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庄和小鹿聊了很久。
一直到了晚上,他才回到了沈砚山下榻的饭店。
沈砚山在楼下的餐厅吃饭,副官请司大庄过去。
“和小鹿聊什么了?”沈砚山的脸上,带着有点微笑。
司大庄三年多没见过他笑,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他不知五哥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五哥如今的地位,跟三年前又不同了。他如果想要折腾小鹿,小鹿又会如何?
既然他们都是生死里走过一遭的人了,就不能忘记过去,重新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吗?
像五哥,那么多女人喜欢他,甚至挖空心思想要进府。
旁的不说,单说那位赵岷玉小姐,就是既有出身又有容貌。
司大庄觉得赵岷玉小姐不算好看,因为她跟小鹿一样,也是细长胳膊腿、瓜子小脸,司大庄喜欢圆脸、个子稍微娇小,胳膊腿有肉的姑娘。
但别人都说赵小姐是大美人。
司大庄觉得和他妹妹差不多,那五哥应该是喜欢的。
上次五哥还盯着人家看了很久。
“就是随便聊了点。”司大庄坐到了沈砚山旁边,“她问,玛丽咬人不咬人。”
沈砚山就笑了下。
实实在在的笑容,露出了他的酒窝。
司大庄心里又是惊骇,又是堵。
五哥这样高兴.......他难道不知道自家小鹿那脾气吗?
况且,小鹿如今的靠山,像是很不好惹。
“我们明天下午回南昌。”沈砚山笑着对司大庄道。
司大庄急:“不等小鹿?”
“回南昌等。”沈砚山道,“等她自己来找我们。”
司大庄:“......”
五哥不仅仅发疯,还痴人说梦。
当一个人生病了,跟他是说不通任何道理的。
“......我们手里有徐风清的消息,小鹿会来求我们的。”沈砚山道,“我们先回家。”
司大庄听了这话,突然发现,五哥并不是发疯,他是有了主意。
“五哥,能不能......算了?”司大庄的声音弱弱的。
沈砚山笑道:“糊涂话,我怎么能放弃小鹿?”
他让副官准备好专列,同时给司督军打了个电话,告诉孙督军,他要回去了,火车站帮他戒严。
至于司炎的儿子坑掉的那笔钱,沈砚山没有声张。
这小子如此心狠手黑,将来许有用处,不如花钱交个朋友。
他是不可能放弃小鹿的。
她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放弃过,更何况她活得好好的。
司露微一边派人去蒙古,自己则去见了沈砚山。
她要做两手准备。
若是她出事在先,徐风清也会不顾一切去找她的。
她到饭店的时候,沈砚山已经起床了,拿了一把小米,喂店家挂在屋檐下的金丝雀儿,脸上有种恬静。
太过于恬静,就显得他格外温柔。
这温柔是如此具有欺骗性。
司露微记得三年前的腊月,他为了防止她拼命护住徐风清,卸了她的胳膊,又让她的腿关节错位。
这样,等徐风清到了,他可以毫无阻碍,也不会错伤,一刀将他捅穿。
那样狠辣残忍!
“沈大帅。”她听闻旁人现在这般称呼他,故而也这样叫了,“我如何能见到徐风清?”
沈砚山冲她笑了。
三年过去了,他心中所有的尘埃一夜扫空,心那样澄澈而温暖。
他态度也很和蔼:“小鹿,叫声五哥.......”
司露微不动也不言。
沈砚山把小米撒给雀儿,拍了拍手:“我三年多不见你了,让我抱一下。”
司露微的眸光略沉。
她冷冷道:“看来,沈大帅没诚意谈,那告辞了。”
沈砚山就笑起来。
“唉,怎么这样急躁?说笑也不行吗?你做杀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沈砚山在身后道,“条件还没有谈,怎么先放弃了?”
司露微折身回来。
“那请您有事说事,再污言秽语,什么都没得谈。”司露微道,“假如徐风清不是真的活着,沈大帅是要偿命的,你忘记了自己的手上,沾了徐风清多少鲜血吗?”
沈砚山仍是很好的脾气。
他心情高兴。
迟到三年的喜悦,一股脑儿涌向了他。太多、太满,导致他看什么都是欢喜的,一点烦恼也容不下。
“小鹿,你手上不也沾满了我的血?”他笑了笑,“你想要看看我的伤口吗?”
司露微沉默。
沈砚山又道:“若徐风清没死,我捅了他一刀,你也捅了我一刀,我们可以讲和吗?”
“我要见到他。”
“这个当然很容易。”沈砚山往下走了个台阶,靠近了司露微,“可以交换。”
“怎么换?”
沈砚山又笑了笑。
他凑得更紧,呼吸的气息喷在了司露微的脸侧。
他扼制自己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这是他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在她耳边低语:“小鹿,替我生个儿子吧。一个孩子,换回徐风清,划算吗?”
司露微冷笑了下。
她这次,转身快步后退。
沈砚山有点惊讶,不过几息,她已经在数步开外了。
她会武艺。
“沈大帅,我半分诚意没有感受到。你的承诺,一点信用也没有。既然你不肯交人,我自己去找。”司露微冷冷道。
说罢,她往外走。
沈砚山追了几步,在她身后道:“你要是想通了,回家找我。这个条件,一年内有效。小鹿,我很有诚意。至于我的信用.......”
司露微逐渐走远,只听到身后的沈砚山笑着大声说,“你心诚则灵吧!”
她阔步离开。
为什么要相信沈砚山?
当初就是信了他,她才同意把自己交给他,然后回家和徐风清结婚。
若不是信他,她和徐风清何至于变成这样?
愚蠢的错误,怎么可以犯两次?
司露微回到了罗公馆,罗霄正好在餐桌前发呆。
他面前摆着的汤包已经凉了。
“师父,我给您做点吃的。”司露微道。
罗霄很喜欢司露微的手艺,可他不愿意她常做菜,因为学习武艺和枪法更重要。
每隔两个月,司露微才会做一道菜孝敬他。
今天,他没什么胃口。
“坐吧。”罗霄指了指旁边,“不用你做菜,我今天什么也吃不下。和沈砚山谈了什么?”
“没什么,他不肯说实话。”司露微道。
罗霄颔首,不再说什么。
他站起身:“我出去一趟,今天要去见个朋友,可能有一笔买卖。”
司露微道是。罗霄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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