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顺着学子所指方向看过去,果然,旁边小街中转出来的正是几名见过的大汉,赵惇点点头:“看来他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这个时候正是官府守卫最严的时刻,他们在此时救人,搞不好人救不出来,反会搭上自己。”一名学子小声的说道。
“话是说的没错,但北泠山既然名声在外,只怕也不会是简单货色。”赵惇略一思忖,吩咐大家:“大家这几天警醒一些,若是北泠山众人真的动手,我等就帮衬一下。”
几个在赵惇身边的学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好笑:这官兵救山贼本已是古怪至极,救山贼的官兵还是天下头一份儿的,这就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不是嘛,领头劫自家牢狱的是大宋皇太子和魏郡王两位皇子,参与的人也都是临安武校的学子。
按朝廷的律令,这临安武校的学子可都是有着功名的人,相当于文士中的举子身份。毕业之后到军中历练一年,便至少是尉级的将官。结果,这十几位还没轮到去军中历练,却先练习打劫自家的监狱,也算是天下独一份儿的履历。
这回皇太子殿下还真给兵部出了个难题,也不知道到时候兵部的大佬们该如何给这些临安武校的学子记录。要是遇上一个正直的过了头的书办,只怕要秉笔直书“打劫朝廷监狱一次,记功几何”了。
“魏大公子,您老没事干就打量着劫自家的牢狱玩儿,就不怕惹出大麻烦来?”敢这样跟皇太子说话的,也只有胆大如斗,一直撅个嘴跟在赵惇身后的任欣德了。
赵惇才不会在乎任欣德的态度,这家伙一天不给自己挂个脸色就难过,不必管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充其量泗州城乱上一段时间。”
“我二哥做事向来是谋划在前,任先生您就不要过多的担心,一切听二哥的便是。”魏郡王赵平第一次在外行走,还是跟着自己最佩服的二哥,兴致正高的时候。深怕任欣德说个不好,让赵惇罢手,那可就不好玩了。
“魏公子,您说这件事是有人在暗中使手段,这万一他们在狱中把人给害了,不要说我们救不成,只怕北泠山绝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闹出大事来。”学子头领南天候也动起了脑筋,猛然想到这一节,便立刻出声提醒。
“诸位大可放心,这泗州城中有我的人,他们早就在盯着背地害人的家伙,要不我怎么能那么快的得到消息。”赵惇并没把南天候的提醒放在心上,轻松的回了一句。要是倾天网在自己的国家还保不住一个大活人,大概吕正他们几个老家伙也没脸来见自己了。
听了赵惇的话,跟在后面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听他的意思,他手上那个情报网络的势力大的很,连大宋境内也有很广泛的分布。这位皇太子还真的挺厉害,光一个监察台还不够,又来了个暗地里的情报网。看来为了振兴大宋,他是什么手段都会用。
不过,对忠实于大宋的臣子来说,这倒反而是好事,用不着担心皇帝怀疑自己的用心,安全也有了保障。
林义已然被关押了数十日,但也没过堂问案,这案子就这样晾在了那里。
因林义在这泗州城中施医施药,这城中之人得他好处都甚多,狱卒们又都对北泠山存有好感,自然看觑与他,倒也不曾吃什么苦头。
被关在牢房里的林义正在默默的回想,这事情还真的很古怪:前段时间,自己的弟弟没有按时过来探望,却派人送了信来,要自己小心,有人在暗中追查,好像是对当初自己诈死埋名的事情起了疑心。
本来,林义大可一走了之,让那些追查的人没个着落,可他的妻子胡玉不愿意离开故乡和北泠山的伙伴。夫妻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对方就已经动手了。
偏偏那么巧,如果不是认识林义的现兵部堂官李复正好回乡守制,对方根本无法立刻确定他的真实身份。结果,落了个身入牢笼。
好在林义的妻子刚好回山探望亲朋,只有他一人落在对方手里。林义现在只希望妻子不要冲动,自投罗网。等弟弟得知了消息,自然会想办法周全,包庇的罪名并不是什么重罪,自己有的是机会脱身。唯一怕的,就是那些人根本是安着杀人灭口的心思,根本不容外面的人进行救援,那也只有等死了。
想到爱妻胡玉,林义脸上出现了温柔的表情,这个任性的丫头,那执拗的脾气还真是难应付。当初,如果不是她为了救义兄胡兴,硬是把自己绑上山寨,两人也不会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结成夫妇。
只是,自己由于身份特殊,不敢与她公开完婚,参加婚礼的只有山寨中的兄弟和亲友,委屈她了。而且,自己双腿残疾,成婚以来多亏了她照顾,也苦了她。
两人成婚之后,北泠山的兄弟们在林义的劝说下,已经大都下山定居。虽然,他们还不能完全如常人一样不必担心官府的追查,但至少现在的生活能够安定。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事,害得他们又被迫落草为寇。
忽而,一个狱卒进到牢中,报说有人前来探监,后面已经跟进来了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
等狱卒出去,那人掀开了头罩,露出一张粗豪的脸面,却正是山寨中的三当家的张司:“先生,大小姐叫我来看你。”
“你们怎么能到这里来,快快出去。叫大小姐先不要管我,管好自己便是了。”林义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已然有了不快。
“大小姐的性子先生也是知道的,我们管的了她吗?”张司被林义冲了一句,却也不着恼,还是笑着回答:“再说,兄弟们受过先生诺大的恩惠,若是为了保住自己就置先生于不顾,将来也没面孔去见这天下英杰。”
“我不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好生过日子,不要总把过去的老话挂在心上。”林义心中有些不快,自己花了大力气让北泠山的兄弟放弃过去,可他们还是念念不忘占山为王时的快活,枉费了一番苦心。
听林义这样说,张司大不以为然,立刻回了一句:“先生,我等倒想做好人,过平常的日子,可官府不会放过我等,先生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
林义顿时语塞,他又如何对这些普通人去解释自己的事,就连自己那个还算有势力的家庭都无力庇护自己,他实在是不想把他们也卷进来,白白再枉送几百条性命。
第六节
“先生不必管我们了,反正大小姐不会看着先生在里面受苦。”张司笑了笑,压低声道:“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要搭救先生出去。”
“不行!你们千万不要来劫狱。”林义急了,断然拒绝:“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来冒险。再说,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可能救的了我,也只会是自寻死路,反白白搭上了数十条性命。”
张司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脸上还带上了不屑的表情:“我们自然不会来劫狱,大小姐哪能那样傻!先生也不会在此地留很久,我们得到了消息,因为山贼现在已经不多,朝廷已经打算着要彻底剿杀草寇,上面下令,要府里把您送将上去,我们打算在路上动手,您就瞧好吧。”
“真的要把我押送上去?”林义追问了一声,看张司点了点头,心中有数,这只怕是背后的人使出的奸计,想在路上把自己除掉,还可以推说自己中途逃跑,免得将来追查起来不好交待。毕竟自己的弟弟和一家人都还在,也不会任凭那些人胡乱杀了自己不追究的:“还是不行,万一朝廷的大军在中途设下了埋伏,你们也脱不了身。既然要把我押上去,他们就不会马上动手,还是看看再说。叫阿玉小心些,如果事情有了不对,千万不要冒险。”
“放心吧,老大。”张司戏谑的回了一句,然后向林义行了个躬身礼,悄悄的溜了出去。
这林义虽是聪明,却没想到,把他押送出泗州并不是背后玩鬼的人安排的,他们原是打算直接在牢中就将他弄死,可上面发下了死命令,要下面把活着的林义送到安丰军州,反倒让这些人无法下手。
搞出这个命令来的是赵惇,他考虑到泗州府防守森严,北泠山的人如果强行闯牢救人,只怕会搞出大事,也会多伤人命。不如,把林义提将出来,既可以逼那些背后之人现身,也可以看看这泗州驻军的反应能力。反正他能够控制住局面,无论是军队还是那些耍阴谋诡计的人,再怎么也不敢当着大宋皇太子的面惹出什么祸事来。
果然,没有几天,泗州府尊便以“案情重大”为由,派出了十三名衙役,准备将林义解了送往安丰军州里去。
听说林义要被解上军州,受过他恩惠的人都来到府前相送,门口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几日不见,林大善人已经成了阶下囚,身上披了长长的锁链,不少得过他恩惠的人流着泪水、心如刀绞一般。
林义的家产已经全被官府查封,自然没了上路的银子。有想报恩的百姓和一些当地的绅士合伙凑了百多两送他做盘缠,这大宋银价甚高、物价却低,百多两的银子足够一个中等家庭两、三年的用度。三位木匠还特地为林义打了一个新的两轮小车,好让人推着他上路,可以让林义在中途中好过一些。
林义开始不肯收下,连说使不得,推拒了半天,却奈不得大家的一片诚心,只得收下。
一名乡绅又掏出十几贯铜钱来赍发押送的衙役,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好生将林先生送到,等差使办好,还有酬谢。
衙役们白得了铜钱不说,还有一注收入等着入帐,自是高兴。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位林先生在大家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定会好生照应,不让他受苦。
“这就是百姓,他们才真的不会忘记恩义。只是,这衙役们的差使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了了。”在街边旁观的赵惇看到百姓们流泪相送林义,恋恋不舍的表现,不由感慨了一下。
任欣德听见赵惇这样说,定是有了新消息,便开口询问:“背后捣鬼的人打算行动了吗?”
“没错,这泗州通往安丰军州的大道上有一处树林,甚是茂密,平素就是强人出没之地。那林中还有一间客栈,过林的客商定要在此处过夜,要动手一定就是那附近。一旦过了淮河,河南就有边州军驻扎,安丰州军的将领可不是好惹的,胆子再大的强人也不敢在那里做案。”赵惇回答了任欣德的问题,然后向四周看了看:“恐怕北泠山的人也会在那里动手救人,我们也到那里去等着,且看看情况再说。”
十三个衙役押送林义走了三日,倒也是尽心尽力,不仅出城就把林义身上的铁锁解了下来,一路上嘘寒问暖,住下之后还不忘记帮他擦身清洁。
不仅是林义自己过意不去,连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的赵惇数十人见了都十分的好笑,真不知道这些衙役们是因为林先生的为人,还是为了泗州乡绅们许诺的银子。
到第四天一早,那密林就在眼前,十三个衙役也都打起了精神,把哨棍和刀子都端在了手上。
一个衙役把铁锁系在了林义坐着的双轮车上,用手拉着,不好意思的冲他陪着笑脸:“林先生,请您见谅,我们这也是为了完成差使。”
“不妨事,这是你等的职司所在,不必多有不安。”林义久在江湖,早已明了这些世情,当下淡淡一笑,反倒宽慰了衙役们几句。只是心中明白,自己怕是到不得安丰军州,如果对方想要在此处做手脚,那才是容易的紧。
果然,白天虽然未曾有事,但这晚投了客店,一进大堂林义就看到墙角的一个座头上坐着数条大汉,一个身形高大之人背对着他们,手中拿着个酒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林义心中一懔,此人他在刚刚被关入狱中之时见过,是兵部堂官李复的狗腿子。李复是秦桧旧党,对自己是恨的牙痒痒的。那日自己被捕入狱,见到李复便知道幕后黑手已经找到了自己。这人恐怕是来给杀手们引路的,但愿妻子他们不要来,以他们的本事,只怕是敌不过那些以杀人为生的专业杀手。
到得半夜,一直未能熟睡的林义突然听到屋顶上“喀叭”一声轻响,随即有人在房顶上大叫一声,“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睡在他身边的三名衙役急忙跃下床去,几个起纵到了窗边,只见小小的院中已经有数十人在恶斗,一方是身着黑衣的蒙面大汉,另一方却是服装杂乱的北泠山众人。
已经起身出房的十名衙役不敢上前,只是守在林义所住的这间屋子的外面,紧张的持刀戒备。
此时,客栈中的店主、小二和客人早已被院中的恶斗给惊醒,却不敢出屋,害怕的缩在屋中打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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