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成为游戏中NPC的这件事》第286章 改农为厂

    雷声大作，书架后的男子微微抬头，细长的眉毛轻挑。
    “我只说兵部。”伏瑞卡的嗓音清澈干净，“去年一年的军费多数用在北边的防务上，由于增加了兵力和开支，沃斯卡斯凯帝国的进犯也少了，从这一点来说兵员要增加，礼部的功劳是必有的，我不否认。还有就是东海的问题，依靠临海椒南椒北两省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组建的海军在此之前是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可说。”
    他说的话没有人质疑，太明海军之弱，是全天大陆皆知的。要不是天眷联府的协约上写明了每国海域必要的界限，那么太明的东海早已经是黑暗帝国的地盘了。
    野心最大的黑暗帝国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次可以骚扰太明的机会，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不计沿海骚扰和冲突，太明海军与其发生记载在案的海战八十三起。
    伏瑞卡说到这里也是沉默不语，他微皱眉头，外面的雨声搞得他很躁动，不过贵族的礼仪还是让自己表面上是喜怒不形于色。
    从鼻腔里深叹一口气后，他继续道:
    “原先我们的商船走水路，现在被黑暗帝国一搅和，水路走不了了，光是在这一项损失一年至少在千万以上。要保证商运通畅，就需要开新路到西方列国，这些我想阿托利亚斯大人是明白的。还有军部每年发放烈士家属的慰问金，退休士兵的养老金，军部火枪和魔晶石的维护费用，服役士兵的工资……若是在国防上多了漏洞，我想不是一些人能承担的起的。”
    “你想叫谁承担?”
    一听这话赫洛拉急了，她瞪向伏瑞卡。
    “没有叫谁承担，我还是那句话，军部的费用绝对不能减少开支。今年或许有仗要打，先做足了准备。”
    “去年拿了那么多今年还想要?你想让其他几个部怎么活，让太明的百姓怎么活?！这和借贷有什么区别，年年赤字，年年开会吵架，今年补去年，明年补今年，照这样下去，那每年各部都要勒紧裤腰带了做事情！”
    说到了这个份上，男人坐不住了。
    他挥挥衣袖，走过几排书架，经过几处花草。
    现在，他就站在门帘后的阴影处，从这里隐隐约约能看清楚几人的脸。
    “那赫洛拉大人到底想怎么样，难道要去掉所有军费，拿手跟外敌打仗吗，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那么喜欢针对军部……而且我还在想一个问题，作为礼部的人，为什么会对账目那么熟悉?能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矜持如伏瑞卡，这时候紧盯着桌面，胸部剧烈的起伏。稳住心神后去扶扶滑落的眼镜，他眼神不定的看着左右。
    此时，艾伦沃尔已经闭口不说任何“和气”的话，身边的哈什拉修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已经喝掉了两杯泡的极浓的茶水。唯一不被这一切吸引的阿托利亚斯，正打着迷糊。
    “不要东拉西扯！”
    赫洛拉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案上，“我看你，还有一些人就是教唆那个医生的后台！布兰恩只是一个魔武专礼司的医生，在诽谤圣君时，为什么会把去年的开支用度说得那么清楚？当时我就纳闷。现在明白了，就是我们在座的有些人把详情事先都告诉了他！是谁教唆他的？怎么，敢做不敢认！”
    这就是要置人死地了！
    赫洛拉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压抑不住自己愤怒的心情。
    没有人接话。
    伏瑞卡没有，哈什拉修没有，艾伦沃尔没有。就连阿托利亚斯，这回也不能代君上代话来，他将目光望向大殿东侧布帘后的那条通道，许多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望向了那条通道。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
    男子淡漠的眼神和琉璃灯对视，自始至终，他脸上没有表情。
    脚步声渐起，其实完全可以漫步到所有人前面，可就像是要提醒谁一样，男子轻踏出声音，光脚和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碰在一起的声音清晰的令人害怕。
    所有的人都立刻静静的站起，然后排山倒海般的单膝跪下，献上自己最真诚的上礼。
    飘飘习来，男子没有看那几人。
    谁都想不到，他是当今太明圣君，提尔玛之神的学生，海兰尼尔’威尔’伯格利特’伊斯特伍德。
    海兰尼尔向中间的御座走去，没有坐下，只是用一只手扶着御座一侧的一个扶手，漠漠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
    像是在等待开场的戏客。
    “臣等恭祝君上——”
    “圣君千岁，千岁，千岁!”
    所有的人整齐地跟着喊道。
    安静的可怕，外面的风声夹杂着雨水洒入大殿里，声音像白蚁啃木头，搞得几人惶惶不安。
    没有“平身”这样的话等待着他们。
    海兰尼尔的目光望向了阿托利亚斯：
    “朕昨晚没有休息，夜游神殿去聆听提尔玛的教诲，今早收获了不少啊。刚才在后面就听到你们在吵闹，今天上午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只是三十刑棍而已，没想到他就……哈什拉修!”
    “臣在。”
    头低的更深，哈什拉修轻声回应道。
    “去查查是刑部谁掌的刑。朕本身也没有向置他于死地，只是他的话有损于太明安定。”
    “……回君上，这件事刑部根本没有收到通知，帝都的刑狱司也没有缺少人员和刑具。”
    他的一句话，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海兰尼尔脸上仍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斜靠在御座上，问道:
    “不知道?朕可是亲眼看着刑部的人压他下去的。难道有人还能劫了朕的人不可?”突然地，阿托利亚斯跪行到他面前，双手朝天一拜，头深深的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回君上，是臣手下的人执行的，一切都是臣私自做主。臣没有他心，只是手下的人手无轻重，有损了君上的颜面，愿君上重惩。”
    他头冠因为磕地而歪斜。
    身后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喘。只不过，哈什拉修的表情似乎在幸灾乐祸。
    海兰尼尔盯着地上的老人，他的表情看不出和刚才有什么变化，总有一种让旁人认为他在这精彩舞台之外。
    “……不必了。布兰恩的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其中两个还在上学，他还有妻子和老母亲要养，他的死是朕的错，可是这慰问金不要从财部拿，而是你自己出，学费提供到他两个孩子工作为止。还有你手下害死布兰恩的人，让他自己去刑部领罪。这些不是问题。”
    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而是在命令。
    阿托利亚斯当然明白。
    再次磕地，他双手一拜，然后跪着身子手举过头顶。
    “臣遵旨。”
    海兰尼尔一抬手，他对众人说道:
    “都起来吧，不要都一脸的深仇大恨。”他突然转向赫洛拉，对方很快反应过来，还没有坐下又起身，“你刚才说一年总开支多了四千万提尔玛，确有此事吗?”
    “是这样的，君上。臣有一言不可不讲，去年一年除去礼部的人才招收和安顿外，财部和民部的官员工资也没有变化，这些都是在预算当中的，可是军部以战争为借口，多向财部借了四千万之多。四千万，这是臣不敢想像的，请君上明查细账，看是否这四千万都是用在军费上。”
    说到最后，赫洛拉的咬字加重，变得一顿一顿的，她的眼神当然还是谦虚的看向海兰尼尔的脚下。
    这指的谁，再明显不过。
    点点头，海兰尼尔看向了阿托利亚斯。
    似乎他不想回答。
    “阿托利亚斯，朕问你，为什么布兰恩会知道超支四千万的事情。”
    阿托利亚斯一脸平和的对答道:“因为每年财部有审核报告会，各省各军团还有各部所花费的费用都需要向财部报告，近二十年的所有账目在财部都能找的到。哪哪出了灾荒，哪哪又打仗了，财部所有费用走的都是明账，臣不敢断言，这或许是布兰恩知道账目的原因。”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阿托利亚斯会在一场“大战”即将发生的时候如此回话，理解不理解，几人紧张的面容都慢慢松弛了下来。
    海兰尼尔的脸也舒展了，露出了久违的笑：“说的很好，很好啊。”
    只有赫洛拉有些怅然若失，摆弄着马尾委屈地望向了阿托利亚斯。
    “不要这样看着你父亲，你父亲说的很好，太明无私账，作为礼部的人，想要走更长的路还需要向你父亲学习。”“是。”赫洛拉一凛，连忙垂下了双眼。
    外面的雨声小了，清脆的鸟声叽叽喳喳起来。
    “朕现在问你们，多的钱准备怎么填?”
    绕来绕去，问了那么多其实没有实在意义的话，海兰尼尔终于把问题扯到了最根本的上面。
    “……当然是多增赋税，加紧战事，内外都要照顾到。”
    阿托利亚斯接话道，他没有给正要张嘴的赫洛拉机会。
    自己女儿什么德行自己能不知道吗，之前一直和他政见不合，昨晚突然找自己商量今天的议政，说来说去最后扯到了主题上——
    排挤军部的伏瑞卡。
    一边答应下，阿托利亚斯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赫洛拉虽说有着他年轻时的激扬和奋进，可是在政治这方面还是有些激进。阿托利亚斯不止一次隐喻的提醒女儿，这天下可不是能掌握的，太明更不是你能得到的。
    御座上的人点点头，眉毛再一次舒展，笑意更浓。
    “赋税不要提升，不能把战事上的钱压到人民身上。”海兰尼尔转向伏瑞卡，“军部也不要太在意物资和军费问题，太明自明尊以来在抵御外敌上从没有退缩过，到朕这一代更不会做出有辱太明的事情。该怎么做心里应该清楚点。”
    “臣谨记教诲。”
    献上自己最衷心的上礼，伏瑞卡眼镜后如此的激动，他还是做到尽量抑制自己的心情，不让高兴的神采在脸上表现的太明显，他恢复肃容后说道:“臣有一请，不知道可说不可说。”
    “都讲到这个份上了，有什么不可说的。”
    大概是同意了，伏瑞卡鼓起勇气说:
    “谢君上。刚才君上的一番言谈让臣想通了一件事，也是臣没有想到的，战争上的军费确实不能压在人民身上，可是却可以用在军械里，即臣认为可以把部分耕粮不达标的农田改为军工厂。现在帝都的军工厂大的有四家，小的也有十几家，不知道能不能改农为厂，但那样做估计各地的军械会大幅度的增加。”
    “当然能。”这回轮到海兰尼尔抢着说话了，“关键是人和田。如何增加人员，如何增加土地，是否有打算?”
    阿托利亚斯立刻接道：“皇上圣明，臣和伏瑞卡大人商量过。历来就是帝都的冰火凉黎四大厂的军械最为精良，都是为中央三军打造的，不管是火枪，法杖，还是军部各将军的铠甲，臣斗胆认为四厂不能再扩建。”
    他说这话的时候，艾伦沃尔和哈什拉修不约而同的看向伏瑞卡，眼神里带着不信任和疑问。
    而后者，则小幅度的摇摇头，回应的神色也是出乎意料。
    “我没有和阿托利亚斯商量过这件事。”
    ——伏瑞卡的心声如此道。理解了意思，可那两人还是有些疑虑，哈什拉修向后躺去，先看向了一边。
    这时，阿托利亚斯继续道:
    “正如伏瑞卡大人所说，将产量不高的农田改为军工厂，臣认为十分合理。太明的粮食一半是和西方列国的生意换来的，现在海路又有战事，改为军工厂则会更有利的减少开支，更能早日的结束战争，正是百利而无一害。”
    海兰尼尔点点头，他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问:
    “农田都改了军工厂，农民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办?”
    阿托利亚斯连忙答道:“先让改地的各省拿出粮食撑过一年，这一年建设好新厂，如果改地的农民想要搬到其他地方生活，各省再多给一些路费钱粮。”
    两人的对话像是事先排练好的话剧，更像是舞台上的相声。
    看气氛，似乎都在海兰尼尔的掌控中。
    眉宇间似乎有了喜悦之色，海兰尼尔靠在御座上。
    这时伏瑞卡突然说道:
    “君上，臣有一言。和阿托利亚斯大人说的一样，不想走的农民可以在军厂里工作，工资当然和其他军厂一样标准。这样的好处有两个，一是可以解决不愿改地农民的后顾之忧，二是本地的农民更熟悉本地的情况，能为军工厂的发展做长远打算，各省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