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无戒却似乎走了神一样,又是喃喃的道:“正因为脏,我才将他除去,可别让这些灰尘亵渎了前人的神灵。”令儿见自己的白衣上布满了灰尘,自然老大不高兴,只道:“无戒哥哥,你又在钻牛角尖了。”色无戒问道:“我怎么在钻牛角钻?”一停下手来,风声顿停,飘浮在空中的灰尘也慢慢的下落。
令儿指着空中弥漫的灰尘,道:“你看……”色无戒朝着她指着方向看去,并不以为她指的是灰尘,只道:“看什么?”令儿道:“灰尘即已经产生,要将他们除去可没那么容易。你将塑像上的灰尘除去,却让这些灰尘落在其他的地方。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连累到别人,这些恐怕不是佛主教你做的吧。”
色无戒听了,心中更是大动,只觉令儿讲的大是道理,心想:“令儿的话何尝不是道理,我为何会没有想到,枉我读尽佛主圣经,却没有一个小女孩来的大彻大悟。”忙握住令儿的手道:“令儿,你的意境如此崇高,莫不是佛主派你来点化与我?”
令儿难得听到色无戒语无伦次,心中暗自好笑,也想逗他一逗,只道:“你如今才知吗?佛主见你木讷,特派我来点化与你,你以后都得听我的话,知不知道?”色无戒点了点头,道:“我马上把这些灰尘除去,对,不能再让他们飘到别人的地方去,那就都沾到我身上吧。”令儿看着色无戒的样子,真是啼笑皆非,心道:“难道信佛之人,都是这般疯疯颠颠?”拦住他道:“脏不脏呀,不要弄了。”色无戒道:“不行,我一定要弄干净。”
令儿无奈,只得又道:“佛曰:‘众生平等,任何生物或非生物,都会自主选择的权利。’灰尘喜欢落在地上,你不是地,不会知道地到底喜不喜欢身上沾了灰尘,你硬要除去灰尘,等于强迫灰尘做不愿意做的事,又是有违佛道。”色无戒听了,又是一愣,盯着令儿,只是发呆。
其实令儿对什么佛经是一窍不通,她更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她从小不吃肉,只到在破庙中听色无戒一席话,才是看开了。跟色无戒接触这些日子,经常会听到色无戒跟她讲一些佛经,所谓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习惯了。她总觉得,佛经里面也并没有什么大道理,甚至常常觉得是强辞夺理,只要你厚着脸皮肯讲,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大道理,就如今天的灰尘一事,她也是胡口那么一说,却说得色无戒一愣一愣的。而色无戒从小就接触佛经,对佛经中讲的道理甚是崇拜,虽对有些事也有判逆的想法,比如“杀生与不杀生,吃荤与吃素。”但大部份却也是按部就班,深性不疑。就好似一个屠夫,他整天杀生卖肉,活得好生快活,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而若让一个出家人来干这件事,等于是要了他的命,就是因为两人所接触的背景文化不同,但如果说两人谁比较神圣,谁的罪孽比较重,其实说出来都是一样。
令儿本来觉得色无戒我行我素,一点都着磨不透,如今见他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兀自高兴:“无戒哥哥如此迂腐,以后我都用这招对付与他。”而色无戒是由于见到大家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东西,突然间化为灰尽,一时间想到了许多佛经上的言语,开始钻起了牛角尖,如今如梦幻般回过神来,只觉刚才的行为太过儿戏,尴尬的笑了笑。
令儿喜道:“无戒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色无戒呵呵一笑,朝着那书生塑像又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衣袖之中好似藏着一个东西,刚才由于被书卷挡着看不到,如今书卷被毁,衣袖中的东西也便显露了出来。伸手进去一探,只觉触手之处是一个小圆环,拉出来一看,只见圆环的一边系着一根铁丝,大概拉到三寸左右,就感觉有一物在铁丝的另一端拉着,怎么也拉不动了。
令儿奇道:“这圆环藏的如此神秘,一定有古怪。”色无戒点了点头,道:“说得对,很有可能就是出口的所在。”令儿听了,顿时大喜,两人进来这寒冰洞虽只几个时辰而已,可却是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如今一想到能有出口出去,不由的又蹦又跳,刚才跟色无戒讲大道理的感觉也再也找不到了。色无戒看着她如此,脸不由的一红,心想:“色无戒,你真是好生没用,令儿如今天真的女孩,刚才只不过随口开玩笑,就把你唬的一愣一愣的,真是丢脸。其实说回来,令儿刚才讲的话,确实让人无法辨博。看来任何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从小看佛经长大,走不脱那个阴影,也在情理之中。”如此想开,只把刚才的事付之一笑。
就在这愣了片刻,令儿赶忙抢上前来,抓住圆环便往外拉,可那圆环被铁丝牢牢牵住,却似有千斤之力,怎么拉都不动弹,而且那铁丝虽是发丝粗细,却怎么也拉它不断,又是一奇。色无戒道:“令儿,你保护好你自己,让我来拉拉看。”只怕这不是出口,反而又是什么机关之类的。
令儿答应一声,走到了对面。色无戒运劲在手,使出全力拉拽,只听着吱吱声响,圆环一点一点被拉出,待得拉得有一尺左右,耳边却听到了嘀咚的水声。色无戒也没在意,又再向外拉,又拉了一尺,水声更逼真,又拉了一尺,而后便怎么也拉不动了。色无戒试着再用了一把劲,圆环也不动弹。忽听耳边令儿叫道:“无戒哥哥,你快来看。”
色无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松开了手,跃到令儿身边,朝着令儿所指的方向向池水中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三丈宽的池水向左侧移了一米,露出了方形的坑。跳进坑里一看,只见那坑四边都是铁铸,很是奇怪。色无戒道:“令儿,你心较细,你能看出什么来?”令儿听色无戒这么一说,心中高兴,两人挤在窄窄的坑里,令儿用手轻轻的在铁壁上摸索,当摸到东边的时候,手指感觉到有一条丝线,朝着丝线向上摸索一阵,那丝线向左横了过去,而后又是向下自竖,只是一道铁门的形状。色无戒道:“令儿,你真聪明,这都能让你发现。”运劲在铁门上击打,那铁门依然是纹丝不动。
令儿道:“一定还有机关开启这个铁门。”色无戒觉得有理,道:“我再去圆环上拉拉看。”两人走到塑像旁,色无戒又是使出全力,往外拉着圆环,只听得吱吱响声不断,最后喀的一声,细线没断,铁铸的圆环却被丝线缠断了。色无戒余势向后一震,愣了片刻,喃喃的道:“断……断了。”令儿却没听到他讲什么,顾自瞧着那香鼎发呆。
色无戒走近身去,道:“你在看什么?”令儿道:“这香鼎原来是连着塑像一起铸在案台上的。”色无戒先也没觉什么,这时听令儿提醒,只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香鼎若是盛满了香灰,就要将香灰倒掉,应该可以移动才是,不应该死铸在案台上。”令儿微微一笑,刚才想的也是如此。
色无戒双手抓着香鼎,左右上下的移了移,令儿道:“旋转试试看。”色无戒向左一旋,那香鼎果然能向左转动,大概转了三圈,便转不动了。色无戒又向右转,可只转两圈,便停止不转。他又试着向左转,刚转了一点,香鼎顿时整个陷进了案台里。两人都是一惊,而后只听得有声音从池边坑里传来,两人朝着坑里一看,只见那道铁门向左缩了进去,露出一个洞里,洞里只有微微的亮光。
两人愣了片刻,令儿道:“无戒哥哥,你说那会不会就是出口?”讲话的同时,已经喜不自胜。色无戒道:“应该错不了,我先进去看看。”说完便跃进坑里,朝那洞钻了进去。因为眼见着机关一重接过一重,他也不敢肯定这一定就是出口,所以先自己闯进去。令儿叫一声:“等等我。”随后跟了上去。
这洞只有一米高,且不甚宽,两人弯着腰慢慢的向前走去。色无戒见令儿紧跟其后,只道:“不要离得这么近,若有什么机关,你也可以趋机逃走。”令儿哪里肯,只道:“不行,我要跟着你。”走出几丈,只觉洞渐渐的有些宽了,两人可以站直,并且并排齐走。令儿挽着色无戒的手,道:“看来又不是出口,走着走着,又进了另外一个洞。”又走出几丈,眼前竟出现了一点亮光,而且有一些暖风吹了进来,色无戒喜道:“这回不是了,这个一定是出口。”说到这里,只听背后轰轰作响,有一物慢慢的逼近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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