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赵三剪像往一样早早的起来,收拾妥当,给孩子煮了米糊儿,却发现这孩子怎么也叫不醒。
“小磊!小磊!”赵三剪呼了半天,孩子没有丝毫动静,定睛一看,把他吓了一跳,连连拍打起一旁仍在睡觉的丁淑,“哎,你快醒醒!别睡了!”
丁淑被弄醒,依然不愿睁开双眼,只懒懒地,很不愿地说:“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这么急赤白脸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睡什么睡!你快起来看看这孩子,他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丁淑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脸”
“脸怎么了?”
“他的手上也是!这是什么?啊!一道道的抓痕!我的天啊!还有大大小小的黑点儿!”
赵三剪慌乱地放下了手里的碗,惊惶失措地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包裹着孩子的小衣服,“天!你快过来看啊!这都是些什么啊!太吓人了!脖子上也是!胳膊上,上!”
“啊?你说什么?”
赵三剪的话像声闷雷,惊得丁淑一下子从上跃了起来,扑到了孩子的边。
只见小磊口吐白沫,面容扭曲,上是长短不同,深浅不一的抓痕,有的破了皮,有的地方撕裂出了血,孩子不哭也不闹,紧闭的双眼略显青肿,除了抓痕,他的上还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黑点,像墨染过一般,恐怖异常。丁淑顿时大惊失色。“我的妈呀!他是怎么了?”
“小磊,小磊,你醒醒!”
“小磊!”
“小磊,快醒醒!”
“快,大夫!”
赵三剪抬头看丁淑,却发现她的眼睛在发亮,冷冷的金属的光亮,他吃惊地盯着她的双眼看了老半天。
“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我的眼睛怎么了?”丁淑不由得顿生惶恐。
“亮得吓人!”
“啊?是吗?”丁淑木纳地眨了下眼睛,“我的眼睛亮得吓人?”
“是啊!就像野兽的眼睛!看着让人毛骨悚然啊!”
“不会吧!”丁淑不相信地摇着头,神莫名地把头转向镜子,走过去,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和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她特别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感觉也没有什么,扭过头说道:“这不是正常的么!”
赵三剪走过去,又看了看她的眼,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好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的眼睛出现异样,这么快又恢复正常了?还是我看错了?看走眼了?”
“或许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吧!”丁淑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眼小磊,“这孩子的病到是出现得诡异,别耽误时间,你赶紧去找大夫吧!晚了,怕是没命了!”
“哦!”
赵三剪回应着,他看了看母子二人,没再多说话,抓了件衣服冲出门去。
小磊的额头一直挂着汗珠,时不时咳嗽两声,丁淑会条件反地皱眉头,用手把盖在他上的被子往他上紧一紧,看着他的脸,上的抓痕和黑点儿,她感到万分的惶恐不安,怔怔地落了泪,嘴里喃喃道:“这是谁干的?怎么会是这样?”
“你自己啊!”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缥缈,有些恍惚。
“我?”
“我!”
谁在说话?
丁淑猛然抬头,四下张望,房子里空dàng)dàng)的,除了她和孩子,再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哪里来的声音呢?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游离到了一旁的镜子上,像是受了什么的指引,她条件反般地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丁淑惊异地发现,镜子中,她的眼睛是金属色的,在这间不太明亮的房间里,出一道冷幽幽的光,像两颗夜明珠镶嵌在自己的脸上
她把自己吓了一跳,一丝冰凉从她的脊柱在缓缓向上蔓延。
赵三剪说,她的眼睛像野兽,像猫的眼睛!还有好几个人都对她这样说过!她像是猛然惊醒了一般,伸出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无比厌恶地拍打着自己的面颊,发出嘶心裂肺的一声哀鸣:
“不-”
声音惊动了小磊,孩子“哇!”地一声哭了,瘦小的体扭动着,将丁淑的注意力牵制了过来。丁淑拿来毛巾,擦拭着孩子额头上的汗,孩子睁开了眼,看到她,哭声停了下来。这让她好生奇怪,以往,看到她,小磊都是嚎哭不止的,这一回,他怎么不哭了呢?
她放下孩子,“豁!”地站了起来,冲到镜子边,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心略微平静了一些,她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眼睛还是原来的眼睛,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样。
怎么回事?
丁淑小心翼翼地把小磊抱起来,轻轻哄着,给他喂过了水,又把他抱回上躺下。
她一直恨着这个孩子,这个说不清是哪一个仇人的孩子。可现在,出于母的本能,她又无比地心疼起这个孩子。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孩子。
大夫的到来,让丁淑心头燃起一丝希望。
“孩子的呼吸很弱啊!”
诊了脉,大夫面色凝重,不住地摇着头,嘴里面喃喃道:“行医这么多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沉寂的空气中,某种绪在萦绕。
“大夫!你别吓我!”丁淑略略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孩子是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
上,小磊眼珠子乱翻乱转,眼睑不能完全闭合,时不时地惊叫一下。
赵三剪则一把抓住了大夫的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颤抖。
“这孩子太可怜了!求你救救他吧!我给你跪下了!”
说罢,赵三剪就要下跪,被大夫搀扶了起来,大夫轻叹了一声,说:“快快起来,小病从医,大病从命啊!我看这孩子是受了严重的惊吓,不仅如此,他的魂魄估计已经不在了!”
“不会,大夫,你看他不是睁着眼么,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会魂魄不在了!你不要吓我!”
赵三剪把手放在了小磊的鼻子处,试了试,结结巴巴地说。
“我行医多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况。你们看,他上的抓痕,像不像是被猫攻击过的痕迹,再看,这些不断变大,变烂的黑点儿,是体渐渐腐烂的迹像。他的眼珠也已无定像,魂魄像是已经飞走了!”
“啊?”
赵三剪听罢,感觉子有些站不稳,他扶着,张着嘴,哭无泪,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丁淑,丁淑木纳地坐在边,神色恍惚地看着孩子,似乎知道他在看着她,她把头转过来,直直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魂魄飞走了,就是说,他没救了么?”顿了顿,赵三剪怯怯地问。“大夫,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了!”说着,就双膝一软,又要下跪。
“你快起来!”大夫拉起了赵三剪,“我是真的头一回看到这种况,恕我直言,这不像是人力所及的!能否将其魂
魄招回,我不好说!”
“啊?还有这事儿?”
“用针吧!先排毒再补气!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是不是他命该如此,全看这一针了!”言罢,大夫取了针,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刺了几个位。“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
“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赵三剪问。
话音未落,只见孩子挣扎了两下,随着一股黑水从嘴里吐了出来,孩子醒了,哭声嘹亮。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哭声一下子让丁淑回过味儿来,她兴奋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抱小磊,却被赵三剪用胳膊挡在了一边,“先别碰他!听大夫的!”
丁淑怔了一下,赵三剪严厉的目光似乎在她和孩子之间竖起了一堵墙,
“大夫,孩子醒过来了!是不是就没事儿了?”赵三剪长长地出了口气……
“先别太高兴!这孩子病得诡异,这一回也是侥幸救活,下一次就不好说了!但愿没有下一次!”大夫收拾好了东西,临走时丢下了一句话,“我看,有的事不是我们大夫所能左右的!你们还是去寺庙里求求神仙护佑吧!”
大夫走后,赵三剪又盯着丁淑的眼睛看了老半天。
“干嘛这样看我?还不让我碰孩子!你是怀疑孩子是我害的?”丁淑关好了门,信步走回边,给孩子掖了掖被角,“别忘了,我可是他娘!”
赵三剪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坐在边,看着睡着了的小磊,嘀咕了一句,“我只是奇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成这样!这房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其实,让赵三剪匪夷所思的还不止这个,丁淑眼中偶然闪现出的金属光泽令人不寒而栗,还有,刚刚大夫说到小磊魂魄不在了的时候,她居然如此平静,没有一丝的悲伤,完全不像一个当娘的应该表现的样子!别说赵三剪不解,连丁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自己是如此的矛盾!她想,如果真的失去这个孩子,她应该既会难过,也会不那么难过,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开心,丢掉这个仇人留给自己包袱的开心。
那天黄昏,丁淑在干活的时候,突然发现天边的云是血红色的,空气中都带着股血腥味儿。低头无意间,她看到自己的手指甲里竟然塞着满满的皮,带着血。她费力地清洗干净,可是过了几天,那些带着血的皮又出现在了她的指甲缝隙里。
她为此惶恐,不知所措。
她也经常对着镜子,呆呆地看上很长时间,看自己的眼睛。
镜中的她,皮肤白净,直小巧的鼻子,她的眼有着摄人心魄的妩媚之色,这分明是人的眼睛啊!为什么总有人说她的眼睛像猫的眼睛呢?
她定了定神,是人的眼睛,没错!
可是,为什么人的眼睛能在黑暗的时候发出金属的光呢?何青萍这样说过,赵三剪这样说过,她自己也看出来过。
那金属的光泽说明什么?
那手指甲中残存的皮说明什么?
难道,她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她痛苦地摇着头,那不应该,也不会是她!她怎么能那样的狠呢!
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了,她确实有点异于常人!
为什么她的指甲缝隙里会出现带血的皮?她不停地问自己。好在,赵三剪并没有发现,而这种况持续了没有几,便自行消失了。她的眼睛偶而还会有金属的光泽,她的手指甲缝里却再也没有发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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