军采用曾经在河南使用的办法,深入闯营统治区烧杀抢掠,那闯营是不是能在东南建立个比陕西稳固的根基也很难说。巩焴甚至认为,明军会变得更有进攻的:“秦晋之兵对攻入河南并不是特别有兴趣,就是因为河南太穷。皇上和平章经营两年,勉强结束了河南遍(fanwai.org)地流民的景象,官兵来了,除了抓百姓熬油,也没有什么可抢的。但如果皇上在南京周围建立基业,四面八方的官兵势必蜂拥而来,就是前面的人屡战屡败,恐怕也打消不了后面的人来抢掠番的,把东南打成片白地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那巩老先生现在的看法是什么?”
“孙可望的办法其实很好,”原来巩焴认为孙可望这条路才是正确的坦途:“云贵后顾无忧,地形险要,进可攻退可守,步个脚印地打出去,才是正途。当初皇上要是先来这里就好了。”
至于邓名的川西,巩焴认为也不错,和滇黔有相似之处:“皇上才入西安,就设防御守道之职,专门管理追赃授田治水三年免征,与在河南时做的样;国公在成都这里也是治水授田轻税,取湖广之财辅助难民。可惜皇上没有国公这么多钱,更没有三年的时间。可见这个办法是要看地方的,能用在川滇黔,不能用在陕西河南,不是距敌太近,就是有人掘河。国公能意识到培养根本的重要,就很了不起了。将来川西经营好了,对国公来说,就会是汉太祖的关中,汉光武的河内。”
巩焴的话让邓名感到丝不安。因为他突然想起吴三桂也是据滇黔争天下,最后同样是因为经济不堪持久而垮台。可见若是没有郑成功张煌言在东南牵制清军,仅靠西南还是很危险的。
这个教训邓名当然无法对巩焴说明,不过他心里也暗暗打定了主意:“事不宜迟,我需要赶快和延平郡王联络。他已经拿下台湾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打吕宋?如果要打吕宋就应该赶快,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帮上什么忙;要是暂时不打,就要设法重返福建,或是帮助张煌言在浙江大陆上取得个根基——虽然现在湖广东南的形势以及长江的航运情况,和吴三桂起兵时不完全相同,但给清廷多加个牵制总是有备无患的事。还有山东,实在不行我们就掏腰包弥补上亏空,赶紧出兵,别让清廷把于七镇压了下去。”
巩焴接着又奉劝邓名千万要戒骄戒躁:“皇上就是操之太急。陕西湖广明明才开始经营,连第年的收获都还没得到,就口气走到了北京城下——固然有军饷的原因,负担越来越重,但也是因为太顺利了,皇上觉得路太好走,所以就没有慎重地考虑什么时候该停下脚步。国公四年来也是帆风顺,而老夫现在觉得,想要争夺天下,最关键的是要耐得住寂寞。吴三桂比皇上耐得住性子,所以山海关仗他赢了,皇上输了。吴三桂是个现成的例子,烫手的东西,再诱人也要忍住,”
今天巩焴算是把这么多年的反思统统倒出来了,接着就开始讨官:“国公不是要找个四川巡抚吗?干脆就给老夫吧。老夫不想回书院教书了,看见蒙小子那张面孔就有气。”
邓名笑道:“那个巡抚有什么意思?就个打扫的工人,还不如书院的教授。”
“可是老夫在夔东那边说得上话,刘晋戈袁象这两个小子老夫也压得住他们。”巩焴知道,那个巡抚衙门充其量就是个调解部门,实权都握在知府衙门的手里:“将来国公势必还要和夔东众将打交道,搞不好又会闹出什么纠纷来,有老夫坐镇这个巡抚衙门,他们就不会疑神疑鬼,以为国公有猜忌之心;要是谁不识好歹,老夫也能把他们骂回去。”
邓名知道巩焴是想为自己稳固后方,团结周围的盟友,不过这实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位置,而且也几乎没有任何权力:“这恐怕是屈才了。”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那当然是屈才了;放在十年前更是屈才了。老夫文武全才,若不能出将入相,老夫也懒得伺候。可现在不同了,老夫已经七十了,虽然身体不错,但也没法跟着远征了;整日操劳政务,精力也不够用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巡抚正好适合我。”
“既然巩老先生坚持,”邓名觉得对方说得也是,就打算答应下来:“那我就”
“且慢!”巩焴猛地推出手掌,拦住了邓名下边的话:“你打算委任老夫为四川巡抚吗?你以什么身份把这个职务委任给老夫?”
“这”邓名几年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反正文安之事后都会认可:“自然是文督师的名义。文督师奉旨督师四川湖广河南的军务钱粮,任命个巡抚自然是份内的事。”
“老夫为何要用个名义呢?直接让文督师给我这个职务不就得了。”巩焴提醒邓名他本来就打算去奉节趟,那么他就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向文安之要这个官好了:“事急从权,如果只是举手之劳,那根本没有从权的必要。”
邓名主要是觉得巩焴再跑趟奉节未免太辛苦。像邓名这种年轻人,哪怕再累,睡觉就又是精神百倍。可文安之巩焴这样年龄的老人,颠簸场下来,就要很久才能从疲劳中恢复。
“文督师是天启年的进士,比老夫还要长上几岁,我们大概有三十年没见过了,肯定是要叙叙旧(fqxs)的。总不能让文督师来成都看老夫吧?”巩焴却是不以为然:“我已经到川西这么久了,文督师想必也早就知道,说不定已经在生气老夫还不去见他了。”
巩焴说走就走,打算明天搭乘条船去奉节。既然他说定要去和文安之叙旧(fqxs),那邓名也没有继续阻拦的理由。
离开川西常备军统帅部的时候,巩焴告诉邓名他明天早直接走人,就不来和邓名告别了,也省两步路。
“文安之和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早就该去颐养天年了。可你们这些年轻人迟迟不能变成擎天大柱,不能顶住这片天不让它塌下来,我们又怎么敢松劲撒手呢?”和邓名告辞后,巩焴在心里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祈祷着:“苍天再给我几年时间吧,也再给文安之几年吧,让我们再送邓小儿程。”
第55节压力上
这段时间还有些外国人从舟山抵达成都,对于两个德川幕府的使者,邓名很客气的款待番,还认真地询问了闽家和日本的贸易往来,以及闽军最主要的大宗货物。邓名虽然也打算和日本进行些直接贸易,但并不打算和延平郡王发生激烈的竞争,幕府的使者之名叫小宅生顺,他很详细地邓名介绍番日本支援明军的情况。
结果发现郑成功出售给日本的最主要货物之就是黄金,利用日本金价便宜套取白银,然后用白银在大陆购买货物卖去南洋,而在攻占台湾之后,郑成功货物中还出现了蔗糖,比例也有渐渐增大的趋势,不过白银交易依旧(fqxs)是比重最大最重要的项。
小宅生顺告诉邓名,德川幕府先行政策是闭关锁国,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邓名也能明白幕府执行这个政策的个原因,郑成功也向邓名提起过这件事,那就是幕府认为如同听任西方的武器大量流入藩国,就会对幕府形成严重威胁。
不过幕府对明军还是直尽可能地给予帮助,允许郑成功在日本进行交易,这固然有明朝流亡人士在日本的宣传攻势,让日本幕藩都认为这是唇亡齿寒的事情,也有文化上的亲近感。听完介绍后,邓名就暗暗打定主意,不在日本进行白银交易,以免明军发生内部竞争。
小宅生顺肩负有替幕府考察明廷情况的职责,永历政府流亡缅甸事让日本幕府方面也惊恐不安,邓名的前世日本朝野就因此丧失了对明廷反败为胜的信心。但这次小宅的长江之行让他非常满意,作为幕府内部的汉化派,小宅很高兴地看到明军的船只在整条长江上都畅通无阻,在他看来明廷虽然在永历十五年的战役中丢失了贵州和湖南广西大片领土,不过战局并未绝望,在湖北也夺取了襄阳江陵这样重要而且有名的城市。小宅生顺和他的同伴都认为说服幕府继续支持明廷允许福建浙江明军在日本交易不成问题,并把这个判断清楚无误地告诉了邓名。
“多谢贵使。”既然有了时间,邓名就带着日本的使者视察川西的军队,现在日本处于和平状态,上层对文化和奢侈品的需求越来越大,而且还从石见银山中获得源源不断的白银,在欧(shubao.info)洲都获得了白银之国的美名。
现在成都女工正在缓慢地恢复四川的蜀绣生产,四川锦绣是畅销全国的奢侈品,不过虽然有很强的市场需求,这中商品还是有些过于显眼,邓名本想着在长江沿岸走私零售。若是能打通日本市场,邓名就可以为努力恢复中的锦绣产业找到稳定的销售渠道,舟山崇明也能获得足够的收益。
而现在邓名要做的,就是向日本人证实明军自保的能力,只有幕府确信明军从日本获得的白银不会变成被激怒(shubaojie)的清廷攻打它的军费时,日本幕府才会对明军的交易不闻不问。四川常备军的状态让小宅顺生更加满意,他和同伴甚至当着陪同人员大声议论,认为四川明军要比幕府想象中的情况强十倍。趁着这个机会,邓名表示他希望幕府允许舟山军在日本购买红铜硝石等战略物资,这些物资都会是给川军的,幕府完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落入清廷手中为北京所用。
小宅顺生表示他并没有从幕府得到这个授权,不过他深信等他们返回江户报告川军的状况后,将军会欣然答允邓名的这个要求。
日本使者表示如果方便的话,他们还想在长江沿岸走走。
现在四川人口没有出现自然扩散的现象,除了政府全力支持的绵竹江油移民外,人口正向成都到叙州航运线这条状地带上聚集——这条航线上有所有生活必须品和奢侈品,也有着川西所有的工厂。除了正蓬勃发展的造船业外,其他的行业都都尽可能地把工厂贴近长江,因为这样的货物就可以很容易地装船外运——这条带状区域,同样囊括了川西全部的工业。现在人口甚至正綦江江津发生移动,因为这里交通和其他沿江区域样便利,李国英走后重庆和川西的贸易往来也越来越密切,利润节节提高,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工作。
邓名就让刘晋戈安排此事,先找人配幕府使者再成都转转,当他们启程返航时可以在叙州再转转,甚至邓名还打算修书封让重庆守军接待他们,这样想必能给德川幕府留下深刻印象,让日本朝野深信明军夺还两京只是时间问题。
相对受到盛情款待的日本使者,英国西班牙等商行的代表受到的待遇就要差得多了。邓名直记得郑成功和自己在南京城下说过的话,猜测闽军随时可能和西拔牙人爆发冲突,所以就算达成什么贸易协议也根本无法履行。而且西班牙在菲律宾的排华行为也让邓名非常愤怒(shubaojie),要不是他没有远洋水师,甚至都有派象征性的部队去配合郑成功的打算。
从舟山赶来的还有个荷兰人,虽然闽军刚刚从荷兰人手中夺取了台湾,巴达维亚那边还在密谋夺回,不过荷兰商人已经开始尝试恢复贸易往来:根据欧(shubao.info)洲的传统,既然已经停战了,那在下次开战前生意完全可以先做着。
对这个荷兰人四川政府都要比对西班牙人热情,因为邓名只记得台湾从此就掌握在郑家手中了,对巴达维亚的阴谋也无所知,所以邓名认为明军和荷兰之间应该不会有战争了,贸易显然能维持得更长久。不过这个荷兰人并没有得到巴达维亚议会或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太多授权,此行基本只是来释放下善意,而台湾水道控制在闽军手中,邓名也不可能对对郑成功的生意或是外交指手画脚,所以邓名也没有和荷兰人达成任何协议,只是明确了愿意在缅甸地区展开贸易往来,具体内容还需要继续磋商。
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邓名都向他们询问了橡胶问题,随着五十亭对绝缘材料的要求越来越多,邓名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个东西。虽然印象里东南亚有大量的橡胶,但被问到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摇头否认了这点,邓名思来想去,觉得这说明橡胶只能是南美产物,不然这两个欧(shubao.info)洲人不会对此无所知。因此邓名就画了大堆橡胶树的画,把它们统统交给西班牙人,委托他去南美找找,邓名愿意用瓷器和丝绸交换树胶。
目前英国势力在亚洲是最弱的,海上力量也远远不能与荷兰相提并论,不过两个英国人却没有丝毫的顾忌或受到任何的限制。两个英国人表示无论邓名想进行什么样的贸易,他们都会尽力去完成,比如个人就建议邓名进口荷兰和西班牙人的舰炮——明廷以前很喜欢这种红夷大炮。
邓名对这种笨重的火炮兴趣不大,不过见两个英国人推销得这么积极,就随口问他们手里到底有多少。
“公爵阁下要多多少就有多少!”个红发的英国人两眼发光,见邓名开始考虑他的提议后,这个英国佬兴奋得双颊赤红:“只要公爵阁下想要,几十几百门大炮都不是问题。”
原来这两个人英国人想去抢西班牙人或荷兰人的商船,然后把船上的火炮卖给邓名。
“所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能卖给公爵阁下的,我们英国商人都有,而且价格还便宜。”
“是吗?”邓名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刚才根据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叙述,英国在亚洲既没有据点,更没有能和他们匹敌的航运能力。
“是,我们英国有全世界最多的私掠船,虽然亚洲这里遥远,但只要公爵阁下需要的货物够多,无数的英国船长都愿意来为您效力。”红发的英国人骄傲地声称他就有条非常强大的私掠船,他们愿意洗劫过往的荷兰西班牙商船,然后把上面的货物大炮甚至船只都廉价出售给明军:“只要公爵大人许可我们在大明的港口停泊修理船只补充淡水和食物。我们也保证不袭扰大明的船只,如果有人违反了这神圣的承诺,我们这些守法的商人很愿意旁观公爵把罪犯吊死。如果公爵大人担心这会引起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不快,那我们也可以接受个秘密的补给港口,比如长江口的崇明。”
两个英国商人还有其他的货物,比如强壮的黑奴就是他们极力推销的种,而且还保证可以按照买方的要求进行处理,比如变成哑巴甚至阉割,英国人对邓名吹嘘说,这种牲口用来种地比牛马还好使。
“就是距离太远,恐怕不上算。”这两个热心的英国人还称英国东印度公司很愿意给公爵送来免费的样品,不过邓名委婉地谢绝。
“只要公爵要的够多,就不会不上算。”
“而且公爵给个报价,上不上算就是我们来计算的了。”两个英国人依旧(fqxs)不死心。
“不,我暂时不需要异域的人。”
“它们不是人,只是种类似猩猩的牲口,还能像鹦鹉样学会人话。”英国人急忙澄清。
最后邓名仍是让两个英国人失望了,他表示其他的货物都没问题,私掠也可以装不知道,让他们在崇敬补给也是小事桩。除此以外,邓名还需要些数学几何著作,还有欧(shubao.info)洲的最新天文学成就,邓名同样很感兴趣。
“没问题,公爵阁下尽可以放心交给我们,公爵大人需不需要翻译?”英国人还推荐了意大利和奥地利的数学天文家庭教师,男的女的都有,他们表示给邓名寻找教材的时候,如果看到了好的教师也会帮邓名给绑来中国,价格到时候好商量。反正要是邓名不愿意给他们赎身,到时候往长江里推就行了,那些卖不出的黑奴英国人从来都是如此处理。
“我喜欢这些英国人。”在会谈结束后,旁听的任堂大声说道。
“不错,很符合帝国的脾胃。”穆谭赵天霸他们也纷纷赞同。
第55节压力下
最近帝国议会又应邓名的要求召开了。
为了保证议员们耐心地坐在议会里,尤其是那些叙州籍的议员们不要忙着回去,邓名甚至还给所有的议员都发了伙食补贴。这次讨论的内容就是邓名打算出兵的问题。放在以前,说不定大家就立刻同意了,反正邓名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可是现在议员们都被上次那场东征打怕了,而且川西的人力紧缺问题暂时也不严重,所以大家没有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而是要求邓名先说说看他打算怎么通过东征发财,大家也好评估下成本和收益问题。
邓名觉得自然还是需要见机行事,不过这个答案并不能让议员们满足。整个川西普遍(fanwai.org)认为眼下应该是个发展时期,等货物多得卖不出去,或是随着生产扩大有更多的商行出现,导致新轮的雇工荒时才出兵。最后逼得邓名不得不提出了个销售战争债券的方案来,那就是他提兵数万出去卖债券,谁买了谁就是川西的好朋友,如果维持和川西三年的和平,那川西就按年息百分之五还钱,如果期间川西有战争赔款也会给买债券的人分红;如果不买,那就说明他居心叵测,打算在三年内发动对川西的战争,邓名就要提前把这个贼人打了,然后拿赔款来给川西,并分部分给之前买了大明战争债券的好朋友。
可这个思路显然太超前,还不能为大部分议员所理解。
自古以来,借钱两年不要上番利钱,那除非是本家的亲族,要不就是活菩萨般的人物了。可邓名打算去推销债券的对象,没有个是善男信女,他们只要肯低头认购债券就是川西的重大胜利,而且这些低息贷款给川西带来的好处也肯定不止每年百分之五。
不过川西的议员却不愿意借钱,觉得借钱终究是要还的,贷子这东西不管利息多低,能不碰就不碰。所以邓名的计划不但不好,而且有花钱去给别人送钱的嫌疑。如果不是邓名提出的这个方案,估计议员们早就给否了,然后回家照顾自己的买卖去了。
想不赔钱,那在议员们看起来就只能提着大兵路卖债券到底,直到遇上个不肯收利钱坚持要和保国公干上架的人。这就不知道要走出去多远,而且万遇到的是个穷鬼,赔不出钱来怎么办?要是路上遇到的人都很识相,难道要进行军事冒险去北京推销大明的战争债券么?
最后甚至还有人低声嘟囔,要是北京都识相地买了大明的战争债券,那又该去找谁呢?难道去抢了高丽拿回来和北京起分红么?当然这个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北京那些鞑子虽然是蛮夷,但还是不可能买帝国债券的。而且川军也不可能为了去北京推销大明战争债券,就去华北平原上和八旗骑兵打仗吧。
眼看着出兵计划就要胎死腹中,邓名只能让大伙儿先继续拿着会议津贴,再多商议几天,同时紧急和军方研究怎样才能得到四川各界致赞同的出兵计划。
今天送走了英国人后,邓名就和几个中校们继续讨论此事,要大家集思广益,拿出能够获得大部分议员赞同的出兵方案来。军方这几个中校当然都希望战争场连着场,这是他们的工作,要是没有战争,他们就成了吃闲饭的了。不过现在中校们和邓名样,也希望能够在出兵问题上得到更多的支持,因为经过重庆会战和上次东征后,大家都意识到有民众支持的军队会强大得多。
不过这几个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什么好办法来。尤其是外国商人的到来更不是什么特别有利的消息,他们做生意的计划如果有进展,长江航运的利润会变得更高,川西商人肯定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生产点商品赚钱。
“要不我们就骗?”穆谭拿出个方案来,那就是军方对议会撒谎,说东南正在围攻崇明或是舟山,导致长江航运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次大概没问题,听蒋国柱居然如此不知死活,同秀才们肯定群情激奋,要是哪个议员不同意出兵准得被骂!不过这次骗了以后呢?下次就没人信了吧?”赵天霸说道。
“只要我们能挣到钱。”穆谭不以为然。
“嗯,如果没挣到什么钱,那就不好收场了。”赵天霸说着望向邓名:“提督除了卖战争债券,还有其他什么想法么?”
“很多想法都是到时候才能冒出来的。”邓名无奈地说道。
“那就是没有。”任堂点点头,做出了判断。
“再说卖战争债券是个很好的主意啊。”对于这个时代人的见识,邓名也感到无可奈何了。
“果然是没有。”大家的意见获得了统,这几个人都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来。
祸不单行,正在大家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有两队福建来的使者同时抵达成都。队是从台湾到舟山,然后乘上张煌言的快船,沿途换乘两江总督和湖广总督的快马赶来的;另外队是从福建沿海偷偷登陆,乔装打扮穿越封锁线,千辛万苦进入湖广境内,然后辗转来到四川。所以虽然第队出发较晚而且路途远,但这两队差不多同时到达奉节,被文督师派人护送来成都。
只是简单问了几句,穆谭就放声大哭起来:“恩主还没有光复两京,怎么就撒手去了呢。”
骤然听说郑成功去世的消息后,邓名等人也都非常吃惊,就让两队报哀的使者进来。
从福建经过陆路来奉节的这队人是郑经郑泰联合派出的。郑经表示他将承袭延平郡王的爵位,同时承袭的还会有国姓爷这个荣誉。以后他将把自己的落款改为朱经。在派这队人来奉节的时候,还有另外两队也从厦门出发,分别赶赴云南和缅甸。
这个要求让任堂穆谭听得面面相觑,觉得郑经这么做似乎有些僭越的嫌疑。国姓是隆武赐给郑成功的,就是爵位也好歹得请示永历天子,不过他们二人转念想邓名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好意思责备郑经不告而取的行为了。
同时郑经还通知奉节,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台湾有几个乱臣试图窃取他父亲的权柄,想拥立他的弟弟为延平郡王。对这种叛逆行为郑经不能置之不理,在向奉节告哀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出征台湾的准备。
虽然大吃惊,但邓名没有干涉福建局势的能力,也只能表示这是郑家的内部事,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自然不会发表意见。只是郑经的使者说,邓名在南京救回的甘辉余新万礼好像也有牵扯。邓名觉得这三个人对郑成功忠心耿耿,如果他们要拥立郑经的弟弟,那多半这就是郑成功的意思,不过这句话邓名也没敢说出口,只是表示他觉得这三个人都是郑氏老将,可能是被小人挟持,希望延平郡王朱经宽大处理。
至此郑经的使者目的已经达到,他表示会把邓名的要求带回去,而且他还要求邓名把和他起到奉节的另外队福建使者交给他,以作为四川和福建坚固同盟的表示。
另外队自然就是台湾派来的,在奉节的时候厦门使者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过文安之并没有同意。而且奉节的护卫对两边的使者视同仁,礼节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同,显然是有意让邓名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此时在台湾海峡,郑经已经点起三万金厦兵马,浩浩荡荡地渡海杀向台湾,军队的规模比郑成功收复台湾时还要庞大。当然这样的行动导致金厦的防御能力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不过幸好清廷的禁海令已经推广到福建两广,要是清廷没有采用黄梧的政策,没有自毁水师的话,那么清军拿下空虚的金厦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除了清军没有水师只能干瞪眼外,经验丰富的老将郑泰也是个关键因素。上次厦门海战大捷,他就负责指挥三分之的福建明军水师,现在郑经尽起金厦明军精锐讨伐台湾明军,郑泰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监视福建清军的动静。
“大王此去台湾,破贼必矣。”刘国轩站在船舷边,提前向郑经道贺:“臣等万众心,追随大王,将来席卷东南,全取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郑经嗯了声,虽然没有表示赞赏,但从他的表情上看,显然也不认为刘国轩说得有什么错。
“不过欲成大业,必须要统事权,此番大王出征也不过是第步罢了。”刘国轩又补充了句。
“攘外必先安内,寡人岂会不懂得这个道理?”郑经扫了刘国轩眼,他很清楚对方暗示的是何人:郑泰是郑成功的兄长和多年的战友,久经战阵而且深得军心,还长期替郑成功打理商业贸易,上次厦门大捷多有功勋。当郑经和郑成功发生纠纷的时候,郑泰也站出来,利用自己的赫赫声望来保护这个侄子。
郑泰有实力有本事有威信,还不肯惟命是从,郑经日不杀了他,又怎么能统内部呢?
“大王明见万里。不过除了郑泰,还有陈蟒”刘国轩继续说道,上次在厦门大捷中首先奋起抵抗清军登陆的陈蟒,大捷后他被郑成功委以重任,在郑家父子的冲突中也度倾向郑成功,但被郑泰用威信压服了。不过个手握厦门精兵的大将视郑经为逆子,这显然是不能容忍的。
“个个来。”郑经冷冷地说道。等拿下台湾就去收拾郑泰,等收拾了郑泰,陈蟒之流还闹得出什么花样来?等统了郑家内部,以郑经的文韬武略,那北伐中原夺取天下还叫事吗?——
笔者按,明天白天天都有事,争取明晚十二点前更新,或许就是更五千字。
第56节推销上
折腾到四点,睡觉去了,白天车上睡吧——
厦门使者的要求当然不可能得到满足,遭到邓名拒绝后,郑经的使者表现得很不满。郑成功纵横海外十几年,从来都是别人求延平郡王帮忙,从来不敢轻易回绝他的要求,现在郑经认为自己的地位和他父亲差不多。所以厦门的使者见邓名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肯,自然生气得很,认定是邓名觉得台海胜负未定,所以才想骑墙观望。
因为心里不快,使者的话里也带上了刺:“国公,我主手握战舰千艘,雄兵十万,台湾那边的逆贼根本不堪击,胜负目了然啊。”
如果郑经继承了郑家的实力,那很显然邓名也得求他帮忙,毕竟贸易线路大多还握在闽军手中,而且若是和郑家翻脸成仇的话,闽军也完全有实力让舟山做不成海贸。除了海贸的问题外,闽军的海上实力还能让清廷很大部分实力无法投入西线,即使现在禁海令稍微减轻了些闽军的压力,但清军驻扎在两广福建的兵力还是无法动弹,清廷不但不能从这几个省征收赋税,反倒还要拨款。
孙可望在鼎盛时期,对郑成功也是客客气气,因为孙可望不但需要郑成功把几十万清军吸引在从山东到广东的漫长海岸线上,还直筹划要集中西营的主力突破夷陵,把洪承畴的五千里防线拦腰截断。而孙可望要想成功实施这个计划,就需要郑成功出兵南京,阻断长江航运和南北交通。现在邓名基本已经达到了孙可望的战略目标,但同样需要郑家继续牵制两广和福建的耿尚两藩,以及李建泰吴六奇的海防部队。
“国公说了不给就是不给,”周开荒本来就憋着肚子的气,听到使者隐隐有讽刺邓名之意,跳起来大叫道:“你这厮再废话,就把你捆了交给台湾那边的人!”
赵天霸和李星汉虽然没有这么激动,但也都面露冷笑,他们和郑家没有什么感情,跟随邓名这几年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的时候,什么时候有人敢威胁到邓名头上了。
“我无意观望胜败,”邓名摇摇头,他当然知道郑经会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且我深信尔主会继承国姓爷的位置。不过若是我万料错了,你和你的随从也会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人能把你们从我这里绑走。”
说完邓名就让卫士把厦门使者带去休息。
使者离开后,周开荒还在愤愤不平:“好大的口气!甘余万三位将军都是大将,郑经个毛头小子,怎么敢称必胜?”
“我觉得郑经必胜。”邓名淡淡地说道,轻声责备周开荒道:“以后不要和使者这样喊叫,你是常备军的中校,对方不过是个使者,你在自己的地盘上吓唬他只会有损你的脸面。强大的人不会大喊大叫,强大只会让别人心虚得大喊大叫。”
“提督说得是。”周开荒多次旁观过邓名对付清廷那边的使者,邓名总是和蔼可亲,色厉内荏的总是对方,周开荒深知邓名说得对,就是刚才实在有些忍不住气愤。
任堂对郑成功很尊敬,所以不愿意在背后议论郑经,但赵天霸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在邓名让人去请台湾的使者时,不太同意邓名意见的赵天霸就问穆谭:“以你之见,郑家谁会得胜?”
穆谭看了邓名眼,低声说道:“世子必胜,而且速胜无疑。”
“为什么?”这显然有些出乎赵天霸的意料。
穆谭神情严肃地答道:“甘将军余将军万将军本来都是渔民,国姓爷简拔于草莽,亲传兵法,委以重任,十年来随行国姓爷左右,情深义重;纵然国姓爷父子不和,或是有遗嘱,但事到临头,他们三人怎么能下得了狠心和世子刀剑相向?”
赵天霸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听到这话后他不禁联想起自己和晋王的感情,若是晋王父子不和,那他也只有苦苦劝说他们和解,绝不可能听命晋王去攻打世子;周开荒和李星汉闻言也都若有所思。
这时台湾的使者已经到来,邓名就让他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下。
“去年四月,先王经过年苦战平定台湾后,开垦田地训练水师,打算尽快壮大部队,声援国公。却不想少王爷六月突然遣使来台,说他得了子,所以特意派使者来贺先王得孙之喜。”
听到台湾的使者已经不称呼郑经为世子,赵天霸飞快地和任堂交换了下眼色。
据使者说,开始郑成功还大喜,急忙询问孙子诞辰。不想这个孙子居然是郑成功四儿子的||乳|母给郑经生的,顿时郑成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
“这不是吗?而且是||乳|母,这是别人的妻室吧?”周开荒又次大叫起来。
“正是,先王治军极严,豪夺部下的家眷,绝无轻赦。不想少王爷趁着先王不在金厦,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做出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纳为妾侍。据甘提督说,先王当即就茶饭不思,连着两天没睡,几天后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这逆子!”周开荒哼了声。
穆谭脸上无光,而台湾的使者装听不见,继续说道:“几天后,直没睡觉的先王终于沐浴用饭,然后睡了整天。睡醒了后,先王就召集众将议事,宣布了他的决定,就是让使者拿着他的宝剑去厦门,让少王爷自裁。”
“啊!”屋内的众人都惊叫起来,虽然知道郑成功很生气,但从来没有想到处罚会这么重,对他向疼爱并竭力培养的继承人如此绝情。
只有穆谭神色黯然,垂头叹了口气。郑成功严厉得近乎不近人情,比如余新万礼都因为触犯军法被勒令杀敌自赎,他们两个人也都是靠拼命和清军交战才把自己的性命赢回来的,而黄梧也是在同样的情况下,不敢拼命而投降了清廷。这还是比较轻的罪行,重罪连这种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会给。
“当时先王刚刚睡醒,向众将宣布的时候还在自斟自饮,众将知道先王的脾气,谁也不敢劝,就有人去偷偷通知了先王妃。”郑成功的王妃董氏就是郑经的生母,听闻此事后就来找郑成功大闹,说这定是||乳|母勾引了她的儿子,正确的处置应该是杀母留子,或是母子起处死,说到激动处,董夫人甚至喊到: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郑经的种。
董氏的建议倒是比较符合大户人家的传统习惯,个豪夺来的妾,杀了也就杀了,而孙子如果看着像自己的就留下,不像就全都弄死,把儿子痛骂顿,实在生气抽几鞭子便是。
“但先王不同意,先王说个弱女子,会不知道这么做很可能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吗?明明就是少王爷见色起意,害得别人凄离子散,生死不知。如果处罚不公,如何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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