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时代》第1章 术士

    “我说，这是哪儿啊？”
    术士站在高高的土堆旁边，看着定位术反馈给她的坐标一脸懵逼，想来她也是苦学了两年世界地理的人，却还是没看出来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我说……这是哪儿啊！”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一只胖鸽子咕咕咕地叫着，与她据理力争。
    “不行！”它口吐人言，“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术士一把拿起桌上厚厚的草稿纸，在胖鸽子面前晃悠两下，“我这些阵列都是经过精密演算的，肯定不会出危险啦！”
    “我说不行就不行！”胖鸽子气得一蹦一蹦，“你、你没有经过学院的审批就私自摆设高能级的法阵，而且居然还摆在寝室里！”
    它似乎是性急了，连人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愤怒地“咕咕咕”大叫。
    术士沉思片刻，恍然大悟。
    “我懂了……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演算咯？”
    她一把抓住胖鸽子，随手用桌上的橡皮筋把它捆住，然后把一块稍大一些的面包屑塞到了它的嘴里。
    “谁闲得无聊还去搞什么审批啊，反正他们也会因为我年龄小、经验不够之类的理由驳掉的。”她碎碎念道，“不如我自己先做出来，实验成功了之后，他们也没什么理由谴责我了。”
    术士有一个很厉害的构思，而且以她自己的能力——大概是可以实现的。
    简单点来说，她想根据“召唤术”的原理制作一个“奖池”。
    在阵中放入适当的物品作为靶向物，再向法阵注入魔力，就可以利用召唤术能够“从异世界召唤”随机得到有相似属性的物品。
    比如说把一壶水放在法阵里，召唤出来的东西大概率就与水有关——也可能与壶有关。
    可以说，或许术士自己手工绘制的法阵性能不够优秀，但是她的构思绝对是惊世骇俗，甚至可以说是魔鬼的造物也不为过：毕竟概率会让一切赌徒疯狂。
    “好，第一次实验，准备！”
    她一声令下，代替人力的魔力结晶向法阵中缓缓注入魔力。
    初次实验，她选择的是一个枕头……也许是她觉得与枕头有关的东西，即使是来自异世界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危害吧。
    但是，真的……很安全吗？
    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创作可能会改变世界。但她没有想过，这是否会把整个世界都拖入玩物丧志的“抽卡时代”。
    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或者未来的什么人可能会由此召唤出个强无敌的外星生物。但她没有想过，如何在这档子事儿出现之前就做好准备。
    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不应该在寝室里作实验。但她没有想过……自己好像忘记给它加一些“保护措施”了。
    “咕咕咕！”这时，胖鸽子挣脱了面包屑和橡皮筋的束缚，“快停下！”
    它笨拙地挥动双翼，向法阵“刷”地挥出了一道撕裂空间的光刃，试图强行中止一切。而术士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
    但还是来不及了。
    光刃触碰到了正在运行中的法阵，法阵中流转的魔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术士最后一刻看到的，是那只鸽子呆滞的傻脸。
    爆炸的辐光戛然而止，她眼前的景物又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土丘。
    “我说……这是哪儿啊！”
    她已经尝试了使用定位术，但定位术给出的坐标却极为诡异，她甚至用上了自己的国家地理知识，也是徒劳无功，只能站在原地思索。
    “法阵的原理，是把阵口与无处不在的‘异次元缝隙’对齐，再从其中引导物品来到本世界。”
    “如果这个流程被破坏……”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现在不会在异世界吧？”
    说到异世界，她就想起了那本《空间与异界》的选修课本。
    第五页就有一个记不清楚名字，但胡子翘得极高的法师的肖像画，旁边配有这样一段叙述——
    “我曾有幸，自缝隙之中窥探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绝大多数事情无法以常理揣测之……”
    “未被记载的魔兽，药效不明的植株，甚至是全新的语言以及修炼体系！对于强者来说这或许是机遇，但对弱者而言，它更会先使人疯狂、要人性命！”
    术士脑海中满是“要人性命”四个大字。似乎是在印证她的猜测，一声诡异的吼叫响起，几只奇形怪状的野兽从土坡后面显露出了身影。
    “Giaoo——”
    这些“魔兽”的躯干和头部连成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圆柱体，前肢短小，后肢却发达异常，如同两个筋肉圆球，看向术士的眼神中满是贪婪和忌惮。
    “这是什么？”
    “Giaoa！”
    其中一只魔兽似是按捺不住，直接怪叫一声扑了上来，把自己的头颅像锤子一样甩动。
    “喂喂喂，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出一道风刃，将扑到面前的怪兽劈飞，然后撒腿就跑。
    没人规定法师不能跑得很快。
    尤其是在术士就读那个魔法学院，他们的二代学院长开发了“风走术”“岩板冲浪”等结合了物理学、体育运动等学科的实用法术之后，法师们的逃命能力就真的“一日千里”了。
    她现在正是依靠着“风走术”的强力加持向前奋力奔跑，试图摆脱怪物的追击。
    然，这些怪物还在呼朋引伴，从四面八方围来了更多的怪物，其中甚至还有前后腿都一样发达的“进化形态”。
    她被包围了。
    “这……怎么打？”
    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她仍然用剩下的魔力造出几枚风刃，凝而不发，摆出了一副“我一个人就能包围你们全部”的对峙架势，竟然真的没有任何一只怪物敢上前领死的。
    “Giaoao！”
    突然，一只身体明显更为肥胖的“进化型”怪兽发出了气势十足的吼叫，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的怪兽都转过身去，用他们消化系统意义上的另一只“眼”对准了术士。
    然后……喷出了屎。
    很多屎，大量的屎，铺天盖地的屎。
    你可以想象一下：某日，一个公共厕所的排水系统出了一些问题，导致其中累积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排泄物无法冲掉——当然，我们这里暂且不计算因为厕所过于肮脏而没有行人来拉屎的情况。
    在这之后，一个熊孩子把一串五千响的大地红鞭炮点燃，扔进了厕所，试图以此激起民粪，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一种程度了。
    绝对是很壮观、很恐怖、很无解、很骇人听闻的……
    术士的脸都在发青。
    “我这——”
    她吼了一半，发现自己这样子有可能把某些东西溅到嘴里，于是又抽出一只手来护住了嘴：“这都是什么恶心的生物啊！”
    “噌！”
    此时此刻，凌空出宝剑，赤色照胆寒！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术士身前，只用单手，便挥起了那寻常人需要双手才能舞动的大剑，将数只怪兽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那些已经飞在半空中的秽物已经稀里哗啦地浇了下来，术士一点也没有沾到，而那人影却是糊了一身。
    “唷，少女，你需要帮助吗？”
    救助了术士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性战士。
    那些不管是气味、颜色还是其他什么都十分令人畏惧的物质，在他身上染出了大片大片的黄褐色污渍，使得术士不太看得清相貌和他脸上的表情。
    不但如此，它们更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恶臭，令这名战士的“气质”显得并不是特别平易近人。
    术士看着他，忽然开窍了。
    “我们……先把这群畜牲解决掉。”她再次凝聚风刃，周身风刃的数量霎时多出了两倍有余。
    而其中一部分风刃，居然堂而皇之地对准了满身是屎的战士。
    “帮忙，可以。”
    “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