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镜子的反射,我看到我的眼眸中燃烧起一小撮腥红色的火焰,随着我的注视,这撮细小的火焰迅速地熄灭了。廉颇和子龙也在我的头脑中发出惊骇之声。
“宫雨,什么时候,开始燃起的?”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不知道,我一直看着电脑屏幕,突然就被红光闪了一下。然后我就看见你在出神,眼睛中就是那样的。”
“算了,已经灭了,我们现在不要讨论这些,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仍旧抱有疑虑,但我认为那是神秘的金箭带了的效果。我猜测那金箭为阴气所化,那日不仅重创了来护儿,也一并修复了我和廉颇、赵云的身体。在武魂最繁盛的时代,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我现在既然无法理解,就不应该妄加揣测。只是,那箭矢是金色的,阴气应也为金色,绝无可能转变为其他色彩。
“会长,抱歉刚才暂时断开了,现在请继续行进。”我接通了信号。
“不要紧,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透过冰冷的设备,会长的声音显得机械僵硬。隔着屏幕,我只感受到无尽的压力与令人烦躁的变数。变数太多了。我甚至觉得随同会长出征的人,怕都没有我的战斗经验丰富。我自得到廉颇,狩猎武魂也有十余战,此后大战各路魂主也有恶战三场,每次都是绝处逢生,也见识到神将的强大。即使如此我也不敢说自己了解武王势力,他们底蕴实在太雄厚。现在要我隔空协战,有用吗?
一旁的宫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搭话道:“其实我们坐在这里,就是个后台的作用。让大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支持,有人来收拾残局,这样就够了。”她并没有断开连接,所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入会长一行人的耳朵。
“没错。”会长发出铁片摩擦一样的声音,“郭迁,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并托付了希望······”
信号突然不好了,我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脚步声凌乱起来,会长的声音几乎不可辨。
“我们的觉悟······不必中城的人差······”
他们到了。
画面切换到现场,看角度镜头在会长的胸口处。画面只有标清级别,勉强可以看清人脸。会长的前头是一个二层的水泥房屋,这种范式的房屋在清县的各个乡镇很常见。如果不是得到可靠的情报,谁会注意到这里呢?然而,真就是这些灰白的略有不平的墙壁,遮住了黑暗。
“会长部从大门突入。另赵家豪在村南口守候,断绝敌人退路,王盛和继续驾车负责后续跟踪。”宫雨指挥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根据情报目前屋内存在良将级别战斗力,魂主三到四名。”
这时我只能作为一个看客,紧张地看着十几寸的矩形平面中,跃动不息的光影。
“我部并没有感受到阴气。”会长,“请拉高视角侦察,无人机已放出。”
宫雨迅捷地敲击了几个键,会长处的画面便缩小移至左上角,屏幕中弹出一个新的画面,是上升的无人机所提供的。它垂直上升了几十米,大概将整个小杨庄都纳入了视野范围。我和宫雨仔细地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像鹰一样俯瞰着大地。会长派两个人绕后,自己则是一脚踹向了那个红漆的大门。门是从里头栓住的,会长血肉之躯怎么踹得开,只激起“当”“当”的振动之声。门内还是没有动静,会长后退两步站稳脚跟,随即大喝一声洞张将军府。在日头之下紫色的阴气显得薄弱稀疏,仅能变化出一半的大门,勉强够他的武将李陵侧身踏出。李陵顶着日头出来,神色有些疲惫,不过他神力犹在,轻松一刀,便把红漆的大门削为两片。三人并李陵一同突入,只见院落之内板凳方桌等日常之物摆放有序,旁边有辆机动三轮车,可是这一切物品的表面,都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浮土。
“大门是新漆的,二层楼应该也是新盖的,怎么就会没人住······我看有段日子了······”会长转过身,我们的视野也跟着他一起调转,“不,这门的里面是积了灰的!只有大门外面才擦过!”惊呼之时,我们只听见屋门“咔”一下被打开,从里面探出来的正是刚才去后面包抄的二人。
“会长,屋里没人啊!”
“给我接通王盛和!”
王晨暴跳如雷,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气。平常温文尔雅的斯文书生此刻倒成了最狂暴的斗士,恨不得一下子就跳到敌人的跟前,扼住他们的喉咙。
我知道了。他大叫。
“砰——”
剧烈地爆炸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屋内积聚已久的浮土和滚烫的硝烟混合在一起,完全封锁住这边的视野。从无人机那一边,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会长等人进入的屋子已经被轰塌,浓烟与沙尘就如两只妖,在激烈地翻滚舞动,扭捏着邪魅的身姿。当我的耳鼓从轰鸣中恢复过来,我立刻重新带上耳机,道:“本部呼叫会长,呼叫会长,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失去了视野。”
耳机里只传来沙尘翻滚、水泥块不断地从墙上剥落的声音。这炸药的威力极大,竟然把良将李陵都炸死了?我不敢相信,问廉颇,而廉颇说隔着电子屏谁也感受不到那里的阴气分布,确定不了谁人的生死,只有等。他说虽然不知道让我们看到画面的东西是什么,但起码这东西还没被炸坏,人可能也不致死。只有等。我转身去摇宫雨,抓住她的肩膀,前后地晃动了五六下,才令她回过神来:“还有赵家豪王盛和,把他们调过去救人啊!”
宫雨惊慌地点点头,急忙呼叫王盛和和赵家豪,均没有得到回应。我问她协会本部还有没有人,她说除了我们,都在外面出任务,郭范二位老师去市里了,另外几名文员还在各自的地方上班,不会过来。
“好好想想会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宫雨!”我扣住她的肩膀,“他说他知道了,他要王盛和调车,这说明一件事——他要集合所有的力量去一个地方。”
“啊。你是说······”
“我只能这样想。你知道我前天遇见的那伙魂主,他们是林天的人,之前不在这里活动。包括林天的女儿林婕,也回来了。”
“武王林天······”
“武王盘踞之地,起码是他的本部。”我松开了宫雨,“不会有协会存在。”
宫雨绝望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呆滞,说不出话,只是一味流泪。
“他们早晚会来,这是不能阻挡的。”我试图去安慰她,“他们用这样的手段,说明还有所顾忌不敢强攻,既然这样我们······”
“不!你不懂!我们全国魂主协会也只是民间组织,更别说县协会。他们充其量就是嫁祸给魂商,他们不敢招惹,也是不敢招惹全国协会。我真倒霉,为了几个钱趟这儿的浑水。我真倒霉,我真倒霉。”
“你别这么想,也许会长他们还活着,只是还没回过神来呢。也许这就是魂商使的奸计。你看屏幕上烟散去了······散了······”
硝烟、浮尘确乎是散去了。在会长胸口处的镜头那儿,我们看到了蔚蓝的天空与洁白不染的云彩。天空是如此的高远辽阔,圣洁不可侵犯,仿佛从未有浓烟染过它。这个镜头,并没有出现希望当中的起伏,它在我们最希望它晃动的时候,做到了纹丝不动。
我把无人机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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