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山河之两宋》第八回 结同心新帝登基 金平叛血雨腥风2

    第三节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
    十几双眼睛全部盯向峦明,让他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晚上的时候,老大还很正常,也就是说,是他和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变怪了的,对不对?”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都知道的事不用你解说,少绰文,快说明白老大这是怎么了。”岳义康不耐烦的催促。
    “早上湖边湿气大,路两边草叶上的冷霜多,老大的长袍下摆和鞋子在我们来之前根本没湿多少,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这里呆着,没有过大的动作。”峦明向柳树下的地面指了指,笑着说道:“你们大家仔细的看一下,柳树下的地面上,除了老大、岳义康、何月没被霜打湿的脚印,还有一个小巧的脚印,应该是个女孩子在霜下来前留下的,脚印里已经湿了。”
    大家闻言都在地面上四处寻找,果然看到几个深浅不一、小巧的湿脚印,何月转了转眼珠,然后追问:“可是,昨天有很多男男女女在这里出没,这也许是其他人留下的?”
    “是有这个可能,但老大的反应让我确定,他一定是有了‘艳遇’。因为,”峦明看向自己的爱妻,淡淡的一笑,解释道:“我遇上雪柳的时候,和老大的反应差不多,也是让人觉得很怪异。”
    峦明虽然到现在还是没能摆脱贱籍,但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是太子近臣,又与皇长子肃郡王赵适关系良好,自然也无人敢在他跟前提个“贱”字。
    就连他身为官宦世家的岳父家里,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还有些犹豫,但肃郡王亲自登门代为作媒、求亲,岳父家中哪还有什么异议,立时同意婚事,很快就把女儿嫁了过来。
    “行了,别肉麻了。”岳义康故意的缩起身体,使劲儿搓着自己的胳膊。
    “要真是这样,姑父倒是可以放心,惇哥总算是要成家了。”能这样沉稳的说话,自然是何兴。他算是赵惇亲近之人中最正常的一个,已经在隆兴二十一年底由天子姑父做主,迎娶了张俊的小孙女张清可为妻,今天因为妻子已经身怀有孕,自然只有他一人来陪同皇太子游赏灯会。
    岳义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知道惇哥没事就行,咱们回去睡觉吧。不过,小兴可别指望惇哥的婚事能够顺利,他有哪件事不是搞得鸡飞狗跳的?这次是不可儿戏的婚姻大事,他不儿戏才是奇怪。”
    回到宫里的赵惇睡了一觉,然后到书房把那个小人像照着描了下来,派人把图样送去工部,让他们查一下,这种造像出自何处。
    工部回报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工部从来没见过这种造像风格,只是知道有可能来自南方极远之地。这倒使赵惇想起了去年下半年请假回乡探亲的榷易院院使马允兄弟,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据说,马林叔祖一家也要一起回宋,也不知他们一家按时到了没?!
    自己这段时间,先是北上挡住了金人的进攻,又安排防务,再四处巡视了一圈,在正月前刚刚回到京师,也不知道朝中的情况如何。不过,既然皇兄正月间什么也没提,应该不会有大事。
    随手提笔题上小令《醉垂柳》一首,以表难以当面倾述的爱慕之心:“西子初相见,粉色绣罗裙。朱粉何用匀,碎花淡淡新。淡扫蛾眉好,杨柳细腰身。去时心相映,来日共情深。”
    反正他也不着急了,等见到马允兄弟再问不迟,他们一定知道这种造像风格来自何处。但转念一想,赵惇又开始担心起来,如果那个少女真的不是大宋人,她就有可能离开临安、离开大宋,心中又有些不安。再仔细想想,那位少女似乎说过现在她算是宋人,应该不会轻易的离开吧?
    左思右想,如同猫儿抓心一般的难熬,过去他总是看着师兄们为了个女子缠绵绯侧、难以排解,心里还在笑他们没定力。现在轮到了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这滋味的确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烦闷的赵惇只得放弃了休息的打算,干脆找来了几名太**没有休假的属臣,讨论后面朝政的进一步变革。
    当肃郡王赵适来到太**的时候,就从内侍的口中听说,自己的皇弟正在和一帮子属臣在忙着研究官制。
    对赵惇的勤快过度甚感意外的赵适倒也没多想,便来到书房等皇弟出来。
    忙的头脑发昏的赵惇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另一间书房走了过来:“适哥,让你久等了。”
    “你才回来,还是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赵适好心的提醒赵惇,然后告诉他:“马林叔祖他们已经到了,只是路上正好遇上了大风,耽误了些时间,没能赶上正月,十四那天才到。父皇的意思,是后天在母后宫中设宴,既是欢迎叔祖一家落叶归根,也是向叔祖表示感谢之意,你的意见呢?”
    “就依父皇的意思,我没什么其它想法。”赵惇点头同意了父皇的安排,然后皱起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冗官比冗兵还麻烦,要想从老祖宗们定下来的官、职、差三项分离的制度中找出个缺口来,还真的很头痛。”
    “这冗官从大宋建立时就有了,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你还是要注意身体。父皇让你再休息两天,不要急着上朝。”
    “谢谢适哥关心,我没事,先去研究官制了。”
    “没事”赵适看着赵惇急匆匆的起身又跑回了刚才出来的房间,皱起了眉头,不对头啊:“江公公。”
    在一边陪侍的太**总管江却赶忙上前一步,恭敬的问道:“肃郡王,您请吩咐。”
    “惇弟这两天有什么事吗?怎么好象有点儿不对头?”
    “太子殿下回宫之后,没什么事发生,只是……”江却欲言又止。
    “江公公,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我们兄弟还算是您的晚辈。正是因为信任您,当年母后才会派您来照顾惇弟,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老奴不敢肯定,还是请肃郡王殿下看看桌上的那首小令《醉垂柳》,您心里也就有数了。”江却依然恭敬的回答,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肃郡王讶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宣纸,仔细一读,眼睛就定住了:“去时心相映,来日共情深。”
    回味了好一会儿,赵适方才抬头看向江却:“江公公,难道惇弟有了喜欢的人了?”
    “老奴不知,太子殿下什么也没说,只是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有些烦躁不安、坐卧不宁的。”
    “哈哈,太好了!原来嘴最硬的惇弟也会有今天。”肃郡王兴致勃勃的提笔把《醉垂柳》抄了一份,晾了一会儿,得意的拿着半干的宣纸笑道:“我得赶快告诉父皇去,他要准备给惇弟赐婚了。”
    “肃郡王殿下,您别急啊……”江却看着肃郡王兴冲冲的走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低声说道:“只怕你们兴奋过度,太子殿下再给大家出个难题,看到时候如何收场。”
    第四节
    大宋皇室在兴奋和躁动下好不容易过了两天,这段时间赵惇却没有了动静,除了还是表现的那样烦躁,搞的大家都莫名其妙。大家哪里能够想到,就连赵惇自己也不知道,他一见衷情的少女究竟是个什么人。
    今天已经是天子赵昚准备宴请马林一家的日子,皇室全体成员、岳王、张家两家人全部来到宫中,都聚集在原皇后宫的大殿里,准备迎接马林一家归宋。
    天子赵昚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低声问自己的爱子:“惇儿,你喜欢的女子到底是谁?她家在何处?是何等样人?”
    赵惇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心里直嘀咕:我还没说,父皇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我身边的人捅出来的?
    “惇弟,要是你不想别人早早知道,就该把情诗收好,你的《醉垂柳》写的还不错。”肃郡王赵适在一边看到自己弟弟意外的表情,立时猜出父皇问的是什么,笑着解释道。
    “适哥,你……”赵惇顿时憋住,这可是自己害自己的典型例子,过去老实八交的皇兄哪敢干这种事!绝对是非礼勿动、非礼勿视的。
    “惇儿,有了喜欢的女子是好事,早点儿成家,也好让父皇和天下臣民都放心。”天子看到赵惇扭捏的表情,担心他因为害羞而故意拖延时间,便苦口婆心的劝说爱子。
    “父皇,我倒是想,可……”赵惇一脸的苦笑,看着父皇充满希望的眼睛,无奈的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住哪儿,叫我怎么说嘛。”
    “你怎么喜欢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儿?”天子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爱子,心说你好象不笨哪,怎么会什么都搞不清楚,就喜欢上人家了?
    难得素来皮厚堪比城墙的赵惇,脸上能烧的通红,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
    看大家的眼光全都转向了他,赵惇心中一发狠,干脆一五一十的全部交待:“十五那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在西子湖边散步的时候遇上那个女孩子的。她没肯告诉我她家在哪里,也不让我跟着,要我自己去找,找的到就是有缘,找不到就算!”
    “啊?!”
    这可真是没料到的意外,大家全部呆住。
    岳义康一回过神儿来,便脱口而出:“还是我哥了解老大,就知道你一定会惹事。”
    “不像话!”忠信郡王岳飞立刻抬手,在岳义康的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骂道:“太子殿下总归是君,你们总归是臣,相处的再好,也不能一点儿不讲君臣之礼。”
    “岳老卿家不必怪他,孩子们能这样相处愉快,做长辈的应该高兴才是。”天子好心的劝了岳王一句,然后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爱子:“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会搞出意外事件来,难道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吗?”
    “她叫忆灵,自称不是大宋人。”赵惇平静的又抛出一个超级大炸弹,险些没把大家全给震趴下。
    “惇弟,你是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外族人?”肃郡王赵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的又问了一句,看赵惇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登时变作了苦笑:“我的天啊,你真的是不把那些守旧的儒臣气死是势不甘休了,大宋未来的皇后居然是个外族人,这下血统要乱了。”
    “什么血统乱不乱的,我喜欢她,就一定会找到她,娶她做我的妻子。”赵惇才不会害怕那些守旧的臣子们说什么,现在朝中的大势已经基本被他控制,那些老古板的大臣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制造点儿噪音而已,休想挡住他做任何事。反正这正月过后,还有一场大狱在等着诸位臣工呢,看谁敢冒着失去官职、被抓入狱的风险来反对自己的婚事。
    天子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内侍已经进来通报:“陛下,马林一家已经到了宫院门口,正在等候传见。”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去迎接马林叔一家吧。”天子赵昚带头起身,向着院门迎了过去。
    马林比起二十多年前归宋时明显老了很多,头发、胡须早已雪白,背已经略微有些驼。
    天子赵昚抢上前去,把正打算下跪的马林一把扶了起来:“马叔,您这个礼朕受不起。”
    “陛下,小民是大宋的子民,怎能不对我大宋皇帝行礼,这个礼是该行的!”
    马林还是坚持着要行礼,却被天子给用力扶住了:“马叔,朕特地在灵妹原先的宫院见您,就是先叙家礼。您是朕的叔辈,该行礼的是朕才对。再说,这些年劳烦马叔,我们却无以回报,是朕愧对马叔了。”
    “陛下怎么能这样说,小民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为国家做些事,没什么好说的。”马林回想起已经过世的至友和侄女水灵,心中唏嘘不已,强压着悲痛说道:“我比起水灵来还差的远,更不用说彬甫了。”
    “父皇,快让马家人都平身,大家不要在院子里站着了,进去坐下说话。”皇太子赵惇**来,提醒了自己的父皇一句。
    “哎呀,看朕都忘了,大家快快平身。”天子赶忙叫后面已经跪下的马家人全都起身,扶着马林向里走,后面跟着的皇室和岳家、张家诸人也打算上前来延请客人进屋。
    一个很柔美的女声把所有人都给定住了:“怎么是你?!”
    赵惇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顿时呆立:“你是……”
    站在两人之间的马立有些意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实在有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你和小女,你们……不可能认识吧?”
    “我当然不认识这个讨厌鬼!”那个身着淡黄色长罗裙的俏丽少女嘟着小嘴,直指着赵惇:“可就是他,十五那天晚上抓痛了我的手腕,还扯坏了我的手链,害得我被娘骂。”
    全场静默。
    终于,天子开口了:“马叔,这个丫头叫什么?”
    “马忆灵,原来是叫马亚,是为了纪念水灵才改了这个名字的。隆兴五年她出生的时候,我写信给你们告知过的。”马林还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看样子似乎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天子一呆,随即纵声大笑,对莫名其妙的马林说道:“马叔,只怕我们以后要当更近一步的亲戚了。来,快进来,朕跟您慢慢儿的解说。”
    看着一头雾水的马家人都进了大殿,岳义康湊到还呆呆立着的赵惇身边,小声说道:“老大,原来你厉害的很嘛,第一次见人家女孩子,居然就把人家给抓痛了,你真行!讨厌鬼老大。”
    赵惇没答话,却不客气的在他头上猛敲了一下,痛得他抱头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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