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逆行》第一百四十章 人心隔肚皮,你笑,我也笑

    今日的都司府格外的紧张,因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穆长寿紧皱着眉头,高位上端坐的少年细细品着手中的香茗,不闻不问,却在他心中闪过无数凌厉的话语。
    “不知殿下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陈茂川竟然会亲自登门,这实在让穆长寿感觉匪夷所思,钉在书房的那封密信已经在灯纱中燃成灰烬,却足够表达所有的意思。
    “本王今日来为的两事,一是感谢在青锋郡时穆都司的鼎力相助,协助本王拔出古大年这颗毒瘤,待本王进京后定为穆都司讨要一份封赏。”陈茂川面色带笑将瓷杯放在一旁,饶有趣味看着对方。
    穆长寿听的脸皮轻跳,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多谢殿下劳心了,不知殿下何时到的三水郡,为何下官全然没有收到消息,听闻殿下在南侧那边雷厉风行的斩了几多贪官腐败的头颅,莫不是第二件事是我三水郡也出了贪赃枉法之徒。”
    “穆都司且听我说完,据闻三水郡的一名游牧副尉拿着穆都司的令牌领兵越境,擅自扣下了吕太守的马帮,本来此事本王不该过问,免得管了常布政使的家事,不过吕太守与本王交好,所以请本王代为来问一问,可是有何处得罪了穆都司。”
    陈茂川一席话可谓是刮骨钢刀,惊得穆长寿有些坐立不安,沧州作为与南唐贸易的第一线,这份让人眼红的肥肉多少人只敢干看着摸口水,至少常明还没那个胆量如李在孝那般独扣九成,可家事二字实在刺耳,偏偏他又不敢反驳什么,只是连连赔笑道。
    “回禀殿下,此事下官也是后来得知,当日有一伙流匪逃窜到合阳郡境内,赵力确实是奉了下官的军令前往,只是为何会与吕太守的马帮发生冲突,下官也不得而知,知情人已经身死,下官也是头痛得很呐!还请殿下代为向吕太守表达下官的歉意,他日一定登门请罪。”
    “诶,穆都司此话就言重了,论官职你还要高出半品,既然是误会一场,吕太守应该也不会怪罪穆都司的。”
    “不敢不敢,本就是下官的错,为官者不只要勤政廉明,更要明是非,知对错,若是拿着官帽子压人,殿下就着实有些折煞下官了。”穆长寿连忙说到,神情中虽然透着谦卑,可既无起身,也无行礼。
    陈茂川看在眼中,并不言明,反而是随着对方的话语继续说道:“有穆都司这样的中流砥柱真乃沧州之福,本王带沧州百姓谢过了,既然此事是场误会,那本王也就不叨扰了,就此离去。”
    “殿下难得来三水郡,不如多留几日,也好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
    “地主?”陈茂川轻语一声,微眯着眼睛扫过对方,自己是亲封的岐王,坐拥沧州之地,就连常明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自称主人,这穆长寿还真是狂妄到了极点,却还是欣喜道:“哦,早便听闻三水郡是沧州第三大郡,想必少不了繁华,可有什么好去处。”
    “下官这就为殿下安排住处。”
    “不用了,本王此行不想太过张扬。”
    穆长寿眉头微皱,心中嘀咕起来,许永乐这个蠢货,人家都已经摸进了自家的地界,竟还全无反应,心中虽然已是一阵恼火,可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不知殿下栖身何处,下官也好安排人手,确保殿下安全才是。”
    “这就不劳穆都司费心了,本王此行有王珂将军护卫,安全无疑。”陈茂川平静说道,看到对方不经意跳动的眼角,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王珂将军也来了吗?下官早便想见一见这位大将军手下第一悍将,如此,再过几日便是下官的生辰,斗胆邀请殿下与王将军赏脸出席。”
    “果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穆都司的生辰本王岂能错过。”陈茂川故意露出欣喜之意,悄然凑到对方耳边轻语道,“穆都司,本王早便听闻本地有一帮会名为沉鱼帮,专做那等生意,到时不妨让本王开开眼界”
    穆长寿先是一愣,当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的骄奢之相,一切都了然于心,于是会心的一笑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安排妥当。”
    “到时本王必定亲自到场,为穆都司送上一份厚重的贺礼。”陈茂川放浪形骸的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亦或是真情流露的高粱之气毫无掩饰,迈步朝府外走去,朗声道:“不用送了。”
    穆长寿拱腰行礼,目送着对方离去,抬头时阴冷的笑意缓缓浮上脸颊,狰狞异常,“还以为你真是败絮其外,金玉其内,原来里外都是败絮,不足成事。”
    “来人,给我把许永乐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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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黄鼠狼给给狐狸拜年,两个都没安好心罢了。”陈茂川端起从院里的水井中打出的井水,哪怕全无滋味也比都司府中千金一两的香茗更下喉。
    苏问轻敲着桌子,脑袋飞快的转动着,“他还没有猖狂到就这么动手,不然也不可能在都司的位置上坐这么久,虽然那两件事让常明对他生出了恼怒,却也没有多少责罚,可见他绝不是只会拍拍马屁而已。”
    “嘿嘿,那是你没瞅见他今日的嚣张气焰,只怕在他眼中我这个岐王真就没有几分重量,不过这样也好,他能多看重王珂些许,我才好多办些事,到时你也同去吗?我特意让他叫来了许永乐,也许能从他那里得知莫修缘被关在那里。”
    “万一要是鸿门宴,岂不是被瓮中捉鳖。”
    陈茂川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尊敬的说道:“那样最好,你不清楚王珂在整个沧州军方的地位,我敢说就算常明见到王珂也不敢摆半点架子,因为他不是十三叔,十三叔是个讲道理的人,而王珂是个只会给别人讲道理的人。”
    苏问出奇的认同这一点,只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他就能够察觉到对方那股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气,当年寒江旁的西楚霸王,即便兵败如山,可只要他一人站立,便是一道无人敢越的雷池,万人敌在他身上并不恰当,因为那万人根本不敢与之为敌,无论是最为尊崇霸王之姿的北魏文豪,还是号称满国圣贤人的东晋,传世的诗篇中争议最大的便是,是否真有卷土重来未可知。
    “很难想像这样的家伙竟然会对李在孝唯命是从,突然有点想亲眼见一见你们口中这位大将军,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哈哈,你若是真的见到十三叔,我敢保证你一定是失望大过期待,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属于那种最不显眼的存在,我曾经问过他当初为何要在百万军前孤身骑白马过江,当时我以为他是为了聚势,结果他只是笑着摇头。”
    “难道不是吗?我总觉得如他这样的人是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以一个特定的身份出现,如此才有衬的起他身份的姿态,如果他早些出现,又岂会被人家压在城下嘲讽。”苏问无奈的摆了摆手,尽管他并不是地道的北魏人,但也为那段不堪的历史而蒙羞,短短两个月被南唐连下两州,还被韩治世在城下摆酒三日,也许只有李在孝以这种姿态出现才能将低落的士气挽回,可既然有这个能力,何苦要等待厚积薄发。
    “他,他那时正在读书。”陈茂川也知道自己说了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可事实上对方就是这么对他说的,而且那副古井不波的神情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
    苏问笑了,可他没有继续去追问,“他们两父子脑袋里想的什么,只怕是提笔阁的百晓生也猜不出来,我们就不必庸人自扰了,你既然决定不依靠王珂的力量,宴请的确是个不错的表现机会,如果要打脸就要一下子打痛。”
    “嘿嘿,你放心好了,给了他颗蜜枣吃,这一巴掌他还不得给我结结实实的挨着,鸿门宴,我这份大礼可真是过了今生就没有来世了。”
    连带着前几日整个三水郡都活跃了起来,便是连平日里生意最为惨淡的三流杀手也都莫名其妙的接到了一笔笔不错的生意,反倒是第一大帮沉鱼帮出奇的平静,街市上少了惹是生非的破皮无赖,城门处进进出出的生人面孔客套寒暄着,老百姓们多时都不曾见过的修士亦如过江之鲤般鱼贯不绝。
    “天老爷,这是要在三水郡开武林大会吗?怎的来了这么多好手。”茶馆中满是闲谈甚欢的平头百姓,平日里身处江湖却瞧不见江湖事,这几日可是把他们高兴坏了。
    “可不是,昨日我还看见飞燕堡的弟子,这种一流宗派平日里都极少出来走动,怎么会突然到此。”
    “你们这些土包子知道什么,晓不晓得再过几日便是穆都司穆大人的生辰,这些平日里多看他脸色行事的江湖势力那个不得亲自到场,莫说是飞燕堡的弟子,就是堡主亲自来也不为过。”一位知晓内情的老哥得意地说道,只等他砸了咂嘴,一旁的人便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了一壶上等的翠涛。
    “这位老哥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再多给咱们这些小民说些隐秘事。”
    那人接过酒壶,倒也不含糊,满饮了一口惬意的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嘿嘿,听说这次岐王殿下和王珂将军也会亲自到场,你们说热闹不热闹。”
    “啥,岐王殿下和王将军也在郡城,我不是听说岐王殿下要拿常布政使立威,这咋还亲自为穆都司祝寿,难不成前几日传的青锋郡一事真与穆都司有关。”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啥都不知道,当心祸从口出。”
    “是咧,是咧,各位就当啥都没听到,您老哥继续说些别的,给咱几个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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