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战争》第五章

    “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们这些人渣!”法瑞尔军士长把他的肌肉绷得像块拉直的钢条,用让人时刻处于惊恐边缘的声音怒吼着。他是那种典型的,职业的,歇斯底里和不留情面的野蛮人军士长,是殖民军锻造工厂的又一优秀产物。
    “每一年我们都在争取,向上级提议取消把囚犯招进部队的作法,它简直比上世纪我们被迫签订的《蜘蛛星停战协定》还令人恶心。但至少我不必每天面对着这该死的协定,而你们这些比刚离开的一群畜生还要卑鄙野蛮的牲口却又要在这几个月里一刻不停地折磨我。你们就像是从粪便里拱出来的蛆虫,一批接着一批,臭烘烘地像是一辈子只吃过屎。你们把粪便拉在地球上又想来污染宇宙?这没门,杂种们。殖民军的精良装备不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的手还是留着抠抠你们的屁股吧!”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一本已经翻烂的《军士长必背手册》,但是直觉告诉我,每一届新兵营的操练场上空一定会无数次地回荡这些话。
    “在这儿不讲究什么狗屁人权,你什么权利都没有,义务倒有一大堆。你从志愿入伍的那一刻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服从,无条件服从。只要你还能喘口气,就要为殖民军和人类战斗下去。你们的服役期限不会比刑期更短,但是我怀疑是否有人能够完好无缺地退伍。机动步兵的淘汰率是百分之七十五,修罗营的训练结束之后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而接下来的战斗会消耗掉剩下的一半。至于最终的幸运儿——也谈不上什么幸运——被允许以一个新的身份前往某个你为之战斗过的殖民星球,在那儿你可以不花钱享受到一切应有的福利,抑或是从事殖民政府分配给你的开垦任务。当然,除了踏出它的大气圈。所以当你逃避应有的惩罚,选择刺激和充满挑战性的军旅生活时,你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颗子弹。不管你们怎么想,未来只剩下两条路,从战场上消失,或者继续留在战场。”
    “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做。把头低下,收起你的邪恶念头和变态心理,在这儿你全副武装也拿任何教官没辙。你也许想把它用在你的战友身上,但不久以后你会彻底放弃这种念头,因为战场上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边这个傻瓜蛋。犯了错的人绝不会被送上军事法庭,那是为普通士兵预备的,你们是特殊部队。知道什么是特殊部队吗?我的理解是一群被套上项圈,听从命令的狼狗。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我会把你们的爪子磨利,牙齿磨光,让你们面对大部分宇宙怪物时不至于屁滚尿流,最好在被敌人撕成两半时不忘记咬下它的舌头。我还要教你们如何像一群疯狗去作战,而不是一条胡乱撒泡尿告诉别人这是你的地盘的疯疯癫癫的流浪狗。最重要的一点,听清了!我们绝不会教你后退,也许你能自己领悟,但是哪怕你敢退一步,我保证把枪对着你的后脑勺,把你的眼珠轰出来。在训练时我保证一直盯着你们,一刻不会放松手上的链条,我没办法把你们训练成士兵,我想要的只是一些军犬而已,仅此而已。”
    “该死的!我看见有些狗杂种就要睡着了,他以为我只会动动嘴皮子,和那些好糊弄的狱卒一样,当面装得凶神恶煞,背地里称兄道弟。蠢货们,把你们的奶嘴吐掉吧,童年结束了,这儿没人看得上你们,生前如此,身后也一样。你们不用为以前的成就沾沾自喜了,宇宙中最令人毛骨悚然和丧心病狂的生物正等待着你们,你能在外星种族的狩猎场里活多久取决于你在这里投入的程度。你们不会受到特殊待遇,因为你们够他妈特别了,我要做的是让你们觉得宁可接受真正的死刑,也不要跟我再多待一秒钟。”
    他把手中的夹板举过头顶,像自由女神终于在几个世纪后把《独立宣言》拿了出来。
    “知道我最享受什么吗?就是拿到你们的名单。它比任何的训练奖励还要让我兴奋。我每次都能从里边读出有趣的玩意来。你们很清楚,你们当中有一些明星人物,在各国的通缉榜和国际刑警的网站上总是占有一席之地。我非常关注自己手下的士兵,所以我会把你们的名字输进电脑,用殖民军的数据库查询你们每个人的过去。这件事很费时间,但是我乐此不疲。我很高兴我又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人,你们看,我这个人总愿意与他人分享,那么让我们看看这些人都有谁。在此我要提醒一点,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分裂你们,可是假如你觉得身边的人太危险,大可以离他远远的,虽然我们不鼓励这么做。那好,我们开始,念到名字的士兵站到队伍前边,记住,回答我要有礼貌。”
    “第一个,松本世光。”
    一个矮个子日本人目光阴沉地走出队列。他的身上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就像一只常年累月蜷伏在墓地里的黑鸦。当他站到我跟前的那一刹那,黄泉的出口似乎又泄露了一头危险的怪物。
    “士兵!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回答我要用‘是的,长官’!”野蛮人冲着他的脸大吼。
    日本人无动于衷,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他。
    “看来这个狗娘养的听不懂英语。这就更简单了,我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地想什么温和的言论。”法瑞尔挺直了腰杆,用让整个星球都听得见的嗓门喊道:“松本世光,前日本反政府武装信意组的暗杀部队队长。五年前的亚洲和平峰会上刺杀了数位各国政要,成为亚洲第一通缉犯。次年,于日本首相田中玲子访美之际将其暗杀,企图引发新一轮的世界大战。之后又在日本国内杀害了多名与其组织政见相左的党派议员,其中包括诺贝尔文学奖与和平奖获得者,旅中文学家早田庆。两年前于联合国维和部队和日本国民自卫军的清剿行动中被逮捕,随后移交了国际法庭,并以反人类罪和谋杀对人类社会具有重大贡献的人物被判处永久监禁。”
    法瑞尔低下头,把脸凑到他的面前,看起来似乎打算吞下他的脑袋。他用一种可以渗入骨髓的声音说:“你这个该死的大和猴子,在我的手下,我保证你比你那个被从地球上抹去的组织还要短命,我保证。”
    松本世光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粗喘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他抬起头,眼神中的巨兽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全身都在毫无规律地抖动,像一头即将发起进攻的野猪。很显然,他已无法再假装听不懂这些辱骂。法瑞尔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日本人都这样么?生气时就会变成一只爬上岸的落水狗。”军士长冷冷地说。
    “巴嘎!”我们都听见了这一声从幽冥地狱迸出的喊叫,我的心头紧接着倏忽一跳,只见松本像一条迅疾的巨蚺一样缠住了他,接着柔道馆里的一个标准投技被快进了几十倍速地使出来,法瑞尔那绿巨人般的躯体被重重地摔到十多米开外。我的脚底即刻感受到了惊骇的震动。
    紧接着松本弓起身子,像猴子一样手脚敏捷地扑到军士长身上。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攥起比猴爪大不了多少的拳头猛击法瑞尔的头部。击打的频率简直超过了每小时两百公里的跑车引擎的撞击。所有新兵都被震慑住了,我敢说我们目睹的这一幕一定是新兵营历史上最匪夷所思的开场之一。
    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耳中充斥着骨头和肌肉的撞击声,军士长的头颅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没人知道过了多久,日本小子终于松开鲜血淋漓的拳头,气管里发出吱吱的深喘,他额头上暴涨的血管松弛下来,俯身的恶魔从他身体里离开了,他像一个被抽干的躯壳茫然地环顾四周。军士长的脑袋深陷在松软的泥土之中,毫无声息。新兵们躲避着日本人浑浊的目光,法瑞尔说对了,现在没人敢靠近他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时,诡异的笑声从法瑞尔头部的深坑中传出来。松本目瞪口呆地注视自己的脚下。突然,一只巨大的手臂像钳子一样在松本的喉咙上咬合。他拼命挣扎,用虚弱的拳头奋力砸向那只手的臂窝,但是手臂仿若钢板纹丝不动。他的眼珠迸裂出来,舌头伸出了口腔,整张脸憋成了浓重的紫色。他的拳头四处乱舞,身体开始剧烈的扭动。那只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钳断他的脖子。
    松本的眼睛向上翻着,眼眶里是一片白色。他的挣扎变得微弱,手脚停止了抽动,他的生命正被这只手臂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一种恶心的感觉冲上我的喉咙。我发现被这场面吓到的不止我一个,有好几个人甚至吐了出来。似乎是发现了我们的不安,当日本小子还剩一口气时,他被那只手扔了出去。松本像只被压扁的轮胎瘫软在地上,他呕吐似的剧烈咳嗽,呼吸的声音能把肺给撕裂了。
    法瑞尔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掸掸裤子上的黄泥,他把帽子戴好,捡起签到薄走到松本面前。
    “身手不错,招呼人类还可以,要对付宇宙外面的家伙你差远了。”他用通讯器告知了医务兵。五分钟后,日本人被抬上了担架,他的目光呆滞,口边淌着白沫。他的脖子肯定折断了。
    法瑞尔面对我们,擦干净脸上的血污。一张毫无破损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连鼻子都没被打破,真令人难以置信。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微笑说:“很神奇是吗?只要待在步兵部队里,你不缺新的器官和肢体。”
    接下来,他又念到了好几个危险人物的名字,包括连环杀手、退伍军人和恐怖分子。他们和日本小子一样有着臭名昭著的面孔,眼神凶狠而麻木。但是他们的表现称的上模范士兵,毕竟刚才的表演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下一个,小伙子们,准备好吹口哨。”他狡黠地一笑,“你们真够走运的,修罗营最幸运的败类们,让我们欢迎莎拉-普利斯特里小姐,新兵营有史以来第八位女性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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