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九界》第三十七章 诗词歌赋

    宫里的仆妇帮夏天换了衣服,擦净了身子,喊苏文可以进房了。多亏了这两人,苏文这才躲过了许多尴尬。苏文应了一声,却在房门口略微等了等。待两名仆妇端着水盆衣物出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给二位各自塞了一张大额粮票。原本有些冷淡两名仆妇,抬头看苏文的眼神,便多了些热情。
    转进房门,夏天侧躺在软榻上,枕了个半高软枕,换了套素色宫装,衣服宽大,前后衣襟用丝带松松的系起来,便于穿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被宫女揉了些胭脂在颧骨位置,冷不防把苏文吓了一跳,活脱脱一个日本艺伎妆,后悔给那两个婆子塞多了钱
    夏天虽然气血虚弱,精神倒是好了很多。见苏文进来,抿了一下嘴,算是笑了笑。过不多时,一位女医官前来复诊,带了些人过来换药,记录,又是阵忙碌。
    苏文认识这位女医官,连忙上前道一声行谢。又是几张粮票塞了过去,那医官却摆了摆手,对苏文客气的笑笑。这女医官生的和颜悦色,颇有亲和力。苏文倒不觉的尴尬。
    临走的时候女医官轻声对苏文道:”外面有人探望病人,按规矩不能进来。他说是这位夏姑娘的娘舅,这几日需回陈国,让夏姑娘好生养伤,他随下一个商队再过来。又让给你道个谢。”
    苏文赶紧拜谢
    转回去学着那医官,压低嗓门,轻声转告了老刘头的话。夏天听了不忧反喜,眼睛看着也有了神彩:“我可以在新苏待一段时间了?还以为这几天就要跟他一起回去。”说话间眉眼里都是笑意。
    苏文颇有些诧异:这是夏天的体质太好?还是太医医术通神?你这恢复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大气不能出,这才一会功夫,就能巴巴的说话了。
    “我不想回陈国,你没听人唱过?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说着话,偷偷拿眼睛瞅瞅苏文。
    “听说过,这是那个谁写的诗词吧?”苏文有点尬,这作者名字原本都挂到嘴边了,却又不知道出溜到那去了。
    “嗷苏公子知道这首词的作者?”不知什么时候,那女医官转了回来,正从门外跨进房内。女医官也觉察自己有些唐突,莞尔一笑,指了指台上的便笺薄道:“抱歉打扰到二位了,我来拿这本册子,刚好听到二位在探讨这唱词。我因喜爱音律,忍不住才出声相询。”
    苏文倒不以为意:大家都说这看病要跟医生搞好关系啊,你不收红包?喜欢宋词?那我就满脑子搜罗搜罗,看看能记得起的多少诗词呗。
    夏天是个江湖儿女,更不会介意,好容易遇到一位知音,反而挺开心。忙道:“姐姐也喜欢唱词?那就太好了,我们商队,虽说都是些粗人,却也有几位喜欢唱词的,可惜不通音律。唱的不快活”
    “每次进这太医院当值,便要值守半年,不得随意进出,平日待的闷人,待你身体好些,我们倒是可以弹弹曲唱唱词,我这里有不少曲谱,就差个人唱了呵呵”说到共同爱好,这医官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苏文埋头苦思,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刚巧这会尤如醍醐灌顶一般,打开了尘封的记忆。生怕一转念就忘了,忙插话:“这人姓柳名永,又叫柳三变,写过不少诗词。”
    两人皆愕然,医官道:“苏公子,奴家唐瑞蕊,自幼随家父学医,久居新苏。宫里宫外也算认识些文人骚客。却从未听说过这柳永。不光这柳永,算起来多少诗词从来都无作者的记载。不知道苏公子所言属实否?”
    夏天也是一脸狐疑的神色,看着苏文。
    “我也是听说的,要想这个证明”苏文想起了地球上要求开的各种奇葩证明,比如证明:你是你证明:你妈是你妈证明:本人健在。把人生折腾的比哲学还深奥。苏文也想不出证明方法来,就算跑回地球,那也找不到柳永的户籍派出所啊。
    转念一想,虽然不记得几首柳永写过什么诗词。可这人的生平还是很有意思的,刚好了解一点。不是说字如其人么,我就聊聊他的生平呗。
    “呃这位词人,名气不大,好像是仕途不顺,喜欢流连烟花柳巷,写了不少呃关于男女之间感情的诗词。”苏文原想说嫖客与娼妓,觉得不太妥当。“很多歌伎都喜欢用他的词,晚年穷愁潦倒,死时一贫如洗,又没有亲人祭奠、收殓。歌伎念他的才学和痴情,凑钱替其安葬。每年清明节,又相约赴其坟地祭扫,并相沿成习,称之“吊柳七”或“吊柳会”这也从侧面说明他这个词写的很好,尤其擅长描写女人的内心世界。比如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苏文哪里懂诗词,老师让多背古诗词,没奈何找了两本死记硬背了几句。能记住的诗人生平,也是因为这柳永不像其他诗人,有各种文成武德,而是喜欢流连于烟花柳巷。
    刚说完,夏天就戚戚婉婉的唱了出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神色里,透着魂销与黯然
    唐瑞蕊也是一副落寞神色
    “这首词也是他写的么?”轻声说罢,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望向窗外。
    苏文觉得有效果,送礼果然不如投其所好啊!!趁热打铁道:“我还记的一首: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
    夏天果然极其配合:又略显伤感轻轻唱到:“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唱到婉转处,唐瑞蕊敲打着窗牖加入进来,两人一唱一和。确实别有韵味。
    一曲歌罢,唐瑞蕊却紧蹙眉头,言语里满是疑惑:“这柳永确实是位风流才子,这些诗词意境想通,像是同一个人所书。可为何从未听过此人名声?还有那许多的诗词歌赋也不曾有作者姓名。你看这: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这长安古道,很明显是个地名,却从地理堪舆图中从未见过此地。”
    苏文意犹未尽,压根没在意唐医生说话,却还在苦苦记忆刚想起来的词句,见二人唱罢,说道:“这首也是,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
    这次却不见夏天配合,苏文心想:怕是苏家祖先,安排到地球偷师的家伙,犯懒没把这首抄过来吧?
    只好接着又道:“我还记的一首,可能也他写的:醉折嫩房和蕊嗅,天丝不断清香透。”念罢,却也无回应。
    苏文看一眼夏天,准备使个眼色给她:这不是给你看病么,你倒是配合啊。却看见夏天久无血色的脸上,有了些自然的红晕。跟两坨斑斓的胭脂对比起来,显得更加协调。
    苏文乐了,这果然神医啊。这可得好好伺候着。我继续想诗,既忘了使眼色,又忽视了夏天羞怒的眼神。压箱底还有最后一首啊,这首背得最遛啊,且看我文士风采、抑扬顿挫、迷倒众生: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长偌大,偌粗偌胖,厌匾沈东阳。”
    说完却是又没回应,心道:这下坏了,再来就剩鹅、鹅、鹅了。会的这几句还是因为胖子天天念叨,自己是偷学来的。唉无权无势就是苦啊,为了看病真是不容易啊?夏天本来好好一个江湖儿女,愣被这太医院摧残成了文艺女青年。
    趁苏文感概人生的档口,唐瑞蕊停止了引经考据,也不再想去——揭开神秘面纱还历史原本的真相。低下头,用手掩住红透了的脸颊,匆忙忙道一句叨扰。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苏文不明所以然,看那便笺薄还在台上,便追到窗前大喊:“唐医生,你的本子。”这唐瑞蕊明明听的真切,却逃的更加快了,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医生,这么年轻就更年期了么?真是莫名其妙,”说完转过头,却看见夏天闭着眼睛装睡,不光脸上,脖子上都带了红晕。
    觉得有点不对劲,细细品味这后几首诗词,苏文破口大骂:“我擦,你个死胖子,闲着没事,背啥小黄诗!!!”自觉人设彻底崩塌了的苏文,赶紧逃出了房间。嘴里还兀自对胖子咒骂不休。
    唐医官下午又来复诊,却不苟言笑,做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偶尔偷偷瞧一眼苏文,也不显得着恼,
    苏文站在一边,不知道这手脚该往哪里放。可这医患关系摆在这里,总得找个由头缓解尴尬,这现代社会生活的人,毕竟脸皮厚点,苏文鼓起勇气,凑了过去:“唐医生夏天这么重的内伤,轻轻松松便能治好,您这家传医术,真称得上神乎其技。”
    伸手不打笑脸人,唐医官淡淡道:“并非家传医术的功劳,我家原是妇科。这救治伤患的医术却是在太医院学的。夏姑娘每日练武不辍,这体质原本就好,送来的时候我看她中气,神体并无大碍,经络关节也无损伤。只是形有损,脏腑受创,气血不足而已。知道病因,再对症下药即可。太医院里的金创药原本就是一等一的珍品。待伤口愈合,再补足气血,夏姑娘便无大碍了。”
    “那还不是神乎其技,”苏文却敏锐的发现一个问题。这里没见CT机,也没见人看X光片。当时夏天也没有外伤,甚至没见人去以手试探,怎么就能笃定何处内脏破损?
    “唐医生,我来自很远很远处的大山里。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略为了解些巫医手段。当时看夏天的伤情,却不知如何下手。冒昧问一句,您是怎么知道她有肋骨刺进了肺里的?”苏文这话也不算错,毕竟正经学习过野外紧急救治和护理。身上还带了一个老妈准备的急救包。普通外伤,跑肚、拉稀。处理起来问题不大。比起巫医也不差了那去。
    “噢听说苏公子曾经与那齐人魔对峙,救下了夏姑娘。原本以为是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雄伟大汉。却不想竟是书生装扮,又以为定是文武双全的青年俊彦。却不料您这满腹经纶却是用来声色犬马。”
    唐医官原本要说“用来调戏良家妇女。”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变换了“声色犬马”,也不管用的是否恰当。多少也出了些胸中恶气。
    “想不到苏公子居然还通医术?怕不又是妇科圣手?”说完自己却先脸红了大半。
    苏文无理在先,不敢争辩。忙弯腰作揖道:“唐医生恕罪,我是个粗人,这秀才衣服是随便买的。哪里会懂什么诗词歌赋,知道的那几句,都是听些腌臜货色唱的时候学来的,甚至都不知道唱的什么意思。不曾想,唐突了医生。后来我才我品过味来,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实在是抱歉得很,还请唐医生不要介意。”——苏文推脱责任,胖子再度躺枪
    唐医生先前听这家伙,又语带双关的说什么粗的啊细的啊,不禁有些着恼。正待发作,却听他后面说的诚恳,言谈里,确实也不像个书生。既然本来不是个文人,想必不是故意调戏。等苏文道了歉,也就消了气
    “倒也不打紧,改日夏姑娘大好了,请我吃酒便是。倒时侯,我两人一唱一和,也是件乐事这医术反而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只要放些意在病人身上,自然感觉的到气息流转。找到那脏腑里的凝滞之处,便是病因了,既然是受创所致。口鼻呼吸间有血沫,大体可断定是肺部伤患。待缝合了伤口,清理了瘀血,涂些生肌止血的金创药。室内点些熏香,让正气内存,邪气不侵。静卧休息即可痊愈。”唐姑娘轻描淡写,苏文却是愁容满面。
    苏文互相比对了一下,这熏香,大概是杀菌消毒的,就是邪气不侵了。难怪做手术那天有人闻来闻去,感情是看消毒气体浓度够不够!中药熏蒸,不算难懂。
    正气内存,按照老妈的说法,这算调动人体免疫能力,抵抗外来病毒,病菌。自我恢复,这个也不难猜。
    可这“意”又是什么?第一次是听苏美教仙术时说过,自己把它理解为意念,等同于神念、意识流和胡说八道。可这唐医生也这么说,难道也跟妖丹有关系?看来要仔细研究一下。
    “多谢唐医生解惑,可我还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这“意”又是什么?跟妖丹有没有关系?”
    “苏公子不必客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意”是什么,只是要学医术,小时候就先看是否能够动用“意”这个东西,有仙师会帮着做测试,只有通过测试,才能被允许学医。
    但是这“意”究竟是什么?你需要找个仙师问问。大多数仙师都是医科圣手。大部分的医生却不是仙师。用这个“意”自然需要妖丹辅佐。倒是不需要整颗妖丹,黄豆大一点就可以了。”
    唐瑞蕊不介意把这些粗浅常识告诉苏文,反而真的接受了苏文从山里来的说法。这小伙子没上过学,文盲还是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以后年老体衰,做不了官宦人家的护卫了,又只会些粗浅巫医知识,还能吃的饱饭不?
    这女人一旦心软,爱心泛滥起来可不得了。
    “苏公子,听说你会些巫医,却不知这巫医又是怎样诊治病人?”唐瑞蕊想着,对这人观感还不错,实在不行,先看看他的基础,左右无事教他些粗浅医术,也好在山里过活。
    “呃我会的也不多,也就是感冒、发烧、头疼、脑热、跑肚、拉稀、破皮擦伤、止痛嗷你等等啊。太多了,我记不清了,我得看看我能治啥。”说完去找老妈仔细准备的医疗包去了。
    呃这人脑袋有病吧?说的跟真的一样,我不也就会这些。你都会了,还来太医院干嘛?唐瑞蕊对这人说话不经大脑的作风,有些烦躁。
    复诊换药的医生告了声扰。齐齐离开了房舍,夏天有些精神不济,唐医官帮她稍做推拿,夏天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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