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铳灵》六十、巫祖

    破旧的露天大院，经过返修，院落被一栋木质结构的大棚屋覆盖，内部装饰简陋，却突显其风格迥异。
    这是来自异域的武馆。
    “龙马，你还记得他吗？”
    邓灵均身边的小男孩看向前方站定的灰发男人，缓缓摇头。
    “哦，看来龙马不认识你了。”
    灰发男教官沉默了，许久才说：“你原意学习我巫祖国的拳术吗？”
    龙马抬头看了邓灵均一眼，邓灵均冲他笑了笑。龙马又看向灰发男人，说：“我愿意。”
    对方不拘言笑的脸露出些微笑容。
    “好。”
    邓灵均在一旁提醒：“别忘了，我也要学拳的。”
    灰发男教官颔首，引着两人来到另一间室，他对邓灵均说道：“我教你。”
    邓灵均看了看四周，“现在就开始？”
    “现在就开始。”
    邓灵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干脆的人，于是便指了指龙马：“那他呢？”
    “龙马筋骨未成，不适合烈虎，要先修习犰蛇，打磨筋骨。”
    邓灵均：“那我就不适合犰蛇了吗？”
    灰发男教官：“你的剑术风格与烈虎有着无比的契合度，能互相促进。”
    邓灵均沉吟，片刻后摇头：“我其实没有固定的风格，拳术上，我不想要迎合剑术。”
    灰发男教官不觉意外，“你今后叫我烈虎就好。”顿了顿，又说：“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曾经说过，拳术是藏术，让你练烈虎只是我的建议。而烈虎与犰蛇，仅仅是巫祖拳里面的两门拳术，还有八门同样了不起的拳术，你要是有能力，可以从的基础拳式练起，为修习全部打下基础。”
    藏十？
    邓灵均有些惊讶：“巫祖拳的基础拳式，不是十套？”
    亚索剑术只有一套配套的基础剑式。烈虎、犰蛇等等十门拳术，应该也有十种不同套路的基础拳式才对。
    烈虎瘦弱的身体挺得笔直：“在一般人眼里，巫祖拳有十套拳术，所以基础拳式也理所当然有十种，以此对应十门拳术。但是在我们这些人眼里，巫祖拳只有一套基础拳式，那就是。所谓十门基础拳式，甚至十拳术，从来都只有一套，或者说，十门拳术都是从巫祖拳分离出来的。无数年下来，能够完整的修成基础拳式的，屈指可数，更何况真正的。”
    邓灵均对此没有特别的感触，但也知道全套的藏十更厉害，至于能不能修成，那是另一回事：“我从藏十开始吧。”
    烈虎皱了下眉头：“藏十很难，矛盾、克制、自伤、破财。我练拳至今，也不过吃透其中一二，距离完整的藏十，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他按着胸口，“你掌握了势，从势里面，应该能看出我的问题。我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并不全是战斗后遗留下来的。想要修成藏十，你需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听到还会伤害身体，邓灵均迟疑了下，他练拳，不过是为了补充一些进攻手段而已，主攻上有了剑术，其实已经足够，因为赤芒叠加后反馈回来的力是不断递增的，所以他很少会用肢体去与敌人碰撞。
    但转念一想，既然只是个补充，那为什么不练个最厉害的呢？学不会也没什么，如果会伤害到身体，那……不是还有未来镜像吗？
    确实对身体有极大影响，大不了不练了，亦或者选择性的练。
    来学巫祖拳，其实更重要的还是结识一些有能力的人，开拓人脉、见识，虽然最初的意愿不在此，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两人又交谈一会，邓灵均最终确定练巫祖拳的全套基础拳式藏十，这名字古怪拗口，烈虎介绍说是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叫法，有着特殊寓意。
    确定好后，烈虎反倒没有立刻教他，而是带着龙马去找犰蛇，也就是那个女教官。
    这些教官，都以主修的拳术名称为代号。
    烈虎主修烈虎拳，代号烈虎。
    犰蛇主修犰蛇算，代号犰蛇。
    这也是一种传承。
    因为天坛市混乱，不安全，所以龙马被安排住在巫祖拳术馆。
    等处理好龙马的事情，邓灵均被烈虎带到一间昏暗房间，烈虎走前悄悄说了句：“见到巫祖，不可冒犯。”
    然后就在邓灵均一脸茫然无措中离开了。
    “就是你吗？年轻人。”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昏暗的房间仿佛投落一束光，一个光影迷幻的身影，悄无声息来到邓灵均身后。
    邓灵均悚然一惊，连退几步。
    “你是……”
    “我是巫祖，那些人，都称呼我为巫祖。遗憾的是，我并不是人类。”
    邓灵均松了口气，问：“你是精灵吗？”
    “不是了。”光影层层叠叠，说话时一幕幕影像从光影闪现。
    既不是人类，又不是精灵，那就是一种他所不知道的智慧存在了。
    “你好，我是来学习藏十的。”
    “藏十，又是藏十……藏十，藏十，每次有人找我，都是因为藏十。”光影低声怒嚎。
    “……”邓灵均哑然，这场面……和设想中的有些不对啊。
    巫祖，不应该是那种德高望重，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高人吗？
    “你们这些贪婪的人类，脏臭的精灵，我让你们如愿，我会满足你们，去吧，接纳它，容纳它。”巫祖声音不断回荡。
    邓灵均脑袋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耳朵嗡的一声，就感觉身边有人靠近，猛地一拳砸在下巴处。
    下一刻，邓灵均整个人飞了起来，人还在半空，四周又出现好几个人，同一时间，鼻子、喉咙、胸口、腹部、下体等部位被击中，噼啪噼啪……他就像鞭炮在空中疯狂摇摆，被人围殴的连掉落都是妄想。
    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到了后面，邓灵均已然意识模糊了。
    不知持续多久。
    一直到他被一双手拉住，从无尽的群殴中挣脱出来。
    “啊啊啊啊！！！！”
    邓灵均满头大汗，双手用力挥舞，抽打空气。
    “看来你失败了。”烈虎在一旁说道。
    邓灵均蓦地怔住，扭头：“你……说什么？”他这才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是幻觉。
    烈虎抱着肩，不无遗憾地道：“巫祖拳的传承，不是言传身教，藏十为巫祖拳的一部分，同样如此。”
    “你没有得到巫祖的认可。”烈虎转正身子面朝房间的深处。
    邓灵均望向那里，黑暗无法遮挡他的视线，他看到一个用木头拼凑成的诡异人偶。
    而人偶，正冲他笑着。
    那是……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