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王烁把建宁王李倓的事情,简单对安菲娜姬与郭旰讲了一讲。
安菲娜姬只是好笑,“我说嘛,原来他是与和政郡主颇为亲密的兄长,难怪与你有了交情。”
“胡说什么?”王烁瞪了她一眼。
安菲娜姬嘿嘿的笑,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郭旰倒是没有笑,认真说道:“如你所言,这个建宁王李倓颇有志向与主见。正因如此,你恐怕不宜与之交从太密。”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烁道,“但是人家都主动找上门来了,我总不能将他轰出去吧?”
“这倒也是。”郭旰点了点头,说道:“京城耳目众多,往后还是多加注意吧!”
“知道了。吃饭吧!”
饭罢之后,逛街出了一身汗的王烁去洗了个澡。刚完事不久,李倓的随从过来说殿下醒了,想要见王公子。
王烁便来到厢房。
“耀卿,有酒吗?”一见面,李倓就这样问。
“没有。”王烁回答得很肯定,“饭菜倒是有。”
“好吧,不饮了。”李倓笑了一笑,“快来坐下,我有些话同你讲。”
王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殿下,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厉害,一下就被你猜中了。”建宁王李倓一本正经的道,“我好不容易对某人一见钟情,却接连惨遭拒绝。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算了吧!”王烁笑了一笑,“殿下,究竟是什么事?”
李倓示意随从关上门离得远了,然后正了正脸色,说道:“我听到,华清宫里传来的一些消息,愤懑难当。”
王烁问道:“什么事?”
“安禄山!”李倓轻轻一拳,砸在了身前的小几上。
王烁心中微微一凛,“怎么回事?”
李倓说道:“在华清宫里,那安禄山但凡入内觐见,都是先拜杨贵妃,后拜圣人。朝臣斥责、圣人追问,安禄山称说,臣是胡儿不知中原礼节。胡人许多只识其母不知其父,臣也是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于是臣就先拜了杨贵妃。”
王烁道:“于是安禄山就成了杨贵妃的干儿子?”
李倓微微一怔,“你也知道了?”
王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想这种事情在现在来讲,可算是“宫廷辛秘”,外人很难打听得到。我嘛,其实是从史书上知道的……
“那安禄山的脸皮真是厚到了极致。他比杨贵妃大了十几二十岁,居然甘心给她做儿子!”李倓直摇头,“我真是服了他了!”
王烁笑了一笑,“人不要脸则无敌。”
“对,这话真应了安禄山。”李倓道,“至从做了杨贵妃的干儿子,圣人对安禄山越来越宠幸。非但是准许他自由出入于宫掖,有时甚至任他留宿后宫彻夜不出——那可是圣人的后宫啊,安禄山一个大男人,居然彻夜不出!你说,这……这!”
王烁压了压手示意李倓冷静,说道:“既然是圣人的特许,殿下,你不必过于激愤,更不能妄加议论。否则,这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是管不着圣人的事情。”李倓咬了咬牙,低声道:“但是现在外面都有了许多的流言,说安禄山与杨贵妃有奸情。这莫非不是奇耻大辱吗?……这不光是圣人一人的奇耻大辱,也是我们李唐皇室的奇耻大辱,更是满朝臣工与天下子民的奇耻大辱啊!”
王烁也是愕然一怔,想起了一些有关安禄山与杨贵妃的野史艳闻……
“我倒是不相信,圣人真会容忍这种奸情,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李倓道,“但是圣人给予安禄山的特权,实在是太多了。除了自由出于宫掖随时可以面君,圣人还在自己的御座一侧,给安禄山另置了一顶金鸡障,让他坐在帐中参加朝会。那可是朝会啊,众臣一眼看去,除了龙椅上坐着一个圣人,旁边的金鸡障里还坐了一个神似圣人的胡儿!……这不是全都乱套了么?”
“……”王烁也是相当的无语。
这确实是有点乱套了。李隆基怕莫真是有点老糊涂了,居然这样破格的优待安禄山。
就算安禄山现在老老实实满心忠诚,常此以往,早晚也要被惯得骄横托大、野心勃勃!
“还有更气人的!”李倓道,“日前太子殿下被召到了华清宫伴驾。那安禄山见了太子居然不拜,还找人问太子是何官职,我没听说过。圣人当面亲自告诉他,太子是朕的儿子。朕百年之后,他便继承大统成为大唐的国君。安禄山就说,臣是胡儿不懂朝廷大事。向来只知圣人,不知太子。”
“安禄山虽是胡儿,但也是为官多年,屡次进京。他哪能不知道,太子是何许人?”王烁道:“他就是在故意的装傻充愣,当众嘲弄太子。以此向圣人表示忠心,从而博取到圣人对他的好感与信任。”
“没错。”李倓又愤懑的在小几上砸了一拳,“他安全就是在效仿李林甫,用打压与排挤太子的方式,来博取圣宠。可怜我父亲,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一名奸诈的胡儿如此羞辱!”
“殿下,冷静。”王烁说道,“安禄山之所以得宠,除了他挺能打仗把范阳一带经营得还算不错,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把准了圣人的脉,不断的投其所好。并且还有一点,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王烁道:“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装疯卖傻,让人轻视自己。”
李倓微微一怔,“有道理……”
王烁道:“现在我们看到的安禄山,就像一条卖力摇尾,以博取主人欢心的宠犬。试问,一条狗再如何得宠,谁又会真正的去忌惮于它呢?”
“没错。”李倓点了点头,说道,“他看起来,的确很像是圣人养的一条宠犬。在我们眼里,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安禄山,仿佛就是一个无才无德、恬不知耻的卑贱小人。虽然可恶可憎,但是……”
王烁呵呵一笑,“但是他仿佛没有什么野心,对吗?”
李倓的眼中斗然一亮,“这恰好就是他最危险的地方!”
“其实,我们早已是后知后觉。”王烁道,“若干年前张九龄就有预言,乱幽州者必是安禄山。后来张九龄被贬了。家父也曾上书,言及安禄山包藏反心。结果却是自己辞去了河东与朔方节度之职,举家迁去了西平郡那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李倓满脸愤然之色,“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安禄山一直嚣张下去?早晚,他要给大唐带来灾祸!”
“当然不能坐视。”王烁道,“但是,单凭我们两人,根本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那该怎样?”李倓问道。
“稍安勿躁,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嘴,更不可轻举妄动。”王烁轻吁了一口气,说道,“等我父亲来了京城,到时再说!”
李倓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今看来,能对安禄山有所震摄的,也就只有令尊大人,王清源公了。”
“所以,安禄山一直都想铲除家父。”王烁道,“这刚好也是,李林甫想要的。”
“但是令尊又时常不在京城,很容易被他们在圣人面前进献馋言,从而构陷得罪。”李倓眉头紧拧,“这真是一个大麻烦。”
王烁微然一笑,“所以,我才会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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