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山河之两宋》第七回 阻金军威震南北 巡边境重遇忠臣2

    第三节
    “本王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自己放弃了,就不要怪本王不留情面!父皇,请传监察台副主事峦明入殿。”肃郡王恭身向天子赵昚行礼。
    天子点点头,内侍立刻高声传旨:“传!监察台副主事峦明入殿面君。”
    没多久,峦明入殿向天子行叩拜礼。
    肃郡王吩咐道:“峦明,把名单和证据呈上。”
    “是!”
    峦明递上所有卷宗,内侍上前接过,天子随即命峦明平身。
    天子简略看过之后,内侍按陛下的示意开始宣读,一个个守旧文臣和儒臣被点出名字,出列跪在地上。随即,在密信、传书、用于收卖内侍的交子等确凿无误的证据前,他们的全部罪行清楚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在旁边的众臣愤怒、怜悯、讥讽……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下,参与此事的十多名文臣中,大部分犯了事的文臣面色灰白、浑身颤抖,俯首请罪。只有左相留正和吏部司职魏节文二人还竭力保持着冷静和风度,直直的跪在地上。
    一直旁观的支持太子一派的臣子们不由的连连摇头,在心中直佩服皇太子的本事,居然能把个性温良、谦恭的肃郡王教成这个样子!还能够不动声色的应付朝廷政争,这在过去是无论怎样也无法想像的事,现在就发生在眼前。
    知道内情的数位重臣看向了站在臣子队列末尾的峦明,心中则是佩服皇太子看人的准确,真不知道皇太子怎么一眼就看出峦明是个能臣、干才的。这个目光敏锐、精于谋划的年轻人比起那些笨蛋来,实在是高出了不止一成、二成,将这一切都算得毫无遗漏,轻易坐实这些文臣的各项罪状。
    “很好,尔等就如此对待朝廷的厚恩和信任!”天子赵昚失望的叹息了一声,至今他还难以置信,为了士林一系独尊的地位和与皇太子不同的政见,这些文臣竟然敢于如此胆大妄为,在金宋两国面临战争的时候,挑起政争、不顾大局!
    “陛下,臣等所为虽然有违朝廷律令,但的确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宋。”左相留正抬起头,看向天子,嘴唇哆嗦着,悲凉的说道:“臣不是想请陛下宽恕,以臣的罪行,诛连九族都是应该!臣等只是不想皇太子过于急躁,毁了我大宋如今的大好局面,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请陛下以祖宗的江山为重,制止太子殿下的所谓‘变革’,严守祖宗礼法,保住我大宋江山!”
    “保住大宋江山?如何保?就凭你们的所作所为吗?”肃郡王听了留正的辩解,顿时觉得好笑,事到如今,这些笨蛋居然还想栽害太子:“你们以为,惇弟至今没有还京是怕了你们?愚蠢至极!还在大言不惭,连本王都为你们感到羞惭。”
    “留正,朕知道你们与太子政见不同,也知道你们或许真的是为了大宋。可是,你们如此行为,不只是违反了律法,更是将国家推到了动乱的边缘。”天子望着地下跪着的十几个守旧、偏安一派的文臣,叹着气摇了摇头:“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此次金人退兵,全是皇太子一力完成。惇儿一直想要北征恢复山河,却并不急躁,面临战事、甚至是身受奇辱之时,他还是以国家的大局为重,果断的平息了两国之间的战争,这才是真的为了大宋什么都可以去做。适儿,你把真实的情况通报一下。”
    肃郡王将金人退兵的内情大部分托出,当然是没有提及倾天网和耶律氏谋反的情况,只突出了赵惇敏锐的眼光和对战争大局的把握,并着重介绍了赵惇在被迪古乃羞辱之后,还是以国家大局为重,不顾自身安危,亲入金营说服迪古乃退兵,平息两国大战的英勇无畏。
    众臣听了肃郡王的介绍,惊叹不已,对这位平日里调皮捣蛋的皇太子,实在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他可真是够有胆量,敢为他人所不敢为之事!
    更不容易的,是一心想要恢复大宋江山的赵惇,居然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能够考虑到大宋现如今的状况,轻易放弃了与金交战、以报被辱之仇的机会,这是多么博大的胸怀!
    翰林学官、端明殿学士许翊出列,向天子行了三拜九叩大礼:“皇太子殿下能有如此胆识、如此大度,成就盖世奇功,是祖宗有灵,陛下和孝贤皇后教导有方,臣为陛下、为皇家、为大宋天下和百姓贺!”
    众臣在心中大骂许翊猾头,这个马屁拍的还真是及时,也忙不迭的一齐跪倒,向陛下行大礼:“臣等亦为陛下、为皇家、为大宋天下和百姓贺!”
    “众位卿家平身!”天子赵昚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自己的爱子还真是做到了当初的承诺,为了大宋天下,真的是毫不退缩。如果灵妹还在,也不知是该责怪爱子过于大胆,还是会为他感到骄傲。
    “父皇,此案已是证据确凿,请父皇对有罪之人进行查处,儿臣等决无异议。”肃郡王向天子提议。
    天子沉吟了一小会儿,大殿内一片寂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盯住在了皇帝身上,下面的臣子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以这些人的罪行,如果万一兴起大狱,只怕有不少人会被牵连!
    肃郡王看着下面的臣子紧张的表现,心中暗自叹息,希望此次之后,那些守旧和偏安一派的文臣能以国事为重,不要再另起祸端。以他的本性来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如此对付臣子,更不想将为国效力多年的老臣处置。
    “敢与外臣勾结的三个内侍,一律赐死。念在他们为皇家效力多年,也算薄有微功,赐白绫一条,留全尸。至于参与此事的大臣,念他们也都曾功于社稷,着罢其官职,流放岭南,家属编管。其余不知实情的参与之臣,一律不作处置。”
    留正等人没想到居然能够保住性命,伏地涕泣不已。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留正等人在士林中名声极高,他们的行为虽然违了律法,但在这种政见激烈冲突的时刻,还获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和赞成。杀了他们,有可能会激起不少士人的反感,反可能得不偿失。
    还不如留下他们的性命,一是彰显朝廷的仁慈,减轻士林中人对变革的抵触;二是,留正等人不死,其败德的丑行会被朝廷的仁慈衬托的更加明显。不用朝廷过于处置,留正他们就会在天下人的指斥中生不如死。
    “父皇英明,儿臣谢父皇隆恩。”
    “陛下英明,臣等谢陛下隆恩。”
    肃郡王和众臣皆都下跪,向天子谢恩。
    “英明?朕若英明,就不会险些被人给骗了。”天子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长子将留正等人的谋划会全部告知,真的可能惹出大事,自己对政争一点都不敏感,真的不适合当皇帝:“众臣平身吧,朕希望你们能同心协力,扶助太子,为大宋更加昌盛而效力。”
    第四节
    平息了金宋战争的皇太子赵惇并没有尽快返回临安,反正朝中之事有兄长赵适处理,机会难得,他索性借机在边界上巡视一番。既是看看大宋边境上的防卫体系布置的如何,也是看看已经在边境上贯彻的“养马法”和“保甲法”的执行情况,以便朝廷进行改进。顺便带上三弟赵平,也让他了解一下大宋的现状。
    可皇太子赵惇走了没多远,就有消息报来:大宋与金朝交界处的泗州出事了!
    这泗州是大宋北方防线的重要支点之一,城郊常年驻有淮南西路军的一万多兵马,守卫森严。只是,由于淮河沿岸在宋金战争中常常遭遇兵灾,民间习武风气甚浓,多年来发生了不少次民变,地方上一直不怎么安定。自从朝廷在边境上实行“养马法”和“保甲法”以来,情况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不服管束之人占山为王。
    赵惇立时起程,赶往泗州。到得泗州城的郊外,看天色已晚,便在城东一家名为“醉乾坤”的客栈中住了下来,等到第二天天亮再进城不迟。
    不要说自称“魏公子”的赵惇和长史任欣德,就算跟他同行的十几人,除了魏郡王赵平从来没有在外面行走过,其他都是从临安武校中精选的学子。他们不只是武艺不错,也都在外走动过,行路经验丰富的很。大家都来到客栈的大堂里吃晚饭,也是为了听听消息,这种地方客商来往不绝,消息最是灵敏。
    这间客栈名为“醉乾坤”,顾名思义,它的酒一定是不错,赵惇等人自然也要了数十坛来品尝。一边饮酒,赵惇一边观察着这间大厅。
    这大厅个头不小,厅中足有几十副漆成棕黄色的座位,已经坐了不少往来的客商,也有一些本地人打扮的客人。整个大厅之中喧闹声不绝于耳,数十个店小二都忙个不住。
    引起赵惇注意的是靠大厅左侧的十几桌人,那些客人虽然也都是行商的装扮,却全是精壮的汉子,身上有突出的条状之物,明显藏有武器。这些人故作不相识,却不时地互使眼色,而且常常十分警觉的扫视着整个大厅。
    此时,一名年纪大约有三十多岁年纪的文士从门外走了进来,正中一副座头上的一位文士站起来打了个招呼:“施相公,我等在此处,请过来同坐。”
    “原来是吴秀才和诸位同年,施某打扰了。”那名文士拱手应答,几名同席的文士也起身还礼,主宾一番谦让,才施施然入座。
    堆着笑脸的店小二很快送上杯碗筷子,又按吩咐加上了几个菜。
    “施相公,林先生真的是和北泠山山寨勾结吗?”一名文士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问道。
    “此话如何说呢,说是勾结也可以,可也的确是事出有因。”那名施相公略一思忖,向几位同座说道:“这北泠山山寨与一般的山贼不同,当初胡老爹是被迫上山为盗,这些年来,虽然北泠山名声在外,可他们何曾抢过百姓?不过是在山中耕种,求个活路而已。林先生也只是帮山寨之人看过病,最多是没有把山寨之人下山求医之事向官府禀告,这罪也不能算重。”
    赵惇看左侧那坐位上的汉子们脸上都露出了悲愤之色,心中自然有数,与坐在身边的学子头领南天候对视了一眼,向他使了个眼色。
    正好一名店小二送了菜上桌,南天候南天机顺嘴问道:“刚才听那几位先生的意思,你们这个地方的官府抓了山贼?”
    “什么山贼,林先生可是个好人。”店小二一边摆菜,一边冷笑一声,没好气的回答:“客官不知,先生在本地行医多年,活人无数,却是好人没好报。”
    “那官府为何要把林先生抓起来?”
    “听说是因为有人举报林先生与北泠山的现任当家胡玉是夫妻,他是北泠山在城里的探子,官府自然不会放过。”店小二摇摇头,面带同情之意,很快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北泠山素来不伤害百姓,胡老爹在的时候,还从金兵手下救过人,在泗州城百姓中甚有声望。胡玉当家的也早就洗手不干,在城中开了个干货行谋生,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林先生和胡玉已经成了夫妻。也不知道为何官府突然多事,只可怜了林先生这个好人,落了个身入大狱。”
    “原来是这样,你们既然都同情这位好人林先生,为何不让乡绅宿老们前去保他出来?”
    “谁说未曾保过?!”店小二无奈的摇头,双手一摊:“刚刚说话的几位先生,还有一些有名望的老先生都曾去府衙求见府尊,却连人也没见到。说是山贼干犯国家,不得取保,把众人的脸面皆都驳了回来。”
    南天候顺手丢给了店小二十几个铜钱,然后低声对赵惇说道:“魏公子,您看此事该当如何?”
    “这位林先生是北泠山探子一事,不过是官府拿人的借口。早不拿、晚不拿,却偏偏在本宫出巡的当口,只怕与朝中的一些尴尬人有干碍之处。”赵惇说到这里,沉吟了片刻,心中生出个计较来:“左侧那些人只怕来路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北泠山前来救人的。我们干脆在旁边看着,若是他们真的救人,就帮他们一手。我倒是想看看,这在背后搞鬼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一夕无话,早上赵惇等人起身向泗州城走去。那些不腼不恬的客官也起了身,分成了数拨向泗州城里散去。
    进了城,赵惇等人先找了一处旅店住下,然后到泗州府衙附近观望。这泗州府倒也守卫森严,府墙的高度远远超过一般府衙,占地足有数十里范围。后面的牢狱也看守的很严,常人根本无法接近。
    正当赵惇在仔细观察周围地势的时候,旁边一名学子拉了拉他的袖子:“魏公子,你看,是那些在城外见过的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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